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還早呢?!绷好髦f道,顯然是不想放手。 感覺到身下越來越不對勁,意嘉只好去推他,“不早了,我有點累了,您讓我起來好嗎?” 梁明之閉著眼,因為她這一個“您”,眼皮子動了動,可是卻干凈利索的丟了兩個字給她,“不好!” 聲音有點大,看起來像是不高興的樣子。意嘉立刻就不敢動彈也不敢說話了,她對他有愧,有敬,可慢慢的,就變成了怕。害怕他不喜歡她了,害怕他不高興了,害怕他不要她了…… 梁明之微微睜開眼,看著懷中的人兒明顯被嚇到的樣子,松了手,“好,你去叫人送水吧?!?/br> 意嘉深深吐出一口氣,可卻不敢立刻便起來,頓了一下,才怯生生的問道:“您,您沒生氣吧?” 梁明之徹底睜開眼,伸手把她抱起來放到一邊,然后跟著坐起來看向她,“我為什么要生氣?就因為你要去叫水給我沐浴嗎?” 這,這有什么好生氣的。 可是……意嘉皺著眉頭,不知道該怎么說。 梁明之眉眼里都是憐惜,他的小丫頭是娶回來了,可是卻好像很怕他,不再是那個什么都敢說,什么都敢做的小丫頭了。 “意嘉,你是不是很怕我?”他忍不住問道。 兩個人是要過一輩子的,他不想她怕他。 意嘉垂下頭,有些不安卻又很逞強(qiáng),“沒有,我怎么會怕您呢!” 又急又快的語氣,還說不怕。 梁明之很想說你前世不是這樣子的性格,你在周家,和別人相處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自己又不是洪水猛獸,為何見了自己卻這般膽小呢? 可是卻也知道,小丫頭不想他知道她也是重生的。她一直以為自己瞞的很好,一直不想自己知道。 他大概能猜出一些她的心思。 可也正因為能猜出一些,就更是憐惜她,更是不想她這樣。他有些疲憊的揉揉額頭,他好像真的是沒有什么好的辦法了。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空氣里好像都有一絲尷尬的意味了,意嘉悄悄的抬頭,看到梁明之正疲憊的揉著額頭,忙伸過手去幫他。 梁明之失笑,她居然這樣的討好他。 算了,其他的慢慢來,不著急。他也不再說什么,任由她給自己揉了兩下,然后便下床,一把抱起了她。走到門口沉聲吩咐了給凈房送水,等人送水進(jìn)來的時候就把她帶去了隔扇后,人都出去了,才又抱著他去了凈房。 他一件一件的給她脫衣裳。 意嘉手足無措,可想著方才的事,又不敢說什么,只能老老實實的任由他。 梁明之把她脫的只剩小衣小褲了,才把她抱起來放進(jìn)了浴桶里。接著自己三下五除二的去掉衣服,一腳也踏了進(jìn)去。 意嘉驚叫一聲,立刻就要站起來。 梁明之按住她的肩膀,顯得很疲憊的道:“我有些累,你幫我再揉揉額頭好嗎?” “待會兒去床上的時候,我再給您揉好嗎?”意嘉小聲的問他。 梁明之也不想逼她太狠,方才還說慢慢來的。有些自嘲的笑了下,自己真是太心急了。 “好,那咱們得快點洗了?!?/br> 梁明之在浴桶里并沒有碰她,一直到洗好后上了床,拉了被子蓋上,才徹底的壓了上去。 梁明之的婚假只有三日,第四日早上他便早早起來趕去上朝了。他動作輕,也沒有吵醒意嘉,所以等意嘉醒來沒看到他,才知道原來今日他是去上朝了。 她一邊用早餐一邊叮囑兩個丫鬟,“以后可得提醒我,大爺去上朝,你們怎么能也不叫醒我。對了,大爺早上走的時候吃東西了嗎?吃了什么?” 