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看，首飾和發(fā)髻。”所謂術(shù)有專攻，謝良媛對然擅長玉品的設(shè)計，眼光也極高，但對服飾裝扮上而言，她更愿聽從郝老板的意見，因為，今晚夜宴，對劉氏將是開啟人生的一把鑰匙。

    郝老板也不客氣，直接指著一套紫英系列的首飾，“這款與衣裙相得益彰，甚好。”

    郝老板帶來的人動作細(xì)致又敏捷，不到一個時辰，便將劉氏打扮得渙然一新。

    一旁的妝娘也配制好脂粉，正準(zhǔn)備開始描妝時，謝良媛突然開口道：“忘了提醒你們，我娘她對脂粉過敏，所以，只能描眉和上點唇脂。”

    郝老板看著劉氏兩頰暗黯的肌膚，及眼角清晰可見的細(xì)紋，心中遺憾，“夫人，若不能上這些脂粉，今晚的打扮會減色不少。況且……”郝老板半個月前接了酈?，幍膯巫樱菋D人還真舍得，單今晚晚宴的衣裳，就花了近千金，如果劉氏不上妝的話，恐怕會被酈?，幈攘讼氯ァ?/br>
    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被美艷的妾氏打壓，所以，心中對酈?，幦f般不屑，可她是開門做生意的，沒理由拒人于門外。

    思忖間，郝老板用略顯斟酌的口吻道：“酈夫人今晚所著的衣裙是月白色，也是在霓裳坊所訂制，這款衣裙色淡，不顯眼，但她是酈人妝的掌柜，恐怕今晚想突出的是妝容，所以，我擔(dān)心……?！?/br>
    謝良媛聽出郝老板的好意，嘴角一挑，轉(zhuǎn)身走到窗邊，看著謝府花園一片結(jié)彩，笑容不起波瀾，蘊著一股清冷氣息，近似自語：“鳩的本事也不過是占占鵲巢。”

    很快，她要讓她的娘親所宿的巢，就算不是鳳巢，也是靈鳥之窩。

    劉氏嘴里發(fā)苦，湊近黃銅鏡細(xì)細(xì)地看著自己，看著鏡中的自已，脆弱表情如同浮在水面上，曾經(jīng)皓亮的雙眸象被掏空了所有的神彩般黯然無光。

    她的皮膚，明明她在揚州時，也沒花什么心思去打理皮膚，許是江南的水養(yǎng)人，她的皮膚一直水水嫩嫩，可現(xiàn)在才過了三年呀。

    她忍不住伸手輕輕摸一摸，指腹過處，干澀粗糙，眼角松馳，驀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老了這么多。

    劉氏低了首，久久方斂下情緒，待再抬首時，依舊笑得溫溫潤潤：“是的，我不能沾這些東西?！睂﹄僦⒉幻?，但自從謝良媛上次坦承告知周玉蘇之事后，她便對這個女兒的心智有了另一番的看法。

    謝良媛將劉氏的神色盡心眼底，她上前一步，握了劉氏的手，眸光變得柔軟而水潤，俯身在她的耳邊輕語：“娘親，梅花香自苦寒來，您，一定要自己走過這個寒冬。”她了解劉氏心中的苦楚和委屈，在今晚屬于女兒的日子里，她身為母親，卻要被一個妾氏公然打壓，這讓人何等難受。

    但現(xiàn)在，她還不能告訴劉氏她心中的計劃。

    午時末。

    到了仲秋，既便是午后的太陽，也只能讓人感到熏暖舒暢，毫不見炙熱。

    酈海瑤站在寢房的窗口，謝府的秋天是最美的，因為謝老夫人喜石榴和海棠，到了秋季，滿園的紅艷趕走了秋日的蕭颯，伴著不遠(yuǎn)處時不時傳來的笑聲，讓人仿如身在暖春。

