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寧容的丫頭們站在四處,她一動, 丹桂的視線更開闊了。 一股人影樹梢后面一閃而逝,借著月色, 能勉強(qiáng)看見一簇明黃色的衣闕。 她揉揉眼睛,想要看得清楚些, 卻已經(jīng)什么都看不見了。 丹桂心中一緊, 突然有了個猜測,額上冷汗?jié)L滾而下。 寧容回了正殿, 還有些心神不寧,心中一片酸澀, 久久不能平息。 原主大概也很愛納蘭元晉的吧? 不然她一個閨閣女子, 為何會與他互許終身? 可若不是她穿了過來, 按照原本的軌跡,圣旨已經(jīng)降下。 原主除了嫁給太子,還能有旁的選擇嗎? 可她還是為這對陰陽兩隔的苦命鴛鴦, 唏噓不已。 “娘娘。”丹桂給寧容卸了發(fā)釵,一邊幫她疏通頭發(fā),一邊悄悄在她耳邊道,“奴婢適才在小花園子里,看盡一簇明黃色的衣闕......” 寧容一愣,抬眼看她。 丹桂堅定地點頭,確認(rèn)自己沒看錯。 “奴婢正要提醒您,可再看過去,那邊已經(jīng)什么都沒了。” 難道是太子來了又走了? 若真是太子,以他的脾氣,不會什么都不做。 她不怕他為著這事來找她。 她不是原主,不管他從哪個角度看,都只能看見她對納蘭元晉的冷淡和抗拒。 可他若把所有的怒氣,發(fā)泄到納蘭元晉身上呢? 寧容猛然站起身來,“衣裳不用換了,隨我去殿下的書房看看。” 櫻桃端著羹湯從外間進(jìn)來,見寧容人健步如飛,嚇得險些沒把手里東西都砸了去。 她急急放下羹湯,追了出去?!澳锬?、娘娘,您小心腳下......” * 寧容去了書房,院外燈都熄了,一片黑暗,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模樣。 四周靜悄悄的,連個伺候的太監(jiān)都沒有。 她站在廊下,終于確定,太子確實去過小花園。 心道這回納蘭元晉遭殃了,不僅沒了心上人,恐怕仕途都要不好。 她剛來時,對這個滿眼都是情情愛愛的少年,還有些不耐。 待感受到原主的情愫,才發(fā)覺原來并不是納蘭元晉一廂情愿。 試問放在任何人身上,深愛的人驟然轉(zhuǎn)嫁他人,又對他一片決絕,誰能受得了呢? 罷了罷了,為了原主,她還是再找找太子罷。 誰叫她占了原主身子,合該給她收拾爛攤子。 寧容站在書房外間,看著眼前緊緊閉合的雕花木門。 她突然想起,從前也有一次來這兒找太子的經(jīng)歷,后來還莫名在這書房里睡了一夜。 第二日醒來,太子是在哪兒來著? 是了,太子在演武場! 寧容提著裙子,穿著旗鞋,拾級而下,根本就不用丹桂攙扶。 櫻桃好不容易拿著薄披風(fēng),追了來,就見自家主子——在下樓梯! 她狠狠瞪了眼丹桂,只覺平日里穩(wěn)重機(jī)靈的人,怎的到了關(guān)鍵時刻,連這點分寸都沒有! 丹桂不明所以,緊跟著寧容的步伐。 待兩人將要路過櫻桃身邊時,櫻桃舉著披風(fēng),大聲提醒,“娘娘......” 她話都沒說完,身邊略過一道殘影。 “......小心腳下......” 櫻桃泄氣一般呢喃,只能又抬步,去努力跟上寧容的步伐。 演武場和書房離得不遠(yuǎn),寧容遠(yuǎn)遠(yuǎn)過來,就看見一片燈火閃爍。 她扶著門框入內(nèi),努力平復(fù)身上急劇的喘、息。 “太子妃娘娘,殿下說了,誰來了也不見?!?/br> 德住皺著臉,站在寧容身前,一臉為難地攔住她的去路。 其實只入了門,寧容已經(jīng)能看見太子的身影了。 演武場內(nèi),太子上半身赤膊,把手里的一桿銀槍,揮得虎虎生風(fēng)。 他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汗如雨下,卻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 她現(xiàn)在能確定,剛剛的一幕果真給太子看見了。 他不僅看見了,還很生氣。 