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洗三的時候受傷的，年紀(jì)太小根本不敢給她亂用什么去疤痕的藥。等后來大些了，時間也晚了，再好的藥也不能恢復(fù)如初，那疤痕就一直留了下來。

    頷首對大老爺?shù)馈坝袢缫饨o我，我親自放進(jìn)去?！?/br>
    ☆、第七章

    天涼，大廳中早早的熏好了暖爐，確保阿團(tuán)不會被冷到。小丫頭端了一桶guntang的熱水直直倒進(jìn)銅盆中，熱氣馬上就飄了出來。以老夫人為首所有的親戚，按長幼次序往里面添涼水，一邊添一邊的婆子說著祝詞。

    “長流水，聰明伶俐……”

    張氏和劉mama把旁邊桌子上的禮物全都輕輕的放進(jìn)銅盆里，這邊婆子依舊在唱祝詞。張氏極其輕柔的拿起那個小插瓶，晦暗了看了一眼還不知道情況的王氏。等著罷，讓你羞辱我女兒，我要你好看！

    輕輕的放在水里，沒有發(fā)出一聲聲響。

    皇后娘娘欽賜的玉如意當(dāng)然要作最后的壓軸之物。雖然才五歲，但是太子單手抱著阿團(tuán)并沒有任何的吃力，左手拿著那柄玉如意。走到銅盆的面前站定，看著水中的一應(yīng)物品。多是女子喜歡的金銀首飾寶石玉佩。

    唯唯一個插瓶正好放在水中央。

    這個插瓶很是小巧，白玉般的瓶身，上面描了幾支紅梅，瓶的白，梅的紅，倒也相得益彰。

    大老爺見太子好像對這個瓶子很感興趣，上前解釋“這小插瓶是臣母親送給小女把玩的?！?/br>
    王氏也跟著低頭解釋“那是小姑娘的閨房樂趣玩意兒?！?/br>
    太子點頭“這瓶身看似白卻有瑩潤之感，是象牙的？”

    送給自己外孫女的東西怎么可能一個簡單的瓶子？那都是有大講究的。王氏沒有邀功的心思，但是這會被太子點出來也是笑著點頭，沒想到太子殿下小小年紀(jì)就已經(jīng)有如此的眼里，隔著有些渾濁的艾葉水都能看出來。

    “回太子殿下的話，確實是象牙白玉瓶。”

    這期間張氏的心又被狠狠的揪住了，問哪個不好偏偏問這個瓶子！眼神不停的在太子，大老爺和老夫人的身上打轉(zhuǎn)。好在，太子大約真的只是看這個瓶子討喜所以問了幾句，這時已經(jīng)丟開準(zhǔn)備放玉如意下水了。

    張氏緊緊的盯著太子的動作。

    快點放下去，放完就該上正餐了。突然，眼睛瞪的老大，甚至控制不住的上前一步，因為太子放的地方不是別處，正好是那個插瓶旁邊！死死的瞪著那只玉如意，千萬不要碰到那個瓶子，絕對不要！

    “嘩啦！”顯然佛主沒有聽到張氏的祈禱，那瓶子一下子就碎了。

    這邊人群又開始熱鬧了，只是輕輕碰了一下而已，怎么會碎了。

    “不可能呀，象牙的□□無比，怎么可能碰一下就碎了？”

    “就是，只是輕輕挨了一下而已，又不是撞了上去。”

    這邊張氏張大著嘴巴不可置信，怎么會偏偏那么巧就放那旁邊還輕輕碰了一下呢？怔怔的站在原地沒有反應(yīng)，直到有人輕輕的拉了拉她的袖子。張氏回神，回頭一看是劉mama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張氏的身后，不停的打著眼色。

    張氏這才回神，這會可不能漏出破綻。

    連忙壓住了心上的心虛，換上了和周圍諸人一樣的詫異。

    老夫人也怔住了“不可能的，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碎了呢！”也顧不得其他連連推開幾位看熱鬧的人站到了最里面，直接蹲下伸手把碎成了幾塊的瓶子碎片都給拿了出來仔細(xì)打量?？戳撕靡粫碱^一皺，又推開了繼續(xù)圍上來的人快步走到外面拿到陽光下細(xì)瞧。

