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瑤月也沒有把持著這些東西,該告訴她們的,一點也不保留,全都告訴了她們?,幰羲齻円查_始下工夫去學這些東西,一個個學的都是無比認真。 看見這副場景,瑤月更加擔心,自己和瑤夕兩個獨木難支,瑤伊根本指望不上,還有一個更加指望不上的瑤芷。 她們在秦駟面前如何能不弱勢? 瑤月時刻提醒著自己,也在秦駟面前少露了些臉。直到那天早上,本該瑤音伺候秦駟洗漱的,瑤月卻搶了個先,跟瑤音賠了個罪,就來到秦駟床邊。 秦駟已經起身了,踩著鞋子就要下床,一頭如同瀑布般的黑發(fā)直順地披散在秦駟身后。窗外有陽光落在上面,立刻為這頭秀發(fā)鍍上了一層金光。 瑤月上前虛扶了秦駟一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娘娘,太后說動了良妃,聽說她要來見皇后娘娘了。” 秦駟挑挑眉,沒用多少時間就想起來這個良妃究竟是誰:“良妃?” 瑤月點點頭:“奴婢聽聞良妃已經準備好了勸諫之詞,總之是一定要阻止皇上日日來見您?!?/br> 誰知秦駟卻點點頭:“這倒也是好事?!?/br> 瑤月頓時急了:“皇后娘娘,這怎么能是好事呢,奴婢去打聽了一下,這個良妃比起德妃來可是絲毫不遜,豈止是絲毫不遜,奴婢曾聽說,若不是良妃不喜爭斗,恐怕她早就要成為皇后了?!爆幵抡f的著急,一陣一陣的,炮竹似得將話全都說完了。說完還緊張得看著秦駟,似乎是怕她再說剛才那樣的話。 秦駟伸手一拍瑤月的肩膀,輕聲道:“任她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宮里掀不出什么大水花了,本宮讓你聯(lián)系的吳梁你練習好了嗎?” 瑤月聽見,臉上一面有些不甘的想要說些什么,一面又不敢跟秦駟頂嘴,耷拉著臉,可憐兮兮地回道:“已經聯(lián)系上了,他說他手頭已經沒有錢了?!?/br> 秦駟點點頭,沉思了一陣道:“咱們還有多少銀子?” 瑤月想也不想地說道:“已經沒了?!?/br> “這么快就沒了?”秦駟沒想到身為皇后,卻還是那么窮,不過花出去了幾萬兩銀子,她身上就已經沒錢了,吳梁那邊是絕不能斷了銀子的。 “沒有其他來錢的法子了?”秦駟沉思了一陣。 瑤月低聲說道:“一點法子都沒了,就算有,也不過杯水車薪而已,若是您的嫁妝還在就好了……” 嫁妝? 秦駟的眼睛亮了亮,她是記得這件事的,秦思親爹在帶著她親娘離開之前,給秦思留下了不少防身的嫁妝,萬兩黃金,數(shù)十個鋪子,林林總總,至少夠秦駟度過眼下的難關了。 那她的那些東西在哪呢? 秦駟俯身對瑤月說道:“準備一下,過兩日,本宮要回一趟秦國公府,到時候可能要在秦國公府逗留兩日。” 瑤月愣了一愣道:“皇后娘娘,咱們真要回秦國公府?” 秦駟感覺到瑤月的懼怕,她腦海中秦思的記憶已經不甚清晰了,那些整日里吃吃喝喝受人欺負的記憶恐怕也沒什么用,到時候還要靠瑤月來認人呢:“怎么?你不想回去?” 瑤月咬了咬嘴唇:“那種吃人的地方,奴婢才不想回去呢?!?/br> 秦駟斜睨了她一眼道:“在吃人的地方呆了那么久,你怎么還沒學會吃人?” 瑤月聽了秦駟的話,想到自己身上有武功,雖說比不上一些高手,但也絕對不是繡花枕頭,至少對付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奴才也夠了,雖說那地方是吃人的地方,但她現(xiàn)在也已經不是任人魚rou的瑤月了。 