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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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可是昨日接了舅舅家信的緣故,沈悅心中的牽掛似是安穩(wěn)了放了下去。 饅頭照舊來接,她將封好的書信遞給饅頭,請饅頭幫忙遞到驛站。 饅頭應(yīng)好。 原本府中來往驛站的書信,都是饅頭在跑腿,是沈悅來了之后,陶東洲給饅頭多加了差事,讓他負責(zé)每日接送沈悅。 眼下,饅頭接過書信,笑著應(yīng)道,“沈姑娘放心,驛站的人小的都熟,會讓人走王府的門道,盡快送到單城的?!?/br> 沈悅笑開,“多謝饅頭小哥。” 饅頭憨厚笑笑,“沈姑娘客氣了?!?/br> 等到王府的時候,時辰尚早。 但沈悅習(xí)慣了早些到幼兒園收拾一遍,也對照著清單做事前檢查,確保孩子們到幼兒園的時候,一切都是準備就緒的。 教室中,沈悅將窗簾拉到兩側(cè)。 趁著寶寶們還未到幼兒園,開窗通通風(fēng)。 而后,昨日歸位的教具,也逐一查缺補漏,再見見教室中的地板和榻榻米是否都擦干凈了…… “沈姑娘?!鄙砗笥腥藛舅?。 沈悅溫聲轉(zhuǎn)眸,“陶管家,您怎么來了?” 教室內(nèi)要更換室內(nèi)鞋,陶東洲并未入內(nèi),“正好有事,想著沈姑娘會早來,就來同沈姑娘說一聲?!?/br> “陶管家稍等?!鄙驉偵锨埃诮淌彝獾膿Q鞋區(qū)換了室外鞋。 冬日里,呵氣成霧。 陶管家應(yīng)是有事,要單獨同她說,兩人正好踱步往彩虹跑道去。 昨日是幼兒園開班第一日,幼兒園中的情況,沈悅詳細同陶管家說過了,陶管家應(yīng)當不是要問府中孩子在幼兒園的事。 陶東洲剛好開口,“沈姑娘,其實,昨日有件事,我還未同沈姑娘提起……” 沈悅對陶管家一向尊重,“陶管家請說,沈悅聽著?!?/br> 陶東洲頷首,“原本,王爺應(yīng)當也是不想同沈姑娘提起的,慧mama這里,并不是真的家中有事,要著急離京,而是王爺交待,讓我將慧mama支開的?!?/br> 卓遠支開慧mama的? 沈悅目光微楞。 陶東洲腳下未停,沈悅也沒有停下。 小七一直是慧mama在照顧,此時忽然讓慧mama離開,沈悅猜不到背后的緣由。只是陶管家說話,沈悅并未出聲打斷,而是安靜聽著。 陶東洲繼續(xù)道,“沈姑娘來府中幾日,應(yīng)當也有覺察,慧mama照料七公子細致,但同樣的,性子多焦慮悲觀,極容易影響到七公子?;踡ama是府中的老人,也是七公子生母,三夫人的乳娘,所以地位同王府中其他苑里的mama不同……” 沈悅早前沒說過這層緣故。 陶東洲嘆道,“七公子早產(chǎn),三夫人生七公子的時候傷了身子,沒幾月就過世了。三夫人過世前,將七公子托付給慧mama,請慧mama好生照顧。王爺當時也在,所以一直對慧mama尊重,即便知曉府中每來一個嬤嬤,慧mama都會仗著在府中,尤其是七公子苑中的地位,對嬤嬤施壓,沈姑娘應(yīng)當也清楚……” 沈悅未置可否。 但入園前慧mama在她跟前說的那番話,應(yīng)當不是第一次同人說起了。 那便是陶管家說的,早前府中的嬤嬤,都有聽過。 陶東洲繼續(xù),“王爺一直尊重三夫人身前的遺愿,但府中的公子,小姐都是王爺心中的底線。王爺旁敲側(cè)點過慧mama,慧mama起初很慌張,擔(dān)心王爺將七公子托旁人照顧。