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晉城瞇了眼，看著盞盞明燈下，那張詭異、扭曲的臉，心頭突然簇升起一種荒誕的感覺，仿佛他原只是個觀眾，本想看一場可有可無的戲，誰知道懵懵憧憧間，竟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戲臺中央，演繹著一段莫明其妙的人生。

    霎時，他感到周身冰涼，這……。難道就是他的一生！

    謝晉城不語，不再管顧酈?，幍目奁唾|(zhì)問，他象抽干靈魂般游蕩著離去。

    “果然……。世間男子皆薄幸，好、好、好，你回你妻子身邊去，好好做你的國丈，我告訴你，我酈?，幖热粊砹诉@里，就沒這么好打發(fā)，麗人妝我是開定了?！贬B?，庬修D(zhuǎn)過一絲絲陰暗晦澀，狠狠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混了一手的油脂，陰陰笑了一聲，亦轉(zhuǎn)身離去。

    謝府的廊道上，鐘亞芙緩緩走著，突然開口對身邊執(zhí)路的謝府丫鬟道，“不用引路，你們先避一避?！闭f著，便轉(zhuǎn)了身，拉了于身后咫尺間距的郝海菁，與她并肩走在長廊上，兩人年歲相當(dāng)，經(jīng)歷相當(dāng)，私交一直不錯。

    只是郝海青向來謹(jǐn)慎，在大場合中，從不輕易與她并肩。

    鐘亞芙為了避開人群，刻意步出長廊的臺階，走花間小徑，直至周圍聞不到人聲時，她方佇足，輕聲道：“海菁，謝家六小姐方才有句話，不知道你留意到?jīng)]？”

    郝海菁眼珠晶瑩轉(zhuǎn)動，嬌笑一聲，“謝府二夫人和六小姐母女二人想開一間養(yǎng)生館？”

    鐘亞芙眸色深沉，“是，我方才想，這或許是對抗麗人妝襲擊的一個契機(jī)?！苯裢碛谒恼鸷督^不亞于雙緣拍賣行上，親眼看到玉舞人玉皮脫落的過程。

    她幾乎可以預(yù)測到，一旦麗人妝開業(yè)，將會迅速風(fēng)靡整個西凌，很快傾占西凌女子的市場，不出三年，便會將她的玉顏坊擠出主流之外。

    “怎么說？”郝海菁駐足，一陣風(fēng)吹來，伴隨著一陣鐘亞芙身上傳來的清淡茉莉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鐘亞芙眉眼盡是精明之色，笑道：“贗玉之事后，謝府的玉器店關(guān)門這是遲早的事，謝良媛要開店，必定會說服謝老夫人，讓她把門面給她，光新店選址上，就占了優(yōu)勢。其二，女子養(yǎng)生館在東越早已盛行多年，而且生意興旺，不在麗人妝之下。”

    郝海菁捻起地上落下的一朵凄艷海棠，放在指間把玩著，思忖半晌，頷首道：“這個我也聽說過，但問題是，養(yǎng)生館的服務(wù)對象多數(shù)是女商，東越五十多年前就允許女子經(jīng)商，所以，他們那專門服務(wù)女商的商鋪很多。而西凌，女子允許經(jīng)商才放開十多年，我擔(dān)心有銀子有自由的顧客不足以支撐養(yǎng)生館的開銷?！敝劣谀切╅y門貴婦，她們府中多的是人服侍，根本不需要親臨養(yǎng)生館。

    鐘亞芙微笑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環(huán)顧四周的秋海棠，輕嘆一聲：“你擔(dān)憂確實是，以前我們西凌女商極少，就算開了養(yǎng)生館，也沒有人去光顧，時機(jī)不成熟，現(xiàn)在正好，我從戶部那了解到，光今年頒出去的女商典冊就有十萬冊，每年都在翻倍，你試想想，待養(yǎng)生館開辦兩三年，穩(wěn)定了，西凌的女商人數(shù)肯定不只現(xiàn)在這個數(shù)，所以，我不得不佩服謝良媛的眼光。”