    可酈?，幍男膮s如置寒冬。

    尤其是看到謝良媛扶著穿著一身罕見美服的劉氏從小苑中慢慢離開時，她一把將簾子拉上，厚重的窗幔瞬間將外面的風(fēng)景阻隔。

    她走到黃銅鏡前，慢慢旋身，看著鏡中體態(tài)豐盈的女子，嘴角抹出一絲不屑：不過是生了個好女兒，有什么了不起？哼，今晚，你就是穿得再美，我也要讓你黯然無光！

    轉(zhuǎn)瞬，又是一嘆，揚聲道：“冬雪，去風(fēng)華苑瞧一瞧，陶清公主是否回府了？”

    “是，夫人?！倍┻B忙應(yīng)了一聲。

    酈?，幖痹镌诘貙嫹坷锓磸?fù)踱著，耳畔隱約聽到一兩聲腳步聲，讓她一陣欣喜，掀了簾出去，見是兩個正抱著一團(tuán)臟衣服準(zhǔn)備拿出去洗的丫鬟，心頭窩起火，“晚上不洗衣裙，這時候洗，萬一我房里缺人侍候，差個人都沒有，你們擔(dān)得起？”

    丫鬟一撞到那冷得要擰出冰來的眼眸，嚇得瑟瑟地抿了一下唇瓣，心里委屈，明明是昨晚，她想洗衣裙，被訓(xùn)了一頓，說她正想睡，洗衣服時發(fā)出的杵衣之聲，會sao亂到她。

    酈?，幤鋵嵰仓雷砸褵o理取鬧，她拍了拍額頭，發(fā)出的一聲頹敗的嗟嘆，寢房內(nèi)，剛剛煮的茶已經(jīng)燒開了，她走到茶幾上，從茶壺里倒出碧青帶黃的茶水，輕輕啜了一口，慢慢踱到黃銅鏡前，看著鏡中妝容精致，一身月白華衫的女子，又怔怔發(fā)呆。

    周以晴和冬云幾夜未歸，讓她感到很不安。

    今晚就是謝府家宴，她已一切就緒，準(zhǔn)備在女賓宴上一鳴驚人。

    可她在謝家的身份是妾氏，在宴席中，她是不允許主動出風(fēng)頭，唯有周以晴在場，以她東越郡主的身份壓場，那就事半功倍了。

    在這節(jié)骨眼上，她其實希望周以晴暫時先擱下私事，可她自已都連出幾次差錯，又有什么資格卻阻止周以晴去見她唯一的meimei。

    所以，她只能安慰自已，以周以晴的機(jī)智，就算沒探訪成功，也能全身而退。

    卻不料，怕什么來什么。

    讓她更煩惱的是，周以晴帶走的是冬云，沒了冬云，就無人幫她改脈象，萬一那謝家老太婆心血來潮，找個大夫給她診脈，她豈不是要露餡了？

    末時，謝府開始迎接執(zhí)拜貼前來的客賓，謝晉河三兄弟站在謝府大門左側(cè)，與貴賓們打招呼后，是男賓的，讓外堂的小廝領(lǐng)到男賓部小酌，女眷的，便由謝府內(nèi)堂的丫鬟領(lǐng)至內(nèi)堂上，由謝老夫人和幾個兒媳親自招待。

    謝老夫人著一身棗紅色的團(tuán)福吉袍，坐在謝府內(nèi)堂招待早到的女貴賓。

    酈?，庢系纳矸?，自然不能坐著和一群貴婦聊天，只能和幾個妾氏站在內(nèi)堂中，幫著丫鬟婆子打點，照看一下女眷的需要。

    不少年輕的女眷頻頻注視著她，尤其是其中一個女商，左看右看覺得酈?，幱行┟媸欤此c一群妾氏低眉順耳地站著，偶爾還要從丫鬟手里接過茶盞給貴客上茶，心里便覺得自己一定是認(rèn)錯了人。

