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西京見過這孩子的無不感嘆到底是有個胡姬的媽,那臉一出來就是讓人忘不了的。不過卻是恰恰有個身份低微的媽,這陳小郎君以后大概也就是個無所作為的庶長子了。 這說了大半夜長興侯府的八卦,沈二老爺終于覺得口渴了。八卦就是八卦,真真又假假,假假又真真,往往添雜著外人的好奇和猜測,就成了眾人口中說的這個樣子,具體什么樣子就連長興侯府的一般下人都不見得了解多少,外人又怎么會知道得清清楚楚呢? 沈二太太想到那落水的孩子,對自家夫君感慨,“以前覺得咱們珍姐是頂頂精致的小人,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沒想到那陳少爺更甚,不過九歲就已經(jīng)長成那樣,以后說不定是咱們西京第一美人了?!?/br> 沈二爺笑罵,“你個淘氣的,就知道惦記美人。他以后是個男人,能跟咱們珍姐比,你倒是會比?!?/br> “老爺真是沒見,那眉眼真是個不一樣的美,連我看了都覺得這孩子長了這樣一副臉孔,還好是長興侯府的人,如果是在窮苦人家那便是禍了,只怕是要以一副好顏色侍人了” “那照你說這孩子落水,船上竟無人管,這太不對了?!?/br> “這孩子一看就是被欺負的,畢竟是庶子,小小年紀看著倒是個能忍的,一聲不吭,連眼淚都沒流,后來還跟大郎解釋說是他自己不小心落水,看著跟二郎三郎一般的年紀,那心里的彎彎怕是不知要比這倆傻小子多了多少呢。” 沈二老爺聽到這里,倒覺得有趣,“這樣子看,此子以后未必不能有自己的一番作為,單憑能忍便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何況是這個年紀。二郎三郎讀書的事待大郎讀書的事情先定了再說,這一年夫人你辛苦了,我心里都記著呢。我初來此地好好辦事,京中又有兄長照應(yīng)著,以后這官職說不定還能動一動?!?/br> 沈二夫人頭倚丈夫的肩頭,內(nèi)心一片甜蜜,覺得這一年夫妻離別的思念,和在家里cao持后宅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有個這樣的夫君還能求什么呢?只盼能再為他多生幾個孩兒,管好這后宅,讓他后顧無憂才是。 這夫妻二人在房內(nèi)有說不完的話,只恨不能把一年沒見的時間補回來,不愧是郎情蜜意,琴瑟和鳴。蘇姨娘則在珍姐的房中,為小娘子規(guī)整衣物,還不時詢問這一年來在西京的大小事宜。珍姐看著蘇姨娘那一提起嫡母就一臉孺慕感激的樣子,覺得自家這樣妻妾和睦的真真是少見。雖然遇到穿越這么不靠譜的事情,自己什么也不會,但是幸運的是,她所生長的這戶人家既溫馨又簡單,于是暗自下定決心要好好地培養(yǎng)自己成為淑女,以后給自己尋個靠譜的夫家。哎呦!這么小的年紀就想到夫君的事情,實在是太不害羞了。 蘇姨娘看著珍姐圓圓的杏眼眨巴眨巴的,紅彤彤的臉頰猶如蘋果一般,更覺得夫人將其照顧得十分妥帖,內(nèi)心的感激又上升了一層,哄著女兒入睡后,自己回房又給夫人銹起了手帕。 作者有話要說: 長興侯府的八卦就先到這里,至于陳小郎君的待遇是不是這么慘,以后就會見分曉啦! 希望各位看得高興。 ☆、沈大郎長豐書院考試,巧遇陳益和 再說沈府將一切安頓妥當(dāng),最要緊的事便是沈大郎即將去長豐書院考試了。 