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郁墨夜心中一喜,扭頭望去。 來人并未執(zhí)火把之類的照明物件,夜色很黑,又加上路邊都是樹,根本看不清。 這個時辰上山來的,不是他還能有誰。 郁墨夜連忙滅了火把嗄。 陳落兒見她如此舉措,激動問道:“是不是來了,大哥是不是來了?” 邊問邊緊張地四下環(huán)顧。 那樣子就像是初涉情愛的黃毛丫頭,第一次見心上人,又興奮、又緊張、又慌亂又羞怯。 郁墨夜心中大痛,“嗯”了一聲,起身,準(zhǔn)備朝邊上走去,黑暗中卻是被陳落兒一把抓住了手。 “我的發(fā)髻有沒有亂?” “我的妝容還好嗎?” “我這個樣子可以嗎?” 急切地一連問了幾個問題,郁墨夜反手將她的手握住,“放心,落兒今夜很美,而且,大哥都為了落兒跨越了生死,所以,無論落兒怎樣,在他的心里都定然是最美的?!?/br> 陳落兒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郁墨夜將手抽出,走向山頂?shù)倪吷稀?/br> 要給兩人足夠的空間。 雖說是做戲,但是,在陳落兒的眼里不是。 而且,郁臨淵畢竟是天子,一向英明神武,扮個鬼不說,還要說那些這輩子都不可能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 她怕她在場,他面子上掛不住,她也尷尬。 所以,索性離遠(yuǎn)點。 腳步聲越發(fā)近了。 郁墨夜微微蹙眉,不是讓這廝駕著輕功出現(xiàn)嗎? 就算輕功飛不了那么高,上山可以步行,走到快到山頂了,也應(yīng)該翩然飛出啊。 可是,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不對。 因為不止一人的腳步聲。 她瞳孔一斂,凝神細(xì)聽,是兩人,兩人的腳步聲。 什么情況? 因為她在邊上,離路口近,她便朝腳步聲迎了幾步。 蒼茫夜色下,果然是兩個人的暗影,一前一后,一高一矮。 可最高的也沒有郁臨淵高大。 郁墨夜不免心頭跳了起來,又躡手躡腳朝前迎了幾步,凝目定睛看了半響,這才隱約將來人識出。 竟然是陳氏夫妻。 今夜的這個計劃,郁墨夜跟他們兩人說過的,也是征得他們的同意,她才這樣做的。 只是,這個時候上來做什么,是不放心嗎? 隨著走近,兩人也看到了她。 “王爺?!闭煞蚵曇羯燥@急切。 郁墨夜怔了怔,“二位上來可是有何事?” “我們方才就是想去偷偷確認(rèn)一下皇上有沒有出門來山上,碰到正好出門的樊籬法師,他說,皇上晚膳后就出門去了什么客棧,法師說了客棧的名字,我忘了,找個叫什么的人,那人似是個木雕大師,正好路過忘返鎮(zhèn),皇上去找那人修今日摔壞的那個木雕去了,一直未見回來,他出去尋尋。” 郁墨夜腳下一軟,差點摔跤。 所幸邊上正好有棵小樹,她伸手扶住,才穩(wěn)住身子。 又是木雕。 晚膳過后就去了? 那也就是她出門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在了。 其實,路過他廂房門口的時候,她還準(zhǔn)備敲門提醒一下他呢,怕他嫌煩,所以就作罷了。 如果當(dāng)時做了,就會發(fā)現(xiàn)他不在,那也可以隨機(jī)應(yīng)變、臨時改計劃。 現(xiàn)在好了,萬事俱備,就等著他來,他卻去修他的木雕去了。 關(guān)鍵是陳落兒不是正常人,如果常人還能說說理,陳落兒這種的,只認(rèn)人,不認(rèn)理。 如此一來,不僅不會讓她好轉(zhuǎn),反而會更加刺激到她,后果很嚴(yán)重。 一陣夜風(fēng)吹過,樹枝搖曳,上面已經(jīng)傳來陳落兒略帶哭腔的聲音:“大哥, tang大哥,你來了嗎?大哥……你在嗎?” 郁墨夜蹙眉。 陳氏夫妻二人亦是一臉愁容急色:“現(xiàn)在怎么辦?” 郁墨夜抿了抿唇,默了片刻,道:“先等等再說?!?/br> 戌時末還沒過不是。 而且那個男人既然答應(yīng)了她,應(yīng)該不至于會食言吧,常言不是道“君無戲言”嗎?