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難道您讓他參加圣白議會默許跟我一起玩？”

    “我……”

    “難道不是您同意我參加泰尼魁提爾杯期間住在宮里？難道不是您傳授我上古劍術(shù)？難道不是您教我品酒？”

    “那樣好玩嘛……”王的聲音變?nèi)趿恕?/br>
    “對，您是因為拆散時更好玩才那么做，可是維拉向來不從精靈愿。”

    萊戈拉斯眉毛一緊，他總覺得艾兒說最后那句時幸災(zāi)樂禍。

    “反而這是我的宮殿，你休想以王子妃的身份住進來。”瑟蘭督伊雙手一背，擺出姿態(tài)。

    “我現(xiàn)在是英格威王在中土的代言人！”

    “少拿頭銜壓我。”瑟蘭督伊不吃那一套，卻不那么肯定。

    “好?！卑瑑阂卉S從王座上蹦下，一路跑下去，扯了萊戈拉斯的胳膊，“走嘛，跟我去大海西邊，那邊比較好玩。也沒有人嘮叨你。想做什么做什么?！?/br>
    萊戈拉斯頓時啼笑皆非。

    “慢著！”瑟蘭督伊扯住萊戈拉斯另一只胳膊，咬牙切齒道，“你敢丟下我？”

    “萊戈拉斯殿下要西渡？”杰拉德詫異。

    “不然他就要跟艾兒殿下分開了呀！”塔瑞爾道。

    “但是亞玟王后好像不肯走呢?！苯芾禄鹕蠞灿?，“若換了愛隆王不知道有多高興?！?/br>
    瑟蘭督伊感慨，“人家的女兒死活不走，我們的兒子死活要走?？蓯海昵拔揖妥屇闳嗙?，現(xiàn)在若短腿貓嫁給人皇，這樣全都解決了?！?/br>
    塔瑞爾覺得不太對，“千年前殿下娶了暮星公主，艾兒殿下根本不會變精靈，還怎么嫁給人皇？”

    杰拉德也潑冷水，“陛下，殿下娶了亞玟公主，只怕要一起西渡。殿下還是要跟你分開?！?/br>
    瑟蘭督伊一聽，只覺得全世界都背叛他了。

    萊戈拉斯突然掙脫兩個人，走到一旁去，背過身，唉聲嘆氣，“你們……都不愛我！”

    嚇得瑟蘭督伊和艾兒一起奔了過去，齊聲安慰，“我哪有不愛你？！”

    “那么，你們一個逼我和父王分開，一個逼我不能跟我愛的人在一起！”萊戈拉斯垂首黯然的樣子，簡直讓心疼至極。

    “好吧，你想留在中土就留吧……”

    “你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

    正鬧著不可開交時，突然來報黃金森林的使者哈爾達隊長來了。

    原來哈爾達受命凱勒鵬邀請瑟蘭督伊前往多爾哥多，商議密林南部領(lǐng)土瓜分的。

    瑟蘭督伊只好暫時中止家庭戰(zhàn)爭，憤憤不平前去邊疆和談。

    艾兒和萊戈拉斯對望一眼，露出狡黠的笑容。跑向?qū)Ψ?，親昵的摟在一起。這一對年輕愛侶現(xiàn)在心中大事了了，真是片刻也分不開。

    四唇剛剛相觸，就看見瑟蘭督伊又氣呼呼的走了回來，一把扯住艾兒道，“你跟我去！”

    他才不會留短腿貓在宮里跟兒子在一起，想也知道會出什么事！另一方面，他深覺艾兒是黃金森林的殿下，帶著她，談判籌碼高一點。

    “艾兒！”萊戈拉斯的手空在那里。眼睜睜的看著愛人被父王拖走。

    艾兒暗想瑟蘭督伊并不知道凱勒鵬不太待見她，帶著她沒什么好處。一邊無奈的看向萊戈拉斯，用眼神告別。

    于是，距離他們自由自在的甜蜜恩愛，嗯，誰也不知道還有多久。

    第三紀元3019年，冬。

    剛鐸宰相法拉墨請求人皇正式向洛汗王伊歐墨提親，將meimei伊歐玟嫁于她。

    伊歐墨雖然不舍meimei遠嫁，但也欣然答應(yīng)。阿拉貢非常感激伊歐墨竟然舍得王國的最珍貴的寶物——洛汗白女嫁到剛鐸，賜伊西利安作為法拉墨的領(lǐng)地，希望洛汗與剛鐸永遠締結(jié)盟約。

