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第17章 那是一副十分結(jié)實(shí)的胸膛,意嘉一頭撞了上去,只覺得臉都是疼的。 那人身上的檀香味堪堪在鼻尖略過,她就被撞得往一旁彈了開。 她慌亂之中看過去,赫然發(fā)現(xiàn)來人竟是梁明之。 梁明之是獨(dú)身一個人,眼見她要摔倒,忙伸手一把拉了她的胳膊,半抱著她在地上轉(zhuǎn)了半圈,才穩(wěn)住了兩人的腳,堪堪站穩(wěn)。 手還未松開,兩人卻均急急問道:“你沒事吧!” 少女纖細(xì)嬌軟,雖然還穿著冬衫,可梁明之卻分明能感覺到手心的溫度。但她脫口而出的話卻叫他豁然松手,整個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一雙眼睛如鷹一般盯著她,眸子里是毫不掩飾的懷疑與猜忌。 她穿著翠綠色的褙子,耳朵邊墜著南珠耳墜,頭上也僅僅只有一朵櫻粉色的珠花。這和他印象中那個愛極了大紅色的女人沒有半分相同,就是那張?jiān)驹撓嗤哪?,卻也沒有當(dāng)初半分的艷,只有說不出的清麗。 意嘉被他看得心慌,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 春日暖陽下,他的臉色顯得沒有那么蒼白了,但是他的眼神卻比之前她見的任何一次都叫人害怕。她的眼睛忽然有點(diǎn)濕潤,微微低了頭,小聲道:“我、我沒事……梁世叔,您也沒事吧?” 梁明之從震驚中回過神,看著她淡淡道:“你怎么會以為我有事?” 他盯著她,像是盼著她露出馬腳,叫他知道,她也和他一樣,是重生而來的;可是卻又害怕,若是她真的是重生而來,那他該如何對她。她殺了自己,背叛了自己,這樣的女人,他最該做的是一劍刺死她。 可是他卻知道,他根本下不去手。 當(dāng)然是因?yàn)槟闵眢w不好,前世里就是輕輕一推就會倒的身體,我這么猛的撞上去,能沒事嗎!意嘉脫口就要這樣說,可是抬頭前卻忽然想起他剛才的眼神,她抬手捂住鼻子,輕聲道:“我的鼻子都被撞疼了,所以我擔(dān)心您,會不會被我撞受傷?!?/br> 真的是這樣嗎? 梁明之向前兩步,把她的手拉下來,果然看到她小巧秀挺的鼻尖紅通通的,看來真的是剛才撞到了。 他伸手捏了捏,才道:“我沒事,你這是要去哪,還是回屋里叫小丫鬟給你敷一下吧?!闭f完才想起來往她身后看,“你的丫鬟呢?怎么沒有跟著你?” 意嘉整個人都有點(diǎn)發(fā)僵,他,他怎么能拉了自己的手,又去捏自己的鼻尖! 他到底,是當(dāng)自己是侄女,還是別的什么? 如果是當(dāng)侄女,那他的這一番舉動明顯的不合適,而如果是別的,那她何德何能,又讓他喜歡上了自己?若是前世還好說,起碼她認(rèn)識他的時候已經(jīng)出落的十分漂亮了,可是今生,他明明是在自己六歲的時候就認(rèn)識自己了,除非他有戀童癖,不然不會喜歡上自己的。 意嘉前世作為梁明之兩年的妻子,她自然是知道他沒有戀童癖的。那就只能說明,他極有可能和自己一樣,也是重生而來的,而他對自己這么好,是不是想先接近自己,然后再進(jìn)行報(bào)復(fù)的? 前世她殺了他,他想報(bào)復(fù)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就是她,也想著去找梁明軒報(bào)仇呢! 梁明之不僅是得到了父親的信任,就是整個周府都十分的信任他,若是他翻臉對周府下手,那周府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更別談反擊了。 