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讓我在死之前看一看，究竟是誰想要害我。

    至少讓我死的明白一點不是嗎？

    這時候我的內(nèi)心竟然沒有了哪怕是一點點的恐懼，似乎生死已經(jīng)完全被我拋擲在腦后了。

    或者說，這時候?qū)τ谖襾碚f，死亡才是一種解脫。

    與其這么茍延殘喘的活下去，拖累更多的人，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的死了才更好不是嗎？

    至少這樣死的就只有我一個人。

    我開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之前為什么要尋求保命的辦法，如果自己那時候沒有去成都，沒有給自己續(xù)命的話，那大洋就不會死了。

    大洋因我而死的啊！

    我紅著眼眶，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在劇烈的涌動著，似乎連我自己都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血液流動所發(fā)出的刷刷聲。

    憤怒，悔恨，絕望，不甘，一切的負面情緒充斥著我的腦海。

    我甚至想要一頭撞死在這院子里。

    你們不是想要我的靈魂嗎？那我就讓你們什么都得不到。

    但我又害怕，害怕大洋還沒有死，那樣如果我死的話，他們可能會拿大洋泄憤。

    而且如果現(xiàn)在大洋沒有被找到的話，我這么貿(mào)貿(mào)然的死了，也依舊會拖累大洋。

    我忽然笑了起來，“哥們，如果你真的死了的話，那我們黃泉路上有個伴，如果你還沒死的話，以后清明節(jié)的時候記得給哥哥上柱香。”

    說完后我愣了下，苦澀的笑了起來，“也對，那個人看中的是我的靈魂，我們死后黃泉路上可能見不了面?！?/br>
    “至少不孤單不是嗎？”我伸出鮮血淋漓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覺自己從未如此膽大。

    周圍的寒氣開始越來越濃郁起來，那種冰冷刺骨的寒意讓我想起了我之前在成都八堡村的時候。

    這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代表著陰煞之氣的寒冷。

    我知道，他們來了，那些人終于還是找上門來了。

    “呱呱！”一聲宛若嬰兒啼叫的聲音忽然從門外響了起來，我知道，正主上門了。

    果然，門被推開了。

    一直干股的宛若樹枝的手推開了大門，我看到了一個干瘦的老嫗抱著一頭無比肥碩的老鼠走了進來。

    “你就是金婆婆吧?！蔽铱粗@個老嫗，笑著開口說道。

    老嫗看著我，愣了一下，旋即臉上也閃過了無比陰狠的表情，“你該死，你和你那個朋友，都該死！”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里還是有些慌了，因為我從老嫗的話中得知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她已經(jīng)找到大洋了！

    大洋在我之前被找到了，我死死的盯著老嫗，“你沒有拿他怎么樣吧。”

    “桀桀?！崩蠇炿y聽的笑聲傳了過來，那雙宛若貓頭鷹一般的眼眸死死的盯住我，“剛傷害我蠱蟲的家伙，都得死?！?/br>
    “你殺了他？”我從地上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老嫗。

    “那又怎樣？”老嫗看著我，宛若樹皮一般層層疊疊的臉也擠出了笑容來，“放心好了，你很快就要陪著你朋友一塊兒去了，你們黃泉路上不會孤單的。”

    “我要殺了你！”我直接抄起放在一邊的鐵鏟，朝著老嫗沖過去。

    老嫗卻不停的撫摸自己懷里的那頭肥碩的有些不像話的老鼠，開口說道，“如果不想要被萬鼠咬死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沖動?！?/br>
    我愣了一下，停在了原地，因為我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的身邊竟然聚集起了密密麻麻一大批黑不溜秋的老鼠。

    這些老鼠全都密布在院子里，圍墻上，屋頂上，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全都死死的盯著我看！

    看到這一幕，我原本已經(jīng)無比麻木的內(nèi)心也開始被這驚悚的一幕給嚇得驚醒過來，腦海中的恨意被這劇烈的恐懼給完全鎮(zhèn)壓住了，再也沒有一絲脾氣。

    因為我清楚，我只要再往前一步，別說是為大洋報仇了，估計我自己都要被這些老鼠給啃得骨頭都不剩了。

    我想起了在洪雅森林外圍，唐小彌和梁芬芬那兩具被啃得精光的骨頭，見我停下來了，老嫗也笑了起來，“放心好了，我并沒有殺你朋友，正一道道統(tǒng)的弟子啊，他的精血可是我鼠王的大補之物，我怎么舍得這么輕易就讓他死呢，我會養(yǎng)著他，把他當豬一樣養(yǎng)，養(yǎng)的白白胖胖的，每天從他的身上取下血液來喂食我的鼠王。”