    謝老夫人精神奕奕，與眾人攀談，言辭幽默，加上老夫人經(jīng)商半輩子，見多識廣，說得讓眾夫人語笑連連。

    蔡氏靜坐在謝老夫人的下首，幾次想說什么，有關(guān)金或玉的行情，卻發(fā)現(xiàn)，比起這些貴婦所佩戴的首飾，自已頭上所戴的簡直土不堪言，還有什么好吹噓的。

    懊惱間，瞄到酈?，帲唤⒅^上的那顆價值連城的金色東珠，心里不自禁興災(zāi)樂禍起來：看劉氏一會來了，估計要被自家的妾氏給壓下。哎，還是自家上不了臺面的妾氏好，身上穿的戴的，還是她大發(fā)慈悲賞的。

    謝老夫人與另一個一品浩命聊天中，突然指著酈?，幍溃骸斑@是我二兒子新納的妾氏，是東越女商，她厲害著呢，經(jīng)營著東越的麗人妝，占了東越女子脂粉買賣七成以上。”

    酈?，幮闹忻偷匾惶瑤缀跏軐櫲趔@，這謝老夫人不是傻了吧，居然肯把她介紹出來，她正愁失了周以晴的引見，她只能乖乖地做一晚的粉頭小妾。

    下一刻，便眉飛色舞起來，思忖著，這里富貴云集，不是女商，就是仕家閥門的貴婦人。

    時辰未至，謝良媛尚未登場，蔡氏根本上不了臺面，何況，就算是劉氏來了，也不過是個小官吏的女兒，所以，老太太拿她撐面子了。

    這……不是正中她的下懷么？

    那——好戲就開始吧！

    ☆、86 一鳴驚人

    酈?，幮那榧な?，熱血沸騰中，仿如自身正站在云端冉冉升起，她秀眉微揚，秉氣沉聲，正待上前上前一展她一個成功女商的風(fēng)姿，內(nèi)堂外的丫鬟突然報了聲，“二夫人、六小姐來了，奴婢給二夫人、六小姐請安。”

    霎時，如數(shù)九寒冬之時，一盆的冰水兜頭罩下，澆得她尚來不及斂住唇邊得意的笑。

    謝家如今最熱門的人來了，這時候，顯然不適合再上前巴巴地介紹自已，酈?，幦棠椭睦锆偪竦母≡铮盗R一句：早不來，晚不來，偏生這時候來擋別人的路，一對賤母女。

    眾人眼里閃過一絲驚喜，對于謝家這個不起眼的商賈之家，究竟出了一個怎么傾城絕艷的女子，居然能拿下西凌適齡少女想也不敢多想的年輕帝王，甚至有可能成為帝王身邊唯一的妻子，早已深感好奇。

    不知覺眾人便站起了身，翹首以盼。

    謝老夫人則滿臉含笑，瞇了眼，看向內(nèi)堂的大門，這一陣，府里事多，賓客如云，她自顧不暇，又念著謝良媛的身子，便特意交待她不需要晨昏定省。

    加上皇帝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蒞臨謝府，只是聽碧慧閣的丫鬟說，每天清晨都可隱約聽到六小姐寢房中傳來男子的聲音，老夫人更不便去碧慧閣探望自家孫女，這一來，也有近十天不曾見到自家孫女。

    內(nèi)堂中，此時已有四五十人，除了謝府的主子和侍候的丫鬟外，貴賓及她們帶來的侍婢也有三十多人，當(dāng)真是滿聚一堂。

    謝良媛一跨進(jìn)內(nèi)堂門檻，低議之聲便小了下來。

    饒是謝老夫人也怔住，明明五官不變，可那種輕剪蛾眉，漆瞳瀾著流光，眸光如湖底的水草般，出奇綿柔幽長，唇不染脂紅卻嬌艷欲滴，微一展顏，便是嬌艷桃花盛開，那骨子里透出來的明媚，竟讓人移不開眼睛。

    年輕的少女們滿目艷羨，想接近，但又想到對方的身份，更摸不清對方的脾性，一時躊躇不前，內(nèi)堂的氣氛詭異般地靜了下來。

    謝良媛周身散發(fā)出的春意盎然，自是瞞不過謝老夫人的眼睛，心中升起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懷。