意嘉暗下決心,一定要查清楚這事。 她皺著眉頭沖他撒嬌,“還不是因?yàn)槟?,我的丫頭說您來了,所以我就想來找您,看看您給我?guī)Я耸裁瓷蕉Y,誰知道一出二門就被您給撞了!” “你的丫頭倒是消息靈通!”梁明之臉上終于露了一絲笑,“走吧,到你父親的書房去,也叫你父親瞧瞧,我這個世叔有多疼你!” 那句“我這個世叔有多疼你!”聽得意嘉差點(diǎn)發(fā)抖,她怎么聽著就這么別扭呢。雖然她對眼前人是愧疚有之,悔恨有之,可是他忽然變成了她的長輩,還對她這個態(tài)度,她還真是不習(xí)慣。 但為了查清楚這事,她必須得和他多接觸,只有這樣才能發(fā)現(xiàn)真相。 她收起了心里雜七雜八的想頭,忙笑著乖巧的跟在梁明之的身后,一道去了周成延的書房。 周成延早得了下人通稟,因而聽到院子里的腳步聲就迎出了門,待看到梁明之身后的意嘉,便皺了眉頭,假裝訓(xùn)斥道:“你這孩子,就這么喜歡你梁世叔的禮物?居然還巴巴的跑了過來,羞也不羞?” 還是父親的態(tài)度更能讓人接受,意嘉不由抿了嘴笑,“我是覺得父親送的鸚鵡好,所以想看看梁世叔的禮物是不是不如父親,這是來做鑒定的,才不是巴巴來要禮物的呢!” “你這孩子!”周成延笑著迎了梁明之進(jìn)屋,道:“這孩子都叫我給慣壞了,你怎么還親自過來了,不過是小丫頭的一個生辰,哪能勞動你單獨(dú)跑了一趟?!?/br> 梁明之坐到了書房窗下的椅子上,接過了下人遞來的茶,喝了一口才慢慢笑道:“我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就跟你一樣,自小把她當(dāng)做女兒。哪有女兒生辰,做父親的不送禮的?” 意嘉聽的一陣惡寒,不管他是不是重生的,他這么占自己便宜,都是他不對! 她站在角落里瞪著他,簡直恨不得就要說,前世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哪里來的女兒,鬼才是你女兒呢! 周成延聽他這么說,卻是重重嘆息了一聲,“女兒!你想得美!若是想要女兒,你就該早日成親才是,你也不小了,我像你這個年紀(jì)的時候,嘉兒都四歲了??赡隳?,到如今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br> 梁明之表情有些不自然,看了看角落像是沒聽見一樣的意嘉,才干咳了一聲道:“鵬海兄,孩子還在這里呢!” 看了看旁邊一臉懵懂的女兒,周成延也有點(diǎn)不自然,遂不再多說,而是問梁明之,“你話說的倒是好聽,你的禮呢?” 梁明之這才笑著接上話。 意嘉卻是心底止不住的震驚。 梁明之居然還沒有成親?他可是已經(jīng)二十一歲了! 前世里梁明之是有個女兒的,他的嫡妻閔氏給他生的女兒,按理現(xiàn)在應(yīng)該跟意琬差不多大才是。 她記得梁明之前世里是十五歲娶的閔家的姑娘,十六歲他的嫡女便出生了。只不過閔氏身體不好,打娘胎里就帶了病,僅生了這一個女兒而已。算起來梁明之今年二十有一,那他的嫡女,應(yīng)該和意琬一樣,都是五歲。 前世里,梁明之對他的嫡女可是疼愛有加的。 可是今生,不僅這個女兒沒有出生,就是閔氏也沒有嫁給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意嘉多想,院子里便傳來陳安和陳平的聲音。 “大哥,你快著些快著些,大爺還等著咱們把這琴給周二小姐看呢!”陳安的聲音較為近些,意嘉踮起腳從門口看去,果然看見了陳安的背影。 陳平恨恨的道:“這可是古琴!是名琴!走那么快,萬一磕著碰著了,就是把咱倆都賣了也賠不起!” 