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既然已經(jīng)認出了她,逃也逃不掉,干脆送佛送上天。 示意他將嘴張開,她將瓷勺探了進去,然后,壓住他的舌根。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失了記憶,一些生活常識卻還記得。 反正就是知道,這樣能夠引嘔。 因為要探到最里面壓住,她湊得很近,一手甚至扶住他的臉,男人灼熱的、夾雜著淡淡龍涎香的氣息撩在她的面門上,她的手有些打顫。 雖刻意不看他的眼,卻依舊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凝落在她的臉上。 恐生變故,速戰(zhàn)速決,她用力一按,男人“唔”了一聲,推開她的手,側首嘔了出來。 沒什么穢物,就一些水。 濃郁的酒香撲鼻,郁墨夜才明白過來,那是酒水。 他要嘔的是酒。 是喝多了嗎? 可夜宴沒多久啊,而且看嘔出來的也沒多少,最多一杯酒。 難道不能喝酒? 一個大男人這么點酒也不能喝? 見男人嘔完,微微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她連忙轉身去桌邊提壺倒了一杯水,走回來遞給他。 他伸手,卻并沒有接水。 而是一把掐住了她的頸脖。 啊! 郁墨夜猝不及防,杯盞脫手而出,跌落下來,眼見著就要砸在地上,男人另一手隨隨一伸,就穩(wěn)穩(wěn)地將杯盞接在了掌中。 將杯盞遞到自己的唇邊,優(yōu)雅地呷了一口水,漱了漱口,側首吐在痰盂中,男人揚袖一拋,杯盞飛出,落于桌案上,又穩(wěn)又準,亦未發(fā)出一絲聲響。 然后,才眼梢一掠,朝郁墨夜看過來。 自始至終,他的手都掐在她的喉間,似乎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將她的頸骨捏斷。 這是要殺了她嗎? 她幫了他,他卻要殺了她? 郁墨夜皺著眉心不解地看著他,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眉目如畫,卻滿是肅殺的臉。 氣勢如此懾人,就好像方才有那么一刻的無助只不過是她的夢一場。 “誰讓你進來的?” 男人聲音冷冽,如同臘月飛霜,從喉嚨深處出來。 郁墨夜慌懼凌亂。 不是他讓進的嗎? 不對,他可能問的是最初推門進來。 “我……我給皇上送龍袍過來……”因頸脖受控,她說得很吃力,吐字也有些含糊不清。 “你看到了什么?”男人又問,聲音依舊冷得瘆人。 看到了什么?郁墨夜一怔,不就是看到他在這里嘔酒嗎? 其他的……似乎并未看到,郁墨夜忽然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嘔酒是秘密么,他不想讓人知道? “我……我……我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 這時,外面?zhèn)鱽泶筇O(jiān)王德的聲音:“皇上,霍統(tǒng)領求見,說是浣衣局出事了。” .. ☆、第二十一章 莫非兇手在龍吟宮 郁墨夜聞言,臉色一變。 帝王反倒未見有多大反應,斜睨了一記門口,又轉眸睇了她一眼,陡然松開手。 沒了支撐,她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帝王并未理會,舉步走向矮幾,拿起她放在上面的那件龍袍,一邊不徐不疾地往身上套,一邊吩咐外面的王德:“讓他進來吧?!?/br> 郁墨夜本就慌錯,在聽到“進來”二字時,更是腦子一嗡,徹底一片空白。 外面?zhèn)鱽砟_步聲,雖皆放得很輕,卻還是聽得出紛沓而來,不是一個人。 見帝王已經(jīng)穿好龍袍,邊系著腰間的玉帶,邊走到桌案邊,一掀袍角坐下,壓根忘了殿中還有她這么一個人,她又慌亂轉眸看向門口。 燭火光線偏逆,有人影投在地上,眼見著作勢就要進來,她猛地從地上爬起,然后快速沖向帝王面前的桌案,并貓腰鉆了進去。 速度之快,動作之敏捷,她自己也被驚到了。 沒辦法,這是內(nèi)殿里除了龍榻之外,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 桌幔垂墜于地,正好掩得結結實實。 