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周時亦丟開繩子,朝她走過去,蹲下身,伴著月光,和微弱的燈光,只見她半張臉都封著黑色塑膠袋,頭發(fā)凌亂不堪,有些散亂地擋在額前,膚色煞白,露出一雙黑湛湛的眼睛。 他伸手將她的頭發(fā)撩到耳后。 指尖溫熱的觸感碰到她,帶著男人獨有的粗糲,阮蕁蕁渾身一顫。 “這么看……”周時亦捏著她的下巴左右端詳,“倒還行。” 阮蕁蕁翻了個白眼的功夫,黑色塑膠袋已經(jīng)被他撕下捏在手里,嘴角火辣辣地疼,他的面容又恢復(fù)清冷,低頭去解她腳上的繩子。 阮蕁蕁重獲自由,舒展舒展筋骨,踉蹌著站起來,朝那黃毛一指:“給我把他綁起來?!?/br> 大包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綁到阮蕁蕁面前,徐盛笑著調(diào)侃了句,“平時怎么沒見你這么聽話?看人漂亮?” 大包一愣,“膚淺。” 徐盛無所謂地笑笑,“謝謝,我膚色本來就很淺?!?/br> 阮蕁蕁一把奪過蕭南生手里的棍子,對著黃毛的腳就是一棍子下去,黃毛歇斯里底地叫喊起來,罵罵咧咧道:“臥槽,老子cao你們祖宗十八代!” 阮蕁蕁面不改色,又是一棍子一下,冷不丁開口:“好,我回去給你列個清單,你挨個找去,少去一個我都繞不了你?!?/br> 所有人都瞧呆了。 最后,黃毛直接哭嚷著求饒:“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 所以說,千萬不要得罪女人。 特別是像阮蕁蕁這種漂亮的女人。 大包扯扯她,“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再打下去他得跟你住一個病房了?!?/br> 黃毛已經(jīng)疼得在地上打滾……阮蕁蕁松了手,扔下棍子,冷不丁地說:“那天就是他打斷了我的腳,拿刀子割了我的手?!?/br>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大廳里好安靜。 周時亦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棍子還給蕭南生,“我先送她上去,你們等警察來。”蕭南生呆愣愣地接過棍子,其實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周時亦已經(jīng)打橫抱起阮蕁蕁走進樓梯口。 阮蕁蕁也沒反應(yīng)過來。 他好像一直在對她做些“曖昧”的舉動,壁咚、公主抱……可是又好像不是很想搭理她。 走進病房,周時亦打開燈,漆黑的房間瞬間亮堂起來。他用腳勾上門,將她放在床上。 他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沒說,也不知該說什么。 轉(zhuǎn)身欲離開。 袖子忽然被人拉住。 阮蕁蕁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你去哪兒?” 周時亦沒回頭,“回去睡覺?!?/br> 阮蕁蕁說:“一個人?” 周時亦笑了下,“不然呢?” 阮蕁蕁說:“沒有女人?” 周時亦哼唧一聲,不答。 阮蕁蕁又問:“你怎么這么晚了還在醫(yī)院里?” “……” “擔心我?” “……” “還是擔心我勾引你姐夫?” 周時亦直接邁開步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 樓下來了兩個民警,稍微問了下情況,就把人帶走了,周時亦下去的時候,五個人剛好排成隊坐上警車。 大包見他下來,上前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他胸口錘了一拳,“這妞不就是那天捉j(luò)ian那個嘛!他媽的你跟她搞上了?” 周時亦煩躁地推開他,掃他一眼,“滾。” 大包不依不饒追問,“說真的呀,到底有沒有搞上?” 蕭南生終于從剛剛的斗毆里回神,篤定地說:“沒搞上,我確定沒搞上?!?/br> 大包湊到周時亦身邊,“真沒搞上?你行不行啊?要不,我先給你示范示范?” 周時亦一掌拍在他腦門上,丟下一句,“你們都給我離她遠點兒,特別是你?!?/br> 他指了指蕭南生。 蕭南生一頭霧水:臥槽,我躺這么遠還能中槍? 大包戳了戳徐盛,“他怎么了?吃炸藥了?” 唯一知道一點兒內(nèi)情的徐盛仿佛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說話的時候連眉毛都忍不住上揚:“那女的以前也是一中的,小我們好幾屆,念外國語初中的時候還追過十一,不過十一好像挺討厭她的,所以你們看準了再說話。” …… 阮蕁蕁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她經(jīng)過護士站的時候,從窗戶望出去,看到籃筐下的人。 