    “放了他！”我死死的盯著老嫗，開口說道，“放了他，我任由你處置。”

    老嫗有些玩味的看著我，笑了起來，“憑什么？你覺得你現(xiàn)在有能力和我們抗爭嗎？”

    我笑了起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背后的那個人應該還想要我的生辰八字吧，那么就別廢話了，放了我的朋友，我就把我的生辰八字給告訴你。”

    “沒必要了。”老嫗也宛若夜梟的聲音再次發(fā)了出來，“有我在，你的生辰八字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可以用我的鼠王將你的靈魂活生生的從你的rou體中剝離出來?！?/br>
    “你！”我死死的盯著老嫗，我沒想到我最大的底牌在老嫗的面前竟然沒有了任何作用。

    “不過……”老嫗看著我，桀桀笑了起來，“如果真要我放過他也可以，你給我跪下，咳三個頭，說你們道教才是邪門歪道，我蠱術為天下玄學正統(tǒng)?！?/br>
    我錯愕的看著老嫗，不知道為什么這時候她會提出來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要我跪下，然后說道教不如蠱術？這有什么？為什么非要我來說。

    關鍵在于下跪，但很快我就把下跪的事情拋擲到腦后去了，只要能救大洋，別說是讓我下跪，就算是讓我吃屎我都愿意。

    我慢慢的將自己的膝蓋松了下來。

    而老嫗看著我，也開口笑了起來，“天師，天師，哈哈……”

    就在我即將跪下來的前一瞬間，一只纖細蒼白的手拉住了我的胳膊，硬生生的將我下跪的趨勢給遏制住。

    冷冷的聲音從我的身后爆發(fā)而出，“一個破養(yǎng)蟲的，也敢對我紅鯉照顧的人動手，誰給你的那么大膽？”

    我轉(zhuǎn)過頭，夜色下的紅鯉，如一尊怒目菩薩。

    ☆、第二十二章：黑色旗袍

    紅鯉的出現(xiàn)宛若清晨的第一縷朝陽將我面前的黑暗完全驅(qū)散，我發(fā)呆的看著紅鯉，有些不明白為什么她之前一直不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

    而在看到紅鯉的瞬間，那老嫗也愣了一下，看著紅鯉，原本臉上已經(jīng)無比放肆的笑容也瞬間定格，“衛(wèi)道者？”

    衛(wèi)道者，這是什么？我愣了一下。

    紅鯉只是瞇著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看著面前的老嫗，略帶嘲諷地開口說道，“有點眼光?！?/br>
    說完，紅鯉纖細的手指松開我的手臂，在空中虛點了兩下，那雙丹鳳眼掃了一眼老嫗懷里的那頭肥碩的鼠王，眼眸中滿是冰冷，“畜生，在我面前安敢放肆！”

    “吱吱吱！”鼠王被紅鯉這么一吼，發(fā)出了一道恐懼的慘叫聲，而周圍那些密密麻麻圍著我的鼠潮在那鼠王這恐懼的慘叫聲后，全都宛若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原本有些擁擠的院子在這些鼠潮退去后，瞬間變得空蕩蕩的，讓我一下子沒法反映過來。

    而在鼠潮退出去的時候，那老嫗也慌了，死死的抓著自己懷里那頭肥碩的大老鼠，宛若夜梟一般的聲音從她的喉頭中涌出，“退什么，戰(zhàn)！”

    鼠王狠狠的咬了一口老嫗的手臂，老嫗吃痛，松手后，那頭堪比一頭小豬大小的肥碩老鼠瞬間消失在我眼前。

    那老嫗有些不甘的看著我和紅鯉，表情有些陰晴不定，她深吸了一口氣，“為什么？”

    “不為什么?！奔t鯉輕聲的笑了起來，“因為我是衛(wèi)道者！”

    “正因為你是衛(wèi)道者，我才要問你，為什么，值得嗎？”老嫗死死的盯著紅鯉。

    我不知道老嫗和紅鯉之間說的是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隱隱約約好像聽懂了一些，似乎，紅鯉是一個叫做衛(wèi)道者的身份，正是因為她是衛(wèi)道者，所以似乎好像不能輕易出手。

    一出手，肯定有什么難以接受的后果。

    我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就可以解釋的通為什么之前紅鯉只給我報信，卻一直不出來幫我，唯一一次還是上次對上雨女，那一次她也沒有對雨女出手，只是嚇退了雨女罷了。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紅鯉卻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那張精致的臉頰上帶著一絲溫婉的笑容，她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頰，“不要說話，好嗎？”

