第158節(jié)
郁墨夜邊說,邊伸手推他,話一出口,自己愣住。 那沙啞的聲音就像不是她的,而響在靜謐的廂房里,更是平添了幾分曖昧。 于是,一張原本就漲得緋紅的臉更是紅了通透。 “放心,朕身上還中著毒呢,能將你怎樣?” 郁墨夜怔了怔。 還知道自己身上中著毒?。?/br> 既然知道,就不能消停一點? 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男人大手按住了肩。 “其實,倒是有一個解毒的法子?!?/br> 郁墨夜一震,“什么法子?” 心跳突突、滿眼期待地等著男人繼續(xù),卻又聽得他道:“算了,此法子要犧牲你,若要如此,朕又何必救你?!?/br> 郁墨夜怔了一瞬,一把攥了他的袍袖:“快說,是什么法子?” 她本就寧愿他沒有救她,寧愿中銀針、中毒的人是自己。 只要能解他的毒,犧牲她又有什么關系? 男人輕翹了一下嘴角,鳳眸蘊起點點促狹,凝著她,薄唇輕啟道:“還記不記得昨夜朕說你內火太旺,需要瀉火?” “嗯。” 這跟解毒有關系? “后來,朕說跟你溝通很吃力,記得不?” 當然記得。 一輩子記得。 郁墨夜撇撇嘴,沒有做聲。 “朕之所以說這話,是因為你壓根沒有聽懂朕的意思,醫(yī)書上說,陰陽失調,才會導致火重,瀉火的意思就是男歡女愛、陰陽調和即可?!?/br> 男人說得隨意,郁墨夜卻是聽得心口一撞,原本就guntang的兩頰更是如同被火在烤。 難怪說她溝通吃力,這話外音也真是…… 簡直了。 “這跟解毒的關系是……” “道理是一樣的,瀉毒如同瀉火,同樣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度給對方?!?/br> 男人原本暗沉的眸光慢慢變得炯亮,一瞬不瞬地凝著她,唇角微翹。 郁墨夜眼簾顫了顫,反應了一下他的話。 他的意思是,可以通過男女交合,將他身上的毒度給她是嗎? “真的嗎?” 她有些懷疑。 雖然她不懂醫(yī),但是基本的常識有的。 瀉火通過這種方式有可能。 畢竟火是虛的東西,而且就算通過男歡女愛的方式,就如他所說,那也是陰陽調和,又不是將一方身上的火度到了另一方的身上。 而中毒,是毒素已入體內。 真的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度給另一個人? 見她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男人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可能?!?/br> 男人深表同意地點頭,“嗯,那就不可能?!?/br> 郁墨夜懵了懵。 汗。 敢情是騙她逗她玩的? 一時氣結,抓了頭下的軟枕就朝他砸過去。 男人低低一笑,伸手接住。 就在兩人拉拉扯扯的時間,門口傳來叩門的聲音:“四王爺在嗎?” 榻上兩人一怔。 是蕭震的聲音。 郁墨夜呼吸一滯,還未等身上的男人做出反應,已是一把將他從身上推開,連滾帶爬下了床,“在……在的?!?/br> 就像是做壞事被抓了個現(xiàn)形,郁墨夜又慌又亂,連聲音都在抖。 倒是某個男人,淡定得很,就躺在榻上沒事人一樣,看著她狼狽地又是整理衣袍,又是整理發(fā)髻。 開了門,蕭震長身玉立在門口。 “大當家的有事嗎?” 蕭震眸色深沉似海,凝了她一瞬,又眼梢一掠,瞥了房里榻上的男人一眼,復又收了回來,似是落在她的唇上。 這才徐徐開口:“有個女人在寨門口鬼鬼祟祟,被我們的人抓了,她說她是四王妃,前來找四王爺?shù)?。?/br> 郁墨夜一震,顧詞初? 顧詞初找她找到這里來了? “請問此時人在何處?” “在大堂。” “我去看看。” 郁墨夜拔腿就邁過門檻,想起還未跟帝王打聲招呼,忙停了腳步回頭,“皇兄,好像是顧詞初來了,我去大堂看看先,一會兒就回來。” 男人“嗯”了一聲。 