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節(jié)
場景是這樣的: 云破曉提著裙子往外跑,倚劍破格沒用往常攔魅兒的劍柄,而是選擇了用手臂。他知道,這位小姐與魅兒不一樣。人家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大家閨秀,是穿云城里被兄長嬌養(yǎng)長大的大小姐。并且,她是自家主子都敬重的人,倚劍對她,自然不會太過粗魯。 咳咳,不要以為倚劍小哥兒是自己聰明,懂得察言觀色了。而是,這些細(xì)節(jié)上的事兒,某女一般讓人跟在身邊的時(shí)候都會有意教導(dǎo)。所以,如今倚劍已經(jīng)從一個只會用劍說話的江湖大俠,變成了粗中有細(xì)的純爺們兒! “讓開!”被人橫加阻攔,云破曉原本就緊繃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說出的這兩個字竟然有種女王范兒。一瞬間,夢里水鄉(xiāng)似的大家閨秀變成了女王,倚劍一時(shí)之間都有些接受不過來。 可是,接受不過來是一回事,他依然沒有半點(diǎn)要讓開的意思。 反正,主子囑咐了自己要照顧好云小姐,就不能讓她出去涉險(xiǎn)(給主子添麻煩)。 “倚劍是吧?你們家主子有危險(xiǎn),身為護(hù)衛(wèi),難道不應(yīng)該出去幫忙嗎?”云破曉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收起了臉上的不悅,卻依舊是聲色俱厲。 “主子可以保護(hù)好自己?!蔽壹抑髯記]您這么蠢。這句話,他藏在了心里。云家大小姐根本沒有武功底子,倚劍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么柔弱的大小姐,跑出去只會拖他家主子的后退。想到主子有可能因?yàn)楸Wo(hù)這位大小姐而受傷,倚劍心里就有一百個不情愿。 “你是擔(dān)心我出去會你家主子添麻煩?”云破曉何其聰明,只從他的眼睛里就看出了端倪,隨即微微一笑,聲音也柔和了不少,“鏡兒手底下的人倒是不錯?!?/br> 那是自然!倚劍傲嬌地抱緊了劍身。能夠跟在臨晚鏡身邊的,都是經(jīng)過無影樓的重重考核的人。 不過,他還沒高興多久,就聽見云破曉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你以為我云家人就是吃素的嗎?” 話音剛落,隱匿在暗處的兩個暗衛(wèi)“嗖”地一聲冒出來。就憑那悄無聲息的隱藏功夫,也足以證明人家的身手不凡。 “云風(fēng)、云雨見過大小姐?!倍硕际窃萍野敌l(wèi),被派到云破曉身邊,她又深居簡出,一身功夫基本上沒了用武之地。這會兒能被召喚出來,具是心里一喜。雖然,面兒上依舊是一副丟在人群中就找不回來了的大眾臉。 “跟本小姐出去!”說著,也沒詢問倚劍的意見,直接走在最前面。云家大小姐雖然也養(yǎng)尊處優(yōu),可別忘了穿云城到底是以打造武器出名。她雖然自小不習(xí)武,身體素質(zhì)卻也是過硬的。何況,她想要更加靠近臨晚照一點(diǎn),所以除了沒習(xí)武之外,騎馬射箭,樣樣都會的。 倚劍攔不住,也只好跟著她出來了。于是,就出現(xiàn)了云破曉詢問臨晚鏡這一幕。 “曉曉,你怎么出來了?”見云破曉出來,臨晚鏡顯然有些懵,又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倚劍。 后者依舊面無表情,眼里卻多了一抹百口莫辯的委屈。他也想攔,可人家?guī)У膬蓚€暗衛(wèi)又不是吃素的,要攔也攔不住啊。 “你這丫頭,功夫又不好,怎么做事這么沖動?外面的人若是有歹意,你出來豈不是正中人家的下懷?”上下打量了一番,瞧見臨晚鏡身上沒絲毫損傷,云破曉才松了口氣,隨即語重心長地開始端起長嫂的架子訓(xùn)她。 “曉曉,我既然能出來,自然就不會讓自己有事。這一點(diǎn),你大可以放心?!迸R晚鏡像個小meimei一樣聽完長嫂的訓(xùn)斥,又像個乖孩子似的安慰她。 后面的云風(fēng)和云雨對視一眼,會意一笑。臨小姐這兩年倒是長進(jìn)了不少,大小姐也可以少為她cao些閑心了。 “放心什么?你哥哥當(dāng)年功夫卓絕,都沒能讓我放心,你……”說著說著,云破曉竟是紅了眼圈。