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王者戰(zhàn)神、牛吏、女帝本色、重生之下嫁、重明繼焰照流年、后會有妻、偷心影后、皇家小嬌妻、甩掉男神的99種姿勢、腹黑Boss寵妻無度
顧衡見含珠連話都不想對他說,心中冷笑,聲音卻越發(fā)溫柔:“含珠,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我不求你原諒,只是搬家是大事,你好歹告訴我你與凝珠要搬去山東何處吧?恩師膝下只有你們兩個女兒,你就這樣走了,萬一以后出了什么事,我一無所知,沒法照應(yīng),如何對得起恩師在天之靈?你告訴我,將來有機會我偷偷去看你,如果你過得好,我絕不露面打擾?!?/br> “你給我滾!” 張福趕著另一輛騾車從車隊里沖了出來,與定王凝珠的并駕齊驅(qū),怒氣沖沖攆人:“含珠有我照顧,不用你擔(dān)心,有這假惺惺的功夫,你不如回去勸你們家老太太,讓她往后多給我家老爺抄經(jīng)上香,免得死后下十八層地獄!” 氣得臉紅脖子粗,若不是顧衡騎在馬上隨時可能會跑,張福定要下去打他。 顧衡看他一眼,略微抬高了聲音,“含珠,你真決定嫁給這樣的人了?你跟我生氣沒關(guān)系,但婚姻不是兒戲,關(guān)系到你下半輩子的幸福,含珠還是慎重考慮吧。” “顧衡!”張叔也生氣了,猛地停住車,跳了下去。 張福見了,再無顧慮,跳下車去堵人。 顧衡輕蔑一笑,迅速調(diào)轉(zhuǎn)馬頭,退遠(yuǎn)了才揚聲喊道:“含珠,該說的我都說了,知你惱我,今日我就送到這里,咱們有緣再聚!含珠,明年我會進京趕考,你以后需要人幫忙了,可到京城或故里打聽我的消息,含珠你記住,只要你來找我,我顧衡永遠(yuǎn)都會護著你!” 含珠緊緊捂住耳朵,不聽他污言穢語。 春柳忍了又忍,最后沒忍住,挑開簾子朝他大罵:“呸!就你這種無恥小人,這輩子頂多是個舉人了,還想去京城當(dāng)官,下輩子重新投個好胎吧!” 姑娘家聲音細(xì),嬌嬌脆脆的,遠(yuǎn)遠(yuǎn)傳出去,罵人也好聽。 定王第一次見識到女人罵人,朗聲大笑,“對,罵的好,我看他也沒有富貴命,當(dāng)不了官的!” 顧衡是吧,梧桐縣的顧衡,他記住了,這樣一個悔婚又來挑撥孤女與新未婚夫關(guān)系的男人,真讓他當(dāng)了官,也是個jian臣,若不是現(xiàn)在不方便,進京也需要一個多月的路程,他連舉人都不給顧衡當(dāng)。 定王自認(rèn)幫了江家,殊不知在江家眾人眼里他也不是好人,張叔張福沒領(lǐng)他的情,各自上車了,春柳也強忍著才沒有回頭瞪他,迅速退回車廂安撫含珠。 定王摸摸鼻子,無所謂地笑了笑,繼續(xù)悠閑地當(dāng)車夫。 縣城衙門,程鈺也挺悠閑的,坐在沈澤的書房里看書。 這幾日他與沈澤同行同住。沈澤假借差事繁忙沒有回后院,白日里他照常升堂斷案,程鈺在旁邊緊緊盯著,夜里將沈澤捆住手腳綁在桌子上,他在床上安睡,早上再松開他,如此在外人看來,沈澤除了憔悴些,毫無異樣。 “公子,江家姐妹走了,你可以放了我了吧?”沈澤雙手被縛,跪在北面墻角白著臉哀求。 “三日后放人?!背题暤氐?。 沈澤懂了,他是怕他帶人追上去報復(fù)。 