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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淡定為妃在線閱讀 - 第28節(jié)

第28節(jié)

    俞馥儀起身,于位子旁遠遠的沖王皇后福了個身,感激道:“多謝皇后娘娘想著嬪妾,嬪妾托娘娘的福,后頭定然順順利利?!?/br>
    王皇后抬了抬手,笑道:“meimei客氣了,快入座吧?!?/br>
    張婕妤扁了扁嘴,嘆氣道:“德妃娘娘倒是順順利利的,只可憐了貴人meimei?!?/br>
    俞馥儀斜了她一眼,哼道:“只是我運氣好不曾再次懷上身孕罷了,否則昨個兒那么一跌,這會子指不定怎樣呢。”

    王皇后嘆氣道:“貴人meimei年紀輕輕的,就攤上這事兒,只怕心里不好受,我懷著身孕不好過去,免得她觸景生情,就拜托諸位姐妹了,好歹勸著她些,別讓她像麗妃meimei一樣,鉆了牛角尖兒?!?/br>
    鄭貴妃“嗤”了一聲,信誓旦旦的說道:“娘娘且放心便是了,有太后她老人家在呢,沒路也能給開出一條路來,貴人meimei又怎可能鉆牛角尖兒?”

    說著掃了福嬪一眼,福嬪明白了她的意思,頓時嚇的臉色慘白,身子止不住的戰(zhàn)栗起來。

    坐在上頭的王皇后對下頭的一舉一動都看的清楚,自然沒忽略鄭貴妃的眼神,心中猛的一驚,而后在安淑妃、俞馥儀以及福嬪身上來回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若有所思的皺起了眉頭。

    林昭儀卻突然跳出來,大煞風景的說道:“一個不是整歲數(shù)的壽辰,惹出了這么多雜七雜八的事兒來,早知道如此,嬪妾便不過了。”

    給她慶祝生辰是王皇后的主意,如此豈不是怪王皇后多事兒?王皇后聞言,臉上表情僵了一瞬,隨即笑道:“只是趕巧湊到一處了,與meimei并無干系?!?/br>
    林昭儀從不知見好就收為何物,噎死人不償命的說道:“這樣趕巧的事兒一次也就夠了,明年今日,懇請皇后娘娘務必不要再給嬪妾慶賀了,嬪妾著實承受不起?!?/br>
    但凡能來坤寧宮請安的從五品以上的妃嬪,每年生辰王皇后都會叫御膳房準備酒席,將眾人湊到一處樂呵大半天,倘若旁人生辰如此熱鬧,卻偏閃著林昭儀一個,傳揚到外頭去,豈不要說自個不賢?林次輔得知自個女兒被如此怠慢,能不尋國丈家的晦氣?

    王皇后臉上便有些掛不住,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將怒氣平息下去,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幾乎淡到無的笑容來,說道:“meimei說笑了,宮里規(guī)矩如此,便是我有心想應meimei的請求,也是無可奈何,還望meimei體諒?!?/br>
    林昭儀也不好強求,否則豈不是背上個罔顧宮規(guī)的罪名?

    這里“戰(zhàn)事”才停歇,那邊福嬪突然暈了過去。

    她旁邊的張婕妤忙去扶她,脫口而出道:“哎喲,這是怎么說的,別是又懷上身孕了吧?”

    王皇后守著個承恩冊,對眾妃嬪侍寢的情況了如指掌,聞言冷喝道:“不許亂說,福嬪都七年沒侍寢了,哪可能再懷上身孕!”

    張婕妤尷尬的笑了笑,打哈哈道:“嬪妾一時情急,口不擇言了?!?/br>
    王皇后也懶得同她計較,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忙吩咐宮人將福嬪抬到西次間,又打發(fā)人去請?zhí)t(yī)。

    太醫(yī)很快趕了過來,替福嬪把過脈后,搖頭晃腦的說道:“娘娘受驚過度,痰迷心竅,這才暈厥了過去,待微臣給她扎上一針,再開副方子,吃上幾劑,便無礙了。”

    受驚過度?來坤寧宮請安受驚過度?莫非自個是母老虎不成?王皇后險些給氣暈過去,扶住了姚黃的手這才勉強站穩(wěn),而后忙撫上隆起的小腹,見腹中胎兒并無異樣這才暗自舒了口氣,心想這幫子妃嬪沒一個省事的,看來得裝病躲幾天清閑了,否則準被她們氣早產(chǎn)。

