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這尸體好像是被人故意擺在這里的,上面的碎石,應該也是人為鋪上去的,看起來應該是有人把他埋在這里了?!崩吓耸掌鹆斯P記本,看著那尸體判斷道。 “有人把他埋在這里的?那能不能看出來他是怎么死的?”我疑惑問道,張野指著那頭顱說:“看這個茬口有些參差不齊,不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瞬間削斷的,倒有點像是……有人用刀子一點點割下來的?!?/br> 他是玩刀的行家,這么說自然大家都信服,安薩黎一直沒吭聲,此時突然看著眾人問:“如果有人要殺他,那完全不必費這個力氣把他的頭割斷。如果他是死亡在先,那別人為什么要割斷他的頭顱?還有,既然割斷了他的頭顱,為什么又要和身體整齊的擺在一起,用石塊掩埋?” 安薩黎的這三個問題,就像三個疑云,籠罩在了我們幾人的頭頂上方,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能夠回答。 還有,陸風師叔最后的那句“都死了”,又代表了什么呢? 第六十章 懸尸 神秘的黑水妖窟中,我們沒發(fā)現什么妖怪,卻接連遇到了恐怖可怕的干尸,飄忽詭異的陰靈,還有面前這個,被斬斷了頭顱的尸體。 “會不會是,陸爺進入這里,發(fā)現了許多死在這里的人,所以才會留下那句話?或者說,是他經歷了什么,然后他身邊的人都死了?” 張野皺眉猜測道,老潘想了想說:“從語氣上來看,死的應該是熟識的人,或者和他一同進來的人,要么就是敵人,總之一定是和他有關系的?,F在就是不知道,陸風這家伙現在到底在哪,他究竟是在搞什么名堂?” 我們都沉默了下來,這洞窟中的氣氛似乎越來越是詭異了,那斷了頭的尸體,頭顱上已經腐爛成洞的眼窩處,黑洞洞的,那已經幾乎沒了皮rou的嘴唇上,還掛著幾顆散落的牙齒,似乎在對我們不住獰笑。 我打了個哆嗦,起身道:“走吧,在這研究死人,也沒個結局,既然剛才說了,那個地圖上的密室可能是個重要地點,咱們就往那邊走吧。” 幾人收拾起東西,終于不再去看那尸體,大奎胡亂弄了些碎石,又把那尸體埋上了,嘴里念叨著:“我剛才不是故意踩到你的,莫怪莫怪啊?!?/br> 我們繼續(xù)上路,往前走去,但此時的心情和剛才已經截然不同了,若說剛進來時,心中是迷茫、忐忑和緊張,那現在就是……更加的迷茫、忐忑和緊張了。 那個背包和筆記本被老潘收了起來,我忽然隱約覺得,他和陸風師叔倆人的情誼似乎很深,從一開始,他僅憑一封書信,和那塊葬玉,就下決心做了這么多的事,甚至到現在為止,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甘愿九死一生的危險,跑到這個鬼地方來,到底是為的什么? 我看著走在前面腰板挺拔,步伐很是堅定的老潘,忽然第一次發(fā)覺,原來他并沒有看上去那么年輕,包括大奎和張野,也都已經最少是三十歲開外,最年輕的反倒是我和阿生,還有安薩黎,看來我們這個隊伍,平均年齡還不小。 大概,這就是多年搭檔,在無數次生死中磨練出來的兄弟情誼吧?;蛟S,老潘并不是真心要找什么寶藏,他只是想要找回當年的兄弟,和那已逝去的,激情燃燒的歲月。 我們只往前走了不遠,洞窟通道里忽然出現了一些大塊的石頭,好像是山壁上脫落下來的,而前面的山壁上,也出現了一些木架,似乎是托住了墜落的山壁,為山壁加固用的。 這明顯是人工的痕跡,再往前走,一路上都有這種加固的木架,但是都比較簡易,看得出來是匆匆搭建而成的,當然,這些木架大部分也已經腐爛坍塌,估計也有很多年頭了。 有些石壁甚至還在微微的偶爾剝落,在這寂靜的洞窟中傳來輕微的,卻讓人心里發(fā)毛的聲響。 看來這洞窟中,應該是發(fā)生過坍塌,但這些工程,到底是誰做的呢? 