周時亦閑散地靠著籃筐抽煙,穿著深藍色的球衣球褲,大冬天的露出精壯結(jié)實的肌rou,他的膚色小麥偏白,后脖頸和背都濕透了,汗水順著他緊實流暢的線條往下滑。 阮蕁蕁折回病房拿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籃球場。 她一步步挪到他身邊,輕風拂過,聞到一陣汗水味,并不難聞。男性的荷爾蒙在空氣中蒸發(fā),夾雜著冬天雜草的清香,還有一陣淡淡的煙草味。 她忍不住靠過去。周時亦其實早就聽到拐杖拄地的聲音,他沒有回頭,聽那笨拙的聲音猜到八成是她。 他回頭,“你下來干嘛?” “我們打個賭吧?” 阮蕁蕁站在他身后,單手拄著拐杖,一只腳騰空懸著,眼神卻異常堅定。 天空烏壓壓一片,唯獨她的眼睛閃著光,異樣的光彩。 周時亦看見,她及腰的長發(fā)在冷風中飄動,發(fā)絲烏黑,風越刮越烈,長發(fā)散亂幾乎要遮住她半張臉。 她吃力地撥開,露出干凈白皙的小臉,笑意盈盈。 他抬頭看了眼天空,黑壓壓一片,要下雪了,低聲問:“賭什么?” 伴隨著傍晚的勁風,不一會兒,天空中落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密麻的瑩白色雪片灑落下來,落在這靜謐的地面上、房屋上、樹頂上、灌木叢中……還有她的頭頂上。 他的耳旁穿過很多嘈雜的聲音,風聲、籃球聲、腳步聲、人聲……還有她堅定的聲音。 “就賭你能不能愛上我?!?/br> 她聲音清淡卻堅如磐石,仿佛只是在陳述。 風越刮越大,阮蕁蕁說完,雪花紛紛落在她眼前,耳邊只剩下呼嘯的冷風,灌入她的耳朵里。 然后她聽見對面的人說, “又來?還有完沒完了?” ☆、11 北方的冬天說下雪就下雪,不過今年的雪比往年都提前了一些。 地上、樹上、灌木叢里、屋頂上、車頂上……處處都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銀白色霜花。球場上的人也散了,蕭南生幾人抱著球朝他們走來。 徐盛率先走過來,沖她揮揮手,調(diào)侃叫了句:“大美女~” 除了蕭南生另外兩人昨晚上都見過,但阮蕁蕁不認識,沖她打招呼這個看著有點面熟,但一時想不起叫什么,茫然地看看他又看看身邊的周時亦。 而后者就雙手插兜,看也沒看她,壓根兒沒介紹的意思。徐盛笑了笑,自己來:“徐盛,一中的,以前跟十一一個班的?!?/br> “哦。” 她只是冷淡地應(yīng)了聲,徐盛僵住了,倒是第一次有女人對他名字的反應(yīng)這么冷淡,不覺新鮮,轉(zhuǎn)念想起當年周時亦曾提過的,冷哼一聲,貼切得很。 徐長城是市里有名的企業(yè)家,富豪排行榜前三,徐盛是妥妥的富二代。在大多數(shù)女人的眼里,徐盛這個名字等于票子、房子、車子。 但他忘了一點,阮蕁蕁最不缺的也是錢。 她家后院里埋得都是老阮的心肝寶貝,隨隨便便挖出一個賣了都能在二三線城市買個毛坯了。 …… 大包終于看到有女人給徐盛吃癟,心里暗爽:“阿盛,趕緊回去問問你爹,是不是生意做的不夠大,還有人不認識你啊……” “滾。”徐盛一腳踹過去,下一秒,又轉(zhuǎn)頭沖阮蕁蕁皮笑rou不笑:“十一說的沒錯啊?!闭f話間,他瞟了眼周時亦,后者眼神冷如刀,他立馬噤聲。 “他怎么說我的?”阮蕁蕁也很好奇,周時亦居然跟他們提過她? 徐盛再也不敢亂說話,撇撇嘴,什么也不說了。 雪越下越大,像一團團白色的棉絮在空中飛舞,越來越密集。大包催促了一句,“走吧,別站著了,等會該雨夾雪了。美女,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兒?” 阮蕁蕁問:“你們?nèi)コ允裁???/br> 大包其實也就隨口問了句,沒真的想邀請阮蕁蕁,雖然這女的很美,可他時刻謹記徐盛的話,女人越美越蛇蝎,想了想,說:“下雪了,吃火鍋吧。” 阮蕁蕁點頭,“好啊!” “……” 看著周時亦不悅的神色,大包覺得自己闖禍了,趕緊補救:“跟我們幾個大男人吃飯可是要喝酒的,喝酒你能行么?” 這幾人的想法,阮蕁蕁心里跟明鏡兒似的,明白得很。 她點點頭,“喝酒我行。” 蕭南生一聽,職業(yè)病犯了,“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不能喝酒,喝酒會導(dǎo)致全身血管擴張,血運加快,軟組織滲出增多,感染幾率增加,患肢腫脹明顯。你應(yīng)該吃點清淡的,比如白粥……” 大包干笑兩聲,立馬勾住他的肩膀,捂住他的嘴,將人往外拖,“大姐夫說得是,我們先去點菜,去晚了沒位置了?!庇譀_周時亦眨眨眼,“你處理完過來啊,老地方……” 徐盛低頭刷手機,自動跟上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