沒有人能夠理解,她方才那種擔(dān)憂,如果外面的人真的要對鏡兒下手,云風(fēng)和云雨根本來不及救! “曉曉,不要再為哥哥的事情耿耿于懷,他那只是個意外。你已經(jīng)失去了哥哥,我怎么可能再忍心讓你失去你親愛的小meimei呢?”仿佛說的不是自己,臨晚鏡捏了捏云破曉的手,直到對方因?yàn)槁牭剿@一句話,終于破涕為笑。 “你這丫頭……”她有些感動得語無倫次,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云破曉到底是沒有正式嫁入臨家,這些年即便住在西山別院,也總覺得自己是一個人??墒?,臨晚鏡這句話,卻是把自己真的當(dāng)成了她的嫂子,這讓她如何能不高興?雖然,他知道伯父這些年始終不同意把臨家族譜上添上她的名字是為了她好,可難免會傷心,自己不能與臨大哥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現(xiàn)在,鏡兒的一句話,就輕輕松松地彌補(bǔ)了自己的遺憾。 “曉曉,太子快要大婚了,這些天燕都很熱鬧,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小住一段時(shí)日?”把云破曉哄開心了,臨晚鏡才說出自己的提議。 其實(shí),這也是為了云破曉好。方才那人,雖然看著沒有惡意,卻也保不準(zhǔn)人家只是來踩點(diǎn)的。特別是鳳離國使臣今日到了燕都,她更不想云破曉這邊出現(xiàn)任何差池。第一,無法和死去的哥哥交代;第二,對不起疼愛她的云家兄妹。 云破曉略一思忖,就點(diǎn)頭同意了臨晚鏡的提議。同樣的問題,方才那人沒有傷害鏡兒,說不定是因?yàn)殓R兒不是那人的目標(biāo)。萬一,那人的目標(biāo)是她,她不希望自己成為累贅,成為別人傷害她的親人的籌碼! 這樣性格的云破曉,如果真的成了親人被要挾的籌碼。臨晚鏡相信,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我了結(jié)。 自殺之后,她就真正可以追隨臨晚照而去了。 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殺回了侯府。臨老爹在得知云破曉也跟著一起回來了之后,更是樂得合不攏嘴,親自跑去廚房命人準(zhǔn)備了很多云破曉愛吃的東西。 最后飯菜上桌,看得某女直在心里抱怨,老爹有了兒媳婦就忘了女兒。她這個女兒啊,是越來越?jīng)]地位了。 晚飯過后,云破曉照例被安排的她以前住的出云閣。臨老爹神神叨叨地帶女兒去了書房。 關(guān)上書房的門之后,臨老爹才看向?qū)氊惻畠骸?/br> “寶貝女兒,你今天到底是去看曉曉,還是去東門看那什么傾城公主的?”臨老爹坐在書桌后面,姿態(tài)不甚優(yōu)雅,問話也是簡單粗暴。 “咳咳,這都被您知道了。”在自家老爹面前,臨晚鏡倒是沒那么多小心思。她一邊親自為爹爹泡茶,盡做女兒的孝道,一邊清了清嗓子,想掩飾自己的尷尬。 其實(shí),她今天這一招,在別人看來是為了給鳳離公主下馬威,可自家老爹肯定知道她那司馬昭之心。 明明,就是隨便找了個出城的借口,去看那傳說中的鳳離公主的。 “老子聽說,你在東門拂了夙郁惜朝的面子?”臨老爹忽然又問了一句,管也沒管臨晚鏡之前的回答。顯然,他只是隨口問問,答案早就知道了,何必再多費(fèi)口舌呢? “額,好像是這樣?!蔽抑皇欠髁怂拿孀?,您還直呼人家王爺?shù)拿帜?。臨晚鏡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兒,沒想到老爹連這都管上了。難道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不是親生的了嗎?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自家老爹連對阿景都是在背后直呼其名,更別說夙郁惜朝了。 好像,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老爹對皇室的人,并不怎么在意。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無禮。