長豐書院雖然歷史不長,卻已經(jīng)是大周幾所有名書院之一,不過不是空有其名,而是有其獨特之處的。說起長豐書院便不得不說長豐書院的創(chuàng)建人魏長豐,魏公。魏公年紀輕輕便名動天下,成為了大周以來最年輕的進士登科,后一路做文官,成為高宗少年時期的太傅,并在自己不惑之年激流勇退告老還鄉(xiāng),人也沒閑著,在揚州近郊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長豐書院。魏公開書院,不論南北,慕名而來的人自然不少。 但是長豐書院有他的傲氣在,并不是誰家兒郎交個束脩就能進的,要入長豐書院需得先寄去一篇自己寫的文章,后經(jīng)過長豐書院審評書法,選出一部分學(xué)子親自來長豐書院。老師們再出題,學(xué)生這次寫的就是判文了,不僅如此,學(xué)生們還要跟老師辯論為何要如此判,最后長豐書院再來敲定誰來入學(xué),可謂是層層篩選毫不含糊,入學(xué)的學(xué)生大多十來歲,學(xué)滿四年為期。而長豐書院教授學(xué)生四書五經(jīng)同時,還教授君子六藝,當(dāng)然就包括了騎射等重要的武藝部分,所以現(xiàn)在朝中一些年輕的文官武官皆有從長豐書院出來的學(xué)生,因此長豐書院也被看好,也許再過幾十年就跟其他幾所歷史久遠的書院形成抗衡之勢。 珍姐一邊聽沈大郎眉飛色舞地說著長豐書院的輝煌,一邊暗自腹誹,莫非這名動天下的魏公跟自己是一個地方來的,這第二次考試不就是面試嗎?這還讓學(xué)生們上體育課,積極鍛煉身體,可謂是全面素質(zhì)發(fā)展啊,其實是珍姐想多了。 魏長豐此人甚是謹慎,覺得書院不在規(guī)模大,貴在學(xué)生學(xué)得精,以后才不會敗了學(xué)院的名聲,因此他對學(xué)生的□□要求是極高的,所以才想通過層層選拔,挑出自己覺得好的。而武藝課則是為了學(xué)生的身體著想,試想每年不論是明經(jīng)科還是進士科考試的時候,不僅是學(xué)生拼才智的時侯同時也是拼身體的時侯,有的書生就是在考試的時候體力堅持不下來,失去金榜題名的機會。再說自高宗登基侯,開了武考,每三年開一次武科,由此看騎射課程是很必要的,魏公這是緊跟大州朝形勢而培養(yǎng)人才。 不管如何,十一歲的沈大郎這次得到了考試的機會,每天學(xué)習(xí)熱情高漲,特別是臨出發(fā)前,見到meimei也是出口成章,搖頭晃腦。沈珍珍和雙生子齊齊拍手笑道,“大兄變?yōu)闀糇恿恕!?/br> 臨近了長豐書院考試的日子,沈大郎帶著父親為自己挑選的隨從出發(fā)了。沈二夫人看著載著兒子離去的馬車紅了眼眶。 沈珍珍抱著阿娘的腿笑道,“阿娘可別掉金豆子了,過兩天大兄考上了,您可要笑得合不攏嘴了?!?/br> 沈二夫人破涕為笑,抱起沈珍珍,捏著她的小鼻子道,“我們珍姐小小年紀怎得這樣會說話,句句說到阿娘心里了。咱們就在家等你長兄的消息,希望大郎別辜負了全家對他的期望,當(dāng)年在西京你大伯費了好大的功夫給他請老師開蒙呢?!?/br> 自從長豐書院成名之后,它旁邊的客?;鹆?,除了每年慕名而來的學(xué)子參觀長豐書院要住店吧,這到考試的時侯,學(xué)子們更是從全國各地而來。 沈大郎坐著馬車晃悠了一日,終于到了長豐書院,整個鎮(zhèn)子因為學(xué)子的到來變得格外熱鬧??