不想再吃苦,沈澤誠懇地解釋道:“公子,你也知道我的為人了,我是好名聲的,江家案子已經(jīng)塵埃落定,我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現(xiàn)在根本沒有理由再去追人,我也不會為了她甘愿落個欺凌孤女的罵名,公子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程鈺視線沒有離開手中的書,只掏出匕首放在桌子上。 輕輕一聲響,沈澤卻打了個冷戰(zhàn),渾身幾處刀傷一起疼了起來,急忙閉上嘴,不敢再煩他,生怕他一個不高興,解釋都不解釋的,又直接朝他身上插一刀。 他安分了,程鈺繼續(xù)看書。 到了第三日,程鈺命沈澤去登高賞秋,實則是送他離開。 沈澤信了程鈺的話,打起精神上了馬車,程鈺充當(dāng)車夫。 沒到晌午,梧桐縣的百姓就聽到一樁噩耗,知縣大人出游遇難,馬車栽進了山溝。衙役去救時,撞見一群野狗,火急火燎攆走,知縣大人身上已經(jīng)不能看了,只能勉強認(rèn)清人,那個同去的新衙役更倒霉,尸首都不知被野狗拖到了何處。 百姓們紛紛嘆息,這樣一個好官,怎么就英年早逝了? 李老太太聽說后,對著江家院子喃喃自語:“含珠若是知道了,會不會回來?。窟@會兒快到蘇州了吧?唉,也不知田嬤嬤派去送信的人能不能追上……” 而隔壁的江家,一片沉寂,柔和夕陽里,唯有院中兩顆桂樹,依舊飄香。 作者有話要說: ☆、第13章 紅日將垂,在江上灑下燦爛余暉。 含珠坐在窗邊,看岸上炊煙四起,五六歲的孩童攜手歸家,瞧見有行船,孩子們還會好奇地指著圍觀,說些她聽不到的話。 “jiejie,咱們快到蘇州碼頭了吧?”凝珠趴在榻上,興致寥寥地問。 船行了三日,都只能在這小小的船艙里待著,她當(dāng)然不習(xí)慣,想出去看看,jiejie又不許。 含珠點點頭,走到meimei身邊坐下,摸摸她腦頂?shù)溃骸笆前?,晚上meimei想吃什么?” 凝珠討好地道:“我想吃湯包?!?/br> 船??窟^幾個碼頭,碼頭上有各種各樣吃食小攤,凝珠頭回出遠(yuǎn)門,確實吃到一些新鮮的。 含珠笑了笑,喊秋蘭進來,讓她去傳話。 她們租了兩條船,前面的由船家撐船,張福坐在上面看著行李,張嬸也在那邊,給他們做飯。這邊船上由張叔與那個男人撐船,張叔在船頭,那人在船尾,白日分在兩頭,夜里張叔與他一起睡,中間隔著秋蘭春柳的船篷,影響不到她與meimei。 去碼頭買東西的活兒都是張福做的。 張福每日最歡喜的就是靠岸了,靈活地提著食盒跳上碼頭,給那位自稱丁二的惡人買屜rou餡兒湯包,自家人跟姑娘們都吃素餡兒的?;氐酱^,見父親站在船首接應(yīng),張福小聲哀求:“爹你讓我上去行不行?” 他不跟她說話,能靠近了聽聽聲音就夠了。 張叔守禮,堅決不許,攆走兒子,他將一個食盒遞給因為要吃飯來了前頭的定王,他往船篷走去,敲敲門,親女兒秋蘭開的,接了食盒趕緊就把簾子放下了。張叔折回船頭,見定王已經(jīng)掀開蓋擺好了碗筷,他盤腿坐下去,與他一起吃了起來。 裝什么人就要有什么樣子,定王又是帶過兵的,不拘小節(jié),大口吹涼湯包,一口一個,哪里有皇子王爺?shù)臉幼??在岸上看,就是兩個普通的船夫,任誰也不會懷疑。 吃完了,趴下去掬捧寒涼的江水洗洗嘴,定王暫且沒有回船尾,懶洋洋靠在船板上,眼睛掃著岸上,嘴里與張叔閑聊,“張叔還真是忠厚,老爺沒有看錯人啊?!?