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不客氣?!睖卦瞥跻娝吭谝蝗~身上,也不知該說別的什么,望著一葉說道:“恕我多言,雖說你們是親戚,可孟公子畢竟定了親,該避忌時還需避忌一些的好。” 一葉笑了一笑:“不勞溫公子費心。還有,我并未定親?!?/br> 千花頭更低了,拿手肘撞了撞一葉的肚子——定親什么的,明顯就是她撒的謊嘛,干嘛這么認真地戳穿。 溫云初臉色有點難看,但他依舊保持著涵養(yǎng),應道:“是我多事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闭f完這些,他看了千花一眼,這才離開。 溫云初一走開,千花立即變了臉色——理直氣壯地指責一葉:“你方才去哪里了,為什么突然不見了!” 一葉一邊默不作聲地將左手塞回紗布拎成的繩子里,一邊無辜地抬高右手:“我買菜去了,再晚些就沒有新鮮的菜可以買了。” 千花見那一大串掛了他滿手的菜,頓時有點無語凝噎。 還想得到要買菜,應當是不生她的氣了吧?她有點僥幸地想。 “我?guī)湍隳?!”千花伸出手,想要從他手上接過其中一些。一葉搖了搖頭:“不用,我拿得動。”他錯開她的手,跨出一大步,走到她前面,道:“回去吧?!?/br> “這么多,你一只手不好拿。”千花追上去,伸手去搶。 “不礙事。”一葉避開她的動作,牢牢將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 “給我拿一些!”千花拽著其中一部分不松手。 “手臟了!”一葉提醒她。 “臟了就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深井冰的話癆====== 糍粑魚:所以這一段可以總結(jié)為“雖然嘴上這么說,身體卻很誠實”嘛? 千花:【躲在一葉身后】 一葉:關(guān)你什么事? 糍粑魚: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我要放大招! ——全劇終! 一葉:→_→ 狐之琰:全劇終你妹啊,還讓不讓人打醬油了! ☆、戳穿 到了家里,千花第一樁事不是做飯,而是拽著一葉去醫(yī)館看手。 不料常去的那家恰好沒開門,千花便想著另尋一處。一葉婉言道:“不必那樣麻煩,想來我的手也快要復原了,并沒有任何異常?!?/br> “不行!”可惜千花是個固執(zhí)的,這手是因為她傷到的,今日種種多半也和她有關(guān),她怎能這么不負責任? 一葉拗不過她,只好隨她去了另一家醫(yī)館。 進了醫(yī)館,大夫要解一葉手上的紗布,千花一定要看。 一葉很無奈:“這樣不大好罷?!?/br> “有什么不好的,都看了這么多回了。”千花是一點不在意:“你是不是覺得有大夫在,會害羞。不要怕啦,大夫一定也見得多了,你根本不需要介意的?!?/br> 大夫有點不耐煩地催促:“快些罷,我還要回去吃飯?!?/br> “既然大夫趕時間,我們也不好麻煩他,明日再去原先那家看看?!贝蠓虻拇叽倭钜蝗~有些不悅。 “這可是一個晚上呢!”千花不樂意:“我也餓了,你快些叫大夫看看,回去做飯給我吃?!?/br> “我現(xiàn)在就可以回去……”一葉還是不肯。 “別逼我剝你衣服。”千花惡狠狠地恐嚇他:“你今天怎么了,平時不這么婆婆mama的呀!現(xiàn)在不叫大夫看看,你休想踏進家門一步!” 千花撂了狠話,一葉就是不情愿也得變成情愿了。 他委委屈屈地看了千花一眼,又委委屈屈地應了聲:“好吧?!?/br> 大夫給一葉解了紗布,看了不過幾眼就怒了:“你們兩個逗我玩吶?都說了我趕著回家吃飯,這人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還叫我看,你有病吧?沒事把手掛脖子上假裝斷了是在想啥!” 千花沒想到自己跟一葉來看個病,好好的居然會被人臭罵一頓,頓時也不開心了,頓時怒目瞪視對方:“他這手幾個月前摔的,最近快要好了又出了點事,我怕有個萬一才來看看,你干嘛說人家裝病!有你這樣的庸醫(yī)么!” “他的手要是摔斷過我把這張桌子給吃了!這手好好的,哪有受傷的樣子?你莫不是想說這一點青紫吧?就這么點傷,上個藥都嫌浪費!”大夫顯然不是個好脾氣的,千花一反駁,他脾氣更大了。 “怎么有你這種大夫?