但收斂不久,又覺得七公子離不開她的照顧,王爺應(yīng)當不會支走她。確實,府中早前的嬤嬤,都沒有將七公子照顧好。但沈姑娘將七公子接到幼兒園中,七公子也愿意同生姑娘一處,這就很好。王爺其實一直希望七公子能多和府中其他孩子接觸,但慧mama護得太緊,王爺又不能時時刻刻都在府中看著,眼下,七公子入了幼兒園就是個契機……” 沈悅喉間輕咽,“是真要慧mama離開小七身邊嗎?” 陶東洲腳下微頓,“王爺是讓慧mama暫離一段時間,冷靜清楚,想明白日后要怎么做?若是慧mama能想清楚,小七苑中,日后還是由慧mama照顧;但若是慧mama想不清楚,春雨其實已經(jīng)能照顧七公子起居……” 沈悅早前不曾想過,卓遠對王府后宅中的這些事情都了如指掌,而且心中清楚界限在何處。 忽然支開慧mama,對小七情緒的影響是很大。 陶東洲又正好開口,“所以,王爺?shù)囊馑?,想請沈姑娘這段時日,多關(guān)注些七公子,王爺擔(dān)心七公子……” 果真,卓遠看似不著調(diào),但其實粗中有細。 否則,也不會有一年換十二個嬤嬤這種事。 因為上心,又親自盯著,所以知曉是否對府中的孩子合適,所以換人的時候也雷厲風(fēng)行…… 沈悅知曉不可能左右卓遠和陶管家的想法,而且,慧mama的離開已是既成事實,她再多說并無益處。 沈悅應(yīng)道,“我會多精力照看小七的?!?/br> 陶東洲遂又頷首,恰好已經(jīng)踱步至彩虹跑道處,陶東洲駐足,“沈姑娘,還有一事。其實王爺此時支走慧mama,還有一個緣故……” 沈悅娥眉微蹙,詢問般看向陶管家。 陶東洲捋了捋胡須,溫聲應(yīng)道,“沈姑娘,今晨收到瀾州來的書信,說四公子幾日前從瀾州賀家啟程回王府了,應(yīng)是十一月下旬就會抵京……” 六公子? 沈悅這幾日光顧著照顧小五、小七和桃桃?guī)讉€,還未花時間和精力去了解府中旁的孩子的事,所以對府中旁的孩子知曉的都不多。 只聽說,府中旁的孩子要么都在親戚家中,要么,年長一些孩子有的在軍中歷練,或在外求學(xué),都不在王府中。 眼下,突然聽陶管家說起四公子,沈悅些許怔忪。 一時對不上號來。 陶東洲似是心中清楚,便直接道,“四公子同七公子都是三房的孩子,也就是王爺三哥的孩子?!?/br> 小七的哥哥? 沈悅意外。 既然是小七的哥哥,那為什么……要支開慧mama? 不應(yīng)當也同慧mama親厚嗎? 眼見沈悅意外,日后本也要尋機會說起的,眼下就是時機,陶東洲深吸一口氣,“四公子和七公子并非是一個母親所生。四公子的生母是瀾州賀家之后,瀾州賀家是南邊有名的書香門第,賀夫人是三爺?shù)脑?。四公子幼時游船時落水,賀夫人為了救四公子……” 言及此處,陶東洲噤聲。 沈悅也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陶東洲又道,“平遠王府是國中的高門邸戶,都多事情都需考量,這些考量也都同朝中息息相關(guān)。賀夫人過世后,因為朝中局勢的緣故,也因為四公子需要人照顧,先王爺讓三爺續(xù)玄。所以,后來的三夫人楊氏才是七公子的母親,府中再稱的三夫人,其實都是指七公子的母親楊夫人?;踡ama是楊夫人的乳娘。” 不是同一個母親,又是這樣的家世…… 沈悅遂又想起先前陶管家說的,王爺還有旁的緣故,要支開慧mama…… 陶東洲果真道,“王爺是怕,慧mama會偏愛七公子一些……” 陶東洲說得極其隱晦,沈悅心中已然明了。 