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幸福的感覺來的有些猝不及防,等古驁回過神的時候,它已倏地占領了他的心間。 第165章 古驁晨間伏案開始寫上奏給朝廷之表,古疆則第一次如此長時間地呆在古驁身邊。在爺爺古賁與奶奶古氏的日夜講述中,古疆的印象里,父親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古疆幼小的內心中十分確信這件事,也為自己是‘英雄豪杰’的兒子而自豪。 這時看見父親又在忙了,他便安安靜靜地坐在了一邊。起先,他好奇地看著古驁寫的是什么,可后來卻還是熬不住困意,趴在父親座旁睡著了。 虞君樊回了自己的房間,換了被古疆的口水打濕了前襟的衣衫,又找來田松田柏商量古謙與田小妞成親的具體事宜。 而懷歆在與古驁談完之后,便帶著典小男和數(shù)隊騎兵甲衛(wèi),護送著古驁賀戎公主稱王的賀禮,一路向戎都去了。 在馬車上搖晃的空間中,典小男無所事事地擦著自己的佩劍,懷歆則撐著下巴,望著窗外。典小男發(fā)現(xiàn)了懷歆眸中的血絲和眼瞼旁的黑眼圈,聽說昨晚一直與漢王徹夜談,想必是沒睡了。他不困嗎?自己一夜不睡,第二天可是哈欠連天呢……典小男想著。 “懷大哥,我們這次去戎地,是去找我大哥嗎?”典小男問。 懷歆回過神般,從窗口緩緩地轉過了臉,頷首道:“是?!?/br> “是找我大哥給jiejie報仇嗎?” 懷歆道:“報仇一事,日后不要掛在嘴邊。男子漢當決意做什么,便該藏在心底,直到實現(xiàn)的那一天為止。否則xiele氣,反而做不好了?!?/br> 典小男不知懷歆是擔心他在戎地禍從口出,才如此勸誡,這下便連連點頭道:“我知道,我以后只心里念著,再不放在嘴里說了?!?/br> 懷歆點了點頭,又把目光轉向了窗外。 “懷大哥,你困不困?” “不困?!?/br> “可是你眼睛好紅?!?/br> 懷歆笑了笑:“你無聊的話,出去騎馬,練練騎術也好?!?/br> 典小男站起身來,道:“喔,那好!” 懷歆目送著典小男鉆出了車駕,借了一匹隨護之騎的馬匹,那騎士半側了身子,輕熟地跳上了車駕,一彎腰坐到了御者身旁,也休息片刻。典小男則跨上戰(zhàn)馬,拍馬一鞭,向前方奔去了。 “不要跑遠了!”懷歆叮囑道。 “我知道!” 懷歆嘆了一口氣。連日趕路、昨夜又勞心,腳下明明已經(jīng)累得有些虛浮了,喊口話都力竭,可腦中卻異常地清醒,他不斷地想著昨日與古驁說的話、即將抵達戎都的事、四海的紛雜……林林總總,怎么也停不下來。 虞君樊在抗戎義軍中,已經(jīng)有了無可撼動的地位……可是自己呢?不過是北地二郡其中之一,一個寄人籬下的年輕郡守而已。之前因為身恙所拘,對于諸軍士、從南面北上的世家子、甚至北軍,都不甚走動熟絡。曾經(jīng)統(tǒng)帥鐵浮屠之權,亦是古驁所授,卻并非他與生俱來。 要說為何昨日以危言相諫,以聳聽使聞,其實不是沒有自己的私心。如今抗戎義軍中,世家子和寒門、軍旅與支持抗戎的大族,早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這個整體的目標是抗戎,而如何抗戎,按照誰的方略抗戎,一旦定計實施,日后誰在漢王麾下的地位就越高,分量就會越重。 他需要古驁,按照他懷歆所畫之策抗戎。 只要以三患為重,以戎攻戎,古驁就不可能親力親為,而需要一個遙在戎地與義軍相呼應、調節(jié)各項軍事調度之人。這個人明面上可以是典不識,可暗地里卻可以是自己。如此一來,古驁既不會猜忌自己,自己又能真正地,在抗戎義軍中崛起。 他之所以敢如此做,之所以能如此做,乃是因為他太了解古驁了。脫去了心念束縛,當他用淡然的眼神看古驁的時候,就幾乎能清楚地判斷,古驁會被什么樣的計策打動。 自少年時起,古驁從來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人。 他骨子里反抗一切約定俗成的世俗、自視卓爾不群,就連選擇所愛何人上,他也一點不掩藏他獨特的喜好與有別于世的追求。 他要的是天翻地覆,打破一切百年來的沉淀積弊。 