郁墨夜越過蕭震的身邊,疾步朝堂屋而去。 蕭震伸手準備帶上廂房的門也隨之離開,卻驀地聽到帝王的聲音自屋內傳來:“大當家的,可否談談?” 蕭震怔了怔,回頭看了看遠去的背影,一撩衣擺,邁過門檻,走了進來。 也未掩門,一直走到房中央,離床榻不遠不近的地方,站定。 對著帝王略略一躬:“不知皇上想談什么?關于銀針上的毒,寨子里幾個會醫(yī)的兄弟正在研究,若有消息,我會前來稟于皇上?!?/br> 帝王緩緩坐起身,再次倚靠在軟枕上,揚目睇著他。 片刻,不徐不疾開口:“今日大當家的表現(xiàn),當真讓朕刮目相看?!?/br> 蕭震眼波一漾,旋即恢復如常。 他同樣看著帝王。 “不知皇上指的是……” “今日早上,大當家的告訴朕關于此次讓朝廷派人前來談判的真正原委時,朕就很是意外,也被大當家的孝心感動,所以才答應與大當家的一起做一出戲,幫大當家的拿到遙心丹?!?/br> 帝王說著,深深淺淺的視線一直凝落在蕭震的身上。 “而讓朕更意外的,是大當家的無私忘我、義薄云天。為了救朕的四弟,大當家的甚至不惜舍了母親的救命藥,也不惜舍了唯一的家天明寨和得來不易的大當家之位,著實讓朕萬萬沒有想到。” 帝王輕勾著唇角微微笑著,笑意卻一絲未達眼底。 蕭震亦是淺笑:“皇上身為一國之君,肩負天下蒼生,還不是為了救四王爺,將個人生死和江山社稷置之度外。” “朕跟你不一樣,朕雖是一國之君,卻也是四王爺?shù)挠H哥哥,哥哥救弟弟,天經(jīng)地義,不救才會落天下人話柄。” “嗯,”蕭震點點頭,“我之所以這樣做,跟皇上的出發(fā)點是一樣的,也是為了天明寨一幫兄弟。此次讓朝廷派人前來談判,是由我提出的,蕭章也曾是天明寨的三當家,換句話說,今日的一切皆是因我和天明寨而起,若四王爺有任何閃失,皇上定然會怪到我跟天明寨頭上吧?” 蕭震亦是看著帝王,從容的聲音繼續(xù):“怪我倒無所謂,怪天明寨,寨中的一幫兄弟就肯定會遭殃。與天明寨一幫兄弟的安全相比,我一人的安危榮辱又算得了什么?母親從小就教育我做人要 有擔當,若她知道了這些,也定然會理解和支持我的做法?!?/br> 帝王垂眸微微笑。 再抬眼看向蕭震的時候,眸中神色越發(fā)深了幾分,面上卻依舊淡然自若、笑意盈盈。 “沒想到大當家的跟朕竟是同一種人,不打不相識,也算是緣分。” 蕭震謙遜頷首,不卑不亢:“皇上過獎,能被皇上如此說,實乃蕭某三生有幸。是皇上宅心仁厚,明明是我將皇上騙至前來,皇上卻未曾計較我的欺君,反而給予我鼎力相助,我已是感激不盡?!?/br> 帝王揚手,示意他無需掛懷。 郁墨夜帶著顧詞初回來廂房的時候,兩個男人似是恰好談完了,蕭震正躬身告辭。 她們兩人進,蕭震出,身形交錯的時候,蕭震深看了她一眼,她怔了怔,沒懂,出于禮貌,連忙碰了顧詞初的手臂,介紹道:“天明寨大當家的?!?/br> 顧詞初禮貌頷首。 蕭震亦點頭回敬,然后,就出了房門。 來到房中,顧詞初便拂了裙裾跪地給帝王行大禮,搞得郁墨夜在邊上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好在帝王揚袖得快,“出門在外,不比宮中,無需這么多禮節(jié)。” “謝皇上。” 顧詞初起身,低眉順眼。 睨見她一身的風塵仆仆,帝王笑道:“四王妃對四王爺還真是情深一片,如此遙遠之地,竟也不辭辛苦、一路尋來!” 顧詞初正欲啟唇解釋,郁墨夜已先她一步開了口。 “這個怪我,那日見過太后娘娘之后,我心中很是憂急,又是找五弟,又是找樊籬,也未顧得上回府,只讓車夫帶了口信回府給她,然后就跑到天明寨來了。天明寨并非尋常之地,她擔心我,所以才找過來了?!?/br> 說到這里,她看向顧詞初,心中滿是歉意和感激。 那日她走得太任性,全然忘了,這個世上,還有一個如此心系她安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