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院落內(nèi)重新安靜下來，哭鬧著的五公主總算不再放聲大哭，漸漸恢復(fù)平靜，她明亮的眼睛轉(zhuǎn)個不停，似乎是在感知著這個世界。

    蘇茉爾在一旁道：“奴才倒是覺得，比起雍穆長公主，小公主更像主子一些?！?/br>
    太皇太后愈發(fā)憐愛這個即將失去母親的小女孩，摟著她道：“寧楚格，好孩子，將來替烏庫瑪瑪回草原上看看……”

    康熙快步進了殿內(nèi)，皇后的儀容已經(jīng)被整理干凈，她雙唇毫無血色，卻還努力咬緊了唇，提著精神等待康熙的到來。

    直到那片熟悉的衣角出現(xiàn)在眼前，她接近無神的眼睛才亮了起來，道：“皇上……玄燁……”

    康熙坐在她的榻邊，握緊了她的手，道：“我在?！?/br>
    “以前總是我對皇上說這句話，而如今皇上……正是雄姿英發(fā)的時候，也不再需要我……”

    康熙垂下眼，難以克制自己的悲傷，艱難開口道：“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你?！?/br>
    皇后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丈夫，攢足了力氣開口道：“我們的孩子還好嗎？他們健康嗎？”

    “他們很好，太醫(yī)說了，兩個孩子都很健康?！?/br>
    “那就好……”皇后似乎陷入了思考，連呼吸都變得更加清淺，許久之后才繼續(xù)道：“保成……他會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暮⒆印顑x，我們的女兒……”她忽然攥緊了康熙的手，道：“她是女兒家，卻身處皇家，有著比其他人更重的擔(dān)子，皇上一定要保護好她……”

    康熙輕柔地拍了拍她的手，生怕道：“我明白，我會替我們夫妻好好撫養(yǎng)保成與令儀，他們會是大清最尊貴的太子和公主，一生快樂無憂。”

    皇后的眼睛已經(jīng)沒了光彩，最后只能握緊了丈夫的手，喃喃道：“令儀、令儀……jiejie……”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徹底湮滅消失。

    康熙看著這個與他結(jié)伴度過近十年的女子一點點沒了氣息，心中一陣絞痛。

    他的皇后陪伴他走完了他初初登基最為艱難的一段時日，每每遇上困難時便會安慰開導(dǎo)他，可她還未來得及享受皇后應(yīng)有的萬丈榮光就這樣在最為美好的年紀匆匆離去，留下了一雙兒女，帶著不舍的心離開人世。

    一旁的瑪琭看到這位本應(yīng)日漸成熟的帝王此時此刻卻如同一個孩子一般痛哭，還要努力忍下哭聲，忍不住勸慰道：“還請萬歲爺不要太傷心了，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也必然會為皇上難過的。”

    康熙瞥了一眼宮人，只是將皇后已經(jīng)冰冷的手攥得更緊，道：“出去知會太皇太后與皇太后，皇后她……走了……”

    瑪琭應(yīng)了一聲，這才出去向太皇太后與皇太后轉(zhuǎn)述。

    第3章 心疾發(fā)作

    因著康熙的哭聲極其壓抑，所以偏殿中的太皇太后與皇太后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更不知道皇后已經(jīng)崩逝，只是輕聲細語地逗弄著兩個小家伙。

    太子胤礽還算活潑，有聲有響的，可五公主卻是格外安靜，讓兩位太后都十分驚訝。

    皇太后忍不住感慨道：“寧楚格這孩子倒真是奇了，也不哭鬧。”

    太皇太后慈愛地注視著襁褓內(nèi)的小姑娘，道：“孩子們都是通靈性的，想必這小丫頭也知道自己讓額娘受苦了，女兒家最體貼為母的不易，怎么會再哭鬧。”

    兩人剛說完沒多久，剛才在康熙身邊的瑪琭已經(jīng)走了過來，先是給兩位太后請安，隨后哽咽道：“皇后娘娘……薨了……”

    皇太后忍不住驚呼一聲，抬手撫著眉心，哀傷道：“好好的孩子，怎么就這樣走了……”

    皇后往日里對皇太后很是恭敬，從不因為她并非康熙生母而輕視，反而更加孝順，待她如同親生母親一般，如今驟然聽說皇后歿了，皇太后愈發(fā)難過。

    她沒有親生的孩子，便將孝順的皇后當(dāng)做了自己的孩子，可沒想到長生天竟然會這樣無情地奪走她的孩子……

    太皇太后反而淡然許多，但眉宇之間也有一絲悲傷，道：“生死無?！彼⒁曋鴳牙锏暮⒆恿季?，又對蘇茉爾道：“著人開始籌備皇后喪儀吧。”

    蘇茉爾試探著問道：“那由誰來cao持呢？”

    康熙剛剛將朝政收拾干凈，還沒抽出空閑來，就因為“撤藩”的事情焦頭爛額，因此后宮嬪妃更是廖廖，以致于除了皇后之外并無正式的嬪妃冊封，如今也只有一眾格格和小福晉，連正經(jīng)后宮主位都沒有，其中位份和身份最高的兩位分別是博爾濟吉特氏和那拉氏，兩人都不過是小福晉罷了，地位實在是太低，不足以經(jīng)手皇后的喪禮。

    太皇太后搖搖頭，道：“還是我來吧。”她憐愛地看著懷里的孩子，道：“如今還有不少事情要忙，先將五公主和二阿哥抱到我宮里養(yǎng)著吧?！?/br>
    蘇茉爾應(yīng)了一聲。

    葉令儀剛剛被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戳了一下臉蛋，一下子從昏睡中驚醒。

    她感受著有一搭沒一搭的拍打，努力運轉(zhuǎn)著自己因為體型縮小而跟著縮水的大腦，根據(jù)自己看到的模糊不清的畫面和朦朦朧朧的聲音來辨析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情況。

    雖然她根本聽不懂周圍的人在說什么，但是自己是重生了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而從目前自己感受到的待遇來說，她應(yīng)該是到了比較好的家庭內(nèi)。

    唯一需要確定的是她到底在什么地點、什么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