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笑了。

    她的雙眸仿佛涌起的湛藍(lán)海水，一浪浪的拍打著綠色棕櫚樹的海岸。

    光線俏皮的在她的裙裾，她的指尖，她的發(fā)間跳舞，最后停留在淡粉色的水嫩雙唇，令她的笑容像等待采擷的新鮮櫻桃般誘人。

    他沒想到一番話竟然令他看到如此動人的笑，突然有種沖動想要用雙唇去膜拜那每一寸的笑顏。

    “嗯?！彼χp輕的應(yīng)，剛要重新蕩起秋千。

    萊戈拉斯卻在此刻一下子握住了秋千繩，令它靜止不動。

    垂下眼簾，望著她。

    ……

    如果手中沒有弓，我就無法保護(hù)你；

    如果一直握著弓，我就無法抱緊你

    ……

    他將優(yōu)美頎長的身軀微微彎向她。

    心中驀然多跳了一拍，是她錯覺嗎？為什么現(xiàn)在的他少了些霸道強硬，靠近時渾身散發(fā)著醉心平靜的氣息，帶著像是心有所屬的溫柔微笑，明明這樣的炎熱季節(jié)，他周遭的氣氛依然清爽好聞，他的吐息更比綠葉上的露珠還要清新。

    他輕輕的道，“所以，以后，若你覺得悲傷或是寂寞，都可以告訴我。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要相信，我就在那里?！?/br>
    她靜靜的回望他，然后從秋千上下來，“你呢？若你覺得難過或是孤獨呢？”

    如果只是一方單純的依賴又有什么意義？如果不能相信彼此都能成為對方的支柱，他們?yōu)槭裁匆淌茈x別。

    “我才不會難過孤單呢?！比R戈拉斯昂首道。

    “……”你就嘴硬吧。=_=!!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一陣號角。

    萊戈拉斯的臉上閃現(xiàn)驚喜，因為那是來自幽暗密林的號角。

    他連奔帶跑回到了謁見廳，果然看到瑞文戴爾又多了意外訪客。

    是來自幽暗密林的衛(wèi)隊長塔瑞爾還有杰拉德。他們是奉森林國王之命令來接王子殿下回家的?？磥砟俏贿h(yuǎn)方陛下已甚為想念兒子到不顧一切了。

    艾兒跟去，站在那里，看著萊戈拉斯和塔瑞爾之間極其親密的行禮，歡樂快速的說著密林的西爾凡精靈語。柔美中略帶英氣的塔瑞爾站在挺拔高貴的萊戈拉斯旁是那么和諧。塔瑞爾邊說還邊將萊戈拉斯散亂的發(fā)絲撫平，動作嫻熟而自然。

    畢竟相處了千年，他們有種旁人無法接入的默契。

    艾兒悄悄的轉(zhuǎn)身離去。

    時至今日，她有足夠的信心不會在任何一個精靈面前自卑，可是，若那是千年的情分呢？她又拿什么去抵？

    就在密林使者抵達(dá)的當(dāng)天下午，愛隆在書房傳喚艾兒。

    他正低頭審閱艾兒交上來的論文。

    在圣白議會重見她時，他完全無法相信這個嬌弱美貌的精靈能完成瑟丹的試煉，能獨自面對炎魔，能從白色山脈走出。

    論文雖然文字粗糙而筆體幼稚，還是看得出艾兒經(jīng)過了很多的學(xué)習(xí)和思考。他也知道亞玟和雙子都提議幫忙，但她卻拒絕了，她并不模仿任何人，只是走自己的路，就算，那是條甚為艱辛也不光芒閃耀的路。

    那么，這樣的一個精靈，他應(yīng)該給予她什么樣的試煉呢？

    艾兒看到自己的論文擺在愛隆的桌上，有些不好意思。

    愛隆道，“亞玟在大概十多歲時就已經(jīng)看過圖書館里的大部分書籍，并寫了很多后世稱頌的文章。”

    艾兒的臉紅了下。

    “我的兩個兒子，雖然沒有meimei那樣的才華，也不喜多讀，知識對他們而言更像是引燃頭腦思考的火種，他們更擅長把知識變?yōu)榭衫玫墓ぞ?，而非僅僅是滿足好奇心。這是個很難能可貴的優(yōu)勢。”

    艾兒微微一笑。

    “那位密林的王子，”聽到他提及萊戈拉斯，艾兒更加專心聆聽，“他在某些方面跟吾兒們很像，擅長把天地間的一切都為他所用，他所了解的知識與他的喜好，無論是醫(yī)藥、歷史、地理、星相，也絕對能在將來某個場合派上用場?！闭f著，他笑了，“他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實戰(zhàn)家，去完成一件無人能完成的壯舉，或許，會位列艾辛格曼督斯的英雄殿堂，成為一位名垂青史的精靈王?！?/br>
    聽到有預(yù)見能力的愛隆稱贊萊戈拉斯，艾兒打從心底感到高興。