    幾個男人在那里相談甚歡。宮殿里伊歐玟欣喜的迎接她崇拜已久的偶像——晨光殿下。

    “我?guī)砹四憬Y(jié)婚大典的禮物?！卑瑑何⑿Φ暮退龘肀У馈?/br>
    要知道晨光殿下一直都是大手筆?？纯词ト獔@圣白樹旁那個金孔雀座鐘，每天來參觀的人絡(luò)繹不絕。

    精靈們打開箱子。伊歐玟抽了一口氣。里面是一套非常漂亮的秘銀戰(zhàn)甲，頭盔，長靴和還有上古佩劍。

    她知道這套戰(zhàn)甲價值連城，更何論這是晨光殿下親自穿戴并贏得了諸多榮耀的鎧甲。

    “我，我不能接受，這太貴重了！”伊歐玟說著，可還是沒辦法挪開視線。

    “你既然能打敗那個no man  kill的安格馬巫王，我想，這件no man  fit的鎧甲只能留給你。”艾兒俏皮的使了個眼色，說著雙關(guān)語。

    伊歐玟笑了。晨光一向都擁有這樣的力量，她能一下子激發(fā)生靈的勇氣和智慧，找到最好的自己。雖然她并不是男子，可是她能做到男子也做不到的事。

    “殿下，那我就恭敬不容從命了！我希望我不會再用到它?！币翚W玟行禮。

    “王女，我也希望如此。”艾兒回禮。

    第三紀元3021年，9月。

    黑暗魔君第二次倒臺之后的第三個秋季。當盛夏的溫度慢慢消退，佛羅多和比爾博被夏爾的同伴們一路送到了米斯龍德，魔戒的持有者將西去。

    金色的日落光輝從隆恩灣的隘口一路照射進來，白帆的大船等在港口。此刻，西風(fēng)吹拂，海浪平靜，一點也不像是曾經(jīng)吞沒了那么多努曼諾爾人和精靈的船只。因為，他們得到了維拉的祝福，他們有了西去的引路人——晨光殿下。

    就在佛羅多和山姆，皮聘，梅里淚水婆娑的相互告別中，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離別場面的她，正在船頭指揮眾人安排出航事宜，雖然現(xiàn)在的航路已經(jīng)完全被燈塔光芒照亮，也培養(yǎng)出了很多優(yōu)秀的海員?？墒沁@一次離去的諸位精靈之主，所以她絕不怠慢。

    一切收拾停當，她微笑的朝佛羅多走去。

    “殿……艾兒！”佛羅多突然開口。

    他一直說不出來當初究竟是被怎樣的力量驅(qū)使，被恐怖的戒靈追殺，他依然自己要護送戒指，現(xiàn)在想想，他是不甘心吧，不甘心自己跟夏爾那些守著母親的瓷器生活的霍比特人不同，他身體里有著跟叔叔一樣，來自圖克家的血液。于是當他經(jīng)歷那一切，重新回到袋底洞時，他可以心甘情愿做回平凡了，他所有的努力，就是為了可以心安理得的過的平凡。

    “怎么了，佛羅多？”艾兒微笑彎下身子。

    “雖然，我很難過和朋友分開，可是，我也很期待西去的日子?！狈鹆_多擦去眼淚，“因為我知道，有您在就不必害怕。對了，我可以時?？匆娔鷨幔俊甭犝f阿門洲很大，艾兒殿下也很忙碌?？勺约嚎梢愿硖幫惶?，這讓他對前途似乎不那么堪憂。

    艾兒微笑，“只要你想?！?/br>
    佛羅多垂下頭，“對不起，最后，我還是讓您失望了。”后來他回想起來，在火山里，他邪惡的渴望占據(jù)了上風(fēng)，被咕嚕奪走戒指，如果不是他失足踏空，那么歷史的走向都會不同了。

    艾兒搖搖頭，“我一直相信你擁有的力量，你只是欠缺，嗯，別人推一把?！彼贸鲆粭l秘銀打造的項鏈，下面墜著一個小小的原石，“這是我送你的西去禮物，我請孤山的丹恩國王手下的能夠巧匠打造，你幾乎不會感覺到它的重量?！彼f著將套在他的脖頸上。

