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 找相關(guān)人員這件事情江睿很含蓄的丟給了周雍平和肖律南,他則是一個人深夜趕去了那些藥品存放的地方。 也不知道王城暉打的是個什么算盤,居然真的就堂而皇之的把那些藥放在了市中心的倉庫里,絲毫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 倒是顯得自己光明磊落,一點(diǎn)不害怕的樣子。 江睿一笑,手腕微動,整個人就直接穿墻而過。 細(xì)密的墻縫結(jié)構(gòu)擦過身上,有一種很奇異的癢痛感,江睿皺了一下眉,腦子里面突然想起了多年前不知道誰給自己講出來的一個鬼故事,說是一個人會穿墻,所以每天晚上都要去偷很多東西來滿足自己的消費(fèi)欲望,但是再一次穿墻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好沒有力氣,明明只要再邁出一步就可以出去,卻再也沒有那一步的時間。 這個故事在腦海中一閃即逝,再去回想的時候卻也只覺得是年少時的回憶很美好,可卻再也想不起給自己講這個故事的人是誰。 江睿笑著搖搖頭,從墻內(nèi)走出。 倉庫內(nèi)寂靜空無一人,外面慘白的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jìn)來有一種奇怪的陰森感。 江睿探查了一下這些箱子里面的東西,和上一世他了解過的一些物質(zhì)的屬性波長一樣,這才確定了這些就是那批違禁藥物。 江睿嘆了口氣,伸手虛虛的在空中畫出了幾個符印,符印呈光芒狀打在裝載藥品的箱子里,隨后就消失無波。 只是這番舉動做出之后,江睿卻沒有注意到從秘境內(nèi)傳來的震顫以及靈髓玉樹、淼玄發(fā)出的變化。 在那些藥品上面下了追蹤的符印之后,江睿站在原地想了一下,最后還是決定去找一個人。 懷清。 這孩子賭技很高,雖然尚且年幼稚嫩,但若是能夠好好學(xué)習(xí),再教他一些書法,未必不能保證這孩子就是一個可造之才。 江睿不是什么慈悲的人,對于王城暉和葉文斌的恨意雖然沒有以往那么濃烈,可到底是有那么一個想法在心里,因此,他是打算,讓懷清代替自己,去做那個最后給予葉文斌一個重磅的人。 葉文斌能夠迅速的把身有一技之長的懷清擠走,就連在王城暉手下連一個閑職都沒有就可見他在王城暉心里的重量,而被他趕走的懷清,不論是從前還是之后,恐怕在他的心里,都是一個根本算不得是對手的人。 讓這么一個被自己一直看不上的人擊倒,才是對一個外表清高孤傲,實(shí)則心胸狹小的人最大的打擊。 即便是不讓他死在牢獄,懷清只要過得比他好,葉文斌就能夠在心里記恨一輩子。 * 江睿找到懷清下落的地點(diǎn)的時候,是在意料之中的。 他先前查過懷清的家室,與他本人所做的不相符的是,懷清本身出自書香世家,不過命途多舛,懷清的父母車禍身亡,唯一的爺爺重病在身,就靠著他一身賭術(shù)在賭場時不時打些秋風(fēng)為老人賺取醫(yī)藥費(fèi),卻不想被王城暉瞧上,硬是把人給要走了。 雖然在江睿遇到他的時候,懷清對于王城暉的態(tài)度可見是愛慕的,但是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但凡事有些骨氣理智的,也該是只有恨了。 懷清不是個能忍的人,卻能夠在當(dāng)日王城暉提攜葉文斌,并且把人給趕走后一直都沒有動靜,江睿不相信,他會就這么算了。 面前的是京城有名的游戲場所,在外是一片正經(jīng)酒吧,而在一門相隔的里間,卻是整個京城最為豪大的賭城。 賭城的主人不知道是誰,但是能夠在京城這種龍域混雜,官員遍地的地方開起來,想必關(guān)系網(wǎng)也一定不簡單。 江??吹綉亚灞救说臅r候,他正在吧臺前面調(diào)酒,臉上畫著不適合他本人的妝容在這燈光煙霧的熏陶下反倒是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江睿歪著腦袋想了一下,還是換成了唐玄的臉。 唐玄的外貌當(dāng)時被他改造的不慎低調(diào),因此在剛一進(jìn)去的時候就遭到了不少的咸豬手,江睿淡定的在身邊下了一個結(jié)界,總算是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吧臺前面,輕輕敲了一下吧臺,看著面前那個一臉媚笑正在和身邊客人說話的懷清說道:“一杯白水。” 