    愛隆垂首望著艾兒，話鋒一轉(zhuǎn)，“你呢，知識于你究竟是什么？”

    “我想要知識滿足我的好奇，也想它為我所用，會不會太貪心？”她抬眼。

    愛隆臉上的線條都開始柔化，“我想我大概料到你的答案了?！?/br>
    “書本可以帶來你畢生都不會有的遇見。但這個世界不僅是可見的，更是可觸，可聞，可嗅，可嘗，可感的，這些只有在路上才能獲得?！彼鹕淼溃鞍瑑骸こ抗?，你在瑞爾戴爾已經(jīng)學(xué)到了足夠多的知識去接受我的試煉。我要你去尋訪當(dāng)今中土的三位巫師，向他們學(xué)的一門你最想要的知識或技藝，并接受他們的考核。這是睿智——知識，閱歷與經(jīng)驗實踐的結(jié)合。你愿意接受這項試煉嗎，來自愛隆的睿智的試煉？”

    她鄭重得道，“是的，愛隆王，我愿意接受。”

    愛隆頷首，“那么，你即刻出發(fā)，到艾辛格拜訪白袍巫師薩魯曼吧?！?/br>
    艾辛格，沿著迷霧山脈一路向南。曾走遍中土的她不知為何覺得那里是如此的遙遠(yuǎn)。

    “可是夫人的傷……”她囁嚅的道。

    “夫人的傷你無能為力，徒增擔(dān)心而已。還是，”他洞察先機的灰眸望著她，“有別的事阻著你嗎？”

    西爾凡精靈語的說笑隱約從窗下的露臺由近及遠(yuǎn)。

    啪的一聲，紫色夢幻的泡沫在腦海中破滅。

    她搖搖頭，低聲道，“我馬上去準(zhǔn)備出發(fā)?！?/br>
    to be tinued……

    ☆、chapter36.星墜噴泉parti

    在瑞文戴爾的日子就如同圣白議會的樂園一樣，實在美好的超出他的想象。

    若說燦爛絢麗的黃金森林是夏季，那么溫暖和煦的瑞文戴爾就是春季。

    萊戈拉斯喜歡瑞文戴爾的晨曦，也喜歡仲夏夜，喜歡跟這些半精靈們學(xué)他從沒接觸過的知識，如果不是那日復(fù)一日的素食，他會更喜歡它。

    但是就像伊爾碧綠絲曾說過的，無論多么美好他都不屬于這里，否則難保家里老爹會親自殺到瑞文戴爾揪著他的尖耳朵一路拖回密林去。

    他不會傷感，他骨子里就沒有傷春悲秋的細(xì)胞，但他也會失落，不過他更清楚的知道，他會再遇到這些可愛的精靈，和她，會重逢在某個時間某個地方。

    他的房間在半山腰上。走到房間外的陽臺，望著夏夜里的瑞文戴爾，無月的夜幕只有繁星閃耀，而今夜，又注定無眠了。

    下面有一個黑白瓷磚鑲拼、圍著雪白欄桿的長方形露臺。露臺下方是一個橢圓形大噴泉，兩側(cè)各有五組階梯噴泉。左側(cè)每一級臺階上都有一尊努曼諾爾國王的鑲金雕像，而右側(cè)臺階上是貢多林英雄的玉質(zhì)雕像。最大的中央噴泉是埃蘭迪爾雕塑，與數(shù)十個百花噴泉，巨獸噴泉，奇珍噴泉，花籃噴泉，樹狀噴泉，魚唇噴泉，龍頭噴泉等等組成的一個規(guī)模罕見的噴泉群。

    陽光照耀之下，噴泉的水花與虹影，金玉雕像上滾動的水珠，階梯上緩緩流動的清泉，構(gòu)成奪人心魄的人間美景。

    為什么設(shè)計師喜歡設(shè)計噴泉，為什么人們鐘愛噴泉，因為水必須流動才有活力，才有凈化和洗滌的力量。在建筑與裝飾藝術(shù)中，噴泉是所有文化共同的喜愛與微妙的默契，是生靈創(chuàng)造出來向大自然致敬的流動藝術(shù)。

    而此刻，星光取代了陽光，雖不明麗，更帶來了太陽紀(jì)元之前的遠(yuǎn)古韻味，用精靈們最愛的星光點綴著噴泉，一道道的傾瀉，仿佛天上所有的星星最后都會墜入噴泉之中。

    在露臺上，慢慢走出來一個讓他屏息的精靈。

    抹胸的白底紗裙上像是被撒了一把星星，反射出幽然的藍(lán)寶石光芒。一件透明的披風(fēng)繞過玉白的項頸，鎖骨和背部，用四瓣藍(lán)寶石領(lǐng)口別住，長長的墜在身后如森林妖精的透明翅膀。閃耀的發(fā)間裝飾著細(xì)碎的藍(lán)寶石。