    雖然艾葉水還沾在上面，但是碎口上還能看出粘稠物。

    顯然，這是被人弄碎了又黏上去的！

    被人算計了！要是太子沒把玉如意放上去而是直接讓婆子開始給阿團(tuán)洗三，那就不是給阿團(tuán)添福添壽了，是直接讓她見紅了！

    王氏眼神一咪就把所有的碎片遞給了跟著自己來的嬤嬤讓她好生收著。

    大老爺走到王氏身邊詢問“母親可是看出了什么？”

    也是嚴(yán)肅著一張臉，這不僅是丟臉的問題，還關(guān)系到阿團(tuán)的生命。小孩子本就脆弱，大人磕著碰著或許只是養(yǎng)一段時間，小孩子碰著了說不定就沒命了，由不得大老爺不嚴(yán)肅。

    王氏搖頭“沒看出什么來，或許是送來的時候馬車顛簸，但是瓶身并沒有直接破碎。”

    這個解釋太過牽強，不僅大老爺不信，就連張氏都不信王氏會認(rèn)為事情這么簡單。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沒想到只換來了一句輕描淡寫。大老爺還想張口說些什么，王氏卻擺了擺手示意他別說了。

    “晚點再說，先應(yīng)付現(xiàn)在的情況。”

    大老爺點頭表示知道，回身去給太子請示“現(xiàn)在還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臣以為，重新來一次洗三如何？”

    這事本是家事，可事情既然在太子面前鬧出來的，他又是最尊貴的哪一個，自然要請示的。只是意思意思而已，大老爺已經(jīng)準(zhǔn)備吩咐下人重新準(zhǔn)備了，誰料太子卻是搖頭。

    童聲卻是字字在理。

    “洗三本是為新生幼兒祈福所設(shè)。今日所見，顯然并非好事?！?/br>
    “可一不可再，誰也不能保證接下來的重來是否會順利到底。既然兆頭已經(jīng)壞了，想必今日也不適合再洗三了，直接算了罷?！?/br>
    低頭看了一眼依舊睡的香甜的阿團(tuán)，抿了抿唇“阿團(tuán)也不需要這些事情來增加她的福氣，她的福氣早已足夠，不需要任何的外物來添加?！?/br>
    聽到前面兩句的時候大老爺還想辯駁幾句，怎么能不洗三呢？直到聽到最后一句才罷了心思，也對，阿團(tuán)的福氣已經(jīng)夠大了，不需要這些繁瑣又不切實際的事情來增加福氣了。搖了搖頭說的有些慚愧“今日太子親臨，臣卻鬧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愧對太子您和皇后娘娘的心意……”

    吳桐搖頭示意不必，再次凝神看了一眼阿團(tuán)，把人放回了奶娘的手里。

    懷里空落落的感覺讓吳桐有瞬間的出神，僅僅一瞬就消失了。嘴唇抿成了一條線，提步就往外走“既然國公爺有事，我也不再打擾，就此離去了。”大老爺連忙跟著往外送。

    太子年幼還不能騎馬，是坐馬車來的許府。正門口停留的一隊侍衛(wèi)見太子出來，全部彎身行禮。大老爺把人送到了馬車旁邊，恭敬的彎身等著太子上馬。吳桐卻是指了指一直跟著的江萬里“他留下?！?/br>
    “阿？”

    大老爺有些不明，這好好的留個小太監(jiān)作什么？吳桐卻不想解釋什么，今日再次見到阿團(tuán)，心里有些亂。再次點了點頭，直接上馬車離去了。所有人都跟著太子的馬車離去，只留下江萬里和大老爺大眼瞪小眼。

    對方年紀(jì)小，但是這可是太子身邊的人吶，大老爺笑了笑“敢問小公公名諱？”

    江萬里直接彎身笑著答話“國公大人不要跟小人這么客氣，被太子知道會打斷奴才腿的！”小小的開了一個玩笑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才回了大老爺?shù)膯栴}“奴婢姓江，名萬里。太子殿下讓奴才來伺候太子……不是，伺候許姑娘的。”

    差點脫口而出太子妃了。

    這個差點出口的稱呼大老爺也聽出來了，心里很是滿意?；噬腺n婚重要，太子把人放在心上才更重要。反正阿團(tuán)日后要進(jìn)宮的，從小讓內(nèi)侍伺候也算是提前適應(yīng)了。直接讓人把江萬里送到陳氏那邊去過目，現(xiàn)在阿團(tuán)還和陳氏住在一起，小江公公自然也去那邊當(dāng)差。

