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走近康宇帶來的單肩旅行包,林寒輕咳一聲,確定沒人發(fā)現(xiàn)后,她蹲下來查看。 “都是些可折疊的清潔工具,掃除窗臺和角落里的塵埃所用?!绷趾皖^輕語,墨綠色的碎花裙上別了一朵小花,其實是個錄音系統(tǒng),她起身,依然自言自語,“這座小樓看不出有什么不對勁,它的主人有些不善交際,對人很不禮貌,卻是個會生活的人,房內(nèi)裝飾不搭,卻有品味??粗恳粯?xùn)|西都有百年的歷史了?!?/br> 拍了拍她的肩膀,康宇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她身后。林寒嚇得后退幾步。 “縫好了嗎?”康宇比劃了個手勢。 搖搖頭,林寒立刻干活,忘了自己只是客人,不是傭人的身份了。 幾分鐘后,將衣服交給康宇,“縫好了,有些難看,但是可以穿。” 康宇接過襯衫,走入同在二樓的一間房,端出了一個木藤筐子到林寒面前。 “洗洗吧?!彼俦葎澮粋€洗衣服的手勢。 “什么?”林寒覺得好笑,“我只是來參觀的,可不是來給那個討厭鬼干活的?!毙币谎劭鹱永锏娜募路?,外加兩件黑斗篷,林寒去找下樓的樓梯,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可以通過窗戶的樓梯,此刻已經(jīng)消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我……我剛才明明從外面進來的。”她指著樓梯消失的方向問康宇。 沒有理睬她,康宇自己拿起筐子沿著屋內(nèi)的旋轉(zhuǎn)樓梯離開。 “喂?!绷趾Р阶飞?,“你回答我,剛才我們是一起上來的?!?/br> 走到一樓,林寒驚在原地。整個一層是一個大客廳,里面整齊的擺放著幾張紅檀木的桌椅,像是開會用的。還有碎布塊兒拼成的軟沙發(fā),一旁是茶客桌,放著竹子編成的小巧隔熱墊。 一張大長桌擺放在臺子上,上面放了些文件資料,呈展開的樣子。 四周是貼墻的書柜,放了許多新舊不一的書本、報紙和雜志。大致掃了一眼樓梯口的書柜,里面所放的書都與世界各地稀奇古怪的事件有關(guān)。 關(guān)門聲傳來,康宇已經(jīng)從房子走出,林寒立刻跟緊。 踩著草坪路面,走近一塊兒石頭鋪成的正方形空地,旁邊放著一個橢圓形大桶,康宇將筐子放在木桶旁,拿起地面的軟皮管往桶里放水。 “沒有洗衣機嗎?”林寒盯著他在做原始的事情。 康宇撓撓頭,繼續(xù)放水。 林寒不能理解這個‘原始社會’,她明明記得自己要買下的房子里有洗衣機,康宇應(yīng)該見過。搶下他手里的皮管,“你去忙其它的吧,這個我做?!?/br> 推了推扭捏的人,見他終于認識到自己是客人,不是傭人的事實,林寒總算有點心里安慰。拽來身后的木凳子,坐在木桶前,將手伸入冰涼的水中,在綠蔭環(huán)繞的夏天,格外清爽。 她笑著做這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觸碰的事情,將皮管里的水pen到了臉上一些,實在涼快。 腳步聲傳來,行色匆匆。林寒正要抬頭,一件襯衫突然飛到了頭頂,遮住了她的視線,然后是尋南墨沉冷的聲音,“快些洗好?!?/br> 衣服上有一股奇怪的腥味兒,仿佛是魚的一種。 林寒從腦袋上拽下來衣服,氣惱地看向裸.著上身的人,他此刻正從墻外那個剛才消失的樓梯上行走。 驚愕起身,林寒以為是錯覺,這一切都太不正常,她立刻聞了聞自己的衣服。 有花香。難道是花香擾亂了意識? 她慢慢坐下,將衣服快些洗完,曬在了院角處,康宇為她搭好的晾衣繩上。