    “媛兒，過來，給李老夫人請安?！弊谥x老夫人身邊的李老夫人丈夫是當(dāng)朝一品，她也是一品誥命。

    謝良媛畢竟未真正入皇家，算是謝家小輩，所以，依禮是應(yīng)該向長者問安。

    但李老夫人哪敢受西凌未來皇后的大禮，在謝良媛微一福身時，已然雙手穩(wěn)穩(wěn)托起她，口中贊道：“江南的水果然養(yǎng)人，瞧著水靈靈的模樣，當(dāng)真是讓人喜歡?！?/br>
    謝良媛含笑輕語，“李奶奶過譽?！闭f著，就撲進(jìn)謝老夫人的懷里，嬌嬌地開口，“祖母，媛兒想死祖母了?！?/br>
    “哎喲，你瞧瞧這張小嘴喲，就是灌了蜜來哄祖母?！敝x老夫人當(dāng)即將寶貝摟在懷里，對著身邊的李夫人笑道：“李夫人別見笑，這孩子從小就這樣，沒規(guī)距著呢?！痹捠沁@樣說，可那語調(diào)分明是喜歡得緊。

    眾人心中也噓嘆一聲：只道必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子，只可遠(yuǎn)瞻，不可近瞧，誰想竟是個孩子心性。

    謝良敏眼底浮上一層薄薄弱濕氣，直勾勾看著謝老夫人懷中的謝良媛，同為謝家的孫女，她自小就極少被謝老夫人抱著，本來就一直有心結(jié)，這會謝良媛無端端成了西凌的皇后，她心里更覺得不公平。

    如果當(dāng)初謝老夫人把也她介紹給楊夫人，讓她也有機(jī)會入宮面圣，她自信，比起良媛的一副病容，她肯定更能討好皇帝的喜歡。

    這都是謝老夫人偏心才如此。

    蔡氏見女兒往死里擰著手中的帕子，眼圈紅紅的，嘴邊原本的假笑顯得更僵硬，女兒這幾天一直在她面前哭訴，她做母親的焉能不心疼，可這人的手指都有長短，謝老夫人如此偏心，她能有什么辦法。

    說到做皇帝的岳母，還得有這個命才行！

    謝老夫人與謝家六小姐感情篤深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以前，人人羨慕謝良媛命好，如今，內(nèi)堂中個個感嘆，這老夫人果然沒疼錯人，有了這么一個皇后孫女，將來的謝家的指不定還能更攀上一層樓。

    百合從旁搬了一張凳子，擺放在謝老夫人身邊，含笑道：“二夫人，您請坐?！?/br>
    劉氏坐下，接過綠鶯端上的茶，也不喝，只是捧著。

    因為謝良媛的性格讓眾人感到放松，內(nèi)堂上的氣氛又熱烈了起來，那些少女也回到原先的桌面上，開始接著玩手中的跳棋。

    謝老夫人摟著謝良媛說了會貼心的話，她身邊圍的多數(shù)是長者，自知謝良媛這年紀(jì)肯定會喜歡和同齡人處一塊，便指了不遠(yuǎn)處的桌子，笑道：“去那桌玩吧，記得，別太累了?！?/br>
    “知道了，祖母?！敝x良媛喊了一聲知道，便提著裙子跑了過去，擠了進(jìn)去，“來來來，誰跟我來一盤，輸了鼻子貼紙條?！蹦巧袂椋桓睖?zhǔn)備大殺四方的表情。

    “貼就貼，誰怕誰呀?！鄙倥畟兌寄贻p，很快就熟悉上，玩了幾盤后，開始嘰嘰喳喳地閑聊起來，個個對皇家都很好奇，便紛紛圍著謝良媛問東問西，謝良媛笑嘻嘻地有問必答，沒過一會，每個人的臉上都貼滿的紙條。

