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于他是不是海戒寒，海夢悠暫時保留意見。

    “這都怪我。信息泉的事情鬧大了之后，我才注意到這件事。如果我早知道，根本不會出仁善院，還有師的事情?！?/br>
    諾恩斯說因陀羅系統(tǒng)幾乎接近于自治，他已經很久沒過問了，也是昨天科學院出事，系統(tǒng)忽然下線，他才留意到出了問題，找在科學院機房的霍恩和肖一問，才隱約預感到是海夢悠回來了。

    “悠悠。”諾恩斯?jié)M含慈愛地看著他，“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br>
    海夢悠單刀直入：“因陀羅系統(tǒng)，是你主持研發(fā)的么？”

    “不完全是?！敝Z恩斯說，“這里原本就有些基礎設施。我們抵達冷星之后，又升級改造了一部分?！\’，你知道么？我研發(fā)的超級計算機，算出唯一解決方案是太空遷徙的那個?！盵1]

    見海夢悠點頭，他接著說：“冷星的四層硅晶體驅動結構是現(xiàn)有的，這里原本有個很粗糙的系統(tǒng)——”

    海夢悠的眼瞳幾不可查地爍動了幾下。

    “然后我們把更先進的‘命運’系統(tǒng)橋接上去，從老系統(tǒng)手里接管了整個星球?！?/br>
    海夢悠立即問：“原先的系統(tǒng)呢？”

    諾恩斯朝地下指了指：“他逃去了罅隙（Deeprack）?！?/br>
    罅隙！

    又是這個地方。

    變成怪物的尼克也是去了罅隙。

    “他……怎么說呢，可能人和機器的思維，還是有比較大的不同的?！敝Z恩斯十指交疊，“那個系統(tǒng)，他不太愿意讓‘命運’，也就是因陀羅系統(tǒng)掌控他的星球。他研發(fā)了一種病毒，可以經由神經織網感染人類，搞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東西，比如自我器官復制啦、記憶錯亂啦……”

    自我器官復制？

    他幾乎立即想起尼克藤條一般密密麻麻的“手”，和山姆滿臉的“眼睛”。

    “這些東西引起了好幾次恐慌，我們沒有辦法，就把老系統(tǒng)和這些怪物一次性趕到罅隙去了。至少，在地面上的人不會受到任何威脅?！敝Z恩斯話鋒一轉，“我聽霍恩說，你是不是也抓了一個感染了病毒的怪物？”

    “跑了。”海夢悠盯著他的眼睛，“我大意了，把他交給了別人，他半路上就溶解，透過地面跑了?！?/br>
    諾恩斯臉上劃過一絲失望表情。

    他轉而問：“你這次在神經織網的統(tǒng)一改動，我非常支持。其實我們早該這么做，但就是沒有你這么優(yōu)秀的引領者。所以，你既然回來了，想不想來科學院？我給你最高權限，因陀羅系統(tǒng)，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更改?！?/br>
    海夢悠極細微地挑了挑眉尖。

    “不過，這都不著急。你可以慢慢想?！敝Z恩斯笑了笑，“過幾天，我把監(jiān)視Birds重新編好，等天氣穩(wěn)定了，帶你四處看看?！?/br>
    海夢悠沒有正面回答：“之前的老系統(tǒng)，你們還有他的資料么？”

    “哦，你說‘寂’啊。你等等。”諾恩斯起身，從書架最頂端取下來一張照片，擺放在海夢悠眼前。

    看到這張照片的一剎那，海夢悠的身形細微地停滯片刻。

    諾恩斯旋穹前，諾恩斯和一位舉著主教權杖的人站成一排。而兩人中間，站著一位近乎完美的人形機器。

    他比諾恩斯和主教高出一個頭，通體黑色，銳利得像鋒刃。

    諾恩斯的指尖在他身上點了點：“喏，這個就是寂?！?/br>
    第41章 憧憬   復雜而堅定，幾乎要將他洞穿的眼……

    “看著還挺酷，是不是?！敝Z恩斯說，“他可比外表看起來厲害多了，整個星球的物理結構都是他造的，冷星，可以說是‘寂的星球’?！?/br>
    海夢悠垂眸看了一眼。

    夜歌者號是順著“Hope0001”的信號抵達的冷星。

    而按照諾恩斯所說，是寂完成了整個星球的物理結構，那么這位“寂”，要么就是Hope，要么和Hope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海夢悠若有所思：“他現(xiàn)在在罅隙。”

    “是?！?/br>
    罅隙。

    海夢悠默默將這個目的地記在心里。

    *

    諾恩斯客客氣氣，帶他在科學院四處視察。

    海夢悠刻意引著方向，帶諾恩斯走到潛入時來過的“心臟”屋子附近，裝作不經意打開，他本以為諾恩斯會有些尷尬，沒想到諾恩斯主動把門推開，大方解釋：“這是輿情監(jiān)控員生產線。”

    “輿情監(jiān)控員？”

    “你知道的，因陀羅系統(tǒng)對情緒穩(wěn)定性要求很高，為了穩(wěn)定新人類的情緒，我們研發(fā)了許多智能仿生人，都由系統(tǒng)控制著，安插在社會里。輿情監(jiān)控員就是其中一種。比如，你曾經認識的尼克，他家里人其實早就回收完畢，為了不讓他難過，我們依然安插了仿生人在他身邊，陪他生活，和他過生日。不過，我看尼克最近也退休了，他那批仿生人，應該都會撤回來，重新組裝成新的監(jiān)控員?！?/br>
    海夢悠忽然想起一大群人圍著尼克過生日的畫面。

    尼克笑著接過蛋糕，燭光映亮他的臉龐，可圍著他、注目著他的所有人，瞳孔正中心閃爍著影像采集系統(tǒng)，一幀一幀地記錄尼克的一點一滴。

    他背后莫名有些發(fā)麻，共振翼里也全是亂七八糟的噪聲，他輕退一步，環(huán)顧四周。

    科學院的地下通道又長又黑，他忽然有種錯覺，這條地道就像是某種活的腔體，吞噬著、蠕動著，緩緩地蠶食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