陶東洲心中有慣來有分寸,關(guān)于這個話題,點到為止,只是關(guān)于四公子的事,尚需說明,“四公子單名一個泉字,名字是先王爺取的。一年前,賀夫人的兄長曾來過王府一趟,說賀家老祖宗早前大病一場,醒來之后,就惦記著自己這個外孫,便讓賀夫人的兄長來了趟京中,同王爺陳情,說想接四公子去瀾州呆一段時日,以慰想念。賀家老祖宗年事已高,輩分又在,王爺沒有拒絕,所以四公子去瀾州有一年時間了,眼下回來,應(yīng)當有五歲半了……” 五歲半,那就是比小五還要大上半歲左右。 陶東洲又道,“小孩子心中有對比,再加上四公子要年長一些,也更記事一些,所以,四公子心中并不怎么喜歡七公子,言語上也多有相向……” 沈悅眸間詫異。 陶東洲淡淡道,“四公子離府一年,許多事情應(yīng)當都淡了,王爺是希望趁這個機會,讓他們兄弟少些隔閡,所以,慧mama會暫時支開,沈姑娘心中知曉便是,今日我說的這番話,勿再同旁人說起?!?/br> 沈悅頷首,“好?!?/br> …… 眼見開園時辰漸近,四公子和慧mama的事也都交待清楚,陶東洲便沒有在幼兒園中久待。 沈悅送陶管家的時候,正好遠遠見春雨領(lǐng)了小七來。 小七總是最早,也是時間觀念最強的一個。 這次,不待沈悅開口,小七便笑,“阿悅早上好。” 這是昨日入園時,沈悅同他招呼的話。 沈悅笑了笑,半蹲下,也同他認真問候,“小七早上好,我們晨檢吧。” 小七忙不迭點頭。 這次,提前讓春雨將書包遞給他。 春雨照做。 沈悅例行檢查額溫,喉嚨,雙手,指甲,而后,才請少艾領(lǐng)了小七先去教室中等候。 看著小七背影,沈悅又忽得想起方才陶管家說的那番話,恰好春雨上前,朝她福了福身,“沈姑娘,昨夜回去,七公子臨睡前又想了一次慧mama,奴婢將沈姑娘畫的那幅慧mama的圖拿出來給七公子,七公子抱著便入睡,沒有像前天晚上一樣大哭一起……” 沈悅莞爾,“這樣就好,因為平日慧mama照顧的時間會多一些,小七的依賴感也會更強,前面幾日可以都按照這樣的方法來,再隔幾日,可以嘗試不再用那張畫像,而是你多陪陪他說話。因為這幾日,他已經(jīng)養(yǎng)成睡前由你安撫的習(xí)慣,這個過程,會慢慢建立新的安全感,需要持之以恒?!?/br> 春雨點頭,“奴婢知曉了。” 春雨言罷,又聽到幼兒園前的腳步聲傳來,今日,小五和桃桃湊一處來了。 沈悅上前,“小五早上好,桃桃早上好?!?/br> 兩人各自由身邊的平mama和碧桃牽著,卻都朗聲應(yīng)道,“阿悅早上好?!?/br> *** 大軍行至明鎮(zhèn)駐扎。 明鎮(zhèn)離京中便已有些距離了,黃昏前后放出來的信鴿,已經(jīng)不一定能在夜間趕到軍中。 又尤其是,今日大雨。 卓遠看了看手中的剿匪文書,又轉(zhuǎn)眸看向驛館外,冬雨陰冷,卻似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卓遠越發(fā)有些看不進手中的文書,轉(zhuǎn)而翻出前一日沈悅寫的紙箋,復(fù)又看了遍,好似府中幾個祖宗就在他身邊一般,卓遠才起身入睡。 明鎮(zhèn)緊鄰皮州。 他在皮州還有事要做…… *** 等到晨間,冬雨停了。 副將來敲門,“王爺,軍中的信鴿到了?!?/br> 卓遠“嗖”得一聲坐起來。 副將仿佛才說完,就見門忽然打開,卓遠就立在門前,副將嚇一跳,卓遠瞪他,他趕緊將手中的紙箋遞給卓遠,而后拱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