陳安還要說話,周成延已經(jīng)大步走到了門口,道:“是什么古琴,什么名琴?快快快,快抬過來我瞧瞧!” 周成延是出了名的愛音律,聽到有古琴哪里還能忍得住。 意嘉也好奇的湊過去看。 陳安高聲答:“是綠綺!是我們大爺好容易才得到的,周大人,您說可是不是名琴?!” 周成延道:“綠綺可是漢時司馬長卿所奏的琴,自然是名琴。只是到今日早不知道哪里可尋了,又怎么會叫你們梁大爺尋得了呢!” 陳安語塞,回頭看了看陳平,陳平同他一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梁明之起身,叫人把琴抬了進(jìn)去,揭開琴罩,信手撥弄了兩下。雖然只是簡單的撥弄,卻立刻可聞悠揚(yáng)琴聲,音色清越婉轉(zhuǎn),便是意嘉,也可聽出這確是把好琴來。 那琴通體黑色,隱隱泛著幽綠,梁明之收了手,道:“這雖不及長卿那把,也算是把好琴了吧?” “當(dāng)然當(dāng)然!”周成延對這把琴簡直愛不釋手,連親生女兒都不惜貶低了,“不過嘉兒的琴藝太差,還用不得這把琴,須得好生再學(xué)上幾年,不然簡直是對這琴的不恭了!” 梁明之只是笑,對著意嘉招了招手,待她走近,才問道:“去看看,可還喜歡?” 意嘉道:“喜歡,謝謝梁世叔?!?/br> 意嘉前世里可是完全不會這玩意。 她前世里,那是琴棋書畫樣樣不精,詩詞歌賦樣樣不會,她唯一擅長的,便是地久天長在大房給大堂姐做針線時練下來的針線功夫。 可是看著這琴,她卻油然而生一股欣喜。而就算是她不喜歡,可看到父親這么高興的樣子,那梁明之也當(dāng)?shù)闷鹚痪浯驈男牡椎母屑ち恕?/br> 周成延從琴上移開視線,對梁明之道:“來,自明賢弟,你送來的琴,你先彈一曲?!?/br> 梁明之推辭道:“還是改日吧,今日時辰已經(jīng)不早,我還有事,不能多耽擱了?!?/br> “這樣,”周成延有些遺憾,“那也好,正好我們也得到東府去了,那改日我煮好茶請你來喝。你也一定要彈奏一曲?!?/br> 梁明之應(yīng)下,意嘉和父親一起,直把梁明之送到了大門口才回府。 ☆、第18章 周成延還在想著那把琴,拉了意嘉道:“咱們父女去書房,父親給你談一曲賀生辰!” 意嘉卻是極為煞風(fēng)景的道:“父親,這琴也不知道多少錢,咱家要不要尋個對等的東西,送還給梁世叔?” “俗氣!”周成延瞪著女兒,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看來是近日為父松了你的課業(yè),你便也跟著下人廝混學(xué)俗氣了,趕明兒起,你每日給我老老實(shí)實(shí)讀書去?!?/br> 意嘉嘟著嘴,一臉的不滿。 她又不要去考狀元,略微識得幾個字不就行了,父親難不成還想將他畢生所學(xué)都傳授給自己啊,自己的腦袋瓜子肯定是不成的。 意嘉不甘心的道:“咱家是不缺銀子,自然可以不那么俗氣的??墒俏衣牬蟛刚f,梁世叔家里可是有一位側(cè)夫人當(dāng)家的,那梁世叔又沒成親,手頭的銀子肯定也不會太多的了。要是因著我的生辰,就叫梁世叔過上了窮苦日子,那我可不就是罪過了。” 周成延被她小孩子氣的話逗笑了,“你就收回你的擔(dān)心吧,你梁世叔手上的產(chǎn)業(yè),只比咱家多不比咱家少!”說完才意識到自己一時說露了嘴,好在父女倆出來送人也沒帶下人,他忙著告誡意嘉,“這話你可不能說出去,自己心里知道就是了,便是你姨母也不要去說?!?/br> 意嘉“嗯”了一聲,心里對梁明之就更好奇了。 看他臉色雖然蒼白,可自己那么狠的一撞居然一點(diǎn)事都沒有,就這一點(diǎn),就比前世強(qiáng)太多了!