可他不許她靠近,縱然有許多叫他回心轉(zhuǎn)意的法子,寧容都無法施展。 “殿下!” 寧容突然出聲喊他,她穿著淺紫色的衣裳,俏生生出現(xiàn)在演武場院門口。 太子身形稍頓,恍若未聞。 “殿下,你可愿聽我一言?”她繼續(xù)喊他,稍稍往里邁了一步。 太子像是被隔絕在了另一個空間里,手上動作更快、更狠,身上被汗水浸透,也不曾停下。 他靠著揮舞的動作發(fā)泄怒氣,眼前的這桿槍,在月光下不停地閃著銀光。 他在寧容一出現(xiàn),就注意到她了。 可那又怎么樣?眼前仿佛還能看見,她和納蘭元晉在小花園里,秘密私會的一幕! 嫉妒、怨憎、暴怒。 所有的情緒都告訴他,本該一心只有大位的人,竟然心里有了那個女人。 他把她捧到常人不及的位置,而她卻背著他和旁人私會。 可笑又諷刺。 “哎呀!” 寧容突然叫了一下,她腳腕一扭,緩緩坐在地上。 “妾身的腳好疼,肯定是扭到了......” 太子的心一緊,一個招式亂了,后面的招式全都亂了。 他索性停了下來,轉(zhuǎn)身,幽深清寒的眼眸,一瞬不瞬看著不遠(yuǎn)處,摔在地上的女人。 “殿下......”寧容抬頭看他,眼睛一眨,眼淚倏然而下。 她也很委屈啊,一來到這里,面對的全是些爛攤子。 好不容易日子越過越好,卻給她來這一出。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小女人在月下白的反光,五官精致地像個妖精,她輕聲啜泣,每一聲都落在他心上。 他想把她抱起來,柔聲哄勸,理智卻不允許他這樣做。 “起來,回了正殿,請御醫(yī)幫你看看。” 他冷著眼,遠(yuǎn)遠(yuǎn)看著她,聲音如寒冰。 寧容沒回應(yīng),卻哭得更大聲了。 胤礽慌亂一瞬,隨后更加心煩氣躁,“太子妃,孤叫你起來!回你的正殿去!” “嗚嗚嗚......可是妾身腳疼,根本就動不了了......要不殿下指派隨便哪個侍衛(wèi),抱著我回去?”寧容抽抽噎噎,故意道。 “侍衛(wèi)”兩個字,刺傷了胤礽的神經(jīng),他眉目陰沉,“你敢,不管是哪個,敢碰你一下,孤要誅他九族!” “嗚嗚......可妾身真的走不了路......那我今夜不走了,就在這地上睡一夜好了......反正天氣不冷,待明日再回去,也不會著涼的......嗚嗚......” 她話音才落,剛抬頭就見太子甩了銀槍,疾步而來,一把把她打橫抱起。 太子眉目堅毅,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她,像是個捂不熱的冰塊,對什么都無動于衷。 可他會過來抱她,就已經(jīng)說明一切。 胤礽上半身沒穿衣裳,身上全是汗,寧容細(xì)白的手指,在那汗滴上畫圈圈。 他剛習(xí)了武,身上溫度也比平時更炙熱些,她手指點上去,微微有些灼燙。 察覺太子淡淡瞥過來的眼神,寧容悻悻地收回手指。 “殿下,你先前是不是都看見了......” 他身前傳來小女人嬌柔的聲音,在這清冷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 胤礽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怒氣,因著一句話,又有暴漲的趨勢,他停下腳步,目光森寒地看著她。 寧容不怕死道,“殿下,那你也該聽見了,妾身是想和納蘭元晉說清楚的,我和他根本什么都沒有?!?/br> “你和他?”胤礽仔細(xì)咀嚼這三個字。 “不不不,不是我和他,只有我和你。”寧容很上道地改口,她把頭靠在胤礽的胸膛上,語氣嬌嬌的。 太子的眼神rou眼可見地和緩下來,只臉頰還繃緊了。 可他一呼吸,鼻尖就能聞見寧容身上的馨香。 分開了兩日,他有些貪戀這味道,努力克制著,不讓自己在寧容面前失態(tài)。 兩人氣氛正好,寧容小小聲喊他,“殿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