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皇兄是想孤立我,將我身邊所有的朋友都趕走是嗎?” 曾經(jīng)郁臨旋是,如今樊籬亦是。 男人微微怔了怔,似是沒想到她會如此講。 大手依舊落在她的下巴上面,大拇指的指腹似是無意地輕輕摩挲著她的唇角,他微垂著眉目凝著她,低醇的聲音一字一頓,從薄唇中輕淺逸出來:“朕只是不想你被人牽著鼻子走?!?/br> 兩人面對而坐,原本就隔得近,又加上他大手的動作,以及微微傾過來的姿勢,讓兩人的臉幾乎就在方寸。 他灼熱的氣息噴打在她的面門上,還有他的話…… 郁墨夜心頭一顫,看著他。 不想她被人牽著鼻子走? 是說她被樊籬牽著鼻子走嗎? 還是說她被郁臨旋牽著鼻子走? 這話未免說得太過嚴(yán)重,每次都是她先有求于人家,又何來她被人牽著鼻子走? 不過,這話從這個男人的嘴里說出來,多少還是讓她有些心潮澎湃。 換個角度想,是不是說,他也是為了她好? 她正想著該如何回應(yīng)一句,又聽得他的聲音再度響在臉上。 “真丑?!彼f。 邊說,邊伸出另一手,將她貼在嘴角邊上的那顆大黑痣捻了下來。 捻下之后,又自袖中掏出一方錦帕,一點(diǎn)一點(diǎn)擦拭起她臉上用螺黛點(diǎn)的那些麻子以及故意涂抹上去的臟污。 因?yàn)橐皇忠恢蓖兄南掳?,她被迫承著,隨著他專注的動作,郁墨夜只覺得一顆心難以抑制地狂跳起來。 他一個帝王,何時對人做過這個? 而且,他們兩個還…… 還有很尷尬的關(guān)系。 “我……我自己擦吧……” 好一會兒,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話一出口,卻發(fā)現(xiàn)顫抖得厲害,也黯啞得厲害,耳根一熱,她連忙噤了聲。 與此同時,伸手去接他手里的錦巾,被他手一揮打掉。 “朕看著實(shí)在反胃得厲害?!彼剖墙忉屃艘痪?。 郁墨夜便也沒再堅持,就任由了他去擦。 只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就略略低垂著眉目,視線在他的喉嚨處亂飄。 卻依舊能感覺到他凝落在她臉上的目光。 “很怕朕?” 他忽然開口,夾雜著淡淡龍涎香的氣息鉆入她的鼻尖,她覺得自己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微微僵硬著身子,她實(shí)事求是“嗯”了一聲。 她的確怕他。 很怕。 “為何?朕又不是食人的猛獸。”男人問。 或許是離得太近的緣故,他的聲音不大,就非常難得地顯得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溫潤。 tang郁墨夜心跳越發(fā)撲通撲通失了節(jié)奏。 誰說他不是食人的猛獸。 她想起龍吟宮的那夜,他明明比猛獸還瘋狂。 就像是一只餓極了的獸,將她吃得骨頭都不剩。 可她又不能說。 想了想,尋了一個非常合理的回答。 “因?yàn)槲移劬!?/br> 因?yàn)槠劬耘滤?/br> 怕他治罪,怕他賜死。 男人的手微微頓了頓,卻只是一瞬,又如常地繼續(xù)。 “以前有過男人?” 郁墨夜呼吸一滯,愕然睜大眸子,原本發(fā)熱發(fā)燙的一張臉霎時白了。 因?yàn)榘l(fā)現(xiàn)了她不是完璧,所以有此一問是嗎? 腦中空白,她強(qiáng)自鎮(zhèn)定,準(zhǔn)備回他,以前的事她沒有記憶了。 可男人似是已經(jīng)窺透了她的心事一般,先她一步出聲道:“你知道朕問的是什么?跟前塵舊事無關(guān)?!?/br> 郁墨夜就徹底亂了。 她當(dāng)然知道他問的是什么。 問的并非人和事,而是問她的身子。 她的身子有沒有經(jīng)歷過人事,有沒有經(jīng)歷過男人?就算沒了記憶,身子是她的,她自己應(yīng)該清楚。 她該如何回答? 說有過?不知道是誰? 她真的不想這樣回答。 她并不是在乎那份清白,而是在乎他會更加將她看輕。 說有過?第一次是給了他? 那青蓮怎么辦? 前面已害郁臨旋,剛剛又害樊籬,難道現(xiàn)在又要將青蓮害了? 似是感覺到她的猶豫和糾結(jié),男人再一次出了聲:“既然你因?yàn)槠劬ε码?,就不要再做欺君的事情,所以,這次,想想好再答。” 男人凝著她。 她呼吸窒緊,胸口微微起伏,廣袖里的手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攥住手心。 兩兩相望。 彼此的眸子絞在一起。 似乎為了聽她的回答,他甚至停了手中動作。 “我……”郁墨夜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我……” 男人深深望進(jìn)她的眼底,沒有做聲,等著她繼續(xù)。 “我……我能不能不回答這個問題?”憋了許久,她終究還是做不到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青蓮。 “不能!”男人回絕得干脆。 “我真的不是有意欺瞞皇兄,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郁墨夜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還以為男人會繼續(xù)糾纏,畢竟蒲柳之身侍君有多惡劣嚴(yán)重,她心里有數(shù)。 可出乎意料的,男人竟沒有,只是低低一嘆。 那一聲嘆息,讓郁墨夜心神俱顫。 她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是對她的失望,還是對她的無奈,又或者是對她的理解和放過? 她只知道,他沒再問,繼續(xù)低垂著眉目,擦拭著她的臉。 她忽然覺得好難過,也好委屈。 這世上還有哪個女人比她更憋屈? 明明是個女人,卻非要活得像個男人! 明明被面前的這個男人奪了清白,還得想方設(shè)法將那件事掩蓋,自己一個人背,一個人受! 明明自始至終,他都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她還得以蒲柳之身面對他,接受他的質(zhì)疑、接受他的看輕! 她為什么要活得這么累? 憑什么要她活得這么累? 有那么一瞬,她忽然什么都不想管了。 就想將一切都說出來。 統(tǒng)統(tǒng)都說出來。 “皇兄……” 她開口,卻驀地唇上一重,男人忽的低頭,吻上她的唇。 啊! 完全驟不及防,郁墨夜就像是瞬間被一團(tuán)火焰擊中,震驚地睜大眸子,渾身僵硬著忘了動,忘了反應(yīng),甚至忘了眨眼。 直到男人含.咬住她的唇瓣,吮.吻起來,她才顫抖得回過神。 心顫、身顫、長睫也在顫,一顆心又慌又亂、又悸又怕,卻獨(dú)獨(dú)忘了掙扎。 屬于男人特有的氣息鋪天蓋地一般將她席卷,她幾乎坐立不住,男人原本托著她下巴的那只手繼續(xù)托著,將另一手里的錦巾扔掉,長指穿過她蓬亂的頭發(fā),牢牢地扣在她的后腦上,將她緊緊地壓向自己。 喉嚨里未完的話連帶著她的呼吸,一起被男人吞沒,她在他的手下顫抖著,緩緩闔上眸子。 卻在下一瞬猛地想起貼在門牙上的黑紙,連忙將眼睛睜開,然后開始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