    ☆、第 56 章

    繼福嬪受驚過度暈厥過去之后,王皇后也動了胎氣須臥床靜養(yǎng),俞馥儀因禍得福,不用再早起去坤寧宮請安,于是拳也不打了,瑜伽也不練了,徹底過上了吃飽喝足睡到自然醒的豬一樣的日子,沒幾天,腰身就長出了不少肥rou,臉蛋也圓潤了一圈。

    司馬睿見俞馥儀慵懶嗜睡還發(fā)胖,誤以為她又懷上了身孕,忙不迭的召了王御醫(yī)來診脈,孰料再次空歡喜一場,氣的他好幾天沒給她好臉色。

    俞馥儀自覺心虛,也不敢再墮落了,重新回歸到多餐少食、勤加鍛煉的正軌上。

    *

    王皇后清閑躲了沒幾日,就來到了上元節(jié),這樣的日子不管皇宮還是民間都要大肆慶祝的,且不說后宮里不能沒有人主持大局,上元節(jié)夜里帝后還得上城樓與民同樂呢,她若是不靜養(yǎng)結束,就只能俞馥儀這個寵妃代替她出面了,這樣的局面顯然不是她所樂意見到的。

    不過王皇后明顯杞人憂天了,這種出風頭拉仇恨的事兒,俞馥儀傻了才會干呢,若果真落在自個身上的話,她也會果斷的裝病躲開去。

    這會子沒自個什么事兒了,俞馥儀頓時心情大好,正好內(nèi)務府將過節(jié)的份例送了來,其中有不少造型精致的宮燈,她帶著谷雨、小滿,親自上手懸掛起來。

    正興致勃勃呢,李元寶跌跌撞撞的跑進院子里來,邊擦冷汗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娘娘,出大事兒了……”

    司馬琰正在西次間書房里寫燈謎呢,只要他沒事,那萬事在俞馥儀眼里就不算什么事兒,除非司馬睿突然駕崩了……不過這種可能性基本為零,不在她考慮之列。

    她白了李元寶一眼,穩(wěn)穩(wěn)的將一盞宮燈掛到了廊下預先釘好的鐵鉤上,這才淡淡道:“天塌了有高個兒的頂著呢,你先把氣兒喘勻了再說?!?/br>
    李元寶咳嗽了一聲,深吸幾口氣,待胸口喘的不那么厲害了,這才說道:“方才奴才打御膳房回來,迎頭撞見了福嬪身邊的艾葉姑姑,見她眼淚嘩啦的領著孫院判疾步朝景陽宮趕去,奴才心知有異,便跟了過去,到那兒跟顏寶林身邊的小路子一打聽,這才得知,福嬪娘娘竟是不成了……”

    俞馥儀才剛接了一盞荷葉燈在手上,聞言手一抖,所幸反應及時忙掌住了,不然里頭蠟燭一傾倒,眨眼間就會燒個一干二凈。

    倒是猜到了太后會打去母留子的主意,只是時機未免有些不對,秦貴人這會子連小月子都沒出呢,便是除掉了福嬪,將大皇子交給秦貴人撫養(yǎng)這樣的決定也很難站得住腳,萬一司馬睿倔脾氣上來了,太后的計劃就得落空,她并非蠢人,必不會如此做。

    只怕是福嬪被鄭貴妃一暗示,又見太后對小產(chǎn)的秦貴人依舊關愛有加未曾放棄,杯弓蛇影的,嚇出了心病來,自個把自個給作死了。

    不等俞馥儀開口,谷雨先哼道:“她成不成的,與咱們娘娘有何關系?大過節(jié)的,跑來說這個,也不嫌晦氣!”

