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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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待陸遇回去后,木木一夜沒睡,就在思考著如何跟沈昂坦白要辭職這件事。 思來想去,也得不出一個好的頭緒,干脆就決定直截了當坦白。 所以第二天一早,木木就來到了公司,豈料上班太早,公司里壓根就沒有幾個人。 木木正準備在辦公椅上坐下等待沈昂到來,但不經(jīng)意間卻聽見了沈昂緊閉的辦公室內(nèi)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她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沈大叔和人在激情四射,頓時一股血沖上腦門,躡手躡腳走到門口,輕輕推開門往里面張望。 令她欣慰的是,沈昂并沒有在里面,更沒有與人激情四射或者激情自射。 令她驚訝的是,在里面的竟是lily,她正在沈昂的辦公桌里翻箱倒柜找著什么。 那模樣,看著特別可疑。 木木正打算出聲制止她,lily卻拿起手機,小聲地對那面道:“付總,是我……對不起,還是沒有找到競標的最后價格……明白,請再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會盡全力拿到的?!?/br> 木木連忙將辦公室門關(guān)上,迅速跑到洗手間,坐在馬桶上努力將一顆混亂的心給安撫下來。 lily口中的付總,多半就是付易風吧。這樣看來,lily竟是付易風派來的臥底。人還沒上任,就把炸彈給沈昂埋下了,看來這個付易風不把沈昂拉下馬是不罷休的。 木木開始為沈昂感到擔心。 這次由沈昂負責的城市中央地皮的招標會公司投入了很大的人力物力,付老爺子也下達了必須成功的指示,如果出了差錯,責任肯定是由沈昂負責。 這個付易風為了整垮沈昂犧牲自家公司的利益,實在是夠狠。 木木現(xiàn)在才明白為什么沈昂說在整個公司,只有她是值得信任的,果然處處都是間諜。 想到這,木木就生氣——lily簡直是只白眼狼,枉費她還把最喜歡的零食全無私分給她大半。 待沈昂上班后,木木立即將lily是臥底的真0相告知了他。 “現(xiàn)在怎么辦?需要另外找個秘書嗎?”木木問。 沈昂否定了這個提議:“下個星期就是招標會了,時間太緊,根本來不及。而且現(xiàn)在換下她,會容易打草驚蛇。木木,我需要你一如往常對待lily,不要露出任何的異常?!?/br> 木木想起昨晚陸遇的表情,面有難色:“可是,我真的不能在這里繼續(xù)做下去了。” “我知道你很為難,但就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后等招標會一結(jié)束我就讓你離開行嗎?”沈昂簡直就是在懇求:“木木,現(xiàn)在是我最艱難的時刻,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如果她能拒絕,也不叫林木木了。 答應(yīng)了沈昂再留下一個星期后,木木坐在辦公椅上,正焦急地啃著手指甲,陸遇的電話便來了。 “需要我來公司幫你搬東西嗎?” 木木吞口唾沫:“不需要?!?/br> 那邊沉默了會,那股沉默壓得木木差點就窒息了。 “木木,你是不是想說不能辭職了?” 木木閉上眼,咬緊牙關(guān),一句謊話就這么從嘴邊逸了出來:“當然不是了,我的意思是,這里的東西我該丟的都丟了,該送的也送了,根本沒剩下什么需要搬的?!?/br> 很明顯的,陸遇那邊松了口氣。 掛上手機后,木木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鼻子又長了好多。 她就是一匹諾曹。 謊言一旦說出口,就必須得要更多的謊言才能維持下去。 木木只能告訴陸遇,說安涼開了間琴行,這個星期人手緊張,她反正閑著,出于朋友道義必須去幫下忙。為了讓陸遇能相信,她與安涼還刻意演了幾場戲,真可謂是“用心良苦”。 待陸遇走后,安涼問道:“木木,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和陸遇在一起,那這次必須是最后一次欺騙他。” 木木愧疚心重得能把自己拖下地獄:“安涼,我這么做是不是很過分?” 安涼擺好姿勢,拉起了大提琴,琴弦只奏出了一個低低的音符。 “事情都分兩面,站在為沈大叔著想的角度來看,你的做法也算是情理之中;站在為陸遇著想的角度看來,你的做法就算是有腳踏兩條船的嫌疑?!?/br> 木木撫摸著屋子中間擺放的一架鋼琴,輕聲道:“就這么一次,最后一次?!?