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殿下?” 見到五皇子起身,那些被姑娘們吸引了視線的男人終于回神了,有些緊張地喚道,生怕讓這位皇子不滿意。 五皇子擺了擺手,說道:“本殿下出去一下。” 見五皇子離開時,五皇子的侍衛(wèi)也跟了上去,于是這些男人很快便覺得自己悟了,曖昧地笑了下,沒再理會。 衛(wèi)玨也跟著笑了下,只是和那些男人曖昧的態(tài)度不同,他的眼神幽深,默默地退到了堂哥衛(wèi)琮身邊,然后自然而然地端起了酒,與衛(wèi)琮扯皮起來,惱得衛(wèi)琮好幾次想一杯酒潑到他臉上,將他踹走,省得占了自己的時間。 等酒過幾巡,發(fā)現(xiàn)五皇子還未回來的人終于發(fā)現(xiàn)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了。 ☆、第 95 章 三皇子府。 三皇子今日休沐,除了早上五皇子過府來尋他說了會兒話后,他一天時間都消磨在了書房里,除了處理一些公務外,其他時間都用在與幕僚謝先生討論著如今朝堂上的局勢。 謝先生本名謝忻,原是江南陵州人士,先帝在位時當過州府,后來遭人陷害,謝家差點覆滅,后來雖轉(zhuǎn)危為安,卻讓他對官場失望,便辭官歸隱。幾年前,三皇子出京辦事,恰巧遇到被人尋麻煩的謝家人,出手解決了,謝忻知道這事情后便親自過來拜謝。 三皇子身邊正是缺乏謀士,見謝忻文彩斐然,對時政頗有見地,便起了愛才之心,三顧謝家相邀。謝忻被他的誠意所動,等他對三皇子考校了一翻,終于答應了三皇子的邀請,隨他進京,留在三皇子身邊做他的幕僚。 這些年,三皇子能頻頻得到文德帝的贊賞,也與謝忻有關。 今天謝忻要說的便是東宮太子妃懷孕,算算時間,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已經(jīng)五個多月了,可惜太子妃自有了身孕后,便一直深居簡出,連宮妃也不太能見到她,更不用說能看出她肚子里懷的這胎是男是女了。 聽聞有些有經(jīng)驗的嬤嬤可以根據(jù)孕婦的肚皮形狀來判斷肚子里的孩子性別,甚至醫(yī)術精明的太醫(yī)也可通過把脈來判斷,對于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不僅后宮所有的女人關注,甚至朝臣也是極度關注的,若生了個女孩便罷了,若是男孩,那可是皇長孫。 只可惜,沒人能見到太子妃,更不用說去判斷她肚皮長成什么形狀,固定那幾個為她請平安脈的太醫(yī)更是守口如瓶,根本讓人無從探查起。 謝忻微有遺憾地說道:“殿下與皇子妃娘娘皆是身體健康之人,成親也有幾載,卻未能一舉得男,可惜可嘆?!?/br> 三皇子臉色僵了下,心頭也有幾分抑郁,他在鄭貴妃和弟妹面前表現(xiàn)得豁達,其實心里也是失望的,如何不知道皇長孫的意義?太子身體不好,太醫(yī)也斷定他精水不旺,難使女人受孕,卻未想到會出現(xiàn)奇跡。這讓三皇子懷疑,太子的身體是不是正在恢復中? 三皇子自幼便知道自己作為皇三子是最有資格繼承那位子的人,也因此努力地勉勵自己,從未敢怠惰。太子雖是正統(tǒng),可惜身體孱弱,能不能熬得過皇帝另說。皇次子早夭,若是太子最后有不測,他便會成為宮里最年長的皇子?;适覀鹘y(tǒng),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他才是最有可能得到那位置的人。 所以,若是太子的身體轉(zhuǎn)好,那比皇長孫更糟糕。 謝忻看了他一眼,也不想給他太大的壓力,又道:“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也未定下,殿下不必過于憂心。