/br> 以江家此時的境地,張叔一家搶了她們姐妹的錢財都沒什么奇怪的,一家人卻都本分地做著下人的活兒,只有那個張福不規(guī)矩,真把自己當(dāng)江家女婿了,整天惦記著上姑娘的船。 張叔嘆氣,望著天邊紅燦燦的夕陽道:“老爺走得急,晚兩日,也不會把姑娘許給我那沒出息的兒子,老爺許了,是看得起我,我怎么能辜負(fù)老爺?shù)男湃??”老爺也是出于無奈,眼看著要去了,不早點定下來,大姑娘就要守孝三年,那樣嬌滴滴的一個姑娘,家里沒有長輩,被惡人盯上怎么辦?可惜老爺不知道,大姑娘早就被那個狗官盯上了。 定王用余光瞧了眼船篷。 江家這位大姑娘容貌不知多美,性情可是比真正的閨秀還要嫻靜,京城那些貴女淪落到這種地步,都未必能做到三日不出船艙,她不但自己靜,還有本事將貪玩好動的meimei也留在身邊。 正看著,前面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聲音熟悉,只是說出來的話他一個字都不懂,似乎是杭州土話。 定王皺眉看去,就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粗衣漢子站在船頭,旁邊地上放了兩個筐,里面都是蘇州特產(chǎn)。再看他容貌,膚色白皙,生了一雙細(xì)長的瞇縫眼,下巴上留著一縷山羊胡須,鼻子旁還有顆黑痣。 定王玩味地打量對方。 張叔愣了會兒,跟著就將人請了上來,自然無比地對定王道:“這是老爺故交劉掌柜,在蘇州做小生意,得知咱們要去山東,正好他也要去山東一趟,提前約好了一起去的,你領(lǐng)他去后頭安頓吧?!?/br> 定王連忙站了起來,殷勤地領(lǐng)路,“原來是劉掌柜,這邊走,來來來,我?guī)湍釚|西?!?/br> 他說官話,程鈺也就改成了官話,“有勞了?!?/br> 真的就讓定王幫他拎那兩筐禮。 兩人一前一后從船篷經(jīng)過。 里頭凝珠低頭吃湯包呢,含珠側(cè)耳傾聽,透過竹簾縫隙看到那人高大的背影,越發(fā)確定是他趕過來了。 不知為何,含珠突然覺得踏實了很多?;蛟S是那個愛笑的丁二有可能好.色,這人雖然冷漠,在男女上頭卻是正人君子吧?如此有他在船上制約丁二,丁二就算有壞心思也會顧忌他。 定王可不知道自己因為程鈺被人扣上了風(fēng)流公子的名頭,到了船尾,兩人坐下說話。他仔細(xì)瞅了瞅程鈺,好奇道:“行啊,你這易容的本事比我強多了,眼睛怎么弄成這么小的?” 程鈺冷聲問他:“你要學(xué)?” 定王摸摸自己狹長的鳳眼,打趣道:“算了,我眼睛本來就沒你大,萬一恢復(fù)不過來,我怕回去也沒人認(rèn)識我了。怎么樣,那邊都收拾干凈了?” 程鈺點點頭,“死了。” 定王并沒吃驚,只是沉聲道:“江家仆人會不會過來遞信兒?”江家姐妹為了逃難才愿意隨他們北上的,若是半路得知威脅已消,肯定想回歸故里,他與程鈺雖然能威脅她們繼續(xù)前行,但對方心不甘情不愿,路上就容易出差錯。 程鈺合衣躺在榻上,閉著眼睛道:“我警告過田嬤嬤,年前她敢派人遞信兒,我便殺了江家主仆。而且她們說了搬家,知縣一死她們馬上回去,容易惹人猜忌?!?/br> 他行事周全,定王放了心。 程鈺累了,朝里面翻了過去,“趕了一路,我先睡會兒。” 從杭州快馬加鞭趕過來,確實辛苦,定王沒再煩他,過了會兒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睡我榻上,我晚上睡哪里?