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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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八歲時離開泯山,那時駱玨笙才十歲,分別時,她還真舍不得這小孩,思忖著,這一離去,也不知多久,便擰著他的面皮問:“老頭,過了五六年,你長大了,我怕我遇見你也認不出你,你說說,我想你時,怎么找你?” 駱玨笙早已習慣她的涂毒,很直截了當?shù)馗嬖V她,如果有一天他開了玉行或是與玉有關的商鋪,會起個名字叫雙緣。 沒想到,她隨謝家搬遷至西凌皇城時,居然看到這里開著一家雙緣拍賣行,掌柜是鄭中希。 謝良媛嘴里的山楂吃完時,駱玨笙的茶也泡好,兩人在菜地旁的小木桌前面對面地坐著,她抿了一口熱茶,“嘖嘖”兩聲后,“沒錯,是這味,我還以為我弄錯了?!?/br> 駱玨笙不明,“什么?” 謝良媛眸光湛湛瀏覽著少年眉宇間,“在宮里,我天天喝這種茶,你曾說過,這是刑蘭草,很難養(yǎng)活,是你機緣巧合之下,發(fā)現(xiàn)這個井里的水可能養(yǎng)活刑蘭草,可我為什么這幾天一直在宮里喝到呢?” 謝良媛并不懂得茶,但她隨祖父學玉雕術學,曾被祖父強行訓練觀察細微的習慣,光玉石就摸了一年多。 所以,在宮里喝到刑蘭草茶葉時,她便覺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只是一時想不起。 如今,再重溫,便確定,不單單是出自同一種植物,也是出同一種烘焙的手法。 駱玨笙眉鋒簇簇一抖,看向了別處,一絲嘆息掐斷在唇邊。 謝良媛微微掠掠嘴角,笑了笑,不再就此話題。 每個人都有不想讓人分享的秘密! 少頃,駱玨笙開了口,“這幾日,單掌柜招待了三次‘夏凌惜’,每一次,她都在二樓展示廳呆了近一個時辰。” 謝良媛拍了拍額頭,站起身,“今夜我來是想看看進展,帶我去瞧瞧?!?/br> “我去換件衣服?!?/br> 駱玨笙出來時,著一件暗色寬袍,臉上戴著皮質(zhì)面具,頭頂上的假發(fā)半灰白,若不是身姿輕盈,真讓人覺得這就是個又瘦又小的老頭。 “戴上吧,你現(xiàn)在不適合被人人出來?!瘪槴k笙走到良媛面前,親手為她戴上面紗。 謝良媛用手比了比兩人的身高,抱怨,“老頭,我明明比你高的,現(xiàn)在好了,一下縮水了?!毕牧柘П锐槴k笙足足高出半個頭。 駱玨笙皓眸瞇起,扯了一下嘴角,忍住了眼底的一絲笑意,寬慰道:“別怕,你還是孩子,還會長個子。” 謝良媛隔著他臉上的皮質(zhì)面具,精準地捏上他的鼻子,調(diào)笑:“誰孩子呀,說起來,這謝良媛還比你大上幾個月,小駱,來,叫一聲jiejie?!?/br> 駱玨笙搖搖首,不予回應。 謝良媛走在前面,從秘道繞到雙緣拍賣行的后院,拐個彎進入一樓大廳,拾階而上,進入了二樓展示廳。 值夜的護衛(wèi),聽到動靜,看到大掌柜略顯蹣跚的身影出現(xiàn),雙拳一握,“大掌柜,您請。”說著,便掏出兜里的鑰匙,打開了展示廳的門。 廳內(nèi)燈火通明,玉舞人孤伶伶地站在兩尺高的展示臺上……淚,瞬間盈滿眼眶! 她輕輕地揭起臉上的面紗,置于腦后,緩緩走過去,神情莊嚴肅穆,如同祭祀作古的先人,提著裙裾一步一步地拾階而上,直至站到了展示臺上! 終于,終于可以不帶面具地看著眼前的自已—— 謝良媛面色蒼白得近似溺水之人,僵直地佇立在玉舞人前,眸光仿似與玉舞人相纏,她雙唇緊抿,瞳仁里如千里冰封,周身散發(fā)著一股生人勿近地死靈氣息。 駱玨笙輕輕關上門,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后,看著她的掌心帶著輕顫不停地撫摸著玉舞人,削瘦的肩膀輕輕晃動,哀傷彌漫在空氣中,縈縈流走。 “很疼的……”謝良媛顫了一下唇,啟了啟唇,還是吞了下去,眨了眨眼,待眼中的濕意褪卻后,轉身,看著駱玨笙,眉眼彎彎,梨窩淺動,“我熬過來了,現(xiàn)在連夢都不做,只是……。我沒辦法入土為安了?!彼痈吲R下,對著展示臺下的駱玨笙做了一個展翅高飛的動作,笑得愈加歡暢,“再過幾天,拍賣會開始,我的尸體會在世人眼前暴光,接著,官府接手,仵作驗尸……?!?/br> 駱玨笙走上臺階,溫柔擁抱住她,輕拍著少女的后背,作動如同長者對一個孩子的撫慰。 “可我必需把自已賣了,不單單是因為仇恨,我需要這筆銀子,我……。有責任?!敝x良媛輕輕抽泣,她沉浸在悲傷中,帶著蕭颯與悲涼,“每個人都有所背負,不是因為你年紀小,就可以避開,我祖父教導我,人可錯,但明知錯卻放任不作為的,沒有資格成為夏家的孩子……夏家欠天下玉商一個交待,只要夏家有一個人活著,就要擔起這責任,那些孩子,那些老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這些年做得很好!” 桔紅燈下,紅舞幔紗中,他們卻象寒冬里,一對相互取暖、相互慰籍的孩子,緊緊擁抱。 不知過了多久,駱玨笙緩緩放開懷中輕顫的少女,微寒的指尖帶著憐惜輕輕抹過她的眼角,“阿惜,心事了了后,就開開心心地做謝良媛,記得,這世上不會有無端的重生,必定有人給了你新的生命,那個人,遲早會在你生命中出現(xiàn),他陪伴你一生。” 謝良媛嘴角淡噙一絲淺笑,平復了心情后,骨子里的劣根性又浮了上來,戲謔道:“老頭,這話該我勸你,我以前就想不明白,你經(jīng)歷了什么事,會讓你小小年紀總是一副如喪考妣,現(xiàn)在,我猜,你經(jīng)歷的不會比我詭異,只是你不說,我也不會追問,我只是想勸你,人活著,可以流淚,但不要不開心,因為人生太短暫,你不知道下一刻,你會遇到什么,沒有幾個人有象我們這樣的運氣?!?/br> 謝良媛說完,也不指望駱玨笙回應,便轉了身,又向前邁了一步,平靜地伸出手輕輕觸了一下玉舞人的眼睛,感覺指腹并無異樣,便湊上前,輕聞片刻,笑道:“周玉蘇想用透明的玉脂漿直接往眼睛上抹,還好,總算她發(fā)現(xiàn)得快,馬上擦了,否則,拍賣會那天,稍有經(jīng)驗的玉商都會瞧出問題?!?/br> 駱玨笙上前,仔細觀察后,“這玉雕人的眼睛確實是個敗筆,有經(jīng)驗的玉商肯定瞧出問題,所以,謝卿書方讓她修改?!?/br> “是的。謝卿書是個不錯的玉品鑒定師。當年,我找上他時,做了幾個贗品讓他過目,他是嘆為驚止,說他看過原作,夸我雕的與祖父原作神似近九成九,可他卻不知,原作就是出于我的手,我的祖父上了年紀后,眼神不好,都是他畫了圖樣,動手雕的卻是我……哎,”提起往事,謝良媛眉眼黯淡,“可惜,那些玉作最后都附之一炬。” “你小小年紀,在雕玉的造諧上,已不輸于一個擁有三十年雕刻經(jīng)驗的玉匠?!?/br> 這三年,她手上出了近百件贗品,說是夏知儒的遺作,可駱玨笙知道,那原件就是出自夏凌惜的作品,這也是他允許雙緣拍賣行這些玉飾的原因。 唯獨這件玉雕人,破了他的先例,明知是假,他卻從頭到尾參于cao作。 駱玨笙轉開視線,于心不忍再觸那玉舞人的雙眸,步下臺階,疑問道,“既然這眼睛一開始是因為玉脂漿涂得太薄的原因致血絲隱不住,為何現(xiàn)在不能再涂一層?” “火候的原因,玉脂漿經(jīng)過三天火浴后,變得清透明亮。如果僅僅刷上一層透明玉膠,眼睛會呈出死色,跟魚眼睛沒區(qū)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眼睛的玉色不自然。”謝良媛淡淡一笑,亦步下臺階,走到窗邊,抬頭看著月色籠進烏云之中,“我到現(xiàn)在還想不出,為什么當初周玉蘇不多刷兩下眼睛,把血絲蓋住?!?/br> “許是……。