    提及此，郝海菁微微蹙眉，“說來很怪，我覺得這不應(yīng)該是一個未見過世面的閨閣女子所該的見地?？ぶ?，晚上，您有沒有瞧出哪不對？”

    “你也感覺到了？”鐘亞芙面色有了一絲松動，笑道：“謝良媛明著踩酈?，?，實則是暗捧，酈?，幍哪樒るm然給揭了，但她的麗人妝的名聲已經(jīng)打響，只要謝老夫人把店面盤給她，她一開業(yè)，不消幾年，就能把本全部撈回來?！?/br>
    “是呀，一張臉皮對酈?，幩闶裁矗植皇切聜?，都十一年了，什么傷都磨平了，會哭成那樣，那戲唱得真好，也就那些宅門之婦短見，還巴巴上前去安慰，指不定人家心里還偷偷地感激謝良媛?！毖约按?，郝海菁微微蹙眉，“可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謝良媛會幫麗人妝？”

    “之前我也沒弄明白，后來，謝良媛當(dāng)著眾人的面提起養(yǎng)生館，我就想明白了，謝良媛很可能是想借雞生蛋?！?/br>
    “借雞生蛋？怎么說？”郝海菁雙眸驀地一閃。

    “謝良媛表明態(tài)度，她要謝家的店面，讓她母親劉氏經(jīng)營養(yǎng)生館，酈?，幍搅诉@時候，肯定會想盡辦法搶這個店面，最終的結(jié)果如同謝良媛的話一樣，合用一個店面?！?/br>
    郝海菁驚嘆出聲，“我明白了，好個謝良媛，太精明了，簡直跪服。劉氏剛開始經(jīng)商，不會有客源，謝良媛的目的，是直接借用麗人妝的客源，讓她母親開的養(yǎng)生館直接受益?！?/br>
    “在東越，女商人數(shù)漸多，她們手上有銀子，也不受宅門里的規(guī)距拘束，可沒地方消譴。所以，弄個養(yǎng)生館，專門給女商做一條龍服務(wù)，幫她們保養(yǎng)全身肌膚，護(hù)理頭發(fā)，開設(shè)專供女商休閑聊天的茶客室，供一些養(yǎng)血、養(yǎng)氣、養(yǎng)生的粥。在西凌皇城開，除了服務(wù)女商外，還可以服務(wù)普通的商家小姐。如今，謝良媛要嫁入皇家，哪個朝庭命官的貴婦不想走她這條路，所以，劉氏就算什么也不懂，養(yǎng)生館只要一開，也是必賺無疑?！?/br>
    “真服了謝良媛，瞧不出來，小小年紀(jì)有這等頭腦，將來，恐怕就是西凌第二個沈太后?！?/br>
    鐘亞芙婉然而笑，“是呀，初時，我還真小瞧了她，還一直奇怪，皇上怎么突然對一個小丫頭片子上心了。”

    “對了，你方才說，有意和謝良媛合作？”

    “嗯，養(yǎng)生館里有一項是保養(yǎng)肌膚，如果能拿玉顏坊的貨，這是雙蠃。麗人妝只是美妝，但真正讓女子保持青春的卻是保養(yǎng)和護(hù)理?！?/br>
    “好主意，到時候，麗人妝火了，照樣不防礙玉顏坊的生意，我在想，我是不是也想方設(shè)法分一杯羹。”

    鐘亞芙輕哼一聲，笑靨如花，“你可以考慮弄幾件新款的衣裙掛在那，身價百增?！?/br>
    “好主意，霓裳坊虧就虧在門面不行?！焙潞］夹睦锇底宰聊?，如果能和謝良媛合作，或許將來能弄些沈家的江南彩帛。

