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jié)
臨老爹因為關(guān)心女兒,也沒在意畫兒到底怎么了。所以,更沒注意到她眼底沒來得及收住的慌亂。 “放心吧,胡大夫沒給鏡兒抓藥。倒是你,去吩咐廚房,給鏡兒燉些滋補的湯,準(zhǔn)備些清淡的菜,她醒來想必會餓?!币娛菬o關(guān)緊要的事情,臨老爹眉目舒展開來。 可是,現(xiàn)在大半夜的,廚房的大叔們都歇下了,難道要把人家從被窩里面挖出來做湯嗎?還有,小姐就算醒來,也應(yīng)該是明后天了吧? 雖然不知道她家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兒,但小丫頭一點也不擔(dān)心。她跟胡大夫想的一樣,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般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就算是閻王小鬼兒啊,看著自家小姐估計都要喊“你別過來”,又怎么可能收了她? 所以,她只覺得小姐會晚一點醒罷了。 “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臨老爹見畫兒不抬腳,在那兒發(fā)呆,恨不得一腳踹上去。 不過,沒等他踹,畫兒就一溜煙兒跑了出去。她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留在這兒,侯爺要獻愛心咧! 臨晚鏡為夙郁流景逼毒昏迷的事兒,宮里陛下很快得到了消息。 天下都遍布了皇家的眼線,這句話絕對沒錯。 何況,幼弟的安危,夙郁流觴一向很看重。 這不,天剛亮,侯府的圣旨就到了。 圣旨里都是賞賜,說的是對新封的世女的封賞,實際上都是些滋補的藥材。人參鹿茸靈芝,一樣不少。 王府,夙郁流景比臨晚鏡先醒過來。 他醒過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鏡兒呢?” “回王爺,臨小姐回侯府休息了?!币驗榭紤]到王爺?shù)那榫w,乘風(fēng)沒說臨家大小姐尚在昏迷之中。 “休息?”夙郁流景明顯不相信乘風(fēng)的說辭,如果只是休息一下就好,怎么會回侯府,難道景王府還沒有地方給鏡兒休息嗎? “是……”王爺,您才剛醒,身體還很虛弱,眼神就不要這么犀利了好不好? “說人話?!辟碛袅骶安辉倏闯孙L(fēng)一眼,直接冷冷地吐出三個字。 “臨小姐昏迷不醒,定國侯親自過來把她帶走的?!蓖卵氖虑槌孙L(fēng)沒有說,因為他壓根兒就不知道。 “昏迷不醒?”夙郁流景眸色一黯,完全沒想到,給自己逼毒一次,會造成這么嚴(yán)重的后果。 他覺得自己渾身輕松了不少,心口的疼痛都減輕了許多??磥?,是那九轉(zhuǎn)還魂針法祛毒的效果確實好。只是,如果他徹底清除體內(nèi)余毒的代價是鏡兒的話,他寧愿一生為余毒所困! “王爺您不要胡思亂想,風(fēng)公子已經(jīng)過去看臨小姐了。憑他的醫(yī)術(shù),臨大小姐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的?!鄙伦约彝鯛斶@會子就要急著起身去看人,乘風(fēng)趕緊勸道,“風(fēng)公子說,您現(xiàn)在身體還很虛弱,要您醒來就把這碗藥喝了。這碗藥也是清毒的,您趁熱喝了吧?!?/br> 說著,也不管夙郁流景喝不喝,他都把藥端了起來,走到床前,準(zhǔn)備喂自家王爺喝藥。乘風(fēng)與破浪,一個是細(xì)致,一個粗糙,兩個人取長補短剛剛好。乘風(fēng)心細(xì),喂藥這活兒,他來做絲毫不顯得粗魯,甚至看起來還蠻溫柔。 可是,夙郁流景現(xiàn)在并不怎么領(lǐng)情,他不喝藥,只想現(xiàn)在立馬見到鏡兒。 “本王要去侯府?!彼F(xiàn)在就要見到她,不見她,完全不能安心。 “王爺,您現(xiàn)在去,小心全是毒素擴散。