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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都換我去找你。” 張若無眸光微閃,神情變得溫軟,抬起的手轉(zhuǎn)而落在她的頭頂,安撫似的揉了揉。 “好。” 張若無的識海是一片空茫無物的雪原,除卻漫天飛雪便只剩下一眼寒潭,從前他并不以為意,每日只浸在寒潭里修煉。 但因為林芝的到來,雪原里又多出了許多東西。 有雕梁畫棟的樓閣自平地起;原本仿佛只是冰上鑿出了一個口子的寒潭,此時潭邊環(huán)繞著奇花異草,旁邊還多了一把玉竹制的躺椅,上面鋪著柔軟的毛毯。 張若無沉在寒潭中修煉的時候,常常不知日月,但每一次睜開眼,都能看見原本寂然的雪原里又添了新物件;林芝或是蜷在躺椅上休息,或是侍弄藥草,怡然自得。 優(yōu)曇婆羅花的力量過于霸道,他分出了一半的本體放在林芝體內(nèi),走時匆忙并未好好煉化,血脈之中還殘存異火的反噬之力。 尋常便罷了,只是體溫略高于常人,但每逢月初便是反噬得最厲害的時候。 在這個時間,張若無總能準(zhǔn)時醒來。 從前他會在林芝發(fā)作的時候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她身邊,但現(xiàn)在,林芝會自發(fā)地與他一同浸入寒潭,實在難耐的時候便埋入他的懷中,汲取著溫度。 林芝的發(fā)尾濕潤,從寒潭中出來很快就結(jié)了一層冰,她裹著毛毯便往外走,不以為意的模樣。 張若無抬手想要為她烘干,卻被她止住了。 “這種小事,就不必耗費心力了?!彼蛄藗€哈欠,窩在躺椅上有些倦怠的模樣。 才經(jīng)歷了一次反噬,身上的溫度逐漸褪去,但還是有些虛弱,此時只想睡覺。 張若無抿唇不言,并不堅持,只是走到林芝身后,手中拿著一塊毛巾,緩緩擦拭著。 他的力道輕緩,發(fā)絲牽動間十分舒適,讓人困意越發(fā)濃重。還未等到全部擦干,林芝便沉沉睡去了,睡顏沉靜恬淡。 …… 三年后,青云法會在靈隱寺的駐地大荒西山舉辦。 林芝的馬車如期落在靈隱寺山門前,只是拉車的從小黑變成了拍賣行送的兩匹飛天仙禽,吃得少,飛得快。 本是因為小黑有了人形,林芝下不去狠心壓榨;小黑卻因為工作被搶了,每日對著仙禽陰陽怪氣。 “就這還仙禽呢?飛得也沒多快啊,換作是我,一定比他們飛得更快,拉得更穩(wěn)。” 這樣的話林芝已經(jīng)不知道聽了多少遍,索性充耳不聞當(dāng)作沒聽見。 到了山門前,佛修們整齊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施主,到了寺內(nèi)便會有其他的師兄弟前來接引,我等先去復(fù)命了?!?/br> 因為神識不能長時間離體,林芝只在休息的時候進入張若無的識海。 這一段時間,林芝按照原計劃走過了修真界的許多地方,這一隊佛修始終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不曾打擾,也不曾消失。 雖然他們都是因為太虛方丈的命令才會如此,但林芝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謝他們,若不是他們,她這一路絕不會走得如此順暢。 “謝謝諸位大師,這是天清丹,并不是多珍貴的丹藥,只是一點心意,感謝一路相護?!?/br> 佛修們雖不問世事,卻也知道天清丹在世俗的價值,見她神情真摯,領(lǐng)頭的佛修也并未拒絕,接過丹藥轉(zhuǎn)身消失在眼前。 林芝如今已是金丹初期的修為,能認(rèn)出原本看不出修為的佛修大多是金丹期的修為,經(jīng)過了三年的沉淀,他們的修為亦有所精進,有幾位已到了金丹后期,或許不久之后就會經(jīng)歷元嬰雷劫之前的“問心”劫。 對佛修來說,心境的修煉尤為重要,雖不至于生出心魔,但“問心”劫的完成度卻會影響雷劫的強度,是以天清丹很適合即將面臨劫數(shù)的佛修。 靈隱寺在修真界的地位超然,山門卻十分簡樸,看上去就如同一個凡俗的尋常寺廟。 但門前的掃地僧,寺內(nèi)隨處可見的參天菩提樹,都處處透露出禪意。 如今正值青云法會舉辦前夕,各門各派的修士都從各方趕來,許多人因為沒有請柬,只能留在山下,看著修士往來,感受一下盛會即將來臨的氣氛;法會舉辦時,留在山下的修士們便可以通過靈隱寺發(fā)放的留影石,隔空觀看盛會。 吳家少爺為了參加青云法會也是廢了大力氣,但不論用出什么手段,都換不來一張請柬。如今因為沒有請柬被拒在門外,心情十分煩悶。 “少爺你看,這是不是那天在拍賣行搶了咱們東西的那個女修!” 跟隨的小廝看見在寺前的女修,眼前一亮,連忙道。 吳家少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是被女子的長相驚了一剎,眉黛如春山,秋水翦瞳,顧盼間連這湖光山色都變得柔和了。 “是她嗎?”吳家少爺?shù)难凵裼行┟悦#?dāng)時他只見到了女子的背影,很快就被佛修擋住了視線。 他忽然眼前一亮。 佛修,是了,一定是因為當(dāng)時他曾在拍賣行外得罪了路見不平的佛修,于是被靈隱寺列為了不可交往之人。 但這一切其實都只是一個誤會,當(dāng)時他未曾想著對這女子出手?。?/br> 他不過是……他不過是…… 望著眼前女修的身影,吳家少爺?shù)男奶技铀倭嗽S多,頓時覺得家中的鶯鶯燕燕十幾個爐鼎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