    人群散盡，綠鶯背著謝老夫人回房，把謝老夫人放到軟榻上后，百合幫謝老夫人脫了繡鞋，劉氏則拿了毛毯蓋住謝老夫人的腿，手伸到被窩里，不輕不重地揉搓著謝老夫人的腿。

    不多時，綠鶯備好艾炙，開始按著沈太后所教的xue位，給謝老夫人燒艾。

    謝老夫人知道劉氏心中諸多疑惑，便拉著她的手笑道：“別擔(dān)心，今晚六丫頭是故意把酈?，幣跎希@一來，她勢必會在麗人妝上投得更多，這丫頭，精著呢，她留了最后一句話，說準(zhǔn)備和你一起開個養(yǎng)生館，酈?，幙隙ㄗ蛔×?。她會再退一步，許謝家更好的優(yōu)惠，到時候，你等著看，六丫頭怎么替你收拾她?！?/br>
    劉氏對此突然感到彷皇，攥了謝老夫人的手，眼中含有如煙般霧氣，咬著唇瓣勉力地開口：“母親，只怕他們心底會怪良媛逼人太甚，母親，怎么辦？”

    謝老夫人輕輕拍了一下劉氏的手，思忖片刻，決定暫不說明，只輕語含糊安慰，“沒事，這六丫頭，心里還有個算盤。你這些年照顧媛兒，對養(yǎng)生方面也是極有心得，母親相信你，往這方面發(fā)展是不會錯的。你欠缺的是經(jīng)驗，還好，母親還能教你幾年?！?/br>
    謝良媛剝了酈?，幍哪樀耐瑫r，也讓自已被世人垢病。

    以謝良媛的聰慧，如何不清楚這個道理？

    劉氏看不明白，謝老夫人卻精著。

    而酈海瑤呢，當(dāng)眾被撕了臉，作為一個愛美的女子，肯定難以接受，痛苦是必然的，但不至?xí)?dāng)眾哭泣。

    因為，她的臉是十一年前被燒傷。

    十一年，什么傷口也結(jié)了疤，以酈海瑤的經(jīng)歷，什么沒見識過？會因此，而哭泣不停

    顯然酈?，幰舱J(rèn)識到這一點，所以，她蹲在那一直哭泣，唱的就是一曲哀歌。

    但謝老夫人更知，今晚謝良媛逼得酈海瑤無所遁形，還有一個很深的目的。

    就是試探謝晉成的態(tài)度。

    想必，謝良媛也瞧出，謝晉成對劉氏感情遠(yuǎn)遠(yuǎn)超過酈?，?，且，酈?，幑室庠谥x晉成頸上留痕跡的事情過后，謝晉成一直在冷落酈?，?，不再踏入她的寢房半步，而劉氏的寂寞和痛苦謝良媛也看在眼里，所以，謝良媛覺得應(yīng)給謝晉成了一個機(jī)會。

    可謝晉成的性格太過軟弱，缺乏嚴(yán)則，容易對人心軟。

    萬一給了機(jī)會后，酈?，幱终鍪裁纯鄏ou計，謝晉成又被酈?，幩M惑，那于劉氏而言，等于又在心口添了一刀。

    所以，今晚，謝良媛借機(jī)刺探謝晉成。

    酈?，幈划?dāng)眾揭了皮，楚楚可憐，如果謝晉成能稟得住自已的心，仔佃體會在夜宴上，謝良媛當(dāng)眾反復(fù)提的四個字“不問對錯”，只管維護(hù)自己“最初的愛人”。

    也就是說，就算今晚是劉氏和謝良媛的錯，謝晉成還是選擇謝良媛母女，還是堅持守護(hù)妻女，那這個男人值得劉氏回頭。

    如果今晚謝晉成又回頭哄著酈海瑤，那劉氏和謝晉成的夫妻緣份恐怕也只能走到這。

    對于這個兒子，謝老夫人是心疼的，這些日子以來，母子也有交心，謝晉成向母親道出了他在東越納酈海瑤為妾的經(jīng)過。

    謝晉成雖然經(jīng)商多年，本性純良，腦子里一根筋，到現(xiàn)在還沒意識到自己上了酈?，幍漠?dāng)，但謝老夫人稍一分析，就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之所以不點破，是因為不想打草驚蛇，她相信，酈?，幈膰}不了多久。

