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態(tài)錯亂，說話聲都不流暢，整個人都是恍惚的，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撕扯衣服上。

    齊與晟被尹小匡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大跳，第一反應(yīng)便是抬起頭揮袖讓正立在外面目瞪口呆的屬下都滾出去！關(guān)門！大門“砰！”地下子合攏，齊與晟俯下身，攙扶著尹小匡的肩膀，厲聲問，“你這是作什么！”

    尹小匡“哇！”地聲哭了出來，眼睛通紅，脫到一半的衣服被齊與晟強壓著不讓繼續(xù)，他就伸出手，去扯齊與晟腰間的衣服。

    齊與晟大腦一片混亂，揚手就扇了尹小匡一巴掌，讓他不要發(fā)瘋，尹小匡的脖子瞬間被打紅，歪道在地。齊與晟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凌亂的大衣，上前去就要拎尹小匡，尹小匡卻再次爬起身，又開始脫衣服，小臉哭的鼻子眼淚一把抹，終于張開了嘴，“四殿下，”

    “求求您，救救秦曉吧！”

    尹小匡哭著說，只要殿下您救秦曉，以后小匡做牛做馬都是您的人！您不是最喜歡睡小匡的身子嗎！小匡這就伺候您！

    “殿下您不是說要艸小匡的屁股艸開花嗎！小匡給您艸！”

    說著，不顧齊與晟的阻攔，手抓著褲腰帶就要解。

    齊與晟頭皮發(fā)麻，尹小匡很少叫他“四殿下”，因為這人從頭到尾就不肯承認自己是皇子！齊與晟看著尹小匡白生生的兩條腿轉(zhuǎn)過身去跪在地上一只手撐著地另一只手就要往屁股摳，他怒了，抓起尹小匡的頭發(fā)就把他扯到疏華殿的暖閣內(nèi)，毫不留情扔到床上。

    “你給本王冷靜點兒！”

    尹小匡爬起身說自己沒辦法兒冷靜，刑場快開刑了，現(xiàn)如今就齊與晟能在屠刀下救下來秦曉！秦曉是陪著他長大的人，他身邊的人都走了，就剩下秦曉和吳越兩個人，“求求了殿下，求求你了，我不能沒有秦曉！”

    齊與晟按著尹小匡的脖子，讓他不要動，另一只手給他把衣服褲子穿好，尹小匡抬起頭眼睛濕漉漉地乞求齊與晟，這是同意幫他救秦曉嗎？齊與晟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小匡……秦曉救不了！”

    尹小匡又哭了起來，一骨碌翻身跌下床，跪在齊與晟的腳下給他磕頭，喊啞了的嗓子不斷求著齊與晟，說四殿下您可以救的，求求了，您可以救他的！

    齊與晟被尹小匡抓著小腿，搖晃得身子都顫抖，他別過頭，不去看尹小匡磕的鮮血直流的腦袋，任憑尹小匡怎么晃他他都一言不發(fā)。

    尹小匡踉踉蹌蹌爬起身，就要往門外沖。

    齊與晟一把拽住尹小匡的胳膊，又把他扔到床上，尹小匡拼命推著齊與晟，眼睛已經(jīng)哭成了桃子，大喊著“你放開我，我要去救秦曉！”

    正午的水漏滴下，窗外的雨聲突然變大，疏華殿的宮墻下守門的侍衛(wèi)接到從鬧市傳來的消息，臉色變了變，抬起步子向著疏華殿大門踏著積水跑去。

    “殿下，”

    侍衛(wèi)里在門外，低聲說道，

    “秦院史和太子妃——已斬！”

    尹小匡被齊與晟拉著的那只手突然就觸電般哆嗦了一下，他張大了嘴，耳邊一陣嗡嗡嗡，突然就渾身癱軟，撲倒在地。

    齊與晟臉色一緊，當即沖上去抱住尹小匡的身子，尹小匡滿臉淚水，好半天才面朝地板，嗚咽著說出了幾個字，“我當然知道……秦曉不能救。”

    “可為什么我都知道了……我還是想來求求你，求求你能不能救救他……”

    秦曉死后，齊與晟悄悄找人將他和假太子妃的尸體給運到承恩殿下的火葬場，火葬場整理了秦曉生前的遺物，齊與晟拿過來后，意外發(fā)現(xiàn)那枚他送去閔軒居的半截玉佩。

    有些事在腦子里突然就一下子貫穿。

    四月底，前朝余孽一事終于淡出了人們的視線，齊與晟指揮著武殿帥，把秦院史和假太子妃的骨灰，埋葬在了陵安城郊外的一處荒野中。

    武殿帥不太明白自家殿下的這番舉動，秦曉明明是前朝的人，大暨與大殷不共戴天，為什么齊與晟還背著陛下安葬這些前朝孤魂野鬼。

    齊與晟說他也不知道，的確，那些前朝的人曾經(jīng)殺了他的大哥，陷害了那么多大暨的忠臣，為什么自己還要去安葬他們？

    尹小匡打秦曉被斬首那天起，就一直在疏華殿昏迷。其實原本他能醒來已經(jīng)很困難，醒來后身子也十分虛弱，跑到宮內(nèi)來求見齊與晟更是又把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一點點精力給耗盡。

    吳越來找過齊與晟，讓他把昏迷中的尹小匡交出來。齊與晟直接關(guān)了疏華殿的大門，卻沒了早先面對吳越時那些冷言諷刺，只是沉著臉，讓吳越好好顧好自己，“尹小匡在我這里，尚書令就請放心……你們不要再辜負了秦曉的死，有些話我在這里說了，秦院史臨死前，他希望尹小匡還有你吳尚書令都好好地活下去！”

    秦曉的骨灰下葬后的三天，尹小匡醒了，齊與晟告訴他秦曉被安葬在南嶺的半山腰，那里荒草叢生，以前是大殷宮廷祭祀的地點，不會有任何人再去打擾的。

    尹小匡木訥著臉，讓齊與晟帶他去看看。

    這個時候的尹小匡根本沒有力氣下床，渾身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架子。齊與晟沉默了片刻，讓人備馬車，給尹小匡一件一件穿好衣服。

    親自背著尹小匡，去了埋葬秦曉的地方。

    尹小匡抱著秦曉那填滿濕漉漉泥土的新堆出來的小土包，說了好多話，青蔥的泥土澀味撲在臉上。齊與晟蹲在他旁邊，給他頭頂撐著把油紙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