蜅5幕鸨潭冗h遠超出了沈大郎的預(yù)期,很多學(xué)子比自己早到了好些天,距離長豐學(xué)院最近的學(xué)子客棧已經(jīng)住滿,只剩下倉庫了。沈大郎是看著客棧的牌匾望而興嘆,正準備離去看看稍遠一點的客棧卻被人叫住了,回頭一看,哎!這不是那長興侯世子的庶長子陳益和嗎!竟然也是來考試的,年紀比自己還小就能來考試,相當(dāng)?shù)挠心苣桶 ?/br> “益和還未請教兄臺大名?上次恩公未曾留下姓名。”陳益和略帶羞澀,低聲問道。 “恩公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在下沈仲明,沒想到在這里竟然再次碰見陳郎君。” “原來是沈兄,你可是來這投店的?看沈兄的樣子,可是因為另外幾家有些遠,覺得不便?若沈兄不嫌棄,小弟住了一間客房在這學(xué)子客棧。雖不是上房倒也寬敞,不若小弟讓給兄臺,我去住稍遠的那家?!?/br> 陳小郎君這良好的態(tài)度頓時讓沈大郎心生好感啊,連忙擺手,“不不不,怎能叫陳郎君這般,仲明心領(lǐng)了?!?/br> “沈兄哪里話,益和心里牢記沈兄的救命之恩,如此小事何足掛齒?!?/br> “不不不,陳郎君不必如此,當(dāng)日情形換做別人也會伸出援手,不過恰巧讓仲明趕上了,你不必一直放于心上。” “若是沒見到沈兄便罷,見到沈兄益和怎能不助沈兄一臂之力?!币贿呎f著陳小郎君就吩咐自己唯一的隨從快速上去收拾行李,并告知自己的堂兄們。待隨從收拾妥當(dāng)下來后便將鑰匙交到了沈大郎的手里,自己帶著隨從去了另一家客棧。 還有些不知所措的沈大郎此刻不由得跟自己的書童感慨,“我娘說貌由心生,貌由心生!怪不得,可不就說的是這位賢弟?!鄙虼罄蓻]有意識到自己連對人家的稱呼都變了,已然從冷冰冰的陳郎君變?yōu)橛H切的賢弟。 這邊陳益和帶著自己的隨從陳七朝另一家客棧走去,陳七不禁有些不解問道,“小郎君這般為何?” “遇到救命恩人怎能不知恩圖報呢。” “可是,那日是您吩咐,不到萬不得已我不能出手的呀,況且您有武藝在身,何來讓他救了?!?/br> “此話以后不可再說,武藝是偷練的,當(dāng)然不能隨便顯露,我那日想著在水里再待會就上去的。父親大人安排你在我身邊為暗棋,不到萬不得已你不得出手。平時你不過就是個普通隨從罷了,因此還是要沉住氣,就讓我那兩位堂兄認為我不過是個膽小怕事沒用的草包吧?!?nbsp;陳小郎君一邊說著,一邊還露出他招牌般的羞澀微笑。 陳七看著還是孩子一樣的主人臉上的笑容不禁打了個寒顫。陳七年紀不過十五,武藝已成,卻還是個心思單純的,此刻深覺這個年僅九歲的主子小小年紀就如此有城府,日后怕也是個人物啊!此刻的陳七當(dāng)然沒有想到,若干年后當(dāng)自己已經(jīng)兒孫滿堂的時侯,牙也快掉沒的老頭子跟自己的曾孫吹噓,“你曾祖父當(dāng)年那直覺是相當(dāng)?shù)臏?,跟對了主子后半生無憂啊。” 此為后話。 這廂沈大郎覺得自己得了一個很大的便宜,又覺得有違父親教授的君子之道,挾恩求報這等事都做出來了,暗想以后若是再碰見陳益和,定要態(tài)度良好的稱兄道弟。 第二日,眾學(xué)子朝著長豐書院走去。有心懷忐忑覺得自己學(xué)問不夠好的,有自信滿滿覺得自己定能考上的,還有心存僥幸覺得考試是靠運氣的。沈大郎是第一種,以前雖得大伯父夸獎,可是這考長豐書院的都不是等閑之輩,于是自信每日都在縮水的狀態(tài)。