可是…… 坐人的這邊,為了方便放腳,卻是沒有垂布幔的,所以…… 所以,當郁墨夜險險躲好,終于微微松了一口氣,一個抬眸,就看到龍章鳳姿的男人正坐在那里垂目睇著她。 俊眉微蹙,黑眸疑惑,薄薄的唇邊卻又似有著點點微末的弧度,完全猜不透一絲情緒。 郁墨夜又慌又亂又窘迫,只得硬著頭皮,用手指指指外面,又指指自己身上的太監(jiān)服。 意思告訴對方,自己一個王爺著個太監(jiān)的衣服讓他們看到不好,所以,先躲躲。 然而,男人也不知懂沒懂,依舊眉目低斂,凝著她。 無奈之下,她只得雙手合十對著他無聲地連連作揖,求他暫時放她一馬。 雖說人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很明顯各種形勢都對她不利,直面只會被動,唯有靜觀其變,再想對策。 “參見皇上!” 傳來幾人行禮的聲音。 男人這才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看向前面,徐徐開口:“浣衣局出了什么事?” 殿下總共跪著四個人,禁衛(wèi)統(tǒng)領霍謙,以及方才去取龍袍的兩個小太監(jiān),還有一個將龍袍交給郁墨夜的那個宮女。 霍謙負責稟報。 “啟稟皇上,浣衣局的管事薩嬤嬤被人勒死,棄尸于洗衣桶中。” 蜷縮在桌案底下的郁墨夜眉心一跳,原來是被勒死的。 手指緊緊攥著自己胸前的衣襟,她屏息靜聽,聽到帝王的聲音響在頭頂。 “出了命案,第一時間不是應該通知刑部,來朕這里,莫非兇手在龍吟宮? .. ☆、第二十二章 的確甚是可疑 或許是因為對方只是一個嬤嬤,帝王的口氣清冷寡淡,可蜷縮于桌案底下的郁墨夜卻是聽得心尖一顫。 特別是最后一句“莫非兇手在龍吟宮”,讓她雖未做賊,卻莫名心虛。 這廂,霍謙亦是被帝王的話嚇得不輕。 被帝王視線一掃,霍謙更是頭皮發(fā)麻,急忙俯首。 心里卻不免犯起了嘀咕,總覺得這兩日這個男人似乎有些不同,以前雖君威也在,可這兩日氣勢尤盛。 只一舉手一投足、一個眼神,無需一言一語,足以威懾全場。 心中過了幾遍合適的回話,霍謙吊著一顆心答道,“回皇上,已經(jīng)通知刑部。微臣前來叨擾皇上,是因為他們?nèi)私哉f見過一個疑似兇手的小太監(jiān),在浣衣局取走了龍袍。死了一個嬤嬤事小,若是賊人借機潛入龍吟宮驚擾了圣駕,傷了龍體,臣萬死難安……” 霍謙話落,除了桌案底下的郁墨夜臉色早已煞白,還有兩人的臉色也變了。 一人便是跪于霍謙后面的那個宮女。 因為她偷偷抬起眼梢瞄了威儀萬芳的男人一眼,發(fā)現(xiàn)男人身上所著便是她交給小太監(jiān)的那件龍袍。 還有一人便是手執(zhí)拂塵立于一旁的王德。 他是親眼看著小太監(jiān)端著龍袍進了龍吟宮的,然后……然后他一直在門口,并未看到小太監(jiān)出去。 心頭一跳,他環(huán)顧了一圈內(nèi)殿,并未見其他人,而帝王面沉如水、似乎也并未受驚,且龍袍已經(jīng)著好。 怎么回事?他糊涂了。 “為何說疑似兇手?”前方帝王不徐不疾開了口。 兩個去取龍袍的小太監(jiān),以及浣衣局的那個宮女便詳盡講起當時的經(jīng)過。 郁墨夜聽得心驚rou跳。 惶恐不安中,偷偷抬眼睨帝王臉色,卻見他始終一臉沉靜,情緒不明。 一直到三人全部說完,他才“嗯”了一聲,然后深表贊同地點點頭:“的確甚是可疑!” 郁墨夜耳邊一嗡,本能地就想解釋,見帝王并未看她,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褲腳。 帝王垂眸,她連忙朝他擺擺手,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不是她。 帝王卻只是不知意味地瞥了她一眼,又眼梢一掠,看向前面。 郁墨夜欲再晃他的褲腳,卻驀地聽到前方霍謙再次開了口:“啟稟皇上,我們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這個?!?/br> 郁墨夜一怔,這個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