那邊船上還有地方,你過去睡!” 他能忍受跟張叔同住一室,卻不想跟別的下人擠一個船篷。 程鈺也不想換船,假裝睡著不理他。 張叔肯定要留在這邊守著他家倆姑娘的,定王看看里面僅有的兩張床榻,起身去扯程鈺。張叔剛好走過來,見兩個大男人居然為了一張床爭搶,忍笑道:“晚上我打地鋪吧,這會兒天不冷,睡床板也沒事,公子稍等,我去拿套新被子。” 說完就走了。 有了解決辦法,定王放了程鈺,哼道:“一會兒我蓋新被子,這個被你碰過了。” 程鈺面朝里側(cè)繼續(xù)睡覺,江水不停地流,客船有規(guī)律地晃動,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船尾撐船的人換成了程鈺。 他與定王在福建抗擊倭寇,無論是劃船還是游水,功夫都練出來了。 定王歪躺在一旁,愜意曬日頭,瞇著眼睛看岸邊青山綠水,看了會兒嫌悶,問程鈺:“你說凝珠才八歲,她jiejie為何不讓她出來玩?她年長需要避諱,連meimei都看在身邊,莫非我在她眼里是那種連小孩子都欺負(fù)的惡人?” “我怎么知道?”程鈺依舊還是昨日的打扮,下巴上的假須迎風(fēng)飄揚。 他寡言少語更沒趣,定王瞪他一眼,忽的站了起來。 程鈺扭頭看他:“你……” “安心撐船吧,我有分寸?!倍ㄍ醣硨λ麛[擺手,到了中間的船篷,他揚聲道:“二姑娘,我想釣魚,里面有魚竿嗎?” 含珠正在教meimei認(rèn)字,聽到這話,她朝張嘴欲言的meimei搖搖頭,用眼神示意春柳去應(yīng)付。 春柳出去,歉然道:“這邊船上沒有,公子實在想釣魚,我去問問前面船上有沒有?” 語氣并不和善。 定王看向前面,見張福站在船尾緊張地望著這邊,分明是怕他對他的未婚妻做什么,心底突然冒出來一股火,他堂堂王爺,被姑娘提防沒什么,怎么連一個粗鄙的下人都敢小瞧他? 他退后一步,靠著船欄笑,王爺?shù)淖鹳F之氣盡顯,頤指氣使道:“去吧,快點?!?/br> 春柳沒有看他,自然沒有看到他臉上的笑,那邊張福卻看得清清楚楚。身為一個男人,眼看著旁的男人在未婚妻船上朝他示威,他卻只能遠(yuǎn)遠(yuǎn)著急,張福也憋了一肚子火,春柳過來問,他想也不想就道:“沒有!” “你沒問怎么知道沒有?”張叔低聲斥他,問對面撐船的船夫,“有魚竿嗎?” 船夫cao著一口不太熟練的官話道:“有,魚竿魚網(wǎng)都有,我這就去拿出來?” 張叔嗯了聲,等船夫走了,他指著前面的船篷訓(xùn)斥兒子:“你給我坐里面待著去,沒事一直盯著后面做什么?”他知道兒子是在防著那二人,可姑娘不知道,萬一以為兒子在偷窺她怎么辦?至于那兩個人,人家有功夫,真有歹意,在杭州就出手了。 張福拗不過父親,賭氣走了。 定王看著他進了船篷,嗤了聲,接過魚竿后對著船篷道:“二姑娘,我要釣魚,請你出來看?!?/br> 特意在“請”字上加重了語氣。 他想要的,誰敢不從?別真把他當(dāng)船夫。 含珠聽懂了男人話里的威脅,見meimei也是興奮想去的,她無奈地下了榻,親手替meimei系好秋里穿的披風(fēng),柔聲叮囑道:“外面風(fēng)大,meimei多穿點,出去后別靠船舷太近,小心掉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