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上一個沉默者被帝皇要走后,可是為他的婚伴換來了無邊的榮耀——尹家從七星大貴族躋身皇族。 盡管尹家主無福消受,很快就被她的女兒弒殺。 白應自信得很,他的幾個孩子還小,而且陸修明沒有女兒,即便是被帝皇玩死,也不會有人為他殺人發(fā)瘋。 他今日用一星換來的陸修明,過幾日面見了帝皇,就能為他換來六星貴族,再膽大些,七星大貴族都有可能! 白應差點高興笑出聲,轉(zhuǎn)過走廊拐角,他走向自己的房間。 恍惚中,與一個人擦肩而過。 那人文質(zhì)彬彬相當禮貌地問了聲好,笑瞇瞇道:“晚安,白領(lǐng)主。” 白應微笑點頭,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 片刻后,他猛地一驚,才回想起,剛剛與他打招呼的人,是個白頭發(fā)。 白頭發(fā)——只有尹家才會是…… 他回頭想要再次確認。 就這么一回頭,他的視線無法控制的旋轉(zhuǎn)向下,掉落到了地上。 入目是一雙軍靴,一塵不染,映著他茫然略傻的表情。 這干凈的軍靴踩在他腦袋上,尹星柔雙手插兜,彎下腰,笑容明媚。 “白領(lǐng)主,借你腦袋一用咯?!?/br> 白應意識消散前,傻傻想:“她可真像尹時休……” 第8章 火樹銀花 她很風雅,喜歡吟詩……也喜…… 陸修明迷迷糊糊睡了會兒,半夢半醒時,眼前晃過一抹紅色,尹星柔那獨特的咬字,帶著笑意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說道:“身體可還熬得?。恳礋熁▎??” 陸修明睜開眼,見投瓊半透明的身體映著深紫色的窗外夜空,幽幽閃爍著。 尹星柔本人并沒有在這里,她通過她的ai跟他傳話,讓他到窗臺前看煙花。 陸修明披上薄薄的外衣,在投瓊的指引下,迎著夜風推開了落地窗,來到了露天臺前。 夜深如墨,遠方nongnong夜霧未化,入目茫茫。 “你要我來看什么?幾時開始?” “美人等不及了呢?!贝丝?,投瓊就像是二人的傳話筒,她的聲音透過這枚晶瑩剔透的紅瑪瑙,遠遠地調(diào)戲著他,“陸修明,閉上眼,數(shù)到十?!?/br> 陸修明才不會聽她的,他微微一笑,睜著眼,輕聲倒數(shù)。 “十……” 夜霧似散去了些。 “九……” 夜風吹拂,陸修明的長發(fā)混入夜色,風拂開他的墨發(fā),他那點瀕臨發(fā)熱的信息素淡淡散開,融入夜風中。 “八?!?/br> 一雙修長的腿踏上瑩白的露臺欄桿。尹星柔不知從何處飄飄而下,如帝王登基,立在欄桿尖上,雙手插兜,銀發(fā)緩緩而落。 她噙著笑,輕聲道:“七?!?/br> 又回頭,雙眼映著燈光璀璨如星,對他說:“我很喜歡七這個數(shù)字?!?/br> 陸修明轉(zhuǎn)開視線,臉頰微紅,躲開她的注視:“六。” “哈哈哈哈哈……”尹星柔勾了勾手,投瓊回到她的指間,幽紅明滅,那幽紅點亮了她白皙的手指。 “三?!彼龗伷鹜董?,說道,“做好準備了,紅帳展?!?/br> 陸修明問她:“什么是紅帳?” 一道薄紅光遮擋給了他答案,是個防護屏障,如同床簾,以這方露臺為床,一雙人與這世界隔開。 “枕席初開紅帳遮……”尹星柔瞇起眼,雪色睫毛半掩銀眸。 “是失傳的詩嗎?”陸修明聽校長說過,尹星柔出生的地方,保存著古老的詩歌,成歌年代很遙遠,大多數(shù)詩歌因星際帝國的建立,幾乎全部遺失,她便將浩瀚詩歌長河中留存下來的殘片記在了心里。 她喜歡這些文字念起來時,唇齒相碰舌尖輕送的感覺。 帝國施行愚民制,除了本家貴族養(yǎng)的奴隸和特別恩賜,其余的絕大多數(shù)奴隸都不通文字,漸漸的,他們的大腦已有退化跡象。 很多奴隸有自己的語言,很簡單的一種交流體,他們已經(jīng)遺忘了自己原本的文明和文化根源,再這般下去,他們就會退化為另一種物種。 “一?!标懶廾鬏p輕吐出最后一個數(shù)字。 尹星柔打了個響指,歪頭一笑。 遠處的天空,無聲的起了絢爛的光。那是毀滅之光,而后,地面震顫,喚醒了大半個星球的人。 警報聲聲響起,天際爆開漂亮的光,那些,是飛行器爆裂的光,如同流星雨,藍色綠色,劃破夜空,猶如入水的漣漪,一圈圈泛起、炸開,五彩斑斕。 殘骸卷起的熱風沖擊著紅帳,在陸修明眼前熱烈的爆出一朵朵艷色星花。 尹星柔愉悅道:“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br> “火樹銀花……”陸修明對這四個字依稀有印象,他好像在某門文化課上學過。 好像是……炸飛行器的美稱,就來自于尹星柔。 這個文雅的瘋子,在某夜炸了千艘飛行艦艇,并以古老的詩詞火樹銀花命名,后來流浪星團將炸飛行器統(tǒng)統(tǒng)稱之為,火樹銀花行動。 “煙花的別稱,來自古文明的詩歌?!币侨嵋恍ΓD(zhuǎn)頭看向她驚醒的那些貴族們。 身后的陸家本宅塌了一半,貴族們在奴隸和ai保鏢的保護下如喪家犬匆匆踏上簡易的急救飛臺。 家主撕扯著頭發(fā):“怎么回事?!” 尹星柔回眸,看見崩潰的陸春陽和她胸前閃耀著幽光的項圈鑰匙,抿唇一笑。 她把投瓊拋給陸修明,摘下一枚戒指,瀟灑一甩便是一把藍色光劍。 “留在這里別動,看著我?!?/br> 她跳出紅帳,沙石卷著她柔順的銀發(fā),她所踏之處,步步有光,動作快的只留下殘影,銀發(fā)如星輝,如夢如幻。 只是一個眨眼,一個呼吸間,再看時,她已拖著陸春陽回來,身后,幾個貴族落了腦袋,尖叫聲此起彼伏。 貴族們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讓自己的ai開啟了進攻模式,卻也不知合作組隊。 尹星柔眼神都懶得施舍一個,拋下光劍,任它開殺。 陸春陽抑制不住地發(fā)抖。 “尹星柔!你想做什么,我是……我已是帝皇注冊在花名冊上的正統(tǒng)皇妃了!你敢對我……” “敢啊,怎么不敢?!币侨彷p笑,“我連帝皇都沒放在眼里,你覺得扯他來威脅我,管用嗎?” 幾乎是瞬間,她的信息素漫了開來,像她卷的未點燃的香煙,雖甘中帶甜,卻冷冽如冰,侵略性刺的陸春陽忍不住紅了臉,細細喘息起來。 尹星柔冷冷瞥了她一眼,拽下她脖子上的鑰匙,下指令給她:“接通主星?!?/br> “你……你休想……”陸春陽這番拒絕軟綿綿的,數(shù)秒不到,她妥協(xié)了。 窩囊地輸入口令,聯(lián)通主星,半透明的通訊屏跳出來,人還沒顯影,陸春陽就梨花帶雨哭了起來:“陛下,陛下救我!” 而那端,出現(xiàn)在通訊屏上的卻是帝國總司令,帝皇的左膀右臂,林金。 這個alpha看到尹星柔,立刻明白了出了什么事。 主星的安全檢測空間站已經(jīng)接受到了卡帕星周圍的警報變化。 “尹星柔!”林金眼神似蛇,“陛下對你一忍再忍,你卻得寸進尺?!?/br> “是你啊……也好,轉(zhuǎn)告他?!币侨崮樕蠜]了笑意,冷聲道,“老怪物,賭上我的所有,也要徹底消滅了你,等著?!?/br> 她最后兩個字,尾音輕顫,拼命壓抑著無邊的憤怒。 屏幕一閃,帝皇出現(xiàn)了她面前。 身后的貴族們紛紛垂下頭,表示敬意。 “星柔,你可真是個壞孩子。”看不清帝皇的面容,只覺得他很是年輕,那年輕中有藏不住的詭異和可怕,如他的聲音一般令人恐懼,“十年了,還沒放下嗎?我身邊還留有你的位置,星柔,你若能迷途知返,我愿意為你和你的流浪星團授勛,讓你們名正言順?!?/br> “老怪物?!币侨岬?,“這不是你我之間的仇恨,這場戰(zhàn)爭,早已打響。而我,只是來通知你,做好準備。” 老皇帝慢悠悠搖頭:“唉,你和父親真像,怎不知好歹,我這般誠心誠意對待,你們卻都不領(lǐng)情,真遺憾啊……” 他消失在屏幕前,又換了林金來。 “你猖狂不了多久了!”林金道,“轉(zhuǎn)達帝皇陛下旨意……向全星際下達戰(zhàn)令,流浪星團和尹星柔,殲滅?!?/br> “哈哈哈哈哈……”尹星柔道,“洗干凈耳朵,且聽好了?!?/br> 她推開陸春陽,掃袖揮手,各地的半空浮出屏幕,她入侵了整個卡帕星的通訊系統(tǒng)。 “我是尹星柔,我們是流浪星團?!彼?,接過回轉(zhuǎn)來的光劍,劍指前方,那里懸著一排貴族的人頭,“我要這片星海,人人活得像人,我要時間正常流轉(zhuǎn),腐朽的帝國崩塌,我們流浪星團,就在今日,向帝國發(fā)起戰(zhàn)書?!?/br> 她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天際。 “這片天空下所有的人,我們未來的戰(zhàn)友、子民,若你們還聽得懂,若你們的怒火還在,若你們的意志還能重燃……請記住,星火永不滅,我會回來解救你們,真正的?!?/br> “真正的?!彼f。 陸修明扒在欄桿上,驚愕地看著那一排貴族人頭,中間的就是白應。 陸修明微微笑了一下,很短暫。 尹星柔瞥到了他的反應,眼眸中浸滿了笑意,再抬頭時,她合掌拍向劍柄尾端的玫瑰標記。 那是她戰(zhàn)斗座駕的鑰匙。 一艘流線漂亮干凈的微型戰(zhàn)艦轟然降落,卷起的勁風呼嘯,在場的人紛紛抬手擋風,陸春陽直接被風掃飛。 而尹星柔不知用了什么方式,她似戰(zhàn)神筆直修長,定定站在她的戰(zhàn)艦前,軍裝獵獵,銀發(fā)飛起。 她一手壓著軍帽,一手將項圈鑰匙扔給陸修明。 陸修明打開了項圈,遠遠扔掉項圈和鑰匙,仰起頭,笑容滿面。 “要跟我走嗎?”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