    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點了點頭。

    在我點頭后，紅鯉轉(zhuǎn)過身去，原本那笑顏如花的氣勢陡然變得宛若刀鋒一般銳利，她只是冷冰冰的看著面前的老嫗，開口說道，“我走三步的時間，如果你還不打算走的話，那就別打算走了！”

    “別以為你這樣就這么嚇到我！”老嫗死死的盯著紅鯉，但臉色卻已經(jīng)有些蒼白了。

    “一！”紅鯉并沒有直接回答老嫗的話，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伸出一只穿著鎏金繡花鞋的腳，輕輕的落在地上，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老嫗臉色一變，那宛若夜梟的聲音也帶著一絲畏懼，竟然因為緊張，語速加快了許多，“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衛(wèi)道人就只能衛(wèi)道，如若貿(mào)然……”

    “二！”而紅鯉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老嫗說話一樣，直接踏出了自己的另外一只腳，在她走出兩步后，我明顯感覺到老嫗的身子一顫，然后下意識的后退了好幾步。

    但老嫗又好像很不甘心一般，她死死的盯著我，“只是一世罷了，這一世他失敗了，還有下一次，你沒必要為了他……”

    “三！”紅鯉直接踏出了第三步，在她第三步即將踩在地上的瞬間，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冰冷起來，我甚至能夠感覺到那股陰冷的氣息直鉆我的骨頭里面。

    連我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而老嫗面色大變，話都不說，直接轉(zhuǎn)身就跑，老嫗跑出去后，紅鯉依舊保持著第三只腳即將踏出去的姿勢，然后慢慢的將自己邁出去的步伐給縮了回來，轉(zhuǎn)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我這才反映過來，大洋還在她的手里，連忙想要追出去，紅鯉卻在我身后開口說道，“他還沒有死，現(xiàn)在那老太婆就是想用他來引你上鉤，你不死，他不死，你若死了，他必死！如果你想讓他死的話，大可以直接跑出去！”

    紅鯉這冰冰冷的一句話瞬間打消了我想要追出去的心，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紅鯉，開口說道，“那我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br>
    紅鯉只是淡淡的掃了我一眼，然后開口說道，“半個月內(nèi)我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了?！?/br>
    “什么意思？”我一下子沒明白過來紅鯉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紅鯉只是伸出手來點在了我的額頭，輕笑著開口說道，“把自己的命留著，記住了，你的命是我的，別想要為了別人把自己的命送出去，如果你下回還有這種心思的話，我會親手殺死你！”

    我看紅鯉的樣子不像是在說假話，心里就更納悶了，雖然我和她是見過幾次面，但這一次算是我們對話時間最久的一次，我們根本就不算太熟。

    我看著紅鯉，開口說道，“為什么這么說？我的命就是我的，我想怎么揮霍，你管得著嗎？”

    “你會明白的，這是你欠我的！”紅鯉說出這句話后，本就白皙的臉頰變得開始有些變態(tài)的蒼白起來，而在她說出“這是你欠我的！”這句話的時候，我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人撕碎了一樣。

    怔怔的看著面前的紅鯉，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么。

    而紅鯉則繼續(xù)冷冰冰的開口說道，“不該你知道的，就不要去好奇的想要調(diào)查，在沒有實力的前提下，知道的越多，只會讓你自己死的更快，就好像上次在束河古鎮(zhèn)一樣，如果不是我引來那兩個人，你早就因為精血耗光而死了，青魚這家伙難道不知道嗎？”

    我發(fā)著呆看著紅鯉，開口說道，“青魚是誰？”

    紅鯉似乎并沒有回答我的意思，腳尖一點，直接消失在了原地，我轉(zhuǎn)了一圈，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究竟是從哪里消失的。

    她就這么驀然的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嚇走了金婆婆后，又很突兀的消失了，留給了我一個更大的謎團。

    不，與其說紅鯉是給我留下謎團，不如說她這個人就是個謎團，我發(fā)現(xiàn)我對她完全不了解，但她對我卻特別了解。

    而且似乎無時不刻都在我的身邊。

    紅鯉？我的記憶里面沒有這個人?。?/br>
    但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來那句我欠她的時候，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揪的厲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都快要發(fā)狂了。

    但現(xiàn)在最好的消息就是大洋還沒有事，聽紅鯉說的，現(xiàn)在大洋應該還是挺安全的，只要我不出事，大洋就不會出事。

    就在我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忽然感覺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粘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