在下不才,以前也研究過幾本醫(yī)書,曾在書中看過一種說法,若是父母的身體不足健康,那么生下來的孩子身體也會孱弱,甚至容易夭折?!?/br> 三皇子神色微緩,起身朝謝忻道:“勞煩先生為我分憂,焧感激不盡?!?/br> 謝忻聽到三皇子這肺腑之言,心里也高興,卻不敢受他的大禮,忙起身來回禮。他之所以選擇三皇子,也是因為三皇子的氣度才德,有賢德剛正之風、堅忍不拔之心,堪稱大任,將來必是一位明君。 除此之外,三皇子生母為貴妃,身份高貴,下面有一母同胞的兄弟meimei相襯,比旁的皇子又多了一些優(yōu)勢。五皇子是個心有城府之人,若是能有他輔助,三皇子將來未必不能成事。 所以,他認為三皇子的優(yōu)勢極大。 雖太子是正統(tǒng),可是謝忻分析過,太子雖有千萬好,但卻敗在孱弱的身體上?,F(xiàn)下文德帝正值壯年,有慈父之心,尚能容忍這樣的太子存在,待他日皇帝年紀大了,帝王多疑的性子顯露出來,必定會讓他無法忍受太子的體弱多病,甚至太子的聰慧皆成了帝王眼中不可存在的缺點。 謝忻覺得現(xiàn)階段三皇子年紀尚輕,未經(jīng)營好自己的勢力,應當謙和退避為先,由太子擋在前面是最合適的。所以,還是希望太子能活得久一些罷。 兩人正說著,突然聽說府里的管家急匆匆地過來求見。 三皇子見狀,心中不悅,他與謝先生談事情,最不喜人打憂,管家也明白這個規(guī)矩,怎么今日如此不識趣? 謝忻也是知道這府里的管家為人,是個穩(wěn)重之人,能讓他如此匆忙過來稟報,想來是大事,便對三皇子道:“殿下見見罷,許是有什么事情?!?/br> 有謝忻開口,三皇子便讓管家進來。 誰知管家一臉沉重地進來后,第一句話便是:“殿下,五殿下出事了。” 三皇子霍起起身,溫和的目光瞬間變得嚴厲,問道:“五皇弟怎么了?他不是和人出去游玩了么?” 管家猶豫了下,咬了咬牙說道:“五殿下與那些公子一起去了麗水天閣,可是……”他湊近三皇子,小聲地說了句話。 三皇子的臉下頓時變得極度難看,鐵青著臉色問道:“有誰瞧見了?” 說到這里,管家?guī)缀蹩迒手樥f:“很多人都看到了,當時是榮王殿下一起興起,帶人過去的賞景,卻不想會遇到這種事情,其中還有好些勛貴朝臣陪著。聽說榮王殿下前陣子得了一棵三丈高的珊瑚樹,心里高興,便到麗水天閣為宴請諸人,所以……” 聽到這里,三皇子臉色越發(fā)的難看,他馬上對管家說:“去,找?guī)讉€人將五弟接回來?!?/br> 管家趕緊去安排了,不過想到另一個人,忙道:“殿下,那個人……” “不過是個卑賤之人,尋個由頭處置了。”三皇子輕描淡寫地道。 等管家下去后,三皇子跌坐在椅上,怔怔地坐了會兒,然后吁了口氣,對一直未出聲的謝忻道:“謝先生,出事了?!?/br> 謝忻見他短短時間內(nèi)壓制住情緒,心里暗暗點頭,問道:“可是五殿下那兒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先前管家說得太小聲,顯然是不能外傳,謝忻一時間也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能不能說。 三皇子琢磨了下,知道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便是他們皇父生氣下令封口,恐怕這時候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縱是不說,怕也只能瞞著那些無知的百姓罷了。想罷,三皇子嘆了口氣,有些難以啟齒地道:“五弟在麗水天閣時,被人發(fā)現(xiàn)他與一名麗水天閣的僮兒……” 謝忻倒抽了口氣。 時下貴族之中有豢養(yǎng)孌童之事,不過陰陽交合方是正道,近十年來海河清宴,文德帝大肆弘揚美德,極度不喜這等斷袖分桃之事,朝臣勛貴們也以身作則,縱有那等愛好之人,也只是私下偷偷摸摸地過過干癮,從未敢拿到明面上來。 