雪竹伺候她相對久了些,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氣,就脆聲回道:“是大爺不讓叫您的。早上馮嬤嬤給做了白粥,大爺喝了一碗白粥便出去了?!?/br> 意嘉橫了她一眼,“你可別忘了,你是我的丫鬟!” 雪竹頓時想起了之前的事了,那會兒夫人知道自己是大爺送去的丫鬟,可是不高興了好幾日呢。她訕訕的笑了笑,不敢說話了。 梁明之不在家,梁老夫人也不在家,意嘉便沒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吃了早飯后李太家的來告訴她,說是大爺說了,以后府里的事情就叫她管起來,問她什么時候見家里的管家和管事婆子。 之前她沒嫁進(jìn)來的時候,是梁老夫人幫著看著,梁明月管的家。但每年過完年的那兩三個月,卻都是回娘家的梁培茵管著的。 意嘉才嫁過來,暫時也不想和她對上??傻降资橇好髦愿老氯サ?,她若是不管也不好。就叫李太家的把人叫來,先認(rèn)認(rèn)人。 她這邊叫了人來鴻雁堂,那邊梁培茵卻直接摔了茶盞。 “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腳還沒立穩(wěn)當(dāng)呢,居然就敢要管家權(quán)了!也不看看,就她那樣兒,侯府這么大一個攤子,她有那本事管嗎?”罵完了又想到梁明月,梁培茵的臉色更是難看,“到底是庶出,真是半點能耐都沒有,這樣的若是給你哥哥娶回去,便是爵位到了你哥哥身上,她管家權(quán)能不能拿的住還兩說呢!” 鄭紹梅在一旁,聽了滿不在乎的接口道:“她管不了不是正好,有母親您在呢,您管著不就是了?” 梁培茵自然想拿住家里的管家權(quán),現(xiàn)在全部被三房的給拿去了,她想想就嘔得慌??伤植荒芑钜惠呑?,管的了一時,她若是死了,家里再被人搶去了紹俊怎么辦? 不悅的瞪了眼女兒,道:“看來明月不行,今年的桃花宴你去參加,幫娘好好看看,給你哥選個合適的媳婦?!?/br> 鄭紹梅懶洋洋的嗯了聲,卻問起自己的事情,“那我呢?我的親事怎么辦?” 梁培茵正煩著呢,見女兒這時候還提了這一出,頓時沒好氣的道:“你哥哥都還沒娶妻呢,你著什么急?再說,你就比明月大了一個多月,明月那不是也還沒訂親呢?” “可是外祖母早就給她打算好了,想把她嫁給哥哥!”鄭紹梅氣鼓鼓的說道。 梁培茵道:“你外祖母是偏心偏的沒邊了,你小姨她給送進(jìn)了宮,如今是寵冠后宮的梁貴妃,僅次于皇后娘娘之下。那二房和三房,都還是庶出的,你外祖母也那么放在心上,這昨兒去了二房,居然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倒是我,我也是她的親閨女,她卻想把個庶出的孫女嫁給我的兒子……”她說著說著便越來越委屈,不知不覺聲音就哽咽了。 外祖母想把明月嫁給哥哥,只怕是想讓表哥以后能幫著哥哥吧。畢竟,表哥可是很疼明月的。鄭紹梅想了想,但是看著母親如今正在氣頭上,便什么都沒說,免得再次挨罵了。 梁培茵卻坐不住了,高聲叫了丫鬟進(jìn)來,吩咐道:“去,通知下去,說我要見家里的管事和管事婆子,叫人立刻過來!” 丫鬟應(yīng)聲要去,鄭紹梅再不情愿,也只能出聲阻止了,“你先下去,暫時別去通知?!?/br> 梁培茵怒瞪女兒。 鄭紹梅趕了人,也沒多耽誤,立刻開口解釋道:“母親,您和她斗什么呀?如今表哥是世子,她便是世子夫人,有表哥在,她管家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椤?