而陳益和的兩個堂兄們則是第三種,當(dāng)初寄去的文章還是有人幫著寫的,因此這次能不能考上是要看運氣的,當(dāng)然考不上也沒什么大不了,三個人來的再一起回去,都沒考上,也無所謂誰給長興侯府丟臉更多一些。陳益和已經(jīng)自動被他的堂兄們劃為還不如自己的那一類。陳小郎君此刻的心態(tài)卻是最好的,既沒有忐忑也沒有自信爆棚,端的是正常發(fā)揮的態(tài)度。出發(fā)前他那世子父親,給了幾張面額不小的江南太平錢莊的銀票,還囑咐說此番放心的考,不用再像以前一般事事隱忍,藏手藏腳。若是考上必當(dāng)支持,若是考不上也不必介懷,回去繼續(xù)努力。想起自己的父親大人,陳益和心中的感情極度復(fù)雜,不是一言兩語便能說清道明的。 卻說這長豐書院的考試,當(dāng)日便為兩個時辰的判文寫作,之后學(xué)子們便回去等消息,待到第二日放榜提名的方能進第二輪的考試,第三日已經(jīng)少了三分之二的學(xué)子們則是基于自己的判文跟老師辯論。待到第四日長豐書院正式放榜,今年入學(xué)的人選就此塵埃落定。 沈大郎這次表現(xiàn)出色,待到放榜時看見自己的名字,終于卸下一臉嚴肅,咧開了嘴,才有了少年人的活潑感。陳益和的堂兄們連第二輪考試都沒進當(dāng)然榜上無名,這個結(jié)果并不令人吃驚,吃驚的是他們一直欺負的草包陳益和竟然上榜了,二人的眼珠子恨不得掉到地上。如果說陳益和進入第二輪考試在他們看來是僥幸,那這最后的結(jié)果絕對不是僥幸了。二人不禁想到此子平日在長興侯府一起讀書的表現(xiàn),暗想倒是小看了此子,莫非這長豐書院給長的格外美的還加了分?真是怪哉! 作者有話要說: 陳小郎君和沈大郎要做同窗啦! ☆、陳益和初入沈府 這長豐書院一放榜,幾家歡喜幾家憂。不過這榜放出來了,也不是隔日就入學(xué)的,要再過十日才是學(xué)子們?nèi)朐喊仓米∷蓿瑴蕚渖险n的時侯。學(xué)子們?yōu)蹉筱蟮貋砘旧弦彩菫蹉筱蟮仉x去,大部分是背著行囊心有不甘地回家的,一小部分就此留下托人回去給府里報喜的,而沈大郎鑒于家里不遠,準備回家親自與親人分享這個好消息,順便好好準備規(guī)整行囊再來書院。陳益和將寫給父親大人的信給了送信的驛站,帶著禮物來給沈大郎登門道喜了。 “仲明兄,某在入學(xué)榜上看見你的名字,特地來恭喜一番。” “賢弟如此客氣,我倒不好意思了,同喜同喜,以后大家就是同窗了。” “沈兄這樣子是要離開?” “十日后才入院,我便先歸家告訴家父家母好消息,好好規(guī)整一番后再來,平安縣距離此處乘馬車不過一日多的車程而已?!?/br> “沈兄這樣安排倒也是好的,聽聞平安縣也是個好地方,有山有水景色秀美,此番從西京出來倒真是見識到江南之美。” “說出來賢弟莫笑話,我了解的平安縣大概不比你多多少,我也是剛剛隨阿娘從西京來到這里。哎如果賢弟不嫌,不若去我家中,讓我盡盡地主之誼,也好感謝你此番相助。” 陳益和還想推辭,架不住沈大郎的熱情邀請啊,于是只好一副恭敬不如從命的樣子帶著陳七與沈大郎一起前往平安縣。 話說這沈二夫人這兩日心神不寧的,心系大兒的考試,也不知這番考的如何,于是淘氣的雙生子撞了槍口,沒少被沈二夫人追著打。三郎窩著兩包淚哭訴自己和二郎肯定不是親生的,只有沈大郎是親生的,這話說的凄凄慘慘戚戚的倒惹得沈二夫人落不下板子了。 