    目送著江萬里離去后，大老爺這才徹底沉了臉色，大步的往回走。

    倒要看看是誰在這樣的日子給自己找不痛快！

    回去的時候剛才還熱鬧的大廳這會冷清異常，老夫人坐在上面不發(fā)一言，張氏在下面靜靜的站著。老夫人看到大老爺回來問了一句“可把太子爺安全送出去了？”

    大老爺點頭，老夫人又道“客人們已經(jīng)都從二門出去了，我雖也算你母親，但是畢竟不是許家正經(jīng)的主子。所以，我也沒有吩咐禁口。事實上，禁口也沒用，你我都清楚?！?/br>
    就算是一家人都不可能一點都不外傳的，更遑論今日還來了其他許多不請自來的人。阿團(tuán)自出生起就備受矚目，今日太子的到來和皇后的懿旨更是直接把她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不管是誰，一定都在關(guān)注她的事情。

    出了這么大的簍子，是肯定瞞不住的。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老夫人怎么可能把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就算是一層遮羞布也好，搬運出了錯誤總比被所有人知道是被人故意陷害的好！自家人，居然會做出這種糊涂事，而且還是個才出生的孩子！

    想到這里老夫人就覺得對不起阿團(tuán)，實在是難受，直接起身。

    “你們家的時候我管不著我也不想管，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就直接提步離去。

    就算大老爺不理后宅之事也知道今日的事情絕對和張氏脫不了關(guān)系，張口想罵又吞了回去，怒問旁邊的婆子“二老爺呢！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情他居然不在，他還知不知道他是許家的人了？跑哪去了！”

    婆子小心回話“剛，剛才老夫人問二夫人事情的時候，二老爺就說有事直接走了?！?/br>
    也挺可憐張氏的，剛才老夫人咄咄逼人的，她一直不承認(rèn)。不管這事情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她是二夫人，是二老爺?shù)脑淦拮?。就算二老爺認(rèn)理不認(rèn)親，至少也該一同面對才是。誰知道二老爺竟是直接跑了。

    二夫人做到這個程度，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了。

    怪不得呢，大老爺認(rèn)為張氏的性子不可能靜靜站著等著老夫人訓(xùn)斥的，原來又是因為那個混賬老二！想到這里更怒不可揭“去把二老爺給我找回來！他要是不回來就告訴他這輩子也別回來了！”

    婆子連忙出去吩咐小廝去外面找人，大老爺擰著眉頭看著依舊低頭不發(fā)一言的張氏，想了想直接吩咐“你回你的院子去呆著，沒我的吩咐不許出來?！闭f完就直接離去，這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夫人那邊也該知曉才對。

    她的坐月子本不該cao心這些事情，但后宅的事一直都是她在管，就算自己要查也要夫人先給個章程出來才是。而且，自己身為哥哥，直接處理弟媳總歸不好。

    張氏看著大老爺離去的背影，心里根本就渾不在意。先不說這事自己已經(jīng)斷了一切的源頭，就算陳氏最后查出來了，只要自己死不認(rèn)賬，她絕對拿自己沒法子的。退一萬步說，就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事是自己做的，前頭老夫人已經(jīng)為了許家的臉面把這事給攬下來。

    要是陳氏再發(fā)作自己不是打了她娘的臉么！再說了，自己本來也沒打算把那丫頭怎么樣，雖然是碎片，但是真洗的時候婆子會抱在手里的，又不會完全放進(jìn)水里，最多嘩啦條口子罷了！而且這次不是沒成么！

    可恨的就是老爺！居然能丟下自己跑了！張氏現(xiàn)在氣的只是這個，根本就不擔(dān)心陳氏知道這件事的反應(yīng)。

    大老爺趕到陳氏的上房的時候，剛踏進(jìn)門就看到滿地的茶杯碎片。腳步一頓，自家夫人肯定已經(jīng)清楚事情的經(jīng)過了。走過床邊還沒說話陳氏就已經(jīng)狠狠道“我娘找了一個陶匠來看過了，說是事先就被人打碎了又給黏上了，那玩意遇水就開始滑落，遇到熱水更快，不出一刻鐘就會自動解體。”

