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將開未開之花,將醒難醒之夢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最近實在太忙了qaq更新遲到這么久,對不住大家 一對玉樹臨風頗為養(yǎng)眼的孿生兄弟和一個微胖的女人,尤其兄弟倆還一副劍拔弩張的態(tài)勢,位于主街道的面攤邊上漸漸堆積了一些圍觀群眾。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狐之琬道:“尋個僻靜之處,告訴我你們究竟想做什么?!?/br> 鎮(zhèn)子雖不大,因著人們愛喝茶,茶館不在少數(shù),包廂也是有的。三人尋了一處人少的茶館,擇了偏僻的包廂坐定。 “阿兄,我對她一見鐘情,不管她是不是我阿嫂,我都要帶她走?!焙蛔聛砭痛蠓抨I詞,話未落音,迎面潑來一杯水,他反應雖快,仍是被潑了半身。 “若你不是我阿弟,我現(xiàn)在就捏死你。”狐之琬冷冷說道。 “別……”千花知他下手狠,沒想到對自己兄弟也這么狠,怕狐之琰嘴欠真說出叫他起殺心的話來,連忙出聲阻止。 哪料她一出聲,便收到狐之琬一個不善的眼神,于是默默地把尾音吞了進去,捧起桌上水杯縮到墻角悶頭抿著。 大不了就魂魄殘缺著吧,橫豎活到現(xiàn)在也沒啥不對勁的事發(fā)生,而且,也活不長了。 “給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否則我會帶她走?!焙χH生的弟弟,簡直將冷酷無情形同陌路發(fā)揮到了極致,要不是兩人長著相似的臉,千花真會以為他們是毫不相干的人。 “她說過不愿意。”狐之琰彈了彈衣上未浸入布料的水珠子,即便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他做起來也好看得緊,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狐之琬身上那股煞氣。 “莫盯著別的男人亂看?!焙馈?/br> 不過稍微抬了一下眼的千花別過臉去。 “他對你這么不好,你怎么不同他和離?何況在這里,誰知道你們成親了與否?”狐之琬不許她看,狐之琰偏去撩她。 和……和離?那是那什么?千花是沒聽過這個詞,但狐之琰說了后半句,她立即意會了。 原來成了親也可以再退親么?不過……她要是敢提,只怕狐之琬能掐死她吧? 不提吧,狐之琰教她的這兩個字又叫人心癢得很。 于是她糾結了起來。 千花原以為狐之琬又要發(fā)飆,可他沒有,只望著她,等她回答。 狐之琰也沒吭氣,同樣望著她。 嗚嗚,本想著狐之琰是個心狠手辣的,仗著他在旁邊還能說兩句硬氣的話,誰能想到也是個不濟事的。千花頭越來越低,就想不吭氣拖過去,可他們兩個看起來一定要等她自己開口吱聲的樣子。 她偷偷地覷了一眼狐之琬,他的神色淡淡的,仿佛她說什么都不會在意的樣子。 她要是相信他不在意,她就是天底下頂蠢的人——他這人哪里容得事情不如意! 說真話?她怕…… 說假話?還是怕…… “你不是說若我不愿回去,便同我一道去么?既然如此,就一道上路吧?!鼻Щㄗ鞒鲆桓睗M不在乎的樣子:“這樣你就知道我們想去做什么了?!?/br> 魂魄殘缺的事,千花倒不怕他知道,可就是不想告訴他。 狐之琬眼神一凝,千花壯著膽子撐著——剎那間她想明白了,他不總說他對她好么,既然對她好,可不得由著她? 這是撞過了無數(shù)回南墻后,電石火光那一瞬,突然的領悟。 她一貫只敢撿著他臉色好的時候討好他,用不著或者見他臉色不善就立即腳底抹油,顯見他不悅還敢嘴硬倒是頭一回。 狐之琬略有些驚異地望著她。 盡管不滿她沒有回答狐之琰的話,可比起她說出他不想聽的話來,還是不要作聲比較好。 令他驚異的是,她總是恨不得離他遠遠的,此時竟然不介意他跟著?