沈珍珍特別理解嫡母的心理,想想現(xiàn)代的高考,哪個父母不憂心自己兒女的考試,沈大郎又是個被寄予厚望的,多年來的學(xué)習(xí)于此次考試也是個能考驗成果的時侯,雖比不得科考,但能入長豐書院那距離成功又近了一步不是,于是珍姐各種扮傻賣萌討嫡母歡心。 且說這日晌午后,送走回來午休的丈夫去了衙門,沈二夫人安排下人們打掃打掃院子,自己拿著賬本正看得認真,只見二郎三郎咋咋呼呼地跑進來,怪腔怪調(diào)地說道,“娘親大人,您日思夜念的親兒可回來了,賬本還是放一放吧?!鄙蚨蛉艘宦犃⒖唐蚕沦~本站了起來,準備急匆匆出屋,邁出的腳卻收了回來,不忘指了指雙生子,厲聲道,“以后再這樣怪聲怪調(diào),仔細你們的皮,你們娘我懷胎十月生下你們當(dāng)容易呢,最近看著你阿耶忙,沒人管了,敢編排你娘?!?/br> “是是是娘,您快出去吧,大兄馬上就到門口了。珍珍都邁著小短腿跑到門口啦?!?nbsp;沈二夫人立刻換了個生動的笑臉快步走向自家門口,只見兩輛馬車一前一后向自家門口駛來,這大郎還帶了客人來?沈二夫人暗想,忙給自己的小跟班蘇姨娘使了個眼色,蘇易娘順著夫人目光一看這兩輛馬車,莫不是有客前來?趕忙去安排客房了,最近下人不夠使喚,蘇姨娘也是一人做兩人用。 待到第一輛馬車停在門口,沈大郎立刻跳下馬車,看到自己的娘站在門口那翹首期盼的模樣,想到這么多年來阿娘和阿耶的一片苦心,還有大伯父的悉心教導(dǎo),立刻紅了眼眶。 “阿娘,大郎考上了?!?nbsp;沈二夫人一聽這消息,哪里還有什么等侯兒子遠歸的傷感,立刻笑得合不攏嘴了。珍姐抱住阿娘和大兄的腿揚起小臉,稚聲稚氣道,“阿娘看我說的可是做準了吧,大兄考上了,這回您不掉金豆子了,倒是他掉金豆子了?!?nbsp;雙胞胎立刻來個“落井下石”,“大兄不知羞?!?/br> 這時第二輛馬上的簾子掀開了,露出一張面帶微笑的熟悉臉龐,沈二夫人這一看原來是長興侯世子的庶長子,陳益和,心里還在詫異,臉上笑容不減看了一眼大郎。 “阿娘咱們想著住得近去的晚,可真真是失算了,哪里想到學(xué)子們都早早趕到了,待我到的時侯,距離書院最近的大客棧都住滿了?!?/br> “那你住哪里了?”沈二夫人好奇地問道。 “多虧碰見益和弟,他也是去考試的,看見我要去那離得遠的客棧,竟將自己在最近的學(xué)子客棧的房間讓給了我,他自己去住較遠的客棧了。此次我二人雙雙上榜,以后便是同窗了,學(xué)院要九日后才入學(xué),我想著益和弟家途遙遠,便邀他來咱家做客?!?/br> 沈二夫人這么一聽,倒覺得這小陳郎君知恩圖報是個好孩子,不過小小年紀竟要跟大郎做同窗了,竟是個這樣聰慧的。待沈大郎解釋完這一通,陳益和恰到好處地跳下馬車,沒有了當(dāng)日的落魄,一身白袍,干凈利落,頭發(fā)被整齊地束在頭頂,額頭上的碎發(fā)略卷地垂在臉頰旁,漂亮的臉蛋上依舊洋溢著略帶羞澀的笑容,向沈二夫人鞠了一躬。 “小生陳益和再謝夫人救命之恩?!?/br> 沈二夫人忙扶起陳益和,笑容可掬道,“沒想到陳郎君跟我們家真是有緣分,原想不過是萍水相逢,誰想到以后要跟我家大郎日后要成同窗了。此番前來做客,卻是大郎應(yīng)盡地主之誼,只是說地主卻是心虛的,我?guī)е罄珊退牡艿躮eimei也是剛從西京而來?!?