這一段路,卻是要加些小心了,搞不好碰觸到哪里,來個山洞塌方,那可是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了。 走在前方的大奎忽然說:“剛才那個人,會不會是讓塌方的石頭砸死的呢?” 他說的很有可能,不過此時此刻說出來,卻有點晦氣,張野瞪了他一眼,卻也沒說什么,估計也拿他無可奈何了。 “這地方任何一點動靜都可能出事,都給我閉嘴?!?/br> 老潘回頭低聲喊了一嗓子,幾個人頓時都不吭聲了。我們小心地穿過了這一片塌方地帶,還好并沒出現什么事故。 不過走著走著,我卻隱約覺得哪里有些不對,開始還沒察覺,但很快我就發(fā)現,走在前面的安薩黎,腳步似乎越來越快,甚至有把我們甩在后面的趨勢。 這里地形復雜,腳下都是亂石,我們只能拉長隊伍,又走不快,我正看著安薩黎心里生疑,前面開始出現了彎道,同時地勢也更狹窄,又走出了一段路后,安薩黎在前面轉過了一個彎之后,人忽然不見了。 緊跟在他身后的張野立即躥了出去,看來他也是一直在暗中防備,不過我們追上去一看,那彎道后面原來還是一個彎道,而且黑咕隆咚的,手電光晃過,安薩黎已經蹤影皆無。 我心中一驚,但隨后就聽見前面?zhèn)鱽砹丝焖僖苿拥哪_步聲,我們對視一眼,忙追了上去,張野手中一聲輕響,顯然已經做好了隨時開槍的準備。 前面的路彎彎曲曲,倒是平坦了許多,我們緊貼著山壁,一路追了過去,黑暗中只聽前方一片凌亂的腳步聲不斷,我很快就流了汗,心中砰砰直跳,一個不詳的念頭已經浮上心頭。 難道這安薩黎,一直都在扮演引我們進入虎xue狼窩的狐貍角色? 很快我們就沖出了這條彎道,前面再次出現了一座稍大的石室,但這次卻是有人工開鑿的痕跡了,石室口的山壁很平整,張野第一個沖了進去,似乎沒發(fā)現什么東西,站在那里手電光四處掃射,找尋著安薩黎的蹤影。 大奎第二個沖了進去,但卻嗷的叫了一聲,捂著腦袋就躥了回來,手電光往上一晃,我們幾個頓時就被面前的一幕驚呆了。 這石室四四方方,空空蕩蕩,在洞壁上方卻垂下了許多繩子,繩子上懸吊著幾十具尸體。 這些尸體也已經呈現出了干尸的狀態(tài),個個吐著舌頭,眼珠凸出,渾身醬紫發(fā)黑的,表情駭人無比。由于吊著的時間太久,尸體的脖子已經被抻長了一大截。 這竟是幾十個被吊死的人。 大奎捂著腦袋心有余悸地說:“我日他姥姥的,這些狗日的怎么總掛在上面嚇唬我?” 我心說誰讓你長那么高的?人家張野進去就沒事…… 這些尸體身上都是穿著衣服的,裝束也很像,都是黑衣黑褲,最大的特征就是每個人的腦袋后面,都拖著根辮子。 “這是幾十個大姑娘?”大奎愣頭愣腦的說道,阿生搖搖頭說:“不像,身材不像,胸前太平了……” 大奎還湊上去仔細看了看,也說:“嗯,是不像……哎你們說,這大姑娘要是死了,是不是就變平了?” “少扯沒用的?!崩吓说闪怂谎郏锨罢f:“如果沒猜錯,這些應該是修筑工事的工匠?!?/br> 到底還是老潘有經驗,張野點頭道:“不錯,應該是的。先別管這個,誰看見那家伙跑哪去了?” 他一直盯著安薩黎的去向,我們幾人四處看看,發(fā)現這里除了那些死尸之外,空無一人,這石室的出口隱沒在不遠的暗處,卻是什么也看不清。 我們站在了原地,既想去追安薩黎,又想查看一下這死尸的原因,張野正在這時,那上面吊著的死尸里面忽然有一個跳了下來,轉身就往石室出口躥去。 我們大吃一驚,這死尸難道又有復活的了?還是說,這滿屋的死尸…… 張野第一個就沖了出去,揚手就是一刀,但那人影一閃就消失在了石室門口,這一刀當的一聲濺起一溜火花,卻是擊在了石壁上。 我們跑過去欲要追擊,但石室外的通道上卻是已經空無一人了。 “這他奶奶的又是什么玩意?”大奎驚訝道。 他話音一落,身后忽然有人回答道:“這些人都是清朝的,我想,很可能就是那神龍寨的人?!?