想到這里,瑤月喜笑顏開:“皇后娘娘說的對,奴婢這就回去準備。”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臉上全是心虛,“奴婢忘了該先伺候皇后娘娘洗漱了。” 秦駟笑著搖搖頭,被瑤月服侍著洗漱穿衣。 %%%%%%%%% 瑤月早就想到會遇上那個良妃,卻沒想到會遇見的那么快,中午不到,秦駟還沒用午膳,正與瑤月說著回秦國公府的事情呢,這位良妃,就手捧著一副畫卷,找上了秦駟。 她一襲白衣,在風中絲毫不凌亂,反而襯得她翩翩若仙,她整個人就如同從畫上走下來的仙子,眉如遠山,目若點漆,朱唇輕翹,目光清冷。從遠處緩緩走進,仿佛走入了與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見到秦駟,也不下跪,只微微頷首:“莫若見過皇后娘娘?!?/br> 瑤月日日對著秦駟那張氣勢十足的臉,又怎么會被良妃這張如同水墨畫一般淡然的臉蛋所蠱惑,她頓時揚聲道:“良妃娘娘,您該行跪禮?!?/br> 良妃微微蹙起眉,仿佛一副被破壞了的水墨畫,讓人忍不住想要把她高高供在神壇,為她完成所有心愿,只要那一雙細長如柳葉的眉毛不要再皺起來:“皇上曾許過莫若,莫若見誰都不用下跪的。” “哦?是嗎?”秦駟似笑非笑地問道。 良妃聞言不禁向秦駟投去一個有些無奈的目光,想不到這堂堂的一國之母,卻如此行事。當年皇上許她不用向任何人下跪的事情也沒有藏著掖著,只要她遣人去一問便知,她還能說一個一戳就破的謊不成。 就在良妃蹙眉的時候,卻聽見自己身后傳來一句略有些中氣不足的話:“咳咳,朕的確曾許過良妃這件事?!?/br> 良妃轉頭向后看去,正看見了傅欽燁,但傅欽燁的目光卻全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看向他對面的秦駟。兩人遙遙相望,目光在半空中糾纏不已??雌饋?,良妃倒像是那個多出來的人了。 良妃捧著畫軸的手不禁緊了緊,將那上好的雪花紙弄的微皺。 還是秦駟先收回目光:“皇上和良妃都快些進來吧,站在那里成何體統(tǒng)?!?/br> 聽見秦駟的話,傅欽燁頓時繞過良妃來到秦駟身邊,握住秦駟的手看向她,用甜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朕就知道駟兒心疼朕,不舍得朕站太久?!?/br> 秦駟感覺呼吸有些困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甜味,她還是喜歡以前那個傅欽燁,又變扭又好玩。 秦駟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是傅欽燁卻死都不放手,還癡癡地看著秦駟的手,一邊深情地撫摸著,一邊款款地道:“駟兒的手好滑好嫩好白,朕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玉手?!?/br> 居然可以這么流暢地說謊話,秦駟的手哪里白嫩了,尤其是因為最近練習弓箭,手上都起了些繭子。 “皇上,放手?!?/br> 傅欽燁聽話的放手了,然而下一刻,他卻整個人都撲到了秦駟身上。頭還在秦駟胸口蹭了蹭,臉上露出一副開心的直冒泡的表情。 宮女們早已習慣這樣的場景,均默契地低下頭,可殿中卻還有一個不熟悉的,看見這一幕只覺得這是自己的幻覺。 那個英明神武的少年黃帝,就是面前的這個說是傻子都恭維了的人?! 