    蘭天賜牽著謝良媛離開宴會時，發(fā)現(xiàn)她小手已被冷汗?jié)裢?，?dāng)下便脫下外袍，將她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橫抱起來。

    謝良媛早已支撐不住地呻吟一聲，額角滲出冷汗，許是血液流失太快，身體發(fā)冷，下腹更像抽筋一樣疼痛，她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象嬰兒般尋找著溫暖。

    “就是不肯聽話?！碧m天賜低斥一聲，幾個縱身，朝著碧慧閣掠去。

    青竹習(xí)慣地氣沉丹田，緊追而上，青荷目瞪口呆，只好撥足大追。

    只是這一小段的路，謝良媛已經(jīng)昏睡了過去。

    蘭天賜將謝良媛放到床褥上，幫她蓋上了錦被，并細(xì)心地將她發(fā)上的釵環(huán)卸盡，散了一枕的烏發(fā)，他摸了她的腕，闔目細(xì)診，宮燈下，他膚似寒玉，眉眼不動，周身散著淡漠冷峻氣息。

    少頃，他擱了她的手，俯下臉，翻開她的眼皮，看著下眼瞼幾乎不見血絲，眉鋒緊擰。

    原本昏沉沉睡過去的謝良媛，悠悠有轉(zhuǎn)醒的跡象，蘭天賜拍著她的肩，撫著她發(fā)冷的臉頰，輕哄片刻，直待她眉宇漸松，方輕輕吐了一口氣。

    鼻息間盡是濃重的血腥味，蘭天賜當(dāng)下掀了她的裙子，查看究竟。

    青竹正拿著女子月信之物進(jìn)來，一見，當(dāng)下臉紅耳赤地跑了過去，看著帝王一張臉龐森冷，眉宇間了無溫度，唇線微微抿著，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偷偷咽了一下口水，結(jié)結(jié)巴巴道：“皇……皇上，這些，還是……讓奴婢來吧?！?/br>
    蘭天賜涼涼地看她一眼，“你能出血色中辯出她中饋在何處？”

    青竹吐了一下舌頭，訕訕地將手中的棉條擱在床榻邊的案幾上，低聲道：“皇上，奴婢就在外寢，您有事吩咐?！?/br>
    蘭天賜并不理會她，接著剝下謝良媛的褻褲，抽出里面的血帶。

    綿條上的血量非常多，盡管青荷為了今晚夜宴，特意備了兩層的棉，還是被全部浸濕，上面有明顯的血塊，且，顏色暗沉。

    他方才看謝良媛的舌胎和眼瞼，舌有些胖大，眼瞼無血，可見體內(nèi)臟器明顯供血不足，如果月信之血太多，身體將耗損更重，屆時，會引響手術(shù)的施行。

    難得要先調(diào)經(jīng)？再施手術(shù)？

    可這樣耗下去，萬一謝良媛有個三長兩短……。

    蘭天賜頭疼欲裂，習(xí)慣地想揉一下眉鋒，指尖的血腥之氣，讓他急忙縮了手，臉色更是陰沉得象是要榨出冰來，冷然喊了聲，“進(jìn)來侍候?！?/br>
    青竹和青荷兩人同時進(jìn)來，蘭天賜走到一旁凈手，少頃，獨自走到寢房外的長廊上，獨對明月。

    不知過了多久，福至心靈般，忙喚出燕青，“你帶著人，親自去一趟東越應(yīng)城，查一查當(dāng)年南宮醉墨是如何將謝雨離帶大。尤其是謝雨離初潮那一年，南宮醉墨身邊出現(xiàn)過什么異人或醫(yī)者?！敝x雨離的身體情況和謝良媛一樣，謝雨離卻能平安生下孩子，且，懷孕那幾年，是在謝家的農(nóng)莊，憑此一點，就可斷定，謝雨離當(dāng)年的身體和正常人一樣。

    南宮醉墨是如何做到的？

    “還有，最好查一查，謝雨離離開南宮醉墨，被謝老夫人帶回?fù)P州的那一段流浪日子，接觸了誰？”