如果余毒再復(fù)發(fā),那就白白浪費了臨大小姐的一番苦心啊。她為您所受的罪,不就白受了么?還有,風(fēng)公子說了,您現(xiàn)在不能下床。喝完藥,您就繼續(xù)睡吧。屬下已經(jīng)讓破浪過去打聽情況了,只要臨小姐一醒來,破浪馬上就會過來稟報?!?/br> 說什么乘風(fēng)今兒個都不會讓景王起床的,風(fēng)無定再三叮囑,王爺必須臥床三日才能下床行走,否則功虧一簣。 其實,也沒有這么嚴(yán)重。至于風(fēng)無定為何會說得這么嚴(yán)重,就當(dāng)他是惡趣味的報復(fù)吧。 風(fēng)無定說什么,夙郁流景不會放在心上??扇绻娴淖约合麓矔岀R兒的努力都白費,那他絕不會下床。 于是,夙郁流景不僅直接拿過乘風(fēng)手中的碗,自己喝了藥,還乖乖躺下了。 外面,老管家一直候著。 乘風(fēng)開門出來,把空碗遞到管家手中。 “王爺醒了?”管家低聲詢問,里面剛才的動靜,他聽得一清二楚。 “嗯?!背孙L(fēng)點了點頭,也長長地吸了口氣,王爺如今脾氣好,還真是多虧了臨家大小姐。 不然,這種情況下,誰都阻止不了他下床。 “陛下來了,在風(fēng)雨亭。”風(fēng)雨亭是王府納涼的好去處,觴帝在那里,多半是出宮被熱著了。 “王爺身子虛弱,又睡過去了?!背孙L(fēng)眨了眨眼,如是說。 意思就是——讓陛下等著吧。 管家無奈地?fù)u頭,也只有王爺身邊的人如此大膽,連陛下都敢怠慢。 不對,現(xiàn)在隔壁那位,好像更大膽一點。定國侯父女倆,才是出了名的膽大妄為。用不了多久,夙郁王朝上上下下都知道臨家大小姐的芳名了。畢竟,不是誰都可以破例成為夙郁王朝第一個可以繼承侯位的世女。 王府和侯府的動靜都不大,所以沒驚動多少人。街上就連臨晚鏡被封為世女的消息也沒遭到太多議論,好像被人刻意壓制了似的。這般風(fēng)平浪靜,總讓人有種山雨欲來之感。 今日早朝,兵部尚書府被人彈劾,亂七八糟的罪一大堆,貪贓枉法不計其數(shù)?;噬弦慌?,把李尚書革職查辦。身為女婿的定國侯不僅對此不聞不問,還舉薦了人去抄岳父大人的家。至此,朝中上下才知道,兒女婚嫁什么的,最好是兩情相悅,就算不能兩情相悅,也不能把女兒硬塞給不喜歡的男子。否則,下場可能如同李家,被女婿帶頭彈劾,還要被抄家。 還好,定國侯沒有趕盡殺絕,至少,沒有建議陛下對李府來個滿門抄斬。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很多人說,應(yīng)該是定國侯看在李氏姨娘為自己育有一雙兒女的面下才沒有如此提議。于是,朝中有女兒與夫家不睦者,至此皆處心積慮要讓女兒為夫君生得一兒半女,以免后來大難臨頭。 他們哪里知道,臨鼎天之所以不趕盡殺絕,是根本沒有那個必要。 后續(xù)的事情,等抄家之后自有說法。 他呀,現(xiàn)在急著回家照顧寶貝女兒呢。臨鼎天,絕壁是最典型的女兒奴! ☆、【093】李府抄家布棋局 李牧被打入天牢,李清譽的父親同樣受到牽連被革職查辦。李清譽原本考試都沒考上,暫時還波及不到他。 不過,自小引以為豪的家被抄了,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最殘酷的打擊。 爺爺與父親相繼被關(guān)進天牢,留下李家一干家丁婦孺,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他完全不知道該做什么。奶奶一夜之間病倒,最后握著他的手再三叮囑,一定要逃出去,去侯府求定國侯。 求定國侯做什么?李清譽不解。聽說,抄他們家的人都是定國侯舉薦的。他還能去求那個人嗎? 小姑姑是他的妾,雖然不受寵,好歹為他誕下一雙兒女,卻遭他如此對待。他們李家到底做錯了什么? 原本,李家還指望宮里的蘭妃。 可是,宮里傳來消息,蘭妃被禁足了。雖然只是禁足,卻是陛下給他們的警告。不要想通過蘭妃翻身,那樣不但不會翻身,反而會牽連到蘭妃。 李清譽匆匆忙忙跑到侯府,看著定國侯府四個燙金大字,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大的怨氣。