良妃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太夠用,以前的那些令人沉醉的回憶,一旦換成面前這個傻傻的人,好像一下子就破滅了呢。 良妃一時間沒能承受現(xiàn)實和夢想之間的差距,抱著手中的畫軸默默站到了旁邊,表情相當復雜,再也不復剛才畫中仙子一樣的氣質。 索性秦駟先注意到她,她伸手推了推傅欽燁,無奈地道:“別鬧了,良妃在呢。” 傅欽燁這才想起來良妃,頓時收回了自己臉上的表情,又回到平時那個還算英俊的天子模樣。 良妃這時才默默上前一步,將手中的畫卷舉起遞給秦駟:“莫若今天來,是有一幅畫想給皇后娘娘?!?/br> 秦駟看著手中的畫,又看了看良妃,輕輕一抖,便將那副畫卷展開。 頓時畫卷嘩啦啦滾落到地上,這還不夠,繼續(xù)往前滾了一陣,挨到了門檻處才停下來。 良妃解釋說道:“前朝曾有一位皇帝,名為元殷帝,他與皇后非常恩愛,有一次他的治下有一處發(fā)生了災禍,元殷帝必須離開自己的皇后,他非常不舍,皇后卻深明大義,勸元殷帝去救助災民。元殷帝依言前去,救助了災民之后,看見萬家笑顏,便作下此畫,帶回去給自己的皇后,后來兩人更加恩愛,而元殷帝治理下的國家也蒸蒸向上,國家繁榮昌盛?!?/br> 傅欽燁抽冷子來了一句:“后來還不是亡國了?!彼闶敲靼琢煎诵械哪康牡牧?,所以心情有些不好。 良妃被傅欽燁噎的難受,頓時委屈道:“皇上怎么能這么說呢,難道身為皇帝,不該勤政愛民嗎?” “良妃這是在批評朕不夠勤政愛民?”傅欽燁的聲音越發(fā)的冷厲,“看來朕以前對良妃太過寬容了?!?/br> 良妃聽了,眼里頓時罩上一層水霧。 秦駟沒讓兩人再爭執(zhí)下去,開口道:“皇上,本宮覺得,良妃的話有幾分道理?!鼻伛喴贿厡嬢S慢慢收起來,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 傅欽燁聽了,頓時轉臉看向秦駟,臉上滿滿的都是控訴:“駟兒!她說什么了!還是你不愛我了?”說到最后,他又變得一臉委屈,像是在看一個負心女。 秦駟提醒他道:“良妃是你的妃子。” 傅欽燁道:“朕不管朕不管!駟兒你不能贊同她的話知道嗎?!” 面對如此無理取鬧的傅欽燁,秦駟居然一點辦法都沒有,她默默地吞下自己的說的話:“好好好,我不贊同她?!?/br> 一旁的良妃雙眼水霧朦朧,哽咽著道:“皇上……” 傅欽燁看向她,卻是有絲不耐煩:“良妃,朕記得你以前從來不會摻和這些事情的?!?/br> 良妃臉色白了白,朝秦駟兩人微微屈膝,也顧不得說告退,便疾步離開。 秦駟頗有些無奈地看向傅欽燁,卻見他眼里閃過小小的得意,隨后又攬過秦駟,臉湊在她頸窩里,舒服地長舒了一口氣:“駟兒,你不知道,御書房的味道可熏死人了?!?/br> 秦駟現(xiàn)在只想把傅欽燁從自己身上推開,又哪里顧得上給他的話,更何況她也沒去過幾次御書房…… 秦駟斟酌著言辭,力求不傷害傅欽燁那顆脆弱的帝王心:“這兩天,我想回一趟秦國公府。” 傅欽燁的目光立刻變得警惕起來,現(xiàn)在這是什么時候,去什么秦國公府,更何況秦國公府對駟兒一點都不好,她怎么會想要去?!肯定都是因為良妃說的話。 “不行!你想見誰了,召進宮里來?!备禋J燁立刻回絕。 秦駟伸手回了傅欽燁一個擁抱,雙手從他領子里伸了進去:“不會很久的,頂多兩天?!?/br> 傅欽燁臉色和緩了很多,這些天秦駟總是躲著他,不愿意與他親近,總算能親近些也是好的,不過對于秦駟的話,傅欽燁還是堅決的駁回了:“兩天呢!絕對不行!” 秦駟猛地抽出自己的手。 傅欽燁一下子委屈起來:“駟兒,你要離開我兩天呢,你都不會想我的嗎?” 