    俞馥儀替李元寶說話道:“這也是他的機靈之處,若沒他在外頭打探消息,我可就成了沒耳朵的聾子,任事不知,回頭別個打上門來了,我還不明就里呢?!?/br>
    “這家伙可夸不得,一夸尾巴就撅上天了,拽都拽不住?!惫扔瓿钤獙毻铝送律囝^,然后從袖子里掏出個荷包來,丟到李元寶身上,傲嬌的扭頭:“你差事辦得好,替娘娘打賞你的?!?/br>
    李元寶朝她拱手,嬉皮笑道的說道:“多謝谷雨jiejie了。”

    才剛說完,一個小太監(jiān)跑進來,沖俞馥儀打了個千兒后,跑到李元寶身邊,跟他耳語了幾句,然后再次沖著俞馥儀打了個千兒后,一溜煙的自來處跑走了。

    見俞馥儀疑惑的看過來,他忙稟報道:“皇后娘娘的鳳輦往景陽宮去了。”

    “哦?”俞馥儀眉頭皺了起來,死人咽氣前后不干凈,王皇后肚子里懷著身孕,本該躲的遠遠的才是,竟然上趕著往跟前湊,圖個什么?

    福嬪能有什么讓王皇后圖的呢?只有一個大皇子罷了,難道王皇后也打上了大皇子的主意?這下可熱鬧了。

    正想讓李元寶想法子打探下戰(zhàn)況如何呢,王皇后身邊的姚黃突然來了,朝俞馥儀行過禮后,說道:“福嬪娘娘眼看是不成了,皇后娘娘說大家姐妹一場,好歹也去送她一送,故而已先行前往景陽宮了,也請娘娘盡快趕過去。”

    “知道了?!庇狃x應了一聲,說道:“我換身衣裳便過去?!?/br>
    姚黃又去其他妃嬪那里傳信了,俞馥儀不明白王皇后打的什么主意,便不欲去當出頭鳥,磨磨蹭蹭的換了身月白素服,又磨磨蹭蹭的叫人準備肩輿,直拖了小半個時辰,拖到拖不下去了,這才往景陽宮而去。

    *

    拖了這么久,自然沒能見上福嬪一面,卻趕上了太后與王皇后的婆媳對決。

    王皇后手里捏著張紙,慢條斯理的說道:“秦meimei先是懷了死胎,落胎后又虧了身子,往后恐怕子嗣有礙,臣妾也覺得她甚是可憐,只是可憐歸可憐,她想將大皇子養(yǎng)在膝下只怕是不成的,一來她自個還病歪歪的躺在炕床上呢,幾時能康復都不好說,根本無法顧及大皇子,二來福嬪臨終時拉著臣妾的手,叮囑臣妾務必要好生照看大皇子,為怕旁人誤會臣妾,硬是強撐著一口氣將其寫在紙上還摁下了手印。太后若是不信,福嬪絕筆在此,您只管使人查驗便是了?!?/br>
    太后沒接王皇后遞來的紙張,而是一臉無所謂的說道:“大皇子自有乳母宮女太監(jiān)伺候,無須秦貴人親力親為,不過擔一個養(yǎng)母的虛名罷了,并不妨礙她將養(yǎng)身子?!?/br>
    王皇后笑了一下,頗不贊同的說道:“太后平日里見福嬪母子的時候不多,故而可能對大皇子的性情不甚了解。這孩子生性頑劣,福嬪meimei為了他可謂cao碎了心,若將他交與秦meimei撫養(yǎng),若秦meimei管教吧,自個還病著,難免有心無力,若不管教吧,別說成才了,只怕要給皇室抹黑。為了我大周皇室的顏面,臣妾是斷不能將其交到秦meimei手里的,還請?zhí)篌w諒?!?/br>
    太后本就不待見福嬪母子,王皇后初一十五帶眾妃嬪跟皇子皇女來給她請安時,福嬪跟大皇子都是被排除在外的,故而現(xiàn)下王皇后這話一出口,她便被堵了個仰倒,擰眉沉思了片刻,才想好了反駁之詞:“既然大皇子如此頑劣,恐怕放在皇后膝下也不妥,你自個還挺著個大肚子呢,便是后頭生產(chǎn)了,還有宮務要料理,只怕也照管不過來一大一小兩個娃娃?!?/br>
    王皇后才要張嘴,卻被太后搶先道:“哀家上了年紀,幾位長公主各有家業(yè)不便進宮相陪,哀家身邊只有皇上一個,可皇上有諸多國事要忙,閑暇之時還要忙著寵幸妃嬪繁衍子嗣,能在哀家身邊的時候也不多,哀家獨自一人,難免有些孤單,早就想養(yǎng)個孩子在身邊,也好廖解寂寞之苦,只是皇上膝下不豐,僅有的三子一女都各有母妃照管,哀家也不好奪別個的心頭rou,故而只得擱下了這個念頭。如今福嬪歿了,倒讓哀家已經(jīng)熄滅的念頭重新燃了起來,索性就讓大皇子遷到慈寧宮去,養(yǎng)在哀家身邊罷?!?/br>
    太后這是見現(xiàn)下沒法子幫秦貴人搶到大皇子,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將大皇子放在自己身邊,令秦貴人與大皇子先親香起來,后頭有妥當?shù)臅r機了,再將大皇子放到她的名下,倒比現(xiàn)在就跟王皇后撕破臉爭個頭破血流要明智的多。