    她靠在欄桿上，雪白的雙臂撐著欄桿，又一點點沿著欄桿滑了出去，她的眸光從天空的繁星，又順著星光墜入下面的噴泉，混合著朦朧銀輝的泉水傾瀉下去。

    是伊爾碧綠絲·晨光。

    他在寧若戴爾河畔遇見的，就再也沒忘記的精靈。

    人類時，她就一直保持單純的靈魂與心思，對一切美好都保持著旺盛的好奇心，以孩童般的視野看待整個世界，可不只想著她自己，熱愛生命，熱愛自然，同情悲苦，盡管她的地位卑微，自認(rèn)平庸素樸，但她已將內(nèi)心的美麗，隱射到她的臉孔與身上，又將她的魅力投射到整個大自然。同胞們喚她晨光，絕不僅僅是因為那奪目的美貌。

    在圣白議會上，她蹁躚驚鴻般闖入他的視線，時光正好，若不相伴游玩，似乎辜負(fù)這繾綣歲月。

    在那之后的密林重遇，他為她深入險境，她也始終不離不棄。他慢慢察覺她心的距離似乎并不遙遠(yuǎn)。他記得她在雪山頂上的懇求和秋千旁的反問。遲鈍的其實是自己吧，她一直比他察覺的更早。

    而她終是成長成如此堅強美麗的精靈。最妙的是，這個殿下蛻變之前的模樣，似乎只有他知道，她曾經(jīng)只依賴他只信任他，這更生出一份排他的親昵。

    想到這里，他不由笑了，在上面喚她。

    “喂！”

    她旋身，抬頭，雪白胸前的領(lǐng)口別針，還有發(fā)間的寶石反射星光，讓他有了一瞬的目眩。

    遠(yuǎn)遠(yuǎn)的小陽臺上，朦朧夜色中有個身影在朝她揮手。不由淺淺笑了下。是萊戈拉斯。

    “你先等等別走?！彼谏厦鎲尽?/br>
    還沒來得及問他要干什么，就見他一撐欄桿，那么高的地方就這樣稀松平常的一躍而下。

    她差點驚叫出來。從南至北，從西向東的中土大陸，她見過的那么多精靈里，再也沒有比他更靈慧飄逸?！妇`」這個詞于他更是一種形容而非一個種族，只有看見他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精靈。

    她呆呆的望著他一下子落地，連聲音都沒發(fā)出，起身就朝她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藍(lán)色長袍，只系了根銀葉腰帶，連衣服上的扣子都是兩片銀色葉子的對扣。

    他金發(fā)微蕩，步伐間像挾著無比氣勢，說他是維拉的寵兒一點也不為過，臉孔擁有瓦爾妲賜予的美麗，而身上流溢著曼威獨寵的氣韻。

    她不由的后退了半步，背靠欄桿。

    他走到她旁邊，雙手搭在欄桿上。身邊的美麗精靈自從淚雨瀑布后，在他面前就有些壓抑，雖然他試圖讓她放松戒備，可是她貌似守得很緊，談話最后都無疾而終。

    艾兒沉默著。整個下午她都在練習(xí)該怎么跟他說再見，卻無法進(jìn)行一次正式演出。葛羅芬戴爾所念「最簡單的曲調(diào)，需要最艱苦的練習(xí)」，讓她終于體會要說出「再見」這個詞該有多難。但若再不告而別的話，下次見面時她一定會死的很慘。

    “我……”

    “你……”

    醞釀了半天居然一起開口，艾兒剛剛鼓起的勇氣又消失了，“你說?！?/br>
    萊戈拉斯彎腰撐在欄桿上，轉(zhuǎn)過頭來。星光染透了他的臉龐，笑意慢慢令冰藍(lán)色的眼眸融化，從眼眶溢出，沾滿他的臉龐，又在唇角邊暈開。

    他望著她輕輕笑起來，“突然忘記了?！?/br>
    她略帶嗔意的望了他一眼。

    那一眼，在一片艷色盛景中迷離四射。她的肌膚如雪堆成，天姿靈秀。更有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柔軟情調(diào)，像初春里第一朵凝露待放的花苞，雖風(fēng)韻未成，卻靈動柔美。

    她轉(zhuǎn)身從旁邊的臺階下去，星光穿過披肩流瀉在她悱惻的裙擺上，暗香四嬈。

    他又有了一瞬的恍惚，仿佛天下之大，他卻寧愿收攏羽翼棲息在她的裙下。

    “我要回密林了?！彼诤竺娴?，跟了上去。

    “珍重?！彼?，看到塔瑞爾來了就知道他的離去也不可避免了。不由得腳步加快，可惜穿著這身長裙走不快。

    金發(fā)的殿下也亦步亦趨的跟過來，身高腿長，步頻不大，步速不快，走起來輕盈又優(yōu)雅，真是怪了，跟的那么緊，居然也沒踩到她的裙子。

    “就這樣？”他不敢置信的在后面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