而現(xiàn)在,卻是一位皇子教人看到這種事情…… 謝忻很快便明白了,這事情絕非意外,這幕后之人擺明著要毀了五皇子! 謝忻看向三皇子,三皇子也看向他,兩人神色沉凝,四目相對時,皆看出了對方心中的想法。 到底是誰要毀了五皇子? “衛(wèi)烜……”三皇子澀然道:“莫非是他?”除了他,三皇子實在是想不出第二個人。 謝忻并未開口,他沉吟片刻,嘆道:“若真是人計劃的,恐怕對方敢設計這事情,想必就不會讓人查到蛛絲馬跡。殿下,當務之急,是您盡快給宮里的貴妃娘娘傳句話,先保住五殿下再說。還有何尚書那邊,也得給他們一個交待?!?/br> 三皇子陰沉著臉點頭,何尚書的孫女被選為五皇子妃,在這節(jié)骨眼上,若是這事情傳開來,想必何尚書對朝廷再耿耿,也咽不下這口氣,要廢除這樁婚事。當務之急,便是要先保住這樁親事,然后再徐徐圖之。 三皇子很快便將事情理了一遍,然后馬上行動起來。 ***** 朝陽宮里的鄭貴妃接到長子讓人傳給她的消息時,幾乎暈倒,一口氣喘不過來。 三公主正好在朝陽宮中,見到鄭貴妃的樣子,被嚇了一跳,忙追問是怎么回事。可惜鄭貴妃雖然此時心情焦灼,但是到底記得小女兒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哪里能和她說這種事情污了她的耳?怕她魯莽的性子再次闖禍,鄭貴妃不理會小女兒的叫囂,派了幾個粗壯的嬤嬤將她帶到偏殿去看著,擺明不讓她沾手此事。 將三公主關住了,鄭貴妃迅速地收拾好心情,便讓人給她重新梳妝打扮,她要去太極殿求見皇上。 只是,鄭貴妃還未出朝陽宮的宮門,便聽說明妃崔紅葉已經(jīng)提前一步去了太極殿。 鄭貴妃腳下一個踉蹌,幾欲軟倒在地,眼里一陣絕望。 而絕望之余,便是升起了對崔紅葉的滔天恨意。 ***** 宮里的暗潮洶涌并沒有波及到宮外,不過很多人心里卻不平靜,知道五皇子這算是毀了,而三皇子恐怕也少了一個得力助手。 在場諸人心照不宣,在五皇子被三皇子府派來的人接走后,眾人的目光便落在了跪在麗水天閣院子里的那個清秀的僮兒身上。 十三四歲的男孩子,骨骼嬌小玲瓏,膚色白晳干凈,一雙小鹿般的水潤眼睛怯怯地看著人時,比女子還要勾人。 看到這僮兒,在場諸人目光意味不明,有些識貨的人一看便知道這僮兒被灌過那種特殊的藥。據(jù)聞這是一些有某種癖好的貴族研究出來的藥物,專門用來克制童男童女成長的東西,被喂了此藥的少年少女,抑制了他們的生長,使他們看起來像長不大的男孩女孩,格外的嬌小玲瓏,弱不禁風,十分容易便能挑起旁人的興致。 后來這種藥物也流傳進了一些特殊的場合,例如一些秦樓楚館,一些黑心的老板為了多掙那幾個黑心銀子,暗地里多給那些樓里的男女用這種藥物。 現(xiàn)下,這僮兒便是如此情況。 “你叫什么名字?” 帶笑的聲音響起,那跪得冷汗直冒的僮兒怯怯地看過去,便看到了坐在廊下一張?zhí)珟熞紊系呐肿?,他笑瞇瞇的模樣,看起來十分親切,身上穿著的錦衣玉帶,說明其人身份非富即貴。除此之外,旁邊那些大人們都站著,唯有他能大咧咧地坐著,便知道在這里,這個胖子說話的份量。 于是,惶恐不安的僮兒終于找準了目標,趴下去便喊道:“大人,冤枉?。⌒∪酥皇锹愤^,真的不知道為何會被那位大人……” 胖子——榮王掏了掏耳朵,抖了抖臉上的肥rou,一雙漂亮的眼睛被肥rou擠成一條線,看起來憨態(tài)可掬。他就算是個胖子,也是個英俊的胖子,并不會使人反感的那種,反而有種彌勒佛般的憨態(tài)。 “冤不冤,那可不是本……本公子說了算,只能委屈你了。”說著,榮王打了個響指,便有人將那還在叫著的僮兒押了下去。 見到榮王這舉動,在場諸人目光微閃,心里琢磨著榮王此舉要干什么,這是要保住五皇子呢,還是要保住五皇子的把柄。 不過,當榮王瞇著那雙狹長的眼睛看過來時,除了遲鈍的幾人,其他人都明白了。 “今天的事情,望諸位見諒,相信皇上不希望聽到什么傳言,各位應該明白吧?”榮王笑瞇瞇地說。 