墒悄兀羰墙辛巳藖?,來了倒還好,若是不來,您的面子往哪里放?而且,您是出了嫁的女兒,您這般管家,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梁培茵哪里會想不到這個,只不過是這兩年做慣了。從前梁老夫人住在二房,她去二房那也是能管一半的家的,而若是來侯府,當(dāng)時的冉姨娘雖然得大哥的疼愛,可到底是也不敢和自己做對,自己可是在兩個地方都說話算話的。 可現(xiàn)在,侄兒不過才娶妻幾日,居然娘家就沒她站的地兒了。她又叫了下人進(jìn)來,問道:“世子和世子夫人,可有去看過侯爺?” 大哥生病多年,便是侄兒成親都沒有出來。這點梁培茵也不在意,之前年年回娘家,可是從來沒想過要去看一眼梁培寧這個大哥的。 丫鬟想了想道:“去過了,成親第二日就去了?!?/br> “待了多久?”梁培茵又問道。 丫鬟道:“大概是一刻鐘不到的時間?!?/br> 梁培茵揮手讓人下去,卻整理了一下衣裳,打算去看看梁培寧了。如今這個侄兒媳婦沒有婆婆管著,母親又疼那丫頭疼的跟什么似的,若是真要管她,只怕還得大哥這個公公出面才是。 母親不去和周氏對著干了,鄭紹梅自然是不會再攔著她。可大舅舅那院子里脂粉氣那么濃,她也不愿意去。她得留下來,靜靜的想一下自己的親事才行。 以前還沒怎么覺得,可最近卻越來越覺得表哥不錯,只可惜,表哥對那個周氏太看重了……自己雖然自認(rèn)長的不差,可比起周氏,只怕表哥這里是行不通了。 母親自己糊涂了,不想讓大哥娶明月,她勸了母親也不會聽的。倒不如,自己幫著大哥想想法子,早日讓大哥娶了明月,也讓表哥能幫著大哥繼承爵位。到時候,她一個表哥是安平侯,親哥哥是鄭國公,便是嫁人,定然也是可以挑揀挑揀了吧? 鄭紹梅這邊在沉思,梁培茵那里卻是直接打開下人,闖進(jìn)了梁培寧的院子。 ☆、第165章 意嘉得到消息的時候,梁培寧住的松鶴堂守著的下人已經(jīng)和梁培茵起了沖突,小丫頭匆匆來稟,竟然是那邊的下人不許梁培茵進(jìn)門,推搡中把梁培茵給傷著了。 梁老夫人和梁明之都不在家,如今家里也就她能說的上話了,這個事情她是避不了的,何況,身為世子夫人,未來侯府的女主人,家里發(fā)生了這事,她也不能避。 她忙脫了身上隨意穿的家常衣裳,特意換了件老氣些的褙子穿上,這才帶著雪竹碧竹匆匆趕了過去。 離的很遠(yuǎn),就聽到松鶴堂大門口亂糟糟的喧鬧聲,意嘉略微頓了片刻,才抬腳再次走過去。梁培茵被兩個丫鬟架著,正一臉怒容的瞪著松鶴堂門口守著的婆子。而守門的四個婆子半點不懼的回瞪著她,地上還有兩個丫鬟一身狼狽的躺在地上,不斷的哀哀呼著痛。意嘉認(rèn)識這兩個人,都是跟著梁培茵回娘家的鄭國公府的下人。 “姑母,您受傷了。您先回客院歇著吧,已經(jīng)叫人去請了大夫,馬上就會過來了?!币饧紊锨?,態(tài)度很恭敬。 梁培茵只覺得臉上一熱。 她仗著是梁家的女兒,這般大搖大擺的帶人闖松鶴堂,誰知道連松鶴堂最低等的守門婆子都不買她的仗。不僅把她的丫鬟打了,就是她也在推搡中受了傷。 這個家,難不成就沒她說話的地方了? “你來的正好,我要進(jìn)去見大哥,可是這些下人不知道是得了誰的命令,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連我也不許進(jìn)!”