而他居然還能讓父親說出只比自家產(chǎn)業(yè)多的話來,那就足以證明,這一世他過得日子也完全和前世不同了。 這個梁明之,如果不是重生回來的,那定然就是遇上高人了。 而且這個高人,定然還是個菩薩心腸,不然這也解釋不了為何梁明之會那么好心救了父親。 父女倆一前一后的向前走,前頭卻有個小丫頭急急跑了來,走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小雨。 周成延對女兒身邊的幾個丫頭都是熟悉的很,而他也不是那等在意規(guī)矩的,看小雨這般不顧形象的慌亂跑來不僅沒有訓(xùn)斥,反倒是問道:“你這是怎么了,怎得跑得這樣急,是嘉兒院子里有什么事?” 小雨一路跑來,額角都被汗?jié)窳?,見了周成延發(fā)問,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袄蠣敚〗闵磉叺陌茁秊iejie被大小姐打了,現(xiàn)在正頭破血流的躺在碧水居呢,老爺,求求您快請個大夫來替白露jiejie看看吧!” 意嘉一聽白露被打,想著定然是大堂姐想拿她屋里的東西被白露阻了,這才惱羞成怒的打了白露。她并不以為這是大事,大堂姐那個人可不是能干出多狠的事情來的人,白露頂多就是磕破了點(diǎn)皮,絕不可能是什么頭破血流的。 這事父親去了也不好處理,她便說:“父親,我過去看看,您叫人快些去請了大夫來。” 周成延也沒放在心上,答道:“好,我這就叫人去請。你去了和你大jiejie好好說,別鬧起來。” 意嘉拎著裙子和小雨已經(jīng)跑了出去,聽周成延這么說,也只在風(fēng)中留了幾個“好”字,人已經(jīng)一溜煙的跑回了碧水居。 剛到碧水居的門口,就聽到了大堂姐的聲音。 “秋霜!秋霜!你快看看,看看她還有沒有氣兒!” “大……大小姐,奴婢……奴婢不敢……”秋霜聲音都打著結(jié)巴。 意嘉心里吃驚,忙快步跑了進(jìn)去。 正房的門口,白露一身粉色的夾襖白色的小衫幾乎都被血染紅了,她坐在地上,身子無力的往門上靠著,只一雙手拿著帕子,正捂著頭,而那帕子也早就殷紅一片。但周意涵和她的丫鬟問梅,還有秋霜,齊齊站的老遠(yuǎn),沒有一個人扶她起來,也沒有一個人想著幫她止血。 意嘉頓時火冒三丈,前世欺負(fù)她,這世欺負(fù)不了了,就來欺負(fù)她的丫鬟,還給人打成了這樣! “小雨,你再去,再去催父親請大夫!”打發(fā)了小雨,她忙的從身上拿出自己的手帕,又去叫秋霜,“秋霜,你還傻站著干什么,快去拿幾條手帕過來!” 把帕子塞到了白露手里,意嘉輕聲問道:“白露,白露,你還好嗎?”看著她一身的血,意嘉眼前一花,好像看到了前世里梁明軒那劍刺穿了自己身體時,那滿身的鮮血一樣。她轉(zhuǎn)了頭去吼周意涵,“周意涵,我的丫頭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下這樣重的手!她跟你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周意涵畏畏縮縮的往后退,小聲辯解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是她自己不小心,不信……不信你問秋霜?!彼鋈粵_上去拉住了找了帕子回來的秋霜,“秋霜,你快和嘉meimei說,這真的不是我有意的,是……是白露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桌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