可是,這樣的他,卻能死忠于觴帝,到底是為什么呢? “干得漂亮!”臨老爹一巴掌拍到女兒肩上。 臨晚鏡那瘦弱的小肩膀狠狠一抖,滿頭黑線。好在,手上有功夫,茶杯依舊穩(wěn)穩(wěn)地抓在手里。 “……”被這么一驚一乍的老爹弄得哭笑不得,最后簡單交代了幾句自己在別院遇到的神秘高手,然后讓臨老爹對云破曉的院子加強(qiáng)了守衛(wèi)。 她自己則是回到了攬?jiān)聵?,今天一天都沒去王府,估計(jì)夙郁流景的臉色也不會怎么好看。索性,她自己爬上頂樓,打算從頂樓摘兩串又大又甜的葡萄過去,正好哄傲嬌王爺開心。 殊不知,原本只屬于她的領(lǐng)地,此刻正坐著另外一個人。 “你怎么在這里?”臨晚鏡眼睛微微瞇起,她的聲音里是第一次透露出不悅。 對面的人,一身寬大的白色衣袍,坐在那里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他面前放著一個酒杯,一壺酒,對月獨(dú)酌,神色莫名。 見臨晚鏡上來,他顯然也有些詫異,卻依舊站起身來,恭敬地喚道:“大小姐。” “這么晚,你跑到頂樓來做什么?你可知道,這里是本小姐一個人的禁地?” 臨晚鏡原本如同一個被外人闖入了自己領(lǐng)地的母獅子,正要發(fā)怒,卻在男子恭敬的神色中沖淡了情緒。 眼睛落在男子潔白的衣袍上,原本半瞇起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深思。 ------題外話------ 咳咳,答案不忙揭曉。不過,大家怎么一致投票給了哥哥???乃們就這么愛他? ☆、【143】懷疑和另類試探 “這么晚,你跑到頂樓來做什么?你可知道,這里是本小姐一個人的禁地?” 臨晚鏡原本如同一個被外人闖入了自己領(lǐng)地的母獅子,正要發(fā)怒,卻在男子恭敬的神色中沖淡了情緒。 眼睛落在男子潔白的衣袍上,原本半瞇起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深思。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里不能上來。”張宜修只是愣了一秒,立馬誠懇地道歉。 他臉上的歉意明明白白,不摻一點(diǎn)雜質(zhì),也沒有那種男寵得罪了主人的唯唯諾諾。仿佛,他與她站在平等的地位上,他今晚的所作所為就錯在侵犯了她的領(lǐng)地,而不是得罪了自己的主人。 “你是不知道,還是明知故犯?”臨晚鏡秀眉高挑,一只手抬起張宜修的下巴,清澈的眸子里多了一抹凌厲。 感受到從臨晚鏡身上傳來的壓迫,這是第一次,臨晚鏡如此親近張宜修。她湊近他,氣息里吐出的都是曖昧。 “今日之事,是宜修做得不對,不應(yīng)該私自上樓。大小姐若是有什么懲罰,宜修都可以接受。”他面色不變,聲線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有禮。 兩句話,就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弱者的位置上。再配上他本就孱弱的身子,看起來煞是可憐。而與之相對的,臨晚鏡在這樣的襯托下就徹底淪為了欺壓良家婦男的女惡霸。 “懲罰啊……”臨晚鏡故意拖長了聲音,目光再次掃過張宜修。 雖然身體孱弱,可那身材卻在衣服的包裹之下讓人琢磨不透。明天,還是讓風(fēng)無定過來給他把把脈吧。不過,用什么理由好呢? 人家男人找大夫給小妾什么的把脈,還能說是身體不適,有可能懷孕了??伤??總不能也用這個理由吧? 視線從張宜修身上移開,臨晚鏡又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自家的葡萄架。然后,目光順著葡萄藤,爬到了旁邊的參天古樹身上。 雖然葡萄已經(jīng)搭了架子,卻還是有一根藤獨(dú)辟蹊徑地爬上了高枝。都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可纏繞在古樹上的這根藤結(jié)的葡萄卻比下面葡萄架子上的還要大。現(xiàn)在成熟了,葡萄烏溜溜的,個兒大肯定很甜。幾乎是沒怎么思考,臨晚鏡就想出了辦法。 “不如,就罰你爬到樹上去,把那最尖上的兩串葡萄給本小姐摘下來?!蹦菢潆m然長得枝繁葉茂,卻甚是光滑,不太好爬,樹干又太大,抱起來也不舒服。臨晚鏡是真的想看看,張宜修會怎么做。 “這……”張宜修終于眼睛睜大了一些,不可思議地聽著臨大小姐的要求。她竟然,要自己爬樹? 這懲罰,對于一個從小就是藥罐子的人來說,會不會太過苛刻了? “怎么?不是說任由本小姐懲罰嗎?”這樣的退縮,是不敢爬,還是怕暴露了什么? “大小姐,宜修從未爬過樹。”張宜修從小到大,在武林盟主府都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加上身體又不好,張家人怎么可能讓他去爬樹? “沒關(guān)系,人生總會有第一次嘛。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會有第三次,所不定從今往后,你還會愛上爬樹!”臨晚鏡笑著拍了拍他的背,面帶鼓勵之色。 “……”夜色都沒法掩蓋住張宜修臉上的黑線。 他會愛上爬樹?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為了不被臨大小姐再三刁難,張宜修還是卷起了袖子,走到古樹下,開始艱難地往上爬。 “張宜修,加油哇,本小姐看好你!”臨晚鏡鼓勵似的對他吼了一句,然后還低聲自言自語,“也不知道長得越高的葡萄會不會越甜。” 說這話的時(shí)候,她眼底還真流露出一抹期待的神色。如果真的很甜,她就帶過去給阿景也嘗嘗。 唔,這個主意真不錯! 想完這些,臨晚鏡才抬頭看向爬樹的張宜修。他身體不好,動作并不像習(xí)武之人那樣干凈利落。每攀爬一步,都會小心翼翼地尋找下一個落腳點(diǎn)。沒過一會兒,臉上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一看這副模樣,就知道他根本不能干體力活兒,也足以表明,張宜修根本不會武功。有武功底子的人,再怎么裝,都會在不經(jīng)意間表露出來。習(xí)武多年,有些東西,更是深入骨髓了的。 爬樹的張宜修卻是把臨晚鏡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jìn)了耳朵里。在臨晚鏡看不到的地方,他微微一笑,既然她想嘗嘗,那就摘給她吃。 雖然很艱難,張宜修還是把那兩串葡萄摘到了手里。 “大小姐,摘到了?!彼み^頭,看向樹下的臨晚鏡,像邀功似的,臉上的笑意愈發(fā)明朗。 “嗯,那你快點(diǎn)下來?!闭f著,臨晚鏡手指一動,張宜修往下爬的右腳膝蓋彎兒處瞬間一麻,腳下一滑,直接從樹上摔了下來。 好在,某女還算有點(diǎn)良心,在人家摔到地上的時(shí)候,第一時(shí)間跑了過去。 “你沒事吧?”是真的不會武功嗎?這樣摔下來,他沒有任何調(diào)整身體的步子,仿佛根本沒有料到。 甚至,臉上溫柔的表情也破功了,獨(dú)留下絲絲后怕。 “沒事。”雖然說是沒事,卻是連發(fā)出的聲音里都帶著疼意。 臨晚鏡扶著他站起來,心下暗問:自己是不是做得有點(diǎn)過了? 可如果不讓他受點(diǎn)傷,又怎么找借口讓風(fēng)無定過來把脈?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如果張宜修真的是今天出現(xiàn)在別院的那個人,那他潛伏在自己身邊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危險(xiǎn)。這,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如果是敵人,就算再狠也不為過。如果不是,他只是單純地想在侯府避難,她倒是也不介意給他一個容身之所。 “你怎么從樹上摔下來了?”惡人先告狀什么的,她做起來從來不害臊。 不是你這丫頭干的嗎?張宜修在心底腹誹,面兒上卻有些赧然道:“不小心踩空了?!?/br> 難道,他連自己動了手腳都沒發(fā)現(xiàn)?臨晚鏡仔細(xì)盯著某人的表情,覺得越是粉飾太平就越是十分可疑。 “啊,那你下次可要小心一點(diǎn)。樹這么高,摔下來很危險(xiǎn)的。”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里帶著些許狡黠的光芒,臨晚鏡想騙人,那演技就跟影后似的??蛇@個時(shí)候,她就是故意睜著眼睛說瞎話,看對方是忍而不發(fā),還是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