    王皇后哪肯讓太后如愿,聞言“撲通”一下跪下來,臉上既擔憂又決絕的說道:“這恐怕不行,太后已經(jīng)是有了春秋的,大皇子又頑劣不堪,若是累著氣著了您老人家,那便是皇上與臣妾的罪過了,臣妾是斷然不能答應的?!?/br>
    “不答應也行?!碧罄湫σ宦?,隨即老神在在的說道:“男孩子頑劣些不奇怪,女孩兒就溫婉嫻靜多了,皇后不同意哀家養(yǎng)大皇子的話,那便等你肚子里的公主生下來,哀家養(yǎng)她好了?!?/br>
    王皇后肚子里懷的是個公主的事兒,大家心知肚明,卻沒誰說出來過,不想太后竟然直接將其捅破了,對于尚抱著那么一絲希望是太醫(yī)誤診的王皇后聞言身子晃了晃,忿恨之余又迅速的在腦子里算了一筆賬,賬目出來后,她便覺得自個輸了,因為待明年生產(chǎn)之后,她便邁入三十歲大關了,這個年紀想再懷上身孕不容易,肚子里的公主有可能是唯一與她血脈相連的子嗣了。要想得到大皇子,就得將其交給太后撫養(yǎng),回頭讓太后教的與自個離了心可如何是好?未免太得不償失了些,畢竟不管是大皇子、二皇子還是三皇子登基為帝,她作為嫡母都會是母后皇太后,完全沒必要再搭一個公主進去。

    王皇后咬了咬后牙槽,皮笑rou不笑的說道:“男孩子雖頑劣些,但太后是誰呀,您可是曾教導出先太子那樣睿智英明的人兒的人,便是皇上,在您跟前也規(guī)規(guī)矩矩的,還能管教不了年僅八歲的大皇子?能跟著您,那才是他的造化呢,將來必定能成才,可比跟著臣妾這個蠢笨的強多了?!?/br>
    雖認輸,但搬了早夭的先太子出來,太后難免再心傷一次,如此王皇后也算搬回了一城。

    先太子是太后最得意的兒子,自然中了王皇后的計,她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略顯渾濁的目光定定的看了王皇后半晌,這才抿唇一笑:“皇后給哀家?guī)Я诉@樣的高帽,哀家若不將大皇子教導成才的話,只怕要被皇后取笑了,看來哀家想不努力都不成了。”

    王皇后垂首,惶恐道:“太后說笑了,便是借臣妾天大的膽子,臣妾也絕不敢取笑太后。”

    太后哼笑了一聲,搭著白芷的手站了起來,吩咐道:“為母盡孝是做兒子應盡的本分,待辦完了福嬪的喪事,再將大皇子送到哀家宮里來罷?!?/br>
    “是?!蓖趸屎髴艘宦?,微曲了下腿:“臣妾恭送太后?!?/br>
    看戲看的入迷的俞馥儀忙蹲身,跟著其他妃嬪的節(jié)奏,齊聲道:“恭送太后?!?/br>
    ☆、第 57 章

    福嬪位居從二品,又育有皇長子,如今她歿了,皇宮里的上元節(jié)便過不得了,不但夜宴被取消了,原先掛好的彩色宮燈外頭也被趕著糊上了一圈白紙,遠遠看去白慘慘的一片,再合著周圍古色古香的屋瓦樓宇以及狹長的走廊暗淡的月色,簡直就一個恐怖片現(xiàn)場,饒是俞馥儀膽子不小,也被嚇的不行,好幾日都只龜縮在屋子里不肯出門,直到再次挑大梁的安淑妃將福嬪的身后事兒辦妥了,該運走的運走了,該撤換的也都撤換了,她這才緩過來。