    有一瞬，佛羅多本能的生出了一股抗拒，就像那無數(shù)個噩夢般的白天黑夜，他一把就想伸手扯去。但是下一刻，他又有種莫名的依戀這種感覺，脖子上的重量時刻提醒著他，他還活著，還有感覺，未曾被黑暗吞沒。

    “我想，戴著它時可以提醒你，你擁有怎樣的勇氣，你的朋友變得多么英武，而你和山姆的友誼從未這樣的艱深。”艾兒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

    “是的?！睆哪撤N程度上，他感謝魔戒。佛羅多摸著項鏈，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冒出來了。

    艾兒牽起他的手，把他送上了船。

    接著，艾兒走到甘道夫面前。

    甘道夫舍棄了巫師的灰帽，他的白須和白袍閃閃發(fā)亮，而手上的那枚火之戒慢慢的光芒中隱退，消失。象征守護中土的最后一枚精靈戒指，也完成了它的使命。中土將開始新的紀元。

    他望著艾兒，“誰能知道當初就在這里的海灣，纏著我講瓦爾妲和露西安故事的小家伙現(xiàn)在的模樣！”他不由得感慨，“可惜我不能再教你更多了?！?/br>
    艾兒笑了，攙起他往船上去，“你已經(jīng)教了我很多很多了?！?/br>
    甘道夫回眸看了一眼他熱愛的中土。很多維拉，邁雅都告訴他，他的方法是行不通的。因為太喜歡羅瑞恩花園，他的做法和想法一直都太過夢幻理想，中土不一樣，人類不一樣。他或許應(yīng)該像之前的薩魯曼那樣。

    他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沒有精靈，人類會怎么樣？”他沒有遺憾，卻說不出的不舍。

    “他們會有戰(zhàn)爭，會殺戮破壞，”艾兒突然一個轉(zhuǎn)折，“不過他們有極強的生存能力，會吸取教訓(xùn)，也會繁榮興旺下去，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而且，他們會一直記得您：因為他們懂得，要像永遠活下去一樣學(xué)習(xí)，也要像明天就會死去那樣去生活。”

    艾兒笑著從背后拿出一個尖尖的灰色巫師帽，“這是我送您的禮物。雖然您現(xiàn)在的樣子很不錯，可我更喜歡，也相信人們永遠會記得你灰袍的模樣?！?/br>
    或許很多年后，人們會還念曾經(jīng)有個巫師戴著帽子，抽著煙斗，架著馬車，愛猜謎也很熱心的到處游歷。

    甘道夫笑了，灰眸也泛起晶瑩的水霧，扣上帽子，隨即撫摸著她的頭發(fā)，“我真的不必在教你什么了。至于人類，我相信他們自有天命。”

    艾兒來到凱蘭崔爾面前。

    凱蘭崔爾卻微微笑了，“相比之下，我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教過你什么，也沒有給過清楚的回答?！?/br>
    艾兒鄭重的向她行禮，“可是，大人，沒有您，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沒有您，就沒有黃金森林。沒有您，恐怕魔戒圣戰(zhàn)很早就不戰(zhàn)而敗。我相信，您的光芒會不僅一直留存在護戒隊員的心中，也會澤被很多精靈和人類，無論他們在哪里?！?/br>
    卸下重任的凱蘭崔爾就像是天幕墮落時那樣蒼白憂傷，她輕聲的用昆雅語念著什么。艾兒一聽，神色一凜，她念得正是一千五百年前，她第一次見她時，她從她身上抽取的時光之咒?，F(xiàn)在，她已經(jīng)能聽懂每一個字。

    “新的紀元到來了，中土是屬于人類的。得到了神的寬恕，我終將保留凱蘭崔爾的名號，隱退西方。因為留在這里，我們會變成山地或深洞的居民，被一切遺忘……”