在場的人趕緊道:“榮王殿下放心,我等自是明白?!?/br> 榮王笑呵呵地警告了一翻,然后揮揮手,帶著侍衛(wèi)綁著那個僮兒一起走了,留下那群目擊者面面相覷,再一次認識到世人對榮王的評價:那就是一個不著調(diào)的吃貨胖子! 榮王不知道旁人對他的評價,樂呵呵地回宮了。 回到宮里,榮王便去見將他當兒子養(yǎng)大的兄長,聽說此時三皇子和五皇子都在太極殿中跪著,眼睛一瞇,又呵呵地笑起來,笑得要有多憨厚就有多憨厚,若是認識十三歲之前的榮王的人,絕對無法將這個憨厚的胖子和那個靈秀英氣的少年看作一人。 所以說,時間真是把殺豬刀,特別愛殺故意放縱自己變豬的人。 **** 過了兩日,住在小青山中的康儀長公主終于知道了京中發(fā)生的事情。 得知事情過程的第一時間,康儀長公主便有些發(fā)怔,目光掃過手中的信件,第一個懷疑這般坑了五皇子的人非衛(wèi)烜莫屬。 估計和康儀長公主一樣,凡是聽說了五皇子的倒霉事情后,第一個懷疑的人都會是衛(wèi)烜,畢竟這廝從來沒干過好事,坑起人來簡直是陰險之極,不懷疑他懷疑誰?不過可惜的是,衛(wèi)烜那天乖乖地待在仁壽宮陪太后她老人家吃齋念佛呢,誰敢懷疑他,太后第一個和誰急。 而且,那天五皇子去麗水天閣是臨時起意,并無計劃,也不知道榮王會恰好經(jīng)過那院子,然后發(fā)現(xiàn)五皇子在那院子里干那等齷齪事情。 這次的事情,五皇子簡直是倒霉到家了,不僅被罰閉門思過,甚至還被文德帝勒令著去給何尚書道歉,幸好礙于皇上的堅持,他與何家的婚事沒有被取消,可是以后也就那樣了,只因皇帝已經(jīng)厭了他。 康儀長公主琢磨了下,很快便明白了其中隱藏的內(nèi).幕,恐怕五皇子這次雖是被人設計了,但是也有他本身因素,卻是好那男風,方會讓文德帝如此失望,進而厭棄了他。 所以,縱是查下去,也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 康儀長公主的手在那張紙上劃拉了下,最后臉上終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讓一直在旁邊偷偷窺探到的阿菀雞皮疙瘩顫起,總覺得公主娘此時笑得很滲人啊,難道是京里有什么好事傳來? “娘,怎么了?”阿菀故作無知地問道:“是康平姨母在信上說了什么了么?” 今兒京里送來了京中的信件,其中便有康平長公主親自寫來給meimei的信,康儀長公主剛才看了信后,在阿菀看來,公主娘整個人的氣息都不對了。 康儀長公主見女兒懵懵地看過來,微微瞇了下眼睛,便朝她招手,將她叫到身邊來,然后將京中的事情告訴她。雖然隱去了五皇子在麗水天閣中干的事情,不過從只言片語中,阿菀依然拼湊出來了,然后囧了下。 原來五皇子是個斷袖啊,那他還要娶何尚書的孫女,豈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想什么呢?” 被母親戳了下腦袋,阿菀看她笑盈盈的模樣,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將腦子里的事情說出來,便道:“娘,這事情后來如何了?” “皇上下了封口令,知道的人自是不多,不過當時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想隱瞞也隱瞞不了,五皇子這算是廢了??上А比羰乾F(xiàn)下被廢的是三皇子,康儀長公主會更高興,只可惜三皇子太過謹慎小心,沒能從他身上尋找到什么破綻。 這對于他們這邊的人來說,算是個好消息吧? 阿菀心里琢磨著,心里也很好奇到底是誰設計了五皇子,想到五皇子身邊的衛(wèi)玨,阿菀眼皮猛地跳了幾下,頓時驀然失語。 她撐著額頭,決定這事情還是爛在心里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