對于傅欽燁的示弱,秦駟毫不理會:“恐怕還不止兩天,行程已經決定下來了,就定在后天,皇上想讓本宮做一個言而無信的皇后嗎?” 見秦駟是真的生氣了,傅欽燁有些手足無措地松開了她。秦駟后退一步坐下來,也不理會他,神色冰冷。 半響,傅欽燁才扭扭捏捏地來到秦駟身邊,耷拉著腦袋,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那只許你去兩天?!?/br> 秦駟的臉色這才解凍,復又抱住傅欽燁,低聲在他耳邊道:“不會太久的?!?/br> 傅欽燁哼哼了兩聲,再次強調:“只許兩天!” 秦駟點點頭,主動湊過去,一手勾起傅欽燁的下巴,親了上去。 %%%%%% 到了秦駟早已定好的那天,她帶著自己宮中的宮女太監(jiān),聲勢浩蕩地來到秦國公府。 她們是提前告知了秦國公府此事的,可是當來到秦國公府的時候,她們卻發(fā)現(xiàn)門前壓根沒有來迎接的人,只有兩個好奇又有些膽怯地看著這幅陣仗的護衛(wèi)。 見到這一幕,瑤月和瑤夕對視一眼,雙雙上前呵斥道:“大膽!皇后娘娘駕到,還不著人前來迎接。府上的二老爺三老爺呢,還有幾位夫人小姐,都在何處,快讓他們過來迎接皇后鳳駕!” 余下的太監(jiān)宮女們看見這一幕也是不解,這秦國公府上的眾人是不是膽子太大了一點?面對皇后的駕臨,不出門迎接,還弄的那么寒酸,也算是頭一份了。 兩個護衛(wèi)卻還有些不情愿,鼓起膽子說道:“二老爺說了,若是皇后娘娘來到了,就請皇后娘娘自己進門,別耽擱了時辰,二老爺和三老爺在寧心閣等著皇后娘娘?!?/br> 瑤月三人雖然早就料到了不會有太大的迎接儀式,但卻沒想到二老爺他們居然連意思一下都沒有,這么空蕩蕩的門口,這是明晃晃地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啊。可他們不知道,如今的皇后娘娘早就不是以前的皇后娘娘了。 短暫的詫異之后,三人回到秦駟的鳳架前,瑤月一字不差地復述了護衛(wèi)所說的話,瑤夕不言不語,只是眉頭緊皺,而瑤伊卻道:“皇后娘娘,不如咱們先進去,不然杵在這兒,實在是不怎么好看。” 聽見她的話,瑤月柳眉倒豎,一揮手,啪的一下給了她一個巴掌:“皇后駕前,哪容得你個賤婢說三道四!” 這話要是傳出去,該叫人如何輕視皇后娘娘?! 瑤伊捂著自己被打的臉,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有多長時間沒被打了?!更何況打她的還是從前不如她的瑤月! 瑤伊剛要張嘴說話,瑤夕已經捂住了她的嘴,又點了她的啞xue。 瑤月也不看她們,只屏住呼吸等秦駟的命令。 片刻后,一聲輕笑傳了過來:“還真是悠閑,打斷這兩人的雙手,讓他們去報個信,就說讓他們出門迎接本宮。如果他們實在不愿意出來,那就永遠都不用出來了。” 秦駟的聲音是笑著的,可話里的內容卻叫瑤月背后一冷。她低低的應了一聲是,叫了兩個小太監(jiān)來,指指那兩個看門的護衛(wèi)道:“給我打斷他們的雙手?!?/br> 小太監(jiān)齊齊應聲,隨后活動著雙手往兩個護衛(wèi)走去,臉上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沒過一會兒,一連串的慘叫傳來,瑤月上前一看,果然兩人都是雙手折了,其余地方沒傷一點兒。她蹲下身子,對兩人說道:“快去叫二老爺三老爺出來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