/br> 我霍然回頭,卻見在我們身后的,竟是剛才突然失蹤的安薩黎。 他什么時候跑到我們身后去了? 剛才跑掉的,難道真是一具清朝的尸體? 殺了他們的,又會是誰? 幾個疑問,瞬間閃過我的腦海。 第六十一章 石門 “你到底是人是鬼?” 大奎一句話脫口而出,安薩黎聳了聳肩,對我們說:“我剛才只是藏在山壁上,看看那人到底要干什么而已,你們緊張什么?” 他對我們說,剛才他忽然發(fā)現前面似乎有人活動的聲音,于是就一路跟來,發(fā)現一個人影最后在這石室里一閃就不見了,他正跳上石壁頂部觀察情況,發(fā)現那人影藏在一具尸體后面,此時我們幾個就剛好趕來,那人影跳下逃走,他再想追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話里的意思,似乎有些怪我們攔了路,但此時再往前看,不但沒有了那人影的蹤跡,連聲音都聽不到了。 “剛才那個到底是人是鬼?”我接過話來,疑惑的問安薩黎,他搖了搖頭,對我說:“不知道?!?/br> 張野看著前面,還有些不甘心,躍躍欲試的樣子,但這里和之前的洞窟完全不同,山壁較為平整,地下的路顯然也是修整過的,看起來,似乎是一條人工開鑿的通道。 老潘說:“不管那個到底是啥,咱們都不必理會,大家記住,別走散了,無論出現任何情況,都千萬別好奇,既然陸風探到那密室的時候,就沒了下文,那咱們就替他把那密室的秘密解開,然后就撤?!?/br> 他說的似乎很是輕松,幾個人都沒說話,我心里卻是暗暗苦笑,解開那密室的秘密就撤,說來簡單,如果真能那么容易解開的話,當初就已經解開了,我們何必還要在時隔十年之后,再走這一趟呢? “這些懸吊而死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把目光移向了石室之中,就見那些尸體中,此時有幾具忽然晃蕩了起來,我輕咦了一聲,石室中卻忽然起了一陣陰風,竟有幾具背對著我們的尸體,緩緩轉了過來,伸長了舌頭,圓瞪著眼珠,似乎在不甘的看著我們。 “我剛才說了,這些都是清朝的人,可能是這里的工匠,修建工程結束后就被殺死,懸掛在這里,可能是為了祭祀,也可能是為了某種特殊目的,當然,也有可能是為了嚇唬人?!卑菜_黎淡淡說道。 “嚇唬人,嚇唬誰?”大奎臉上抽搐了兩下,變顏變色地說,張野扯著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一旁,說:“嚇唬誰也不是為了嚇唬你的,咱們還是快走吧,不要被人搶了先?!?/br> 他的聲音在通道里傳來隱約的回響,我心中隱隱掠過一絲不詳,被人搶了先?張野的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搶的是什么? 他卻沒有往下說,轉身便往前走去,老潘對我們點了點頭,示意我們不要在這里糾結了。 隊伍重新出發(fā),但這次張野卻有意無意的走在了最前面,安薩黎也沒在意,主動的走在了第二位置,他似乎也明白,在這個隊伍里面,他其實是最讓人信不過的。 我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那石室里的懸尸,心頭泛起一絲寒意,這些死后仍不得安生的可憐人,他們究竟是誰,又是什么人殺死了他們,懸吊在這里? 我沒有再敢去看他們凸出的眼睛,強迫自己把頭扭開,快步離開了這里。 接下來的路,比前面要好走得多,我們似乎進入了一條墓道,墓道兩旁偶爾會出現幾盞長明燈,但大部分都已經熄滅了,只有少數的幾盞,還沒有完全油盡燈枯,閃著幽靈般的鬼火,反而給這地下洞窟之中,增添了幾分詭異。 這疑似墓道的洞中空空蕩蕩的,什么東西都沒有,而且這墓道轉折很多,我們七拐八繞的走了半天,也沒找到下一步的出路在哪,就好像,突然陷入了一片迷宮之中。 