憑什么他們李家一夕之間便轟然傾塌,而侯府依然光彩照人,就連門口的兩座石獅子,仿佛都對他充滿了嘲諷。李清譽心底不平,卻不得不放低姿態(tài)。 “小哥,你們二少爺可在家?”清譽公子雖然莽撞了些,到底是受過良好的教育,而且還有幾分聰明。他來到侯府,第一個想見的不是定國侯,而是找二少爺臨慕凡。 要知道,如果他現(xiàn)在直接求見定國侯,說不定侯府的門都進不去就給轟出來了??扇羰且姷氖嵌贍斉R慕凡,那就不一樣了。 臨慕凡雖然是庶子,好歹是侯府的少爺,這些下人不會怠慢,會乖乖去稟報。二來,慕凡是他表弟,即便與他這個表哥不甚親厚,但是那小子孝順,得知外公家里出事一定會幫他一把。 再說,就算他不肯幫忙,自己若是能見到小姑姑,小姑姑也定能想個辦法幫他見天牢的祖父和父親一面。 此時,李清譽哪里知道,要的就是他見天牢里的李牧父子。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已經(jīng)悄然拉開,只等獵物進去便可收網(wǎng)。 “公子是?”看門的人看著李清譽,穿者打扮皆是不俗,看起來還有些眼熟,所以對他也比較客氣。 “本公子是他表哥,你去稟報說我有急事找他,他自然會來見我?!崩钋遄u沒有報上姓名,只說是臨慕凡的表哥。 臨二少爺?shù)谋砀?,兩個守門的面面相覷,另一個朝與李清譽說話的守衛(wèi)使了個眼色,后者點了點頭:“公子稍等,小的這就去稟告二少爺?!?/br> 守門的匆匆進去,沒有去臨慕凡的住處,反而找到了管家。 “臨管家,外面來了位公子,說是二少爺?shù)谋砀?,想見二少爺。您看?”是不是要放他進來,或者通知二少爺出去見他。 臨毅一愣,沒想到人來得這么快:“你去找二少爺,如實相告便是?!?/br> 至于后面的事情,那就看臨慕凡如何處理了。相信,二少爺是個聰明人。他既然沒有參與李家的事情,就知道該怎么做。 下人找到臨慕凡的時候,他正在李姨娘的院子里。 “二少爺,府外有位公子自稱是您的表哥,他要見您,您看?”下人直接轉(zhuǎn)達了臨管家的意思,把主導(dǎo)權(quán)交給臨慕凡。 “表哥?那定然是你清譽表哥。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去請表少爺進來!”李氏一聽,還沒等臨慕凡開口,便自作主張道。 “姨娘,表哥是要見孩兒,并不是要見您。他既然要見我,我出去見他便是。現(xiàn)在李府被抄家,我們侯府清清白白,不應(yīng)該私底下讓清譽表哥進府,否則恐有牽連。”臨慕凡淡淡地道。 他早就與長姐表明了態(tài)度,自然一切以侯府為重。 “混賬!你外公舅舅是被人冤枉的,你清譽表哥更是從未參與過什么收受賄賂。凡兒,他們待你不薄,到關(guān)鍵時刻,你竟然要忘恩負(fù)義嗎?”李香香完全沒想到,曾經(jīng)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兒子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原本她一直寄希望于兒子,可他呢?不僅讓臨晚鏡那個小賤人成了侯府世女,還連自己外公家都不顧了。還有她那可憐的女兒,到現(xiàn)在還生死不明,可兒子成天神神秘秘的,也不見去尋女兒的下落。 早知道如此,當(dāng)初還不如不讓他從驪山回來!簡直是被臨晚鏡那個小賤人迷了心智! “姨娘,您怎么知道外公和舅舅是被冤枉的?如果他們真的沒有貪贓枉法,為何會被人彈劾?那么多證據(jù),難道娘親以為都是假的不成?”臨慕凡也沉了臉色,長姐早就叮囑過他不能與李家走近。看來,是早就知道陛下已經(jīng)有意對李家出手了。至于外公他們是不是罪有應(yīng)得,其實姨娘心里也清楚,何必又要鬧出是非? “凡兒,你到底怎么了?他們可是你的親外公與親舅舅。難道你要見死不救嗎?就算他們犯了錯,可對你的好是永遠(yuǎn)無法磨滅的。你這般做,是不是太過無情了?還是,一切都是你父親的意思?”