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只是令儀說少不了要和其他人家聯姻,可在齡思看來,聯姻無論如何也要比入宮之后面臨的變幻莫測要好上許多,外頭這些八旗子弟,再厲害又有幾個能越過仁孝皇后的娘家?她是赫舍里家這一代唯一一個未曾出嫁的女兒了,雖是庶妹,但也比其他人家金貴,嫡母心善,親自教養(yǎng)她,嫁到哪里都不會委屈了她,不比去那不得見人的去處要好? 盡管令儀年紀比齡思小,可她卻還是控制不住地信任這位聰慧的小公主,相信她會兌現自己的承諾。 令儀察覺到馬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便挑開簾子詢問道:“齊布琛,快到了嗎?” 齊布琛的聲音微頓,隨后道:“回公主的話,到了?!?/br> 車夫已經將馬車停下,拿了杌凳請這三位下車進了鋪子內,陀瑾道:“這是……首飾鋪子,在東城還有兩家,除此之外還有三間成衣鋪子,叫做‘優(yōu)衣司’,有去南北兩邊跑商運貨的一家局子,小姐叫它‘速達’。其余還有小鋪子,算不上什么名號,都是供那些個剛從慶福院出來練手的年輕人?!?/br> 令儀想到剛才看著匾額上面寫著的“郝大?!?,再加上陀瑾口中的“速達”和“優(yōu)衣司”,不由抽了抽嘴角,尋思著這位老鄉(xiāng)取名還真是簡單粗暴,直接改個字就用。 讓人家知道了還不得向她要商標費?雖說從時間上來說還是她更占便宜一點。 此時鋪子中還有幾位客人未走,一個是少年,似乎在挑選頭面,另一個則是一個與令儀年紀相仿的小姑娘,還有幾個年輕的大家小姐。 掌柜的急急忙忙走了出來,此人看著與康熙年紀相仿,尚且年輕,但說話十分老道,三言兩語便把這幾位客人請了出去。 富察氏有些眼熟走在最后的那個少年,出聲道:“是鈕祜祿家的一等公?” 少年正是法喀,他驟然被叫住,不由微微一愣,頓住腳步,回身打量了一番,道:“夫人是……?” 富察氏也不生氣,道:“赫舍里家……” 這鋪子本就未曾對外說過是赫舍里家的,加上法喀又是男子,不認識富察氏也是正常的,富察氏也是與法喀的嫡母有交往才認出了他。 “法喀拜見一等公夫人。” 法喀生得是儀表堂堂,態(tài)度又十分彬彬有禮,富察氏笑道:“一等公怎么來這里?” “家中額娘和姊妹們沒有些像樣的頭面首飾,我便想為她們挑選一些時下流行的首飾,也是為了方便為jiejie……不曾想碰到了一等公夫人和赫舍里家的兩位小姐。” 富察氏聽他說完,覺得法喀倒是重情重義之人,又對家族十分看重,因此倒是多了幾分欣賞,道:“我也未曾想到如此巧,只是這鋪子的事情還請一等公不要傳出去,回頭我讓管事給一等公送幾件恰當合適的首飾去?!?/br> “豈敢。”法喀又作揖行禮,隨后道:“如此我便先告辭了?!?/br> “一等公慢走?!?/br> 齡思察覺到對方的視線驟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由有些面熱,忍不住偷偷瞟了法喀一眼,隨后又迅速低下了頭。 令儀將富察氏和齡思的反應盡收眼底,勾起嘴角抿唇一笑,沖著齊布琛微微頷首。 她是特意讓齊布琛透露了消息給法喀,好讓法喀能及時出現在鋪子內,好在富察氏和齡思面前露臉,方便以后兩家聯姻的事情。 富察氏看著掌柜送法喀出去之后又張羅伙計關門、為夫人小姐們奉茶送點心,這才走進內里的會客廳,坐在伙計們搬來的椅子上,感慨道:“看這鈕祜祿家的一等公年紀雖小,又剛剛喪了jiejie,但一言一行很是沉穩(wěn),是個不錯的青年才俊?!?/br> 令儀笑著附和道:“看著和孝昭皇后有些像的。齡思jiejie覺得呢?” 齡思忽然被點名,吃了一驚,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急忙道:“是啊……” 幾人說話間,其他被叫來的管事和掌柜早已都悄然無息地走了進來,按照不同類型的鋪子以及經營范圍的大小依次排序站好,竟然也是烏泱泱的一片人,都恭敬地等待富察氏發(fā)話。 富察氏放下手中茶盞,道:“前幾年你們主子沒了的事情,想必你們都是知道的。那段時間我也正是傷心難過的時候,無暇顧及你們,你們也將事情都料理得好好的。我知道你們感念她的恩德,先去廟里捐了香火錢,又一起自掏腰包給慶福院送了錢,都是給她積福的點子?!?/br> 下面眾人聞言竟然都啜泣起來,為首得那個掌柜看著與富察氏年紀相仿,道:“當初主子給我家那個患了沉疴的孫子盡心盡力,才讓他有了生機,如今在一間藥鋪當坐診大夫……”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地說起了當初仁孝皇后的事情,聽得令儀目瞪口呆。 看不出來啊,人家開鋪子是為了賺錢,怎么仁孝皇后開鋪子倒像是為了安置閑散人口上崗再就業(yè)積善積德……簡直就是大清活雷鋒啊。 待到眾人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富察氏掃視一周,這才開口道:“如今你們主子雖然不在了,可她的血脈還在,以后你們的主子該是誰,你們心里應當有數?!?/br> “是。” 富察氏看向令儀,道:“公主,你與他們說說吧?!?/br> 眾人聞言都有些詫異,卻又礙于主仆之分不敢抬頭。 誰都知道主子是嫁進了宮中,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后,主子難產去世后只剩下了一雙兒女,剛才這里只有三位女客,想必就是那位一早得了封號的固倫公主,沒想到公主竟然能夠親自出宮來看望他們這些老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