    “被輕輕一碰就會碎?！?/br>
    “真是張氏做的？阿團(tuán)才出生又沒有得罪過她，這是為何？”

    這家里除了陳氏就是張氏了，大老爺二老爺都是不管后宅的人，二老爺最多調(diào)戲調(diào)戲院里的丫鬟，也不可能把手伸到阿團(tuán)這里來的?？墒牵F(tuán)又影響到她什么了？居然會下這個狠手！

    大老爺不知道后宅的陰司，陳氏可是清楚的狠！直接冷笑“還不是阿團(tuán)擋了她女兒的路了！”

    “我本來想著她就算心里不忿也不會對阿團(tuán)做什么，最多在瑣事上對她為難些。我本來想著等我出了月子再好好算，小事也就罷了，反正她也是個扶不上墻的，沒想到，她這個要叫的狗咬人也狠！”

    陳氏真是氣急了，直接把張氏比成狗了。

    大老爺也氣，也不在乎陳氏的措辭了。眉頭皺的緊緊的，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該如何辦。

    “母親已經(jīng)把這事直接給認(rèn)下了，你時候發(fā)作，其他人就會知道的，那母親今日受的委屈可就白受了，她也是為了咱們家的名聲?！?/br>
    陳氏直接挑眉“你不懂，我有的是法子收拾她！先讓她逍遙這一個月，等我出了月子就是她還債的時候！”整人的法子有千萬種，后宅的陰司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陳氏有無數(shù)的方法讓張氏不好過。

    但是母親既然已經(jīng)忍下，動作就不能太大，只能慢慢來。等別人把這事給淡忘的時候才能徹底的收拾了張氏。

    想到這陳氏就更難耐，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張氏給弄死！

    一直在旁邊站著不吭聲的江萬里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加入對話，卻是提了一個問題出來。

    “不知道大老爺認(rèn)為此時二老爺在哪？”

    既然已經(jīng)來了許家當(dāng)太子妃的奴才，那就是許家的奴才了，江萬里認(rèn)的很清楚。這稱呼也從國公爺變成了大老爺，一點一點的拉近距離。

    大老爺這才發(fā)現(xiàn)江萬里還在此處，他剛才眼里只有陳氏，江萬里又一直一言不發(fā)，直接給忽視了。眨了眨眼睛，雖然不懂他為何會問這個問題，但他是太子身邊的人，大老爺還是回答了。

    “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不是賭坊就是花街柳巷，他還能去哪？”

    自己這個二弟，是個徹底的頑固，好事沒他，壞事總有他的參與。但是他混賬是混賬，但是沒有混賬到頭，從來不會讓自己忍耐不了，總在底線之類。罷了罷了，只要不鬧出什么大事，就當(dāng)養(yǎng)個花錢大手大腳的閑人了。

    對于大老爺?shù)臎]好氣，陳氏的不理解，江萬里人少，說話也是不急不緩“大老爺和夫人也清楚，奴才是自小就進(jìn)宮的，一直和大太監(jiān)們住在一起。雖然奴才不懂，但是宮里的大太監(jiān)們雖然少了一根玩意，但是心思卻一點都不少，甚至更甚?！?/br>
    “特別是那些能出宮采買的太監(jiān)們，常常都會去那些花街柳巷看看，就算吃不了，看看也是好的不是？”

    這話若換了一個大太監(jiān)來說，陳氏一定把人給攆出去。偏偏說這話的只是一個小孩子，還說的繪聲繪色的，直接讓人聯(lián)想到了鸚鵡學(xué)舌。

    “你才多大的年紀(jì)，怎么可能知道這些！”

    就連大老爺也是忍俊不禁，直直笑罵出了口。

    江萬里搖搖頭，說的頭頭是道“奴才是不懂，所以他們說的時候奴才都是聽著，以后就懂了不是！”頓了頓又才開口“然后，前些日子聽他們說，說國公府的二老爺，在南邊兒巷子里養(yǎng)了一個外室。”

    “說是還沒□□的時候就從樓里買出來的?！?/br>
    大老爺直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什么，他都敢養(yǎng)外室了？連宮里都知道了？！”說著就要往外面走，要去抓二老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