那雙眼,讓她感到害怕!”連他心里坦蕩蕩的人,看到那一雙含著訴不出痛苦,散不盡怨恨的雙眸都覺得后背發(fā)寒,何況是玉窖之中,親手殺人的周玉蘇。 “那她就是作蠶自縛,現(xiàn)在,她想改,來不及了。”謝良媛冷冷一笑,眉眼明明白白透出一股嘲笑,“周玉蘇她也沒這個能耐,所以,她現(xiàn)在一定是寢食難安,不知道該如何向謝卿書交待?!?/br> “那你有應對措施么,如果這眼睛不處理,那天拍賣會質(zhì)疑聲肯定很多?!?/br> “我來助她一臂之力呀,我不能讓玉舞人到拍賣會那天,直接露餡,那我辛辛苦苦做的安排不是白廢了么?”言畢,謝良媛吐了吐舌,眉眼跳躍著頑色,“你說明天周玉蘇再來,會不會嚇得魂飛魄散。” “你這孩子……。”駱玨笙不知道該說什么,這天底下,能笑著對自已的遺體動手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其實很簡單,這玉舞人的眼睛布滿的血絲,只要輕抹一層淺金的丹蔻,便可遮住血絲。”其實以周玉蘇的智慧,她也能琢磨出來,但這一陣頻頻發(fā)生的事,讓她疲于應付,所以,她一直局限于用玉脂漿來改動眼睛。 駱玨笙頷首贊道:“女媧是神女,眼含淺金,如身帶曙光,這是好方法。你在這稍等,我去備一下材料?!?/br> 駱玨笙離去,謝良媛開始觀察四周的布景,她蹲下身,掀開展下臺上遮蓋的紅綢布,敲了敲柜子,發(fā)現(xiàn)回音沉悶,顯然,駱玨笙已按著她的計劃,在里面加固了一層青石玉板。 放下綢布,謝良媛用腳步來丈量了一下二號廳最多能容納的人數(shù),自言自語道:“如今一張請柬都炒到千兩銀子,這才讓五十個人進,太浪費了……” 語聲未落,駱玨笙敲門進來,手上拿著一個包袱,“這些你看看,能不能用上?!?/br> 謝良媛接過,打開后,將每樣的丹蔻都抹一點在自已手背上,最后,選定了一種,用細狼毫沾了少許后,步上臺階,一手撫著玉雕人的臉,小心翼翼地對著那雙眼睛涂抹著。 涂完畢后,謝良媛拿著帕子輕輕煽著風,少頃,轉首,語帶興奮地對駱玨笙道:“上來瞧瞧,是不是很完美?” 駱玨笙輕嘆一聲,揚了揚手,“走吧,我?guī)愕綐窍驴纯矗€有什么需要改動的?!?/br> “好吧!”謝良媛下來,手腳利落地把東西收好,跟在了駱玨笙的身后,嬌喊,“小駱駱,等等奴家嘛!” 出了門的駱玨笙已稍駝和腰,行動變得緩慢,聽到謝良媛地叫喚,腳底一滑,若非護衛(wèi)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他必定當眾出丑。 兩人一前一后,拾階而下,很快就到了一間約容納七八人的小室里,幽暗沉靜,環(huán)壁四面全是隔音的三層重木,天花頂上,原本是木板,被鏤空后,換成一塊鐵皮,下面支起一口鍋。房間里除了左面墻上掛著一塊巴掌大的琉璃鏡,和鏡前一個小木桌兩把小椅外,無一擺設。 這是一個特制的反射鏡,源頭就在這間密室的頭頂上的二樓展示廳。 這就是中秋那日,謝良媛找到駱玨笙,談了近一個時辰內(nèi)容之一。 二樓的展示廳重新裝璜,內(nèi)設隱蔽的琉璃鏡,利用反射的定律,將鏡像重重反射送到樓下的密室。 謝良媛嘴角微微綻開笑意,看著四周,動人的眸子里充滿了希翼之光。 少頃,走到琉璃鏡前,端詳片刻苦,此時光線不足,琉璃鏡呈暗色,什么也看不到,便伸了個懶腰,“如果順利,這玉雕人能拍出兩千多萬兩?!?/br> 駱玨笙被謝良媛嘴邊明晃晃的jian笑蜇了一下,問:“你又請了托,來虛抬價位?” 謝良媛訕訕一笑,臉上卻毫無內(nèi)疚之意:“這是行內(nèi)秘而不宣的規(guī)距嘛?!?/br> 少年小臉微微扳起,眼神中透出罕見的凌厲:“僅此一次,以后,斷不可能這玉脂漿制仿玉,你會破壞整個玉界的平衡,害了更多的人?!?