他本以為她一定不肯,以她的性子,被他發(fā)現(xiàn)了也就是乖乖地跟他回去,難得有點兒勇氣反對,只要他態(tài)度堅決,她便沒有勇氣堅持下去。 這次她似乎有點兒不一樣了,是因為之琰的關系么? 此時狐之琰也不是很淡定。她方才還一副怕極了阿兄的樣子,怎地突然膽子這么大了?她和夢里全然不一樣,叫他難以估測她究竟會做些什么。夢里那個人雖也活潑,卻顯然沒什么腦子,他說風便是風說雨便是雨,沒有一點兒自己的想法。 莫不是因為魂魄不全的緣故?不知道若是魂魄全了,還會不會恢復那般性子。若是那樣,可就有意思了,他意味深長地沖阿兄笑了一笑。 看到阿弟欠扁的笑容,狐之琬當真是想一拳捶掉他兩顆牙齒,可他不過不大善意地看了狐之琰一眼,千花就擱了杯子盯著他看,還學他挑眉! 膽敢在他面前護起別的男人了?就在昨晚,她還怕得跳窗逃走! 一晚上的時間,他們兩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狐之琬冷哼一聲,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繼而重重放下。 既然要遠行,當然不能隨隨便便地走。狐之琬問清他們要回到故土,便帶著他們先回了一趟清江鎮(zhèn)。 “何必這么麻煩?”狐之琰嫌他耽擱了時間,不滿地抱怨。 “你愿意吃苦折騰隨你,你阿嫂不能?!焙匆膊豢此?。 他在狐之琰面前提到千花,俱是“你阿嫂”。狐之琰嗤笑一聲,轉頭望著車窗外。 千花托著臉看了一眼他們兩個,又繼續(xù)發(fā)呆去了。她從頭想了一下上輩子和這輩子的事,忽地覺得自己是輕率了些——上輩子狐之琰和柳眉害她之前,也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這輩子狐之琰看來無辜,可他夢到那么多事情,竟然沒夢到他害她的場景么? 又怎么會夢不到蠱王的事? 若他又騙自己,要害自己,那可就…… 千花不禁打了個寒顫。所幸還有狐之琬,如果真有什么事,至少還有狐之琬頂著。 “冷?”狐之琬見她抖了抖,關切地問。 千花正待搖頭,可不知為何突然打了個噴嚏。這噴嚏來得突然,她來不及掩住口鼻,口沫橫飛不說,還掛了半截鼻涕,那樣子看起來別提多尷尬了。 她還不曾在人前這般失禮過,他們兩個還沒反應,她先自己羞愧了。昨夜出門急,光顧著帶錢,忘了帶帕子,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狐之琰雖然極力掩飾了,可千花看得出他的嫌棄——他這人一貫是什么都要挑的,上輩子過富貴日子是這樣,這輩子到處奔波也還一樣。 “覺得冷,怎么不說?”狐之琬倒沒有嫌棄,千花是個丟三落四的,他少不得多思慮些。狐之琬取出帕子給她擦臉,又脫了外衫給她披上。 千花不冷,可狐之琬遞了臺階,她不會傻到摒著一口氣跟他犟。她縮在他的外衣里,卻往外坐了坐。 她抗拒,卻又并非徹底抗拒。 在狐之琬露面之前,她像個小刺猬,斗氣昂揚,即便答應和狐之琰一起去尋那道人,眼底仍滿是防備。她在夢里是個沒有心機的孩子,在夢外是個不及格的撒謊者,但凡心口不一,便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來。 可她大概自己也沒發(fā)現(xiàn),她雖是一副不情愿和狐之琬呆在一起的模樣,但自從狐之琬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后,她明顯安心了許多。她像是怕他,可又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害怕,興許她自己都不明白對狐之琬究竟是什么樣的想法。 她失去的那一縷的魂魄…… 狐之琰望著車外,陷入了沉思。 她是一朵將開未開的花,而他身陷將醒難醒的夢。 ☆、互毆 作者有話要說: qaq對不起大家,最近因為工作忙得不可開交,一直木有空碼字。么么噠! 