雖然他其實也沒有明確答應(yīng)她。 另外,既然晚膳過后就去了,現(xiàn)在戌時,那么久了,應(yīng)該也要差不多回來了吧。 而且樊籬還去尋了,指不定一會兒就來了。 她只得這樣往好處想。 現(xiàn)在除了等,不可能去說服陳落兒,除非…… 眸光一亮,她對陳氏夫妻道:“這樣,以防萬一,我們必須做好兩種準(zhǔn)備,我去上面安撫好落兒,讓她等等,我們也等等皇上,說不定他馬上就到了,二位呢,就回去等樊籬法師,見到他回來,趕緊讓他上山來,讓他編個什么理由,就說落兒她大哥那邊出了點什么狀況,來不了了,或者說改日,不然,光我說,落兒絕對不相信,他是法師,說話有威信,而且,他也深知陰間的那些細(xì)節(jié),一切才像是真的,做個法、編個理由對他來說也不是難事?!?/br> 夫妻二人點頭:“如今也只能這樣了?!?/br> 兩人轉(zhuǎn)身下山,郁墨夜回到山頂。 陳落兒又過來抓住了她。 “大哥怎么還不來?怎么還不來?” “落兒別急,現(xiàn)在時辰還沒……到呢?!?/br> 原來她想說,時辰還沒過,臨時改成了還沒到,希望能寬陳落兒的心。 陳落兒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松開了她,在空曠的山頂轉(zhuǎn)著圈,一邊等,一邊找,一邊喃喃自語。 看她一副又要發(fā)瘋的樣子,郁墨夜心里急得不行。 她就不明白了,不就一個木雕嗎? 就算是最心愛的人送的,難道就非得今夜去修嗎? 就算是那個什么大師明日就離開了忘返鎮(zhèn),日后也有機(jī)會啊,而且他是君王,想找個會木雕的,還不是很簡單的事。 當(dāng)然,或許他沒想到會要修那么久,所以耽誤了。 但是,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事不能等,難道他不知道嗎? 而且,她一直覺得,對他那樣的男人來說,沒有什么成不成的,就只看他愿不愿意。 只要他愿意,一切都不是問題。 相反,若他不愿…… 陳落兒已經(jīng)在哭了。 邊沒了頭的蒼蠅一般亂竄、邊喃喃自語、邊哭。 “大哥不會來了……大哥走了,拋下我了……就知道大哥不會來……大哥好狠心……大哥有了別的女人,就不要我了……” 郁墨夜也想哭了。 上前拉了她,不讓她在跌跌撞撞亂竄。 “落兒落兒,你聽我說,不要急,大哥指不定馬上就來了……就算遲到了,或者沒來,也肯定是有什么事給耽擱了,樊籬法師通靈,等會兒我們問問他,到底怎么回事?我們再等等,若過了時辰還沒來,我們就去找法師,問問陰界那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好不好?” 郁墨夜一邊安撫,一邊開始鋪另一條路。 說實在的,她也等得沒有信心了。 抬頭望了望天色,顯然戌時末已過,卻依舊不見那個男人的影子。 她只能做壞的打算,走第二條路。 隱隱聽到又有腳步聲傳來,郁墨夜連忙松了陳落兒,“我們再等等、再耐心地等等,都等了那么久,等了兩年,不在乎多等這片刻,對不對?” 陳落兒失魂落魄地轉(zhuǎn)眸看向黑暗,沒有做聲。 見她的注意力已不在自己身上了,郁墨夜連忙轉(zhuǎn)身迎了腳步聲而去。 她希望能有驚喜,她希望是郁臨淵。 雖然心里基本上已經(jīng)否定。 再不濟(jì),她也希望有樊籬。 可,事實再一次讓她失望了。 不僅不見她等了一.夜的男人,也并不見樊籬。 來人是陳氏夫妻。 郁墨夜心下一沉:“樊籬呢?”急切得法師二字都省了,“還沒回嗎?” 夫妻二人一臉凝重地點頭,“是啊,還沒回,我們等了半天還不見人,擔(dān)心你們這里,就上山來了,法師那邊我們麻煩青蓮了,讓她代為轉(zhuǎn)告??蛇@樣也不是辦法,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時,落兒怕是不能等?!?/br> 是啊。 郁墨夜擔(dān)心的就是這個。 說白,她們現(xiàn)在在等,其實是她們一廂情愿地等,誰知對方兩人幾時能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