對于戎地,雖然‘穩(wěn)’之一字看似大有可為;但是古驁真正想要的……應該是將一切戎地的部族、血統(tǒng)……連根拔起,一舉蕩平。所以才會破天荒般地竟說支持戎地立‘女戎王’。 而就在古驁還在沉吟籌劃的時候,自己已然提供了一個事無巨細、顧及各方的方案。古驁又怎么會不樂意呢? 更何況,懷歆自忖,這的確是最好的策略。 古驁為了抗戎大計,也不可能不答應自己。 虞君樊有部曲,有遍布天下的秘探與商戶,這是他經(jīng)營多年所得。可是虞君樊之弱,在于他不了解北地。懷家世代抗戎,自己勝過他的,便是智謀與對北地的了解。而如今,自己要把這份勝過,變成他在義軍中真正的實力。 更妙的是,寄居戎都的是典不識,乃是自己妻子之兄。典不識雖然武力超群,但是在強敵環(huán)飼的戎地,他絕不可能硬拼,他需要倚靠自己給他指引方向。而古驁遠在漁陽,各個情況不能細細知悉,急事從權,自然是自己做主。如此一來,古驁與典不識便成了兩端,而自己則站在兩端連線的中央,他懷歆,才是以戎治戎真正的核心,他才是此策實施真正的掌舵人。 懷歆感到自己的思緒不可抑制地翻涌著,關于如何破戎,如何復仇,他胸中仿佛有千萬條計策不斷地織著一張網(wǎng),怎么也停不下來…… 對了,他在最后還慫恿古驁問鼎之心,道:“弱則以抗戎為幟、海納百川;強則征伐天下、蕩平四海。” 對于此言,古驁沒有說話,可他懷歆卻已然明確地表明了態(tài)度。 懷家世代抗戎,得到了什么呢?用生命守著天下北面的門戶,得到了什么呢?得到了孤守寒城,危難之時,卻無上京一兵一卒支援,最后滿門戰(zhàn)死的下場嗎?那些簇擁在上京的世家,可曾有一個人有臉面,敢站在他懷歆面前嗎? ……他要借著古驁的手,把他們全部鏟除……而他要成為古驁的手,便先要破戎。 曾經(jīng)負過懷家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 得知懷歆往北地去的時候,虞君樊倒是怔了一下,對古驁嘆道:“原本懷公子娶小女,收小男做義弟的事,漢王還答應了懷公子,親自與典將軍說的呢。這下可好,讓懷公子自己去說了?!?/br> 見古驁沉默著,虞君樊又道:“懷公子此去戎地,倒是兩得相宜,如龍歸大海?!?/br> 話音一落,古驁的眉毛動了一下,抬眼看著虞君樊,道:“他是問過我后,我讓他去的?!?/br> 虞君樊一邊把古謙婚禮的安排事宜作成的冊子遞給古驁,一邊笑了笑:“你看看?還有沒有什么缺的?” 古驁掃了一眼,便還給了虞君樊,道:“給古謙自己看,問他自己,還有什么想要的彩頭沒有。” 虞君樊點了點頭。 古驁想了想,斟酌著開口道:“君樊,你我來北地,不過是為抗戎。懷公子既有妙策,我便當用。此去他以身犯險,也是艱難,未必能成功,若不成功,我再徐徐圖之,倒也不遲。但若真能掀起戎地血雨腥風,一除百年積弊,便是功德無量。我連并肩王之號都能為他向朝廷請來,又談何其他事權?” 虞君樊微微一笑:“懷公子有高才,正可以施展,漢王又用人不疑,要不然我剛才怎么說‘兩得相宜’呢?” 古驁笑道:“……盡顧著說話了,餓了么?一道吃飯罷?!?/br> “那我去帶疆兒來。” 看著虞君樊的背影,古驁忽然想,虞君樊有憂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自己太了解懷歆了……懷歆會怎么做……會怎么想,自己仿佛都能猜到。 其實歸根結底,不過是‘復仇’二字而已。 第166章 時光已入了盛夏,廣寥的戎地草原上,蚊蠅遍布于所有露宿的營帳中,典不識被叮得受不了滿身的奇癢,便索性搬到了戎都的公主府中,日夜貪歡。那三千人馬也悶得慌,整天涉獵趟河,彎弓射雕,不在話下。 這日,戎公主趴在赤裸著上身的典不識背后,拿著從西域傳來的抹膏,輕撫著那健壯結實的肌理,為他涂藥止癢。典不識大爺似地閉著目,手上不斷地輕撩著戎公主的身周。戎公主被sao到癢處,不禁帶笑漏出一聲呻吟。 這時只聽門外‘啪嗒啪嗒’腳步聲近,一個光著腳的侍衛(wèi)沖進來報說:“公主!漢王送賀禮的車隊來了,為首的正是左將軍的弟弟,還有漢王的使節(jié),已到外面五里了!” 典不識聞言,有些粗暴地撥開了身旁的手,‘蹭’的一聲站了起來,把戎公主嚇了一跳。典不識對戎公主說:“我去接應!”