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是天明寨二當(dāng)家蕭騰。 年輕男子朗聲“哈哈”一笑,很是不屑,看都未看蕭騰一眼,而是轉(zhuǎn)眸看向亭中麻布袋里只露出上半身的霍謙,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果然能耐,還真擒了天子。” 蕭震并不想跟他多費口舌,自石凳上起身,往亭子的護欄邊走近了兩步。 “人我已經(jīng)帶來了,遙心丹帶來了嗎?” 遙心丹? 霍謙怔了怔。 此丹他聽說過,傳聞是治心疾的藥引。 此前聽帝王說,他之所以喬裝成神醫(yī),是因為得到消息,蕭震的母親患有心疾。 所以,現(xiàn)在是要將他跟對方交換遙心丹是嗎? 原來,這才是根本的目的。 正想著自己該要如何脫身,聞見男子的聲音再度響起。 “當(dāng)然,我說話算話,又豈會不帶來?” 男子邊說, 邊自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對著蕭震揚了揚:“遙心丹在此?!?/br> 蕭震眸光微微一斂:“那我們一手交人,一手交藥!” 話落,示意身后的蕭逸。 蕭逸領(lǐng)命,上前將霍謙從麻布袋中扯出。 正欲帶其下亭,卻又聞見男子的聲音傳來:“慢著!” 這邊停住,疑惑望去。 只見男子唇角冷冷一勾道:“你殺了他,我將遙心丹給你!” 霍謙大駭。 蕭震卻笑了,低低笑:“果然算盤打得精明啊,借刀殺人,擒天子、弒君王的大罪由我來扛,你撇得干干凈凈?!?/br> 男子亦是輕嗤:“不然呢,除非你不要遙心丹?!?/br> “那我如何相信,我殺了皇帝,你就一定會將遙心丹給我?” “你有選擇嗎?” 一時間,雙方陷入了僵局。 霍謙心中干著急,又不能自救,又不能說話。 只能寄希望于蕭震,不要答應(yīng)這個jian詐小人的要求。 后一想,蕭震又何其不是jian詐? 雖說是為了母親的藥引,可一樣無所不用其極,又是騙他們來天明寨,又是對他們用彌散香,又抓百姓,又抓王爺。 既然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弒君他肯定也是做得出。 果然,雙方沉默了良久之后,蕭震開了口:“好!我且信你這次!但愿你不要讓我失望,否則……” 他沒有說話,后面的話,讓對方自己去悟。 話落,蕭震舉步,緩緩走向霍謙。 霍謙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瞳孔一圈一圈縮起。 饒是身為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殺過不少人,也見過不少人被殺,可輪到自己頭上時,終究還是慌了神。 艱難地動了動唇,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且不說逃,哪怕反抗、抵御,他都全部無能為力。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身青袍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滿身戾氣、滿眼殺氣。 終于,蕭震走到近前,站定的同時,青袖驟揚,帶起一道狠戾的掌風(fēng),直直從他頭頂拍下。 霍謙絕望閉眼,“嘭”的一聲,頭頂巨痛,他甚至聽到了自己天靈蓋破碎的聲音。 高大的身形瞬間如同一片破敗的落葉,委頓于地,徹底便沒了聲息。 眾人全部驚錯。 驚錯如此彪悍的武功。 也驚錯一個天子就這樣在他手下殞命。 蕭震卻面沉如水,緩緩收起內(nèi)力之后,朝亭下男子伸出手:“遙心丹呢?!?/br> “人死了嗎?”男子問。 蕭震再次青袖一揚,劈出一道掌風(fēng),卷起霍謙的尸體,揚臂一拋。 尸體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重重落在亭下方的地上,擊起一地的塵土。 男子回頭示意身后的一個隨從。 隨從領(lǐng)命下馬,上前,探向霍謙手腕上的脈門,又探了探頸脖處的脈搏,最后還探了探鼻息,再三確定人的確已死之后,對著男子點了點頭。 “現(xiàn)在可以將遙心丹給我了嗎?”蕭震面色冷峻。 男子揚袖,將手中瓷瓶拋向蕭震,蕭震伸手穩(wěn)穩(wěn)接住。 打開瓷瓶確認了一遍里面的丹藥,蕭震將其攏入袖中。 男子勒了韁繩,準(zhǔn)備調(diào)轉(zhuǎn)馬頭,卻忽聞腳步聲紛沓,似是從四面八方而來。 他一驚,循聲望去。 他身后其他人也感覺到了,惶遽四望。 就連他們身下的馬似乎都受到了驚嚇,紛紛撩蹄嘶鳴。 只見密密麻麻的黑影出現(xiàn)在視線里,從四方涌入。 黑衣黑袍黑頭巾黑面紗,烏泱烏泱的人。 男子臉色巨變。 其余眾人亦是大驚失色。 什么情況? 男子驚錯轉(zhuǎn)眸,看向蕭震。 只見蕭震亦是微微瞇著眸子,凝著眾人前來的方向。 “什么人?”男子急急問向蕭震。 “隱衛(wèi)?!笔捳鸨”〈竭呉莩鰞勺?。 男子一驚。 隱衛(wèi)? 當(dāng)今只有天子有隱衛(wèi)。 側(cè)首看向死在地上的明黃身影,心中涌上恐慌。 “那我們還不趕快跑?!?/br> 對方那么多人,且聽說隱衛(wèi)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勒轉(zhuǎn)馬頭,作勢就要帶領(lǐng)眾人逃跑,卻聽到蕭震的聲音幽幽響起:“跑不掉了?!?/br> 男子皺眉,“那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br> “我們是哪們?你跟我嗎?”蕭震問。 男子轉(zhuǎn)眸看向蕭震。 只見蕭震負手立在亭邊,薄薄的唇邊,噙著點點微弧,雖在問他,卻并沒有看他,而是瞇眼看著越來越近的眾人。 他眉心一跳,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蕭震的聲音繼續(xù):“你是你,我是我,我跟你早已不是我們。” 末了,又補了一句:“我方才說,逃不掉了,說的是你,不是我?!?/br> 男子臉色一白。 雖想問什么意思,卻又驚覺已然沒有時間了,便扯了韁繩欲打馬離開,卻只見一抹白色的身影從那堆漸漸逼近的黑衣隱衛(wèi)中飛出。 白衣勝雪、衣袂簌簌,踏風(fēng)而來。 衣發(fā)飛揚間,來人一個旋身,翩然落在亭下那具明黃尸體的邊上。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躬身將地上的尸體扶起,大手撫向尸體頭頂?shù)奶祆`,似是拔出一根銀針,然后,又伸手點了尸體的幾處大xue。 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 尸體竟緩緩睜開了眼睛。 啊! 眾人大駭,馬背上的男子更是嚇得身子一晃,差點從馬上跌落。 霍謙緩緩睜開眼,有些混沌,有些迷糊,好一會兒才將面前一襲白衣的男人識出。 “皇上……” 他難以置信。 他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 怎么能見到帝王? 他茫然四顧。 “受苦了。”郁臨淵將他從地上扶起。 感覺到身上傳來的真實疼痛,他才敢相信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