不過這墓道并沒有岔路,一共就這一條道,所以倒是不用擔心真的迷路,只是這么無窮無盡的走下去,有些讓人心焦,而且前面的墓道中時常就要出現幾盞鬼火似的燈光,看著怪瘆人的。 尤其這里的地面都是平整的石板,走上去腳步聲很重,我們一共六個人,走起路來一片亂紛紛的回聲便在墓道中回蕩,起初還不覺得怎樣,走的時間久了,不知怎的就生出一種心煩意亂的感覺,心跳也漸漸加速起來,就連邁出的每一步,似乎都開始沉重了起來。 “停一下,停一下,我、我快走不動了……” 大奎走著走著忽然氣喘吁吁的說,隨即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轉頭一看,他竟然已經是臉色蒼白,大汗淋漓。 做為隊伍里最壯實的一員,他居然說他走不動,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當然,我現在也已經有點不行了,渾身都軟綿綿的,心跳的厲害。 我們都停了下來,再看老潘和阿生他們,竟也比大奎強不到哪去,個個面帶虛弱,反倒是張野和安薩黎,看著還算比較正常。 大奎張開了嘴,呼哧呼哧的喘氣,張野皺眉看了幾個人,卻對大奎罵道:“你個熊種,這才走多一會就犯慫了?” 大奎翻了個白眼沒搭茬,似乎連吵嘴的力氣都沒了,我也隨之來了個深呼吸,想要緩解一下這種奇怪的狀況。 不過這一下,我忽然聞到空氣里似乎有股特殊的味道,再用力聞了聞,果然,那是一種特殊的香氣,又好像燃燒什么東西散發(fā)出來的,我咦了一聲,再次提鼻子聞了聞,但這次卻什么味道都沒有了。 我面露驚訝,安薩黎在旁邊一直站著沒說話,此時看看我,忽然也意識到了什么,也用力吸了口氣,立即捂住口鼻說:“不好,空氣里有迷香,大家快蹲下?!?/br> 他這一叫,我才恍然明白,眾人急忙一起蹲下身,大奎一聽也愣了,安薩黎目光往前掃了幾眼,忽然盯在洞壁上面的一盞長明燈上,那上面正閃著微弱的鬼火,他一步躥了過去,手中翻出一把短刀,插入那長明燈中,只一翻,那燈隨手而滅,只見一縷淡淡的輕煙飄起,眨眼就不見了。 他把鼻子湊到近前嗅了嗅,點頭道:“果然是這東西,原來咱們一路都吸入了這種迷香,幸虧發(fā)現的還算及時?!?/br> 前面還有兩處長明燈,也都閃著微弱的火光,安薩黎接連上前滅了兩盞燈,這才退了回來,對我們說:“大家稍事休息,不要久待,恢復一些體力就馬上離開?!?/br> 我們齊齊點頭,沒一個敢大聲說話的了,都捂著口鼻,緊張的望著周圍,片刻之后,老潘第一個站了起來,沖大家一揮手,眾人隨即起身,彎著腰往前跑去。 這回,張野和安薩黎兩人在前開路,見到閃著火光的長明燈就直接掐滅,就這么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前方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墓道,卻是再也沒了長明燈。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紛紛停下休息,這一路上雖然沒有什么鬼怪尸體的,但是這精神的緊張程度也是不低,因為誰也不知道,那迷香里究竟是什么成分,吸入過多又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大奎始終是最嚴重的受害者,他大口大口的喘了半天才緩過來,梗著脖子對我們說:“都一樣喘氣,這怎么就我最嚴重,他奶奶的,不公平啊……” 張野習慣性的罵道:“就你他娘的個頭最高,那迷香是往上頭走的,當然你吸進去肚子里的最多?!?/br> 我也笑道:“這也說明你肺活量最大,別抱怨了,這要是萬一掉水里,你還要占便宜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