/br> “夫人哪里話,承蒙沈兄邀請,益和來卻是一番叨擾了,都說江南春日好,某也是在入學(xué)前想貪圖一賞美景。” “益和弟快別客氣了,我?guī)闳ピ鹤永镛D(zhuǎn)轉(zhuǎn)?!?nbsp;沈大郎一副哥倆好的神情,一點沒把別人當(dāng)外人,領(lǐng)著陳益和參觀自家院落去了。 “阿娘,大兄有了同窗都不理我和二郎了?!?nbsp;三郎撅起小嘴,覺得自己的大兄被別人搶走了。沈二夫人輕拍三郎的頭笑罵, “這倒是跟你大兄的同窗吃起醋來了。” “才不是!上次就把大伯給人家的藥拿給他了,兒可是個大度的?!?/br> 二郎還是在一邊做口型,“小氣鬼?!?nbsp;兩兄弟又開始了不厭其煩的你追我打。沈二夫人索性眼不見為凈,牽著珍姐也往回走,吩咐丫鬟香巧去準備吃食。這廂跟蘇姨娘嘆道,“趕緊找管家沈三去人牙子那里領(lǐng)些人來讓我過過眼,咱們這安頓的差不多了,這人手缺的厲害,你最近也累壞了。” “奴婢不累,能為夫人分神就好?!?nbsp;蘇姨娘低眉順目,讓沈夫人格外受用。 沈大郎這帶著陳益和在院子里一邊轉(zhuǎn)一邊和陳小郎君閑聊,不過幾個來回,陳小郎君就已經(jīng)對沈府有了大致了解。陳益和邊看這院子邊想,沈家人口不多,附有后院的兩進院落并不是太大,卻有一小片奇石假山,一個小灘澗亭,樣樣透出精致和文人的詩情畫意,卻又不違營繕令對七品官制住宅的要求,也不知這沈縣令下了多少功夫。 陳大郎解釋道,“我家這小院子是我大伯父幫著我阿耶買下來的,我阿耶只是又做了小小的修整,其實這院子以前大概景致就是頂好的?!?/br> “是啊,雖說西京城是大富大貴之家云集的地方,但是天子腳下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京官們有院子住就是好的,也就不好過多的講究了。況且西京不比江南水多,要搞亭臺水榭那可是要大費一番功夫的?!?/br> “益和兄說的真是一點不錯,我大伯父當(dāng)初買這院子也這么說,你看那邊是我阿耶給meimei珍姐專門搭的秋千?!?/br> 陳益和順著沈大郎的手指望去,一個小花圃映入眼簾,還有用樹干搭起的秋千,他仿佛已經(jīng)看見珍姐坐在上面隨著微風(fēng)輕蕩秋千,笑得一臉燦爛的畫面。 “看來令尊十分寵愛令妹。看你們兄妹也是感情甚好,到底是一母同胞?!?nbsp;陳益和不經(jīng)意間地輕看了一眼沈大郎。 沈大郎笑著摸摸頭說,“實不相瞞賢弟,幼妹珍姐并不是我一母同胞,她是我們府上唯一的一個姨娘蘇氏所出,不過蘇氏乃是我阿娘的陪嫁丫環(huán)之一,從小就在邊關(guān)伺侯我阿娘的,二人情誼自是不同,后來我阿娘生了我兩個阿弟好幾年身子骨不見好,便抬了蘇氏,這才生下家中唯一的女娃。珍姐雖是庶女卻一直養(yǎng)在我阿娘屋里,這么多年我是看著她從那么一點點長到今天這么大,怎能叫人不喜歡?!?/br> “若是沈兄不說,看沈二夫人和你們兄弟的態(tài)度,倒真以為令妹乃是嫡出。不過看你們兄妹感情融洽非常,家里溫馨和睦,倒是叫人羨慕得緊?!?/br> 沈大郎這一想到陳益和的出身,便有些不好意思,忙引著話題到學(xué)術(shù)上,二人邊走邊談,不亦悅乎。直到香巧來報,飯食已經(jīng)備好,沈大郎領(lǐng)著陳益和穿過回廊,來到前屋準備用飯。 再一看這塌上擺上矮桌的主食,有紅豆米飯,胡餅,一盤燉羊rou配著蕨菜,外加清燉的秋葵湯,賣相是極好的。 沈二夫人開口道,“都是家里準備的一般飯菜,陳郎君莫見怪?!?