這個兒子,早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F(xiàn)在,除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不知道還有什么辦法可以說服他。 李氏在侯府早就沒有地位了,現(xiàn)在她吩咐什么,除了自己院子里的下人,也未必有人肯聽。所以,這個時候她還是要依仗兒子,才能見到侄子的面兒。 “姨娘,孩兒做什么了?外公與舅舅的事情今日早朝才發(fā)生,現(xiàn)在一切都未有定數(shù),我們只要等結(jié)果便好。您應(yīng)該相信,陛下是天子,他會公平處事,不會冤枉了一個好人。如果外公與舅舅真的什么都沒做,他們很快就會被放出來的,清譽表哥如此慌張找到侯府,才是落人口實,讓人以為他們家是罪有應(yīng)得?!迸R慕凡雖然孝順,可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覺得,現(xiàn)在不見李清譽,是最好的辦法。一方面,不會害了侯府,讓人詬??;另一方面,靜觀其變,說不定事情還有轉(zhuǎn)機。 就算沒有,至少能保姨娘安全無虞,她怎么就不能明白呢? 當(dāng)然,就連他都知道李府有見不得人的東西,何況陛下。事情的轉(zhuǎn)機應(yīng)該是沒有了。他現(xiàn)在只能保護姨娘不受李府的事情波及。 “凡兒,你當(dāng)真如此絕情?”李氏沒想到,她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自己的兒子還是無動于衷。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兒子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眼尖地拿起做女紅的剪刀,李氏把剪刀架在脖子上,看向臨慕凡。 “姨娘,您這是做什么?”臨慕凡眸色一沉,根本沒想到李氏會以自己的生死來威脅他。 “你如果不讓你表哥進來,姨娘這就死在你面前!”說著,李氏又把剪刀拿近了幾分,幾乎要戳進rou里。 “姨娘,您先把剪刀放下來,有話咱們好好說!”臨慕凡擰緊了眉,在他看來,自家娘親這分明就是無理取鬧。 “是啊,小姐,有什么事情您與少爺好好說,何必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云嬤嬤也在一邊焦急地勸說著。眼看著李香香的脖子上見了血,她也有些擔(dān)心。 再看向臨慕凡:“慕凡少爺,您就答應(yīng)小姐的要求吧。讓清譽公子從側(cè)門進府,應(yīng)該不會被人看見的。而且,就算被人知道,侯爺也不會有事的?!?/br> 后面說的這句話倒是真的,就算是看見李清譽出入侯府,憑那些人也不可能把罪嫁禍到定國侯身上。畢竟,朝野上下,沒有幾個人能如定國侯得圣寵! “好,我這就讓人安排清譽表哥進來,姨娘您把剪刀放下吧?!弊罱K,臨慕凡妥協(xié),答應(yīng)了李氏。 “你不要騙姨娘,凡兒,你現(xiàn)在是兒大不由娘,越來越不聽娘親的話了。娘親只是擔(dān)心自己的父親和哥哥,難道這也有錯嗎?”說著,李氏眼里的淚滑落下來,凄楚的模樣,倒真是我見猶憐。 思忖了利弊,又想到既然這個消息讓自己知道了,說明是父親默許了的。所以,臨慕凡沒再僵持,讓下人安排了李清譽從側(cè)門進府。 李清譽能進得了侯府,自然心底松了口氣,他要求臨鼎天,只能通過臨慕凡,才有機會。能進府,說明臨慕凡肯幫忙,那他就能見爺爺與父親一面了! 另一邊,攬月樓里,臨晚鏡依舊昏迷不醒,由于她身體沒有任何不對勁,臨鼎天也束手無策。 “侯爺,李清譽來了。”臨管家在那邊得到消息之后便直接到攬月樓稟報臨鼎天了。雖然是侯爺早就料到的事情,他還是要過來稟報一下情況。 “他是求見本侯?”臨鼎天依舊守在女兒床邊,眼皮都沒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