/br> 為了瞞過陸遇,木木都跟做賊似地,每天上下班進出公司時都是戴著鴨舌帽,大墨鏡外加口罩。 知道的以為她是在躲避陸遇的眼睛,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整容失敗了呢。 而下班后,木木得立即跑到安涼的琴行,抹去氣喘吁吁,還得裝出一副無所事事了一整天的模樣來面對接自己的陸遇。 那滋味,別提多累了。 木木簡直不能理解為什么有人會如此熱衷于偷情,這簡直就是對身體與心靈的一大摧殘。 這樣的日子才過了四五天,木木就瘦了三公斤,跟到奧辛維斯集中營待了一圈似地。 幸而隔天便是招標會,木木這才有把生命延續(xù)下去的勇氣。 這些日子,所有重要機密資料都是木木背著lily私下整理的,而在表面上卻還要裝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樣,木木覺得自己也變了太多。 以前的她哪里能耐得住話呢?可是現(xiàn)在來公司才不到短短的幾個月,卻將你虞我詐學了個透。 也許是身臨其境的關(guān)系,她對沈昂多了幾分理解。 這段日子,木木時常忍不住去到沈昂的辦公室前溜達,時不時地就想要偷看下他埋頭工作的模樣。 他認真工作時,雙眉間總有不自覺的褶皺,在人心頭皺起了癢意,讓木木忍不住就想要伸出手去將其抹平。 她明白,這是一場視覺的告別。從招標會結(jié)束的那天起,他們見面的機會便會少之又少。 人的本性便是如此,總是要等到失去時,才會懂得珍惜。 木木開始珍惜每一幀與沈昂的最后畫面。 她的偷看功力還沒有練得出神入化,所以也會被恰好抬起頭的沈昂給抓個正著。 “怎么,我又變帥了?”沈昂雖是笑著,可聲音里卻透著疲倦。 為了這個招標會,這些天他付出了全力。 必須得付出全力,聽說那天夜總會的事件發(fā)生后,付易風頂著一張受傷的臉,在付老爺子病房里待了好久,之后付老爺子就發(fā)話讓沈昂必須得拿下這次政府關(guān)于城市中心地皮的招標。 言下之意是,如果這次出了什么差錯,那么新帳舊賬沈昂將會被一起結(jié)算。 “上次付易風的事情,是我拖累你了?!蹦灸静话驳匾е麓?。 如果她機警一些,恐怕付易風也不會得逞了。 “付易風要做的事情,沒有做不了的。他一早便看清了我對你的感情,所以會尋盡一切辦法從你下手,逼我出手?!鄙虬喊参浚骸澳灸荆谶@件事里你沒有任何過錯,反而是我拖累了你?!?/br> 木木垂下頭,沒有再多話。 “離開hg之后你打算去哪里工作呢?”沈昂問。 “還沒個準,先出去旅游一段時間,然后再考慮找工作的事情吧?!蹦灸镜?。 見她不愿多說,沈昂也體貼地不再多問:“那也好,如果今后工作上有什么需要盡管找我?guī)兔Α!?/br> “我知道,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整天都加班了?!蹦灸咎嵝?。 他們像是在向?qū)Ψ皆V說著遺言。 感情的遺言。 隔天就是招標會,木木與lily陪同沈昂一同參加。 政府工作人員講解完會場紀律后,要求所有人將手機調(diào)成震動,之后便開標。 而唱標之后,當聽見hg公司的真正報價時,lily的臉“唰”地一聲白了——她到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之前拿到的價格是假的。 木木與沈昂聯(lián)手瞞過了她。 隔天,lily就不會在hg公司工作。犯錯的人注定要受到懲罰,即使沈昂不出手,付易風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也許她的家里有年邁的老人需要贍養(yǎng),也許有年幼的小兒需要哺育,也許有病重的雙親需要治療??墒悄灸緹o法伸出援手,成王敗寇,她所做的不過是自保。 這是沈昂教給她的,也是生活教給沈昂的。 這次招標會是沈昂職業(yè)生涯里第無數(shù)次勝利。 掌聲響起時,木木看著沈昂高深莫測的側(cè)臉,心內(nèi)思緒起伏——他在人面前是那般強硬,然而內(nèi)里的世界呢? 木木想起了他熟睡的容顏,只有那個時候的他才是最真實而無防備的。 這就是沈昂。 她愛過的或者還在愛的沈昂。 當這個念頭出現(xiàn)在腦海時,木木正步出招標會場,卻因著這個驚人的念頭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滾下兩米高的階梯。 幸運的是,沈昂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拉住。 不幸的是,因為慣性,木木撲入了沈昂的懷里。 那個懷抱很熟悉,溫暖,強大,擁有內(nèi)涵的魅力。 直到這時木木才清楚,她的身體在思念著這個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