轉(zhuǎn)身去看小樓,一個披著黑斗篷的人本還在樓梯上看她,見她投來目光,那人轉(zhuǎn)身進了屋子。 林寒立刻拽了拽裙邊,該死,穿的裙子太短了。她低著頭朝小樓跑去,摸了摸沒有消失的樓梯,小心地踩了上去。 通過垂地的木窗,再次走近二樓客廳,是第一次進來時的通道。林寒恍惚,剛才樓梯是怎么消失的? 黑斗篷坐在有軟靠墊的單人沙發(fā)上,接過康宇遞來的咖啡,手里翻看著彩色紙業(yè)的書本,像是一副圖畫書。 幼稚。林寒對他的最初印象,在這一刻更加深刻。 “去附近要些早飯,我餓了?!睂つ夏珱]有抬頭,冷冷地吩咐康宇一聲,又用手指著他不屑去看的林寒,“清掃工弄完了就讓她離開?!?/br> 康宇見林寒沉下了臉,立刻搖搖頭,蹲在尋南墨一旁像個孩子,他比劃了一個奇怪的手勢,惹尋南墨蹙眉。 沉冷的眸色里,透出了一股惱意,“她要買那座房子?” 康宇再比劃。尋南墨扔了手中的書到面前的半透明桌子上,“小豆如果需要一個主人,就讓他來這里?那所房子,不適合外鄉(xiāng)人居住?!?/br> 抬眼,他終于肯看林寒,本以為是普通的清掃工,沒想到是那座房子未來的主人。 尋南墨起身,“那所房子不干凈,已經(jīng)空置一百多年了,你真敢買嗎?”他聲色里有威脅和恐嚇的意思。 康宇無奈的捂著臉,感覺生意要泡湯了。一只眼睛透過手指縫看林寒,抱了一絲希望。 “我喜歡那座房子,如果價格合理,我會考慮買了它。”林寒目送氣惱走出的尋南墨,盯著他從屋內(nèi)的旋轉(zhuǎn)樓梯向一樓走去。 呼出口氣,林寒總覺得這個人氣場很大,和他說話時,讓人很有壓力。他的脾氣捉摸不定,行事也古怪,特別是身上很大的魚腥味兒,好像是去跟一群魚打過架一樣。 還沒有想完,尋南墨再次走了上來,寬大的黑袍讓高大的他像一個怪物,這就是那些沒見過他的人所看到的樣子吧。 “味道大嗎?”他冷聲問了一句。 康宇點點頭。 斜一眼可能也聞到怪味兒,而且正在揉鼻子表示贊同的女人,他轉(zhuǎn)入臥室,不久后那里傳出了水聲。 康宇借機跑到林寒面前,揉了揉肚子,表示他很餓。 “我去做飯,廚房在哪里?” 指了指窗戶外的一個小木屋,康宇再揉揉肚子,想讓她動作快點兒。 轉(zhuǎn)身走到窗戶前,發(fā)現(xiàn)那個樓梯再次消失,林寒很是淡定地問,“我如果說我已經(jīng)走過兩次那個樓梯了,你是不是還不打算告訴我怎么回事?!?/br> 搖搖頭,再指有水聲的房間,康宇不打算說。 “好,不說就不說。”林寒拽著康宇從屋內(nèi)的樓梯走出房子。 小木屋是一間干凈的廚房,用具一應(yīng)俱全,卻沒有做飯的痕跡,像是從建好起,就沒人用過它。 “你們總是去給別人要吃的嗎?”林寒打開冰柜,里面什么都沒有。她掐腰站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br> 康宇立刻敲了敲墻壁,看著林寒從衣兜里拿出錢,準備去買菜的樣子,他擺了擺手,示意她等一會兒,然后關(guān)了廚房的門,讓林寒先燒水。 大約五分鐘后,林寒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不耐煩道:“我們這樣站著可沒吃的會自己跑過來?!?/br> 話音剛落,康宇打開了門,一筐的蔬菜水果擺在門外,卻沒見送菜的人。 驚訝地捧起這些,林寒追出門看,四周除了搖曳的樹木花叢,看不到任何人影。 “誰送來的?”林寒心里又好奇又害怕。 康宇用手指沾了點水,在桌臺上寫了一個名字,‘小豆’。 “誰是小豆?”林寒記得,剛才尋南墨也說了這個名字。 康宇比了個‘噓’的手勢,是不能說的意思。 轉(zhuǎn)身去洗菜,林寒心不在焉地做著飯,回想今天發(fā)生的每一幕,都覺得是在做夢??