    司馬睿對此嗤之以鼻,幸災樂禍的嘲笑她:“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誰知竟被白燈籠嚇成這樣……若是朕叫人將長春宮的宮燈全換成白色的,你豈不得嚇的抱住朕不撒手?哈哈,想想就覺得可樂?!?/br>
    “您好歹也是一國之君,能別這么幼稚么?”就跟前世看恐怖片一樣,俞馥儀害怕的只是鬼出來之前的聲效場景等前序鋪墊,真當鬼出來的時候,她反倒不怕了,不但不怕,還能優(yōu)哉游哉的同小伙伴們吐槽其蹩腳的化妝技術,如今也是一樣,她怕的只是那種陰森晦暗的氣氛,至于福嬪,別說她生前與自個素無恩怨,便是真的有恩怨,就她那自打生下大皇子晉封嬪位后便成日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嬌弱身子,就算變成了鬼,也不可能是自個的對手。

    “哼,無趣!”果然就不該指望她像其他妃嬪那樣惶恐無助的撲到自個懷里求保護!司馬睿氣憤的從鼻翼里噴出一口氣,想到之前接獲的奏報,臉色迅速由陰轉(zhuǎn)晴,湊到俞馥儀身邊,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笑嘻嘻道:“親朕一口,朕告訴你一個大喜事兒?!?/br>
    俞馥儀“嗤”了一聲:“您有什么大喜事兒?該不會是您說服太后讓她將大皇子交給皇后撫養(yǎng)吧?這算什么大喜事兒,橫豎臣妾跟琰兒是沒有太多想頭的,大皇子如何與我們有何關系?”

    “說這些掃興的話做什么?”司馬睿的臉色一下冷了下來,靜默半晌后,突然一巴掌將炕桌拍翻,恨恨道:“說什么日子孤寂想養(yǎng)個孩子在身邊解悶,當朕是三歲小孩子呢?秦慕言沒虧身子前,她可是從來都不對珉兒假以辭色,連多看一眼都覺得玷污了她一樣,后頭秦慕言懷了死胎,她竟打上了你的主意,所幸你自個機靈躲避了開去,現(xiàn)下秦慕言虧了身子沒了生養(yǎng),不敢再打你的主意,玨兒又身子骨不強壯,矮子里拔高子,這才選上了珉兒,不惜威脅皇后也要將其搶到手。”

    頓了頓,他又一腳將翻倒在地的炕桌踢出三丈遠去,冷聲道:“養(yǎng)在身邊又如何,別說朕不會同意將他放到秦慕言名下,便是放到秦慕言名下,也不過封個閑王罷了,想有其他的想頭,也得先問過朕答不答應?!?/br>
    您吐槽太后瞧不上大皇子的時候,也先回憶下自個是什么態(tài)度呀,在不待見大皇子這個事兒上,你們母子倆可是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呢。俞馥儀腹誹了一句,猶豫了片刻,她皺眉道:“說句大不敬的話,真要有其他想頭皇上又不答應的話,那要您還有何用?直接除了便是了。”

    “放肆!”司馬睿一下站了起來,拿手指頭指著俞馥儀,色厲內(nèi)荏的罵道:“那是朕嫡親的母后,她怎可能會對朕下手!”

    便是再如何離經(jīng)叛道,到底也是皇室子弟,深知皇族之間的親情靠不住,為了那個寶座,弒父殺兄什么的屢見不鮮,干掉兒子扶孫子上位自個攝政監(jiān)國這樣的事兒也不算稀奇,本朝孝慈高太后就曾經(jīng)干過。

    像是為了說服自個一般,他又急急的補充道:“皇兄去的早,朕是太后唯一的兒子,她如何都不可能下得去手的。”

    太后下不下的去手,俞馥儀是猜不到的,她不過提醒一句,免得司馬睿毫無防備著了她的道兒,果真下不去手的話才好呢。她站起身來,屈身跪到地上,惶恐的請罪道:“臣妾胡言亂語,罪該萬死,還請皇上恕罪。”

    “大冬天的,跪到地上做什么,膝蓋受了涼,以后有你好受的!”司馬睿側(cè)了下身子,將她從地上扯起來,推坐到旁邊的錦褥上,便沒再搭理她了,垂首瞅著炕床前繡了祥云的地毯,發(fā)起呆來。

    俞馥儀也沒出聲打擾他,往后頭的靠背上一歪,便假寐起來。

    閉眼半晌,才剛醞釀出一點睡意,司馬睿湊過來,兩手握住她的肩膀,就使勁搖晃起來:“起來,給朕起來!”