若非平日里我們常去的那間醫(yī)館今日沒開門,才不會上你這兒來,你說他的手沒事,難不成人家大夫是吃閑飯的?”一葉手沒事是好消息,可這大夫說得叫人太難接受了。 “你要是不信,附近還有別的醫(yī)館,你去問問他們!”千花激動,大夫更激動,吃飯的家伙都被質(zhì)疑了,能不憤怒嘛? “阿花,別爭了,你本就只是想知道我的手是不是好了,何必跟他說這么多呢?既然我的手沒事,我們就回去吧?!币蝗~趕緊制拉住千花,叫她別再跟大夫爭執(zhí)。 千花心里是不服氣,可想想一葉的話,覺得很有道理,加上肚子是真餓了,便聽了他的話,兇狠地瞪了大夫一眼,緊接著拽著一葉跨出門去。 “那個大夫太過分了,怎么能這么說話嘛!”千花一整晚都憤憤不平,一葉哄了好久才哄好她。 夜里千花越想越不對勁,第二天等一葉離開家門,就又跑去了昨日那間醫(yī)館附近,問附近的人打聽那位大夫的醫(yī)術(shù),幾乎每個人的評價都是“醫(yī)術(shù)不錯,脾氣很差”。 這可就怪了。一葉的手確確實實是折了,這幾個月甭提他平日有多不方便了,正常人都干不出假裝手斷還一裝幾個月這種事吧?可大家都說那大夫醫(yī)術(shù)不錯,這樣的傷勢他應當不會看錯。 想著想著,她回憶起白天林府眾人的反應。 當時她并沒有太在意,可現(xiàn)在想起來,似乎每個人看到一葉的手,目光都有些驚奇。一葉手折了這么久,他們應當很習慣才對,怎么反應那么奇怪的? 難道……一葉騙她? 仿佛一聲驚雷在腦中炸開,千花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一葉……一葉怎么可能會騙她呢,一葉才不會做那種事呢,他是隨意逗一逗都要臉紅的。 千花不由得想他會不會其實早就想起一切了,但立即否定了這種可能——若是狐之琬,哪里會費那個功夫,他根本就不屑于騙她。 可……一件事,總不會存在兩種可能吧? 糾結(jié)的千花坐立難安,一咬牙跑去了林府。門房的人認得她了,見到她便熱情地問:“姑娘來找孟先生的?” 千花趕緊搖搖頭,這件事她可不打算叫一葉知道,回答道:“不不不,我只是想來問一件事,孟先生的手……你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么?” “這……”門房有點兒為難:“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先前都好好的,昨日來時就那樣了,也不知是發(fā)生了什么,今天看看又好了,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傷到的么?” 千花徹底愣住。 千花失神落魄地走了,門房見她樣子怪怪的,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還是趕緊叫人去給一葉傳了個消息。 千花走得慢,一葉找到她時,她離林府并不遠。 “你怎么了?”一葉見她神情有些失常,不由得十分擔心。 千花沒有想到此時會見到他,腦中原本混沌一片,忽地清明了起來。 “為什么騙我?”她指著一葉的手,表情冷漠極了。她最恨被人欺騙,其次是看錯人,一葉很不巧兩樣都占了?!拔乙恢痹谙肽泸_我有什么好處,可想來想去,似乎什么好處也沒有。家里的事一直都是你在做,我給你搭把手你都不愿意,一只手干活比兩只手困難得多,你為什么能熬得住這么久?” 僅僅那么一瞬間,她甚至幫一葉想好了至少五種借口,但看他打算怎么繼續(xù)騙她。 一葉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盡管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很明顯是瞞不住她了——千花這種天真溫吞的個性,若不是有證據(jù),不會這樣嚴肅地說他騙她。 可她這個腦袋瓜子啊,讓他說什么好呢?就不能再聰明些,猜猜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我們換個地方說話。”比預料的更早一些暴露,勢必要面對一些棘手的麻煩,不過也好,他也不愿意再等了。 兩人回到家中,在堂屋坐了下來。