她在這里住了快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卻是她逃出來后第一個能夠安穩(wěn)立足的地方,突然要離開了,竟比當年離開大夏還舍不得。 千花空著手走下樓,望著基本沒有行李的狐之琬與狐之琰,訕訕道:“明天……再走?” 狐之琰皺了皺眉,看起來不大情愿的樣子,狐之琬先開口了:“那就明日再離開。昨夜你應當沒有休息好,今日好好歇著罷?!?/br> 同一張臉,同樣的語氣,同樣的話語,可頂著一葉的名字聽起來那么理所當然,頂著狐之琬的名字就變得奇怪了。 “哦。”千花略不自然地點了點頭,轉身蹬蹬蹬地跑上樓了。 狐之琰略嫌棄地看了一眼房子,問阿兄:“我睡哪兒,有吃的么?” “睡地上。”狐之琬懶得看他一眼,轉身也往樓上走:“滾出去買菜?!?/br> 不能放這貨同千花單獨呆在屋子里。 狐之琰不樂意了:“阿兄,我們這么多年沒見,你就這樣?” 哪料狐之琬回身冷冷盯著他,盯得狐之琰心底生出一絲虛來。 “阿娘如何過世了?為何我派人去尋你,卻只聽說你早已逃走?”他的語調(diào)不存一絲感情,仿佛面對的是個陌生人。 狐氏雖然沒落,卻仍供得起兄弟倆錦衣玉食的生活,然而父親突然獲罪,將他們的人生攪得粉碎。 比起千里流徙,更難的是試圖反抗命運。兄長承擔起這個責任,讓阿弟照顧好母親,自己則作為音聲人前往京城。 “阿兄,聽說音聲人……”狐之琰欲言又止。 “還能比現(xiàn)在更糟么?”狐之琬面無表情。突來的磨難令少年過早成熟,目中的堅毅令人忘記了他未及弱冠的年齡。 多年后身居高位的狐之琬仰頭望著宮殿里雕花描金的方形藻井,偶爾回想起那天的誓言,他踏出一條常人不能忍的路,終于令景帝赦免狐氏,清洗父親的冤屈,卻并沒能找到母親和阿弟。 母親過世了,阿弟失蹤了,沒有任何人知道這是如何發(fā)生的。 “你走后,阿娘病了,他們不肯停下讓阿娘歇息。沒有藥,只有幾乎不能下咽的干糧,我背著阿娘走了三日,第三日,阿娘睡著了,再也沒醒過來?!焙瓜马樱溃骸拔掖蚵牪坏侥愕南?,他們說你死在上京路上了。混了幾年,我便找了個機會逃了。” 阿爹死了,阿娘死了,最后的親人——阿兄也不在了,他的人生夜幕低垂,無星無月。 他開始時常做夢,夢見一個陌生的少女,那段最絕望的日子,長了一雙不知世間愁苦的笑眼的少女是令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撐。 她喜歡糯糯地喚他之琰哥哥,無論何時都像是永遠也不會再長大的孩子。 去找她吧,她一定也在這世上。 數(shù)不清過了多少個日夜,終于她自己撞進了他懷里,可并不是夢里的模樣,也不是夢里的性子。 他找到了她,卻并不是他想要見到的那個她。這樣的結果,究竟算是找到了,還是沒找到? 狐之琬沉默了片刻方又開口:“你若是能多等一日,我派去的特使便到了。” “無所謂了,當時即便見到你的特使,我還是會逃走?!眱扇艘幌纫缓蠼蹬R到世上,誰也不服誰,自幼便你追我趕,他沒有護好阿娘,用何面目去面對兄長?即使時間倒回,他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澳闳粲X得遺憾,就把床讓出來?!焙裘?。 狐之琬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個字:“滾。” 人和菜籃子被一起扔到門外,狐之琰不滿地轉身:“喂!我不知道菜市場在哪……”面對他的卻只是無情合攏的大門。 樓下許久沒有聲音,千花有些擔憂——這倆兄弟都不是善茬,不會打起來吧?狐之琬看起來比較厲害,要是狐之琰傷到了……她可不想看到這種結果,她還等著狐之琰帶她去找那個道人呢。 狐之琰可jian詐了,無論如何也不肯告訴她道人在哪里。 她躡手躡腳地走下樓,卻見到一幅令她驚異的場景:狐之琰不知去哪里了,樓下的門緊緊關著,狐之琬將頭抵在門上,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