墒?,這個夢里有花香,有驚嚇,所以真實。 剛剛康宇寫了字,說明他認字。那么……林寒看向幫著自己洗菜的人,他一定看了資料,而且知道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端著飯菜上樓,林寒緊跟康宇,心里仍在‘撲通撲通’的打鼓。 客廳里,尋南墨已經(jīng)洗完澡走出,赤.裸的站在那里,他有些意外地看向立刻轉(zhuǎn)身低頭的林寒,再瞪向康宇,是質(zhì)問他女人為什么還在的意思。 放下食物到餐桌,康宇表明這些飯都是林寒做的,然后接過了不敢轉(zhuǎn)身的女人手里的粥盆。 盯著很有味道的飯菜,尋南墨轉(zhuǎn)身回屋,套了件黑斗篷出來,坐在了飯桌前,自己吃了起來。 康宇拽了拽林寒,示意她也一起坐。 三個人沉默地吃飯,氣氛尷尬。林寒偶爾偷看一臉冷意的尋南墨,回想剛才自己看到的一幕,臉上浮出微紅,然后是羞愧的燒紅,一切都被康宇看在眼里,他低頭笑了起來。 瞪他一眼,林寒埋頭吃飯。 “一會兒我去找他們,如果回來晚了,就由你來看房子?!睂つ夏谅曇痪?。 康宇著急地放下碗筷,搖著頭和手,是拒絕他走的意思。 “事情必須解決,不然我們都沒好日子過。”尋南墨突然將碗遞到了林寒面前,沒有看她,吩咐一句,“再來一碗?!彼p咳了一聲,“有花瓣的粥?!?/br> 斜一眼就在旁邊的粥盆,林寒默默接過他手中的碗,用了比他遠一倍的距離,給他盛了第二碗飯。接下來,是第三碗、第四碗。 見他這么能吃,康宇實在不好意思舉起碗,可他明明也很餓。 “你讓康宇吃點兒?!绷趾舆^他第五次遞來的碗,盯著只剩盆底的一點點米粒,實在氣不過他這樣欺負康宇。 看一眼搖手不敢和他搶飯的康宇,尋南墨終于看向林寒,“他可以吃樹根,不用吃人的東西?!?/br> “說什么呢?康宇雖然是花匠,你也不用這么欺負他?!绷趾畬⑼肟墼谒媲?,“不許吃了?!闭f著,將最后的一點兒米粒倒入了康宇的碗中,命令道:“你吃了,不許給他?!?/br> 抱臂倚靠著木椅,尋南墨冷冷看向討人厭的女人,“你還不走?” “我還沒吃完飯呢?!绷趾挪粫苊谒?。 尋南墨起身,突然將身上的黑斗篷脫了下來。 “變態(tài)?!绷趾⒖涛嫜?,從樓上跑走。 盯著她消失的方向,尋南墨瞪向低頭護食的康宇,“以后這個女人再來就提前告訴我,我要用這種方式迎接她。” 康宇點點頭,伸出舌頭舔了一口米粒,他的舌頭足足有一尺長。 無奈地嘆了口氣,“放心,我不會跟你搶的,臟死了?!睂つ夏D(zhuǎn)身離開。 回到家中的林寒正要開門,門外的腳踏墊上放了一束淺粉色的滿天星,是心蕊泛白的那種,很特別,用深紫色的硬紙包成了好看的手捧狀。 微微蹙眉,林寒將花束拿回房間,找了好久都沒有賀卡一類的說明文件,不知道這樣有生活的東西是誰送的。 她將花束cha入彩繪的花瓶中,拿起資料繼續(xù)做分析。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入夜,林寒伸了個懶腰,準備出門走走。剛剛走入院子,就聽到樹叢圍成的柵欄門外有聲響。 “我不去,讓女人去我那里做飯。”是尋南墨的聲音。 林寒朝著聲響走去,只見康宇正拖著滿身泥垢的人往院子里拽。 “怎么了?”林寒直接忽視也不看她的尋南墨。 “我們餓了。”康宇比劃著手勢。 “進來吧,我剛好要做晚飯?!绷趾低悼戳丝匆簧眢a臟的尋南墨,他又去跟魚打架了嗎? 見林寒揉了揉鼻子離開,尋南墨問康宇,“味道大嗎?” 點點頭,康宇捏捏鼻子。 無奈地嘆了口氣,尋南墨揉揉額頭,“最討厭跟他們接觸,每次都是一股魚腥味,你去給我拿件換洗的衣服來,我去女人家洗個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