    燕青半張著嘴，鳳眼斜吊，時而嘴巴圓起，時而單邊眉挑起，那表情可謂是用五彩繽紛來形容。

    不會吧，讓他這堂堂虎將去查一只兔子成長的路程，不是皇帝魔怔了，就是他快要變魔怔了。

    他想仰天吶喊，皇上呀，您如果要查南皓皇帝，或是東越皇帝，屬下甚至能查出，他們睡覺時，幾時翻一個身，什么時候放一個屁。

    但你，讓屬下去查一只兔子，這簡直比深海里撈一只小蝦還難。

    可根據(jù)他這么多年觀察所得，這時候的帝王還是不惹為妙，否則，沒準(zhǔn)真派他去找一只母兔子，研究一下兔子一天吃幾根草，吃的是什么草。

    不能明著拒絕，就來點柔軟的。

    “皇上，屬下是近身暗衛(wèi)。”燕青心跳氣短，只差要抱著皇帝的大腿說：皇上，屬下離不開您。

    果然，帝王不吱聲了，燕青抬頭看了一下月亮，哀嘆：“皇上，屬下馬上……。”

    “不必，來不及?！碧m天賜一撫袖，清冷地聲音帶著冰涼的直透人的肺腑：“馬上整裝，帶上三千暗衛(wèi)，朕要親自去一趟東越?！?/br>
    調(diào)查要時間，而且，這種調(diào)查難度太高，又是在東越境內(nèi)。

    加上燕青來回浪費數(shù)日，還不如他直接帶謝良媛去東越找謝雨離，開門見山問個究竟。

    酈?，帗沃ＡΡM的身子回到寢房，踢了腳上的繡鞋后，幾下就脫了身上濕漉漉的裙子，身子一軟，就倒在厚厚地毯上，她瞪視著梁上一根根裝飾用的綾羅綢緞，突然想：活得如此累，還不如當(dāng)年直接燒死來得痛快，或是找把椅子，把脖子一伸，轉(zhuǎn)瞬之間，死得痛痛快快。

    想到今晚眾人驚恐的表情，想到既使麗人妝被她經(jīng)營得有聲有色，她在人的眼中，還是一個怪物地存在，甚至，有關(guān)她的臉，還會傳回東越，那些曾處心積慮討好她的男人，會有什么樣的表情。

    思及此，她就有一種吸干謝良媛骨髓的沖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響起冬雪的敲門聲，“夫人，熱水備好了?！?/br>
    酈海瑤撫了一下發(fā)冷的手臂，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踉踉蹌蹌地奔至銅鏡前，將發(fā)髻上的釵環(huán)悉數(shù)卸下，落下長發(fā)，半掩住那張寒磣的臉，想了想，又從妝臺的抽屜里拿出一瓶白恣，倒出里頭濃稠的液體，飛快地涂在臉上，遮蓋住那些不同的膚色。

    原本還想上一層胭脂，讓臉色看上去自然些，突然，耳畔傳來一聲低低的冷笑，酈?，巼樀玫钩橐豢诶錃?，驀地轉(zhuǎn)身。

    只見，在她的床榻中央，周以晴正闔著雙眼盤腿而坐，看到她眉間一條殷紅的血線，瞬時，再次倒抽了一口冷氣，倏地后退幾步，到了窗口，退無可退時，掀了窗簾裹住自已，想開口，唇瓣卻顫得厲害。

    周以晴緩緩打開雙眸，眸風(fēng)血絲彌纏，但聲線依舊柔軟，“怕什么？”

    －－－－－－題外話－－－－－－

    今天八千更呈上，原本渣更的月居然逆襲了，萬更了二十幾天后，又是連續(xù)八九千更，妞們，月如此努力，你們的月票呢，全砸來吧。當(dāng)然，重要的事還是要說三遍，只要正常票！只要正常票！只要正常票！最后，祝妞們看文愉快。

    ☆、91 設(shè)陷誘捕南宮醉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