梁培茵咬牙道:“既然你如今是世子夫人了,那么你便叫她們讓開,也好叫我瞧瞧,這些人是不是誰都敢攔!” 這是在激自己嗎? “我剛嫁進(jìn)府里來,什么都還不懂,我怎么好隨便的吩咐下人做事。松鶴堂是父親住的地方,想來也是他老人家不喜吵鬧,所以才命人看著門的,作為媳婦,我又豈敢違抗父親的命令。倒是姑母您……”意嘉臉上恰到好處的流露出擔(dān)心的神色來,“您受了傷,還是盡快回屋等著大夫吧。雪竹碧竹,你們?nèi)シ鲋媚?。?/br> 她不會被激著做出幫著闖門的事情,可卻也不能留梁培茵在這里鬧。就算丟人的是梁培茵,可她到底出自梁家,便是這事兒不傳出去,也是讓自家的下人看了笑話了。 “我不要……” 梁培茵話還未說話,雪竹已經(jīng)擠開一個丫鬟,自己扶住了她。一雙手放在她的胳膊上,猶如鉗子鉗住她一般,又疼又麻。另一側(cè)碧竹也扶住了她,碧竹的力氣雖比不得雪竹,可此時梁培茵的注意力都在雪竹身上,倒是把碧竹這邊給暫時忘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意嘉。 她怎么敢! 才嫁到侯府幾日啊,居然就敢對著長輩動手了! 意嘉輕輕點頭,“姑母,我送您回去。” 在她說話的時候,雪竹手上的力氣又加了一成,梁培茵覺得自己差點叫出聲來。 雪竹低聲恐嚇道:“姑太太走路當(dāng)心些,奴婢手上力度不穩(wěn),若是不小心傷到您就不好了?!?/br> 梁培茵臉色一僵,原就蒼白的臉色便更蒼白了。 意嘉順順利利的把人送到了客院這邊,正好大夫也趕了過來,請了大夫過去給梁培茵看看,她順勢就退了出來。梁培茵不是好相與的人,她不愿和她多有交流。 梁培茵不過推搡間有個沖撞,鄭紹梅看了一眼便知道沒什么大礙,見意嘉出去了,眼神一閃,也跟著走了出來。 她穿了件赭紅色繡如意紋的長身褙子,藏藍(lán)色的馬面裙,這種衣服向來是年紀(jì)大的人才會穿的,因為顯得很老氣??伤@個新表嫂,卻面色粉嫩,雙瞳剪水,瞧著不僅沒有老氣,反倒是被黯淡的衣服襯托的更年輕嬌嫩了。 鄭紹梅咬咬嘴唇,壓下了心底的不甘,出言挑釁道:“聽說表嫂今兒開始管家了?表嫂這家不知道是怎么管的,怎么表嫂一管家,我母親就被家中的下人推搡受傷了呢?” 意嘉前世從未把鄭紹梅當(dāng)對手,自然不知道她原來口才也這般了得。話一出口,里外兩個意思竟然都叫她說盡了。 若是她說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是她這個世子夫人管不好家。若是她知道,那便是她對姑母有意見,故意讓下人去沖撞的梁培茵。 不管是哪一個原因,只怕梁老夫人聽了都會對她不滿的。 “表妹這是什么話?”意嘉驚訝的道:“我聽明月說,如今家里是姑母管的家,怎么會變成是我管家了?我剛嫁來才幾日,什么都不知道呢,如何能管得了家。便是今兒認(rèn)家里的下人,認(rèn)了半天都沒記住幾個呢?!?/br> 誰家主母能把全家的下人立刻認(rèn)全的? 認(rèn)了幾個管事的,有什么事情吩咐下去,自有管事的去做。周氏這是什么意思,是把自己當(dāng)傻子的嗎? 不,不是,她這是在告訴自己,母親的事情和她無關(guān)。這是母親自己蠢,所以管著家的時候才會被人推搡著了! 意嘉卻錯身走了兩步,繼續(xù)道:“表妹先玩著,我這心里擔(dān)心姑母,我得進(jìn)去看看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