    “不！”艾兒突然堅決的道，“我不相信精靈是注定會被遺忘的種族。因為我們還有走向明天，去播撒希望。”她雙手捧起一個小小的盒子，“這是羅斯洛立安的土壤，還有梅隆樹的種子，希望有一天能在維林諾或者任何一個您喜歡的地方，看到黃金般的大地，讓梅隆樹重新在您的關(guān)懷下成長，就像希望?！?/br>
    凱蘭崔爾從雙樹紀出生至此，身歷五個紀元，居住過海外仙境和中土大陸，她一次次的送別她的父兄，還有無數(shù)親族，雖然她心中從來都向往光明與自由，無論在多么黑暗的時候也不曾放棄，更無數(shù)次給別人以希望的寄托，可這也是頭一次，她的心中，被別人播撒進希望的種子，照進了陽光。因為艾兒的蛻變，凱蘭崔爾拯救了她，而自己也將被救贖。

    她輕聲的應(yīng)著，垂下雙眼，披上白色頭紗，蓋住了眼睛，如雪般的雙手收入盒子。

    艾兒又來到凱勒鵬面前，“每一位離去的精靈都會接受我的祝福和禮物，您呢？”

    凱勒鵬微微頷首，“即便我并沒有真正善意的對待過你，甚至勸說你放棄試煉？”

    艾兒道，“可是您卻讓我看清楚我的內(nèi)心，堅定我走那條路。凱勒鵬大人，對于你的試煉我未曾逃避，可是您呢？”

    他？他要什么呢？

    凱勒鵬微微仰起頭，時光仿佛回到多瑞亞斯，落在了明霓國斯的雕花窗，執(zhí)書的他第一眼看到凱蘭崔爾，他承認，他生命中原本只有星光和月光。她就是他的陽光，就是讓他可以付出一切的理由。他放棄了爭權(quán)奪利，放棄了自尊和一切光芒閃耀的機會，只因為他愛的是她。

    可這一次，艾兒的言辭竟然他突然覺得，他是在逃避？或許，自從遇到凱蘭崔爾之后，他的歲月，他的自我，仿佛一直禁錮在那個時刻，再無變化。

    艾兒微微一笑，“或許，您一直放棄機會，走出光明之女的陰影，忘記她的腳步，走自己想走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她拿出一根精靈的權(quán)杖，那是羅瑞安之主的權(quán)利象征。

    凱勒鵬雙手接過那根權(quán)證，怔怔的發(fā)了一會呆。輕輕的笑了起來。對于西方，他并無絲毫概念，亦無憧憬。他離去，只是因為她要去。而他心中缺失的那一塊——那一塊身為辛達王子的野心和抱負，在遇見凱蘭崔爾之后便已收斂隱藏起來的心事，數(shù)千年來無人知道，無人看穿，竟然被她知曉。

    凱勒鵬突然抬起頭，手持權(quán)杖，走到船舷旁，對等他一同上船的凱蘭崔爾道，““頭戴花冠的少女”，凱蘭崔爾這個名字是我為你起的，”他持起她的手，輕吻著，“因為我想永遠記得，那一年那位來自西方的諾多公主嫁給我的樣子?！?/br>
    凱蘭崔爾冷澈的天藍瞳色突然變得柔軟。

    “可這一次我卻不能和你同去?！彼ь^對上她詫異的神色，“你在中土的使命已完成，但我沒有，我要留下來，去完成，去了卻心中的愿望，再和你相會?！?/br>
    凱蘭崔爾先是困惑，但立刻雙眸恢復(fù)光彩，她親吻凱勒鵬，卻什么也沒說，緩緩抽回手。

    艾兒又走到了愛隆面前。愛隆也踱到她面前，看到前面諸位或飽經(jīng)滄?；蝾Ｖ巧畛恋牡匚怀绺咧?，竟然被艾兒三言兩語和她的禮物感動，竟然都有些失態(tài)，不由得也笑了，“你也有臨別禮物給我？那我可要小心一點了?！?/br>
    艾兒俏皮的眨眨眼，隨即正色道，“我在瑞文戴爾的一天勝過荒野中的數(shù)年，我簡直無法描述經(jīng)歷您的試煉給我?guī)淼某砷L和收獲。然而，最讓我難過的，是你的歌，……那最后一句。”

    ——生命中所有的燦爛，最后都會用寂寞來償還。

    不可否認當初聽到這句話時，曾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她的心里裂出一個極大的傷口。而萊戈拉斯站在她身邊，卻不是撫慰她的那個人。仿佛無論她多么努力，生命歷經(jīng)怎樣的輝煌，最后也都免不了孤身一人，或許也就只是在曼督斯殿堂徘徊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