    酈?，幮募比绶?，看這一群老的在談養(yǎng)生，這一群小的在談皇宮里還有什么人，還有一群全是女商，湊在一起自然是說眼下什么最賺錢，這下子哪有她上唱戲的份。

    這時，門外丫鬟又喊了聲，“老夫人，楊夫人來了。”

    酈?，幉焕⑹墙?jīng)商多年，急智多謀，雖然從不曾見過鐘亞芙，但憑著方才丫鬟的通報，謝老夫人馬上站起身，她便猜眼前提著裙裾正跨進(jìn)門檻，穿著很正式的暗紫色緞綢裙，寬肩束腰，金雀髻上嵌著紫色的寶鈿花釵，韶華已過，卻依舊光彩奪目婦人，就是西凌皇商鐘亞芙。

    遂，在謝老夫人上前，正待開口時，她馬上施以一禮，揚聲道：“郡主，當(dāng)年在東越茉夫人處，海瑤曾與您有一面之緣，可惜宮中規(guī)距多，所以，錯失了與郡主殿下一敘的機(jī)會，今日能再與郡主殿下再聚一堂，海瑤真是三生有幸?！?/br>
    在此之前，謝老夫人雖然一句提過她是東越女商，經(jīng)營麗人妝，但當(dāng)時眾人聽得并不真切，尚來不及發(fā)問，未來的皇后來了，眾人自然被轉(zhuǎn)移了視線。

    這會，酈?，幷Z聲清婉如妙音，不輕不重婉若風(fēng)鈴輕扣，徐徐蕩開，令內(nèi)堂上的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不知神色一謹(jǐn)，看向酈海瑤的眼神恰時有了變化。

    想不到這個東越女商有這等來頭，竟能自由出入皇宮。

    酈?，幗?jīng)商多年，自認(rèn)深諳權(quán)貴之心，所以，她走了這一步險棋。

    但凡東越有權(quán)有勢的人，哪個不想攀附上東越茉夫人，包括她和周以晴，可惜每次都被拒。

    但，來自西凌的鐘亞芙卻是東越茉夫人的座上賓，這是全東越的人都知道且羨慕的事。

    所以，她自吹與茉夫人結(jié)交，這是一種抬高自己身份的方式，而她亦篤信，鐘亞芙記憶再好，也未必能確定，在皇宮中，賓客眾多的情況下，兩人是否有一面之緣。

    果然，鐘亞芙先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嘴里遲疑問，“你是？”

    酈?，幬⑽⒏Ｉ淼溃骸昂，幨菛|越麗人妝掌柜，也是茉夫人的座上賓，所以，方有幸一睹郡主殿下的真顏?！?/br>
    謝老夫人眸中透出清晰諷刺：我那閨女的性情哪會和你結(jié)交，撒謊也不看場合。

    “麗人妝，久仰盛名。”鐘亞芙目光淡淡掃了她一眼，客氣一笑，轉(zhuǎn)首先行朝謝老夫人先施禮，“老夫人，您身體還硬朗吧。”

    “托郡主的福，這老骨頭還是能吃能睡?！敝x老夫人是真心感激鐘亞芙，若不是她的引見，謝良媛絕沒有今日，權(quán)不說嫁入皇家，就單單身體好轉(zhuǎn)，就讓謝老夫人感激涕零。

    如今謝老夫人已是一品誥命，所以，不需要向她施跪拜之禮。

    但內(nèi)堂中其它的人，已紛紛上前，下跪見禮。

    “都起來吧，今天是謝府大喜，大家隨便些。”鐘亞芙轉(zhuǎn)眸朝著李老夫人，臉上帶著無可挑剔的微笑：“李夫人安好?！?/br>
    酈海瑤亦起身后，突然走到劉氏身邊，狀似親密地挽起她的手腕，眨著水漾漾的雙眼，柔柔地開口，“jiejie來了，meimei有禮了?！币妱⑹夏樕仙n白，眉眼黯然，“jiejie，meimei年輕不懂事，以后jiejie多教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