/br> “哪里,這飯食看著某食指大動,不怕沈二夫人笑話,益和自離了西京,還真沒吃過一頓可口的家常飯?!?/br> 因著珍姐年紀還不到七歲,便也隨阿兄們上了桌。看著胡餅饞得她直流口水,這可是她在西京最愛的主食。胡人帶進中原的可不光是美人舞姬,雜技藝人,當(dāng)仁不讓的還有各種美食,這胡餅便是胡人帶進西京的經(jīng)典主食之一,香酥可口,再撒一丁點芝麻,別提是多可口了。她已經(jīng)開始懷念西京城中遍布小吃店的各個叫的上名字的坊了。 陳益和看著珍姐對著胡餅的眼神,心中暗暗好笑,“這小娘子真是可愛的緊,目光里臉上全寫著我要吃胡餅,哪像自家那些堂妹們跟珍姐差不多一般的年紀,卻都是玲瓏剔透心吶。” 這一頓飯吃的是賓客盡歡,可惜沈二老爺?shù)耐硌靡桨聿沤Y(jié)束,沈二夫人也不忘讓下人給自家夫君送去美食。待到沈二老爺回來,陳益和又是拜見一番,賓主相談甚歡,倒叫沈二老爺對陳益和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作者有話要說: 陳小郎君到沈府做客啦,給大家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美美噠! ☆、陳益和在沈府受禮遇,沈家日常趣事多 (一) 日后再回想起來,陳益和就不得不感慨,原來自己年少時,最快樂的時光竟是在進入長豐書院前,在沈府度過的那幾日。那樣輕松不用刻意隱藏自己,沒有勾心斗角可以喜形于色,沒有侯府中各路人馬的欺凌,可以肆意地說笑就笑,好一個痛快! 一個本就漂亮的少年帶了更多明亮的氣質(zhì),直叫珍姐暗中稱為妖孽,還壞心眼地想,”不知日后陳小郎君回了西京,會不會被哪個作風(fēng)大膽的公主當(dāng)街搶做駙馬啊?!?nbsp;看看這小心眼!實在是一直愛照銅鏡的沈小娘子覺得自己生得端是一個美人胚子,就快要愛上鏡中的自己了,忽然來了個貌美就把自己甩了一條街的,還是個少年,這心里怎一個酸字了得啊。 少年人畢竟是少年人,沈大郎和陳益和二人湊在一起,似是有說不完的趣事,就連品評詩句都充滿了歡樂。沈二老爺因為要視察整個縣的農(nóng)耕情況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有太多時間管教孩子。沈二夫人一邊要跟縣衙官員的女眷開始走動,了解情況,還要cao心給府里添下人,一人恨不得分成幾個人來。二郎和三郎的西席還沒個著落,這兩個皮猴樂得不知東南西北了。珍姐則樂得看雙生子打來打去,一會兒爬樹,一會兒追蝴蝶,真真是一番樂趣。 這日不知是誰提起春日正好,為何不能一起在后院小范圍踢個蹴鞠呢?哎!四個少年立刻來了勁,換了一身胡服躍躍欲試。沈大郎跟陳益和一隊,沈二郎三郎一隊,以兩根高樹為球門,半個時辰哪隊踢進的多便贏,珍姐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連忙搬個小坐墩坐在樹下看熱鬧。 別看陳益和跟二郎三郎一般大,身高看著完全不是一個水平,大概是繼承了胡人的高大,已經(jīng)有了隱隱超過沈大郎的趨勢。偏那陳小郎君還是個腿長的,踢起蹴鞠叫一個行云流水,直叫珍姐心里暗暗叫好,不過礙于阿兄們的面子,還要興奮地沖二郎三郎喊著,“阿兄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