/br> 謝良媛馬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知道的,小駱駱,我不是就差兩千萬兩就能贖回我祖上的玉礦,心有些急了嘛?!闭f這話,她自已都覺得心虛,這一次順利的話,她何止能賺二千萬兩。 駱玨笙的心又軟了下來,“你小小年紀,不必背負這么多?!?/br> 謝良媛正色道:“這是夏家欠天下玉商的,我只有拿回玉礦,才能替夏家還了這個債,否則,我祖父在九泉之下永不瞑目。” “周玉蘇呢,她掌握了玉脂漿的配方?” “她從夏凌月那騙到配方,但那配方不全,耐低溫上,我沒告訴夏凌月。” 駱玨笙這才輕噓一口氣,“這就好,否則,又是一場浩劫。” 謝良媛覺得這話題太沉重,忙問,“請柬派得如何?” “目前已不記名派出三十張,還有留二十張看情況,每張定價為一千兩銀子。不過,據(jù)單掌柜了解,外面的請柬已經(jīng)炒到一張兩千兩銀子?!?/br> “還會再漲,你看著,臨近拍賣前三天,一張請柬就能賣到五千兩銀子。這個門票是我們雙緣凈賺的。” “良媛,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在拍賣過程中出狀況,你到時候,人財兩失?!?/br> 謝良媛眉眼一彎,略顯得瑟地笑:“這個你放心,我對玉脂漿的抗高低溫很了解?!?/br> 那一天,她一定會牢牢掌控局勢,等謝卿書與買商簽好協(xié)議后,再一層一層剝下玉皮,屆時,謝家將要付出五年的經(jīng)營的成果,相當于,謝卿書這幾天為謝家打下的基業(yè),全部付之一炬。 謝府碧慧閣。 廊道上,扶欄邊,南宮茉背著謝良媛從謝府的外墻一躍而進。 放下謝良媛后,掀開蓋住她頭臉的披風,摸了一下她的臉,感覺潤潤卻不見水漬,便輕聲問,“有沒有淋到雨?” 謝良媛輕咳一聲,夜風襲來,她瑟瑟地抖了一下,“沒淋到,只是突然覺得有些冷,這鬼天氣,看著好好的,怎么突然下起雨?!?/br> 一邊的周舟看著天空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不遠處的甘泉湖上,湖邊細柳凋冷,更顯秋意蕭颯,提議道:“讓青荷去準備熱水,最好洗個熱水澡再睡?!?/br> 謝良媛打了個呵欠,搖搖頭拒絕,“我都困死了,先睡了明天再說,你們也累了一天了,去歇著吧。”這時辰讓青荷去弄熱水,定是把劉氏都弄醒,到時候,大家都不安生了。 周舟不放心地伸手摸了一下謝良媛的額頭,“還好,沒發(fā)燒,那你記得把衣服脫了再睡,雖說沒淋到衣,但衣服有些潮了?!?/br> 謝良媛笑得賊兮兮地戲謔,“茉茉,你瞧,我多會調(diào)教呀,這可是江湖女俠呢,現(xiàn)在成了小棉襖了?!?/br> 南宮茉擰了一下周舟的臉頰,“你也是有做丫鬟的潛質(zhì),今晚記得侍候本郡主?!?/br> “滾?!?/br> 謝良媛趁著夜晚無人,熟門熟路地上了樓梯,摸進自已寢房里,三下兩除二便將受了潮的衣裙脫下,扔在地上,散了頭發(fā)后,掀了被子,便包進被窩里。 下一刻,打了個寒噤,心血沸騰地涌下四肢百骸,瞬間冷卻! 不是因為冷,而是,被窩是暖的。 青荷是不可能會獨自躺她的床上,除非她生病時,青荷為了方便照顧她。 難道是……。采花賊? 謝良媛可沒敢大聲尖叫,她裸著呢。 所以,她象一只游魚般,一點一點向外挪著身子,伸著手,想夠著被她扔在地上的衣裙。 床上的人似有所驚動,翻了一個身,左手自然地纏了上來,觸及一片光溜溜,立刻驚醒,睜開雙眼,蹙眉問,“為什么不穿衣服?” 謝良媛一下子辯出聲音主人,她臉倏地紅了起來,幾乎想要捂臉呻吟,迅速換了個話題,吸著氣強作鎮(zhèn)定地轉過頭,涼涼地問:“皇上,您大半夜,跑到我房里,摸上我的床,這樣真的好么?” 蘭天賜被謝良媛嘴里的“摸”字給蜇了一下,而隱在黑暗處的暗衛(wèi),立馬神遁,自動消失在十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