    她睜眼,抬手掩唇打了個呵欠,懶洋洋道:“怎地了?”

    司馬睿擠過來,跟她一同歪在靠背上,將頭埋到她的頸窩里,悶悶的說道:“先前父皇駕鶴西去,朕年幼無知,唯一的幫手俞太傅又染病下世,父皇那十幾個兄弟豈能沒有想頭?朝堂上處處為難倒也罷了,回到后頭也不安生的,不是下毒就是暗殺的,朕數(shù)次徘徊在生死邊緣……不過也得感謝他們,若不是他們,朕也不會將御膳房、御醫(yī)、乾清宮全部的納于自個掌控之下,防備的鐵桶一般,外人根本插不進手。太后若想真的對朕下手,也只有在朕去慈寧宮晨昏定省時動手腳,朕既有了提防,她自然不能得逞?!?/br>
    說完又抬手將她環(huán)住,嘴唇在她脖頸上親了一口,深情的說道:“你,朕是知道的,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輕易不肯說旁人的壞話,現(xiàn)在甘冒大不韙提醒朕提防太后,也是因為憂心朕的安危,朕感謝你還來不及呢,又豈會怪你?”

    說這話的時候她已經(jīng)想過后果了,誠如司馬睿先前所說的,畢竟太后是他嫡親的母后,這么當面橫刀立馬的說他母后的壞話,他很可能會勃然大怒,雖不太可能將自個打入冷宮,但失寵是必然的??伤植荒懿徽f,若太后真的瘋狂到那地步,他又毫無防備,必然要中招,一旦他有事兒,她跟司馬琰也不可能落到好。

    所幸他并不像平時在自個跟前表現(xiàn)的那樣幼稚,還是能分得清輕重的,也所幸他對自個的寵愛并未摻雜多少水分,換作旁人的話,恐怕就不好說了。

    不過他想的未免也太簡單了些,俞馥儀又提醒道:“不止慈寧宮呢,除了您的正寢宮——乾清宮外,您初一十五歇在坤寧宮,翻鄭貴妃的牌子會歇在永壽宮,翻臣妾的牌子會歇在長春宮,這幾處都是慣常的。此外您哪天來了興致,興許還會翻其他姐妹的牌子。能動手腳的地兒多著呢,您可得好生注意著才是。”

    “皇后掌管鳳印打理宮務多年,豈會連自個宮里都管不好?永壽宮跟長春宮朕也不擔心,鄭貴妃跟你都不是沒成算的,若有空子可鉆的話,你們倆墳頭早就長草了。至于其他妃嬪那兒……”司馬睿抬手在她腦門上點了一指頭,一臉寵溺的無奈道:“瞧瞧,說著正事兒呢就吃上醋了,你也不用如此夾槍帶棒的威脅朕,便是她們那兒沒危險,朕也沒興趣翻她們的牌子?!?/br>
    對著這么個自戀狂,俞馥儀實在不知該如何接話,便抬了抬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轉(zhuǎn)移話題道:“皇上先前說臣妾親您一口的話,您就告訴臣妾一件大喜事兒,現(xiàn)下臣妾親了,您可不能食言?!?/br>
    “少敷衍朕,朕還沒傻?!彼抉R睿指了指自個的嘴唇,強硬道:“親這兒!”

    親就親,這有什么,橫豎又不是沒吃過豬rou。俞馥儀翻了個白眼,將自個的嘴唇往他的上頭快速的貼了一下,然后退開來,哼道:“這下可以說了吧?”

    司馬睿沒回她,而是胳膊動了動,一只手托住她后腦勺,一只手托住她脖頸,身子往前一送,讓自個的嘴唇與她的貼合在一處,然后鼓動著腮幫子,兇狠霸道的攻城略地起來。

    直親的俞馥儀臉色發(fā)紅呼吸急促了,這才將她放開。

    俞馥儀深吸了幾口氣,將氣息平復下去后,這才捶打了他的胸口幾下,催促道:“便宜占盡了,這下總可以說了吧?”

    催促完又威脅道:“再哄人的話,我可要惱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