說著就拿起掛在旁邊的戰(zhàn)袍,披在身上便往外走。戎公主愣了一下,道:“你回來!” 典不識皺眉,轉身道:“又怎么了?” 戎公主笑了一聲,變媚了聲調:“……你過來嘛!” 典不識只好回身走去,俯下身子,戎公主順勢勾住典不識的脖子,吻上了典不識的嘴唇,兩人糾纏啃咬纏纏綿綿地吻了一陣,戎公主這才心滿意足地輕聲道:“漢王果然言而有信,你見到那使節(jié),幫我說一聲謝謝他?!?/br> 典不識擦了擦嘴角:“這個自然?!?/br> “不僅謝他賀禮的事,還有一件,你可知道?” 典不識勾唇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不就是要謝漢王把獾狁那小子的腦袋送來了么?” 戎公主微微一笑,表情一副略帶感傷的模樣,眸中卻亮出光彩:“正是呢……我雖看不起二哥哥,嫌棄他羸弱,可他究竟是我的親哥哥。若不是獾狁在我父王重病時,整日守在床邊,說我親哥哥的壞話,他可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么慘。況且,左賢王部潰,我可又收了不少兵馬呢?!?/br> 典不識伸手摸了摸戎公主的臉蛋:“我想盡快看見你王袍加身的那一天?!?/br> 戎公主聽罷嘻嘻地笑了。 典不識出了戎都,像脫韁的野馬一般在草原上駕馬飛馳。他仿佛掙脫了束縛,終于撥開了戎都壓抑的空氣。 “女人都是這般黏人么?”典不識仰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轉了兩圈,繼續(xù)向前奔去。戎公主對他身體的迷戀似乎越來越深了,可是過了最初的激情,典不識卻漸感索然無味起來。有一次被戎公主看見,自己正在捂著她侍女的嘴巴,在一座側帳里做著那事,她就當著自己的面把那侍女打死了。 對于被打死的侍女,還有那死前投來的求救般的眼神,激不起典不識內心一絲一毫的波瀾。 ‘不是這小sao娘自個兒對老子眉目傳情的么?’典不識冷漠地看著那侍女鮮血四濺,最后被打成了一團rou泥。然后他和戎公主在那團rou泥邊,再續(xù)歡愛。 那日的戎公主更加狂放不羈,激情四射;自己也感到了無與倫比的快感。可是也就止于此了。 還記得一開始的有趣,在不得不與戎公主舊日的情人決斗的時候,變成了一股涌上胸口的惡心??匆娙止髟谧习l(fā)笑,心更是仿佛遠遠的脫出了自己的身體,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她就是一個這么一個蕩婦。 不過是自己胯下之臣而已,自己又為什么要和她的面首決斗呢? 忽然,想要殺了她的想法越來越強烈起來…… 可這時又念及大哥托付給自己的事…… ‘何必為她生氣?她只是一顆棋子罷了?!?/br> 這么對自己說著。 典不識一個沒留神,手中兵刃刺偏,她的面首從自己面前直直地倒在血泊里。 那天晚上,典不識第一次動手打了戎公主,在暴力中的交融,滲出血液,戎公主尖叫著。 他用牛皮帶捆綁住她,在她的嘴里塞了自己的襪子,又拿馬鞭抽她。 可她卻滿面的潮紅,眼中漫出情欲地望著自己。 那夜很長,從那一次以后,典不識便更加確信了,征服女人,與征服獵物一樣,要讓對方徹底地屈服,否則她張狂起來,就會作賤自己。 遠遠地看見,掛有中原紋飾的車隊漸漸靠近。一聲熟悉的“阿兄!”傳來,只見典小男跳下車駕,朝自己飛奔而至,典不識剛下了馬,典小男就撞進了懷中,典不識又朝他身后看了看:“你jiejie呢?”他們姐弟倆,無論到哪里,總是粘在一起。 “jiejie她……” 看著面前典小男欲言又止、泫然欲泣的模樣,典不識感到一股不好的預感蔓延上心頭,他抓住典小男的肩膀,猛烈搖晃著:“……小女呢?” 典小男抿直嘴角,最終咬牙道:“jiejie她……她被十三部的人殺了!” “……什么?” 長時間的享樂也許腐蝕了神智,典不識忽然發(fā)覺面前的景象搖晃起來,他的思緒如一團漿糊般,干澀地僵在原地。 “阿兄!阿兄!”典小男的聲音將自己喚回了現(xiàn)實。 抽了一口氣,仿佛有什么東西當胸一棒,刺痛之感在胸口扎進rou里,典不識覺得喘不過氣般地仰起臉: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