一葉原想坐在千花身邊,可千花瞪了他一眼,起身尋了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 一葉嘆了一口氣,這丫頭就是死心眼,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這才抬眼看向她:“我說實話,你可別被嚇到?!?/br> 這句話勾得千花好奇極了——除了他想起自己是誰,還有什么能嚇到她? “我裝手斷了,不過是為著能在你身邊多呆一些時候,將你寵得離不開我,省得以后又要到處找你?!闭f這句話時,他整個人的神態(tài)都不一樣了,明明是一樣的眉眼,可那眉梢只輕輕一挑,唇角勾起,就立即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語氣也變了,一葉說話慢吞吞的,讓人一聽就覺得很老實;狐之琬語速要快些,也低沉些,在他面前,她永遠像個孩子。 “你……你是狐……狐之琬!” 千花嚇得立即跳了起來,轉(zhuǎn)身就往門口跑;可狐之琬速度比她更快,她的手才摸到門,狐之琬的手就按在了她身邊,死死地抵住門,將她牢牢困在懷里。 “小沒良心的,我是會吃人的妖怪么,怕成這樣?你捫心自問,我何曾對你不好了?那個蠢蠢的一葉是我,我也是我,怎么你在一葉面前就不逃?”狐之琬給她氣壞了。哪怕她的反應都在預料之中,可當真看到時,仍然大受打擊。 千花哪里聽得進去,她嚇得聲音都在發(fā)抖:“你……你什么時候記起來自己身份的?”所幸她面朝門板,不用看他的表情,否則只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從未忘記過。”狐之琬見她嚇成這樣,心里的火氣更大了,低頭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輕輕地,怕咬重了她要哭。 千花尖叫著捂住了被他咬了一口的耳朵,淚眼汪汪。他的意思是這幾個月一直都在騙她?那個動不動就害羞臉紅的一葉,那個溫柔體貼做菜很好吃的一葉,那個會跟她求親的一葉——全都是假的? “你為什么要假裝忘記……”他要抓她回去,根本用不著這種花樣呀。 好問題!“你說我為什么要假裝忘記呢?”狐之琬盯著她另一只耳朵,可這次沒有輕舉妄動。她要是兩只耳朵都捂住,這次對話就沒辦法繼續(xù)下去了,往后她見著他還得逃。 “你……你想讓我心甘情愿地跟你回去,再也不逃跑!”他自己說過的,省得以后又要到處找她! “在你眼里,我就是個只會抓你回去關(guān)起來的混蛋么?”狐之琬真是分分鐘能被她氣死:“孟氏千花,我做了那么多事,你是真看不見還是假看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每到周末總是因為各種事情晚更新,某魚面壁…… ======深井冰的話癆====== 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啦! ☆、狐之琰 難道不是? 她轉(zhuǎn)過頭來,怯怯地望著他,嘴里不敢說,可眼底明明白白地寫著這四個字。 狐之琬氣極而笑:“捉你回去做什么呢?景帝和李太醫(yī)已經(jīng)死了,除了你那沒用的阿爹和阿兄,意外知道那只蟲子的人也沒能活下來,你體內(nèi)的蠱王還有什么用?” “……你也知道?!鼻Щǔ聊似蹋瑦瀽灥卣f道。他野心那么大,會不想要蠱王? “我要那種惡心玩意作什么?”狐之琬一臉嫌棄的樣子:“你以為長生不老很好玩?用你的小腦瓜子想一想,所有的親人都死透了,自己還得一個人活很久,這樣的長生有什么意思?給你這樣的長生,你肯么?” 一個人孤零零的長生啊…… 千花搖了搖頭。 “千花,同你成親是我哄景帝騙來的指婚,可我是當真想娶你?!焙L長地嘆了一口氣,這丫頭真是太讓人頭疼了:“我扔下好好的攝政王不做,跑到這里來找你,還單手干了幾個月的活,在你眼里,我就只是為了騙你?” 千花扭過頭去,低著頭默然不語。 就在狐之琬以為她打算這樣站一輩子都不說話時,千花終于抬頭望著他,訥訥道:“可我也許活不了多久了……我快二十了,早該死了兩年了,是因為那只蟲子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沒有聲息才能活著……說不得我哪一天突然就死了,你找到我,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