懷清詫異的抬頭,在看到人是他有過幾面之緣的唐玄之后變了一變,隨后在江睿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脫下了手里的調(diào)酒道具,笑著對身邊的客人說失陪,走到吧臺前面拉著他就出去了。 江睿任由他拉著自己回到了員工宿舍,很小的一個房間,卻足夠塞進(jìn)去一個人由于,只是一張床和一個大桌子就幾乎占據(jù)了全部的空間,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唐先生到這里來,有何貴干?”懷清面無表情的坐在了床上,江睿左右看了一下,也沒看到凳子,最后還是站著。 他聳了聳肩,看著已經(jīng)開始擦卸臉上妝容的懷清,“我想和你做一筆生意?!?/br> 懷清嘴角扯出了一個諷刺的弧度,一只手拿著化妝棉,卸了一半妝容的臉上看起來搞笑又可憐,他臉上帶笑,嘴里卻說著十足鄙視自己的話,“做生意,和我?” “別搞笑了,唐先生?!睉亚遄詈舐冻隽艘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在你面前,我就連一直引以為傲的賭術(shù)都拿不出手,現(xiàn)在,你看到我這個樣子,還想讓我做些什么?” 懷清摘掉了自己手上一直帶著的黑色皮手套,江睿起初以為那是酒吧工作人員服裝,卻沒想到,在那之下,懷清的左右兩只手同時沒有了無名指和尾指。 這兩根手指平日里可能并不需要,甚至就連力氣都沒有其余三個手指大,靈活度更是不能相比,可是在賭局之中,這兩根手指,卻就相當(dāng)于上了戰(zhàn)場的士兵手中的武器一樣,不可丟棄。 “現(xiàn)在的我,還能做什么?”懷清深呼吸一口氣,似乎要喘出自己心底即將滿滿溢出的怒氣和恨意。他抖著手把手套帶上,隨后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拿起手邊的工具繼續(xù)卸妝。 江睿沉默了一下,“是葉文斌做的?!?/br> “我以為你會說……王城暉?!睉亚逡恍?。 唐玄在他的記憶力,不過是跟在那位先生身邊的一個賭術(shù)很高的人罷了,或者,之余自己的地位可能更高一些。 唐玄這次來的目的,他也不過是以為,對方看上了他的賭術(shù),想邀請自己前往對方賭城做一名最好的荷官,再或者,就是充當(dāng)對方的幕后教導(dǎo)師,也就是頂了天了。 江睿搖頭,“王城暉偽善,即便是對你恨之入骨,卻也會為了他自己的面子給你安排一個好的去路,如果真的要下手,不會做出這么陰損的事情?!?/br> 只是沒想到,葉文斌居然真的歹毒到這種程度。 對于懷清最大的折磨,恐怕就是失去那雙讓他引以為傲的雙手。 懷清隨意一搖頭,不做任何辯解。 似乎對于葉文斌也都沒有了什么所謂。 “我這次來的初衷不變?!苯4浇且琅f帶著笑意,在懷清呆滯的眼神中拿出了一把古色古香的靠椅,在仰躺坐好之后,他才舒適的嘆了口氣,看著懷清漸漸回復(fù)注意力的雙眼,在他面前恢復(fù)成了江睿的樣貌。 “溫先生,初次見面,我是江睿?!?/br> 江睿面上帶著溫和無害的笑意,在椅子上面沖著懷清虛虛點(diǎn)頭,語速緩慢的說道。 ☆、 第九十五章 變化 懷清的瞳孔在那一瞬間緊縮,看著江睿的表情就像是見到了鬼一樣,哆嗦著嘴巴,半天都沒能夠說出來一句話。 江睿溫然一笑,看著懷清,在他緩過神后用戒備的眼神盯著他的視線中,慢慢的說道:“我和你并沒有利益聯(lián)系,這一點(diǎn),你應(yīng)該很清楚?!?/br> “沒有人生來就有多么高貴,那些傳說中骨子里面就傲氣的人,在生活的摧殘下,誰又能保持得了?”江睿諷刺一笑,看著懷清低頭沉默,“你出自書香世家,即便是喜歡賭術(shù),后來又跟著王城暉那個敗類,可你心里,又有多少次真的瞧得起過王城暉那個莽夫?” 他心里清楚,懷清和葉文斌根本就不是同一類人。 懷清的傲氣,是體現(xiàn)在自己所能夠做出的成就,而不是靠著一個男人,來穩(wěn)固住自己想要的東西。 即便是先前幾次看到的王城暉和懷清狀似親密,可在這之中,又有多少是存在著做戲給王城暉的手下看,他和王城暉的關(guān)系有多好? 即便當(dāng)時他是有靠著王城暉上位的心思,但是不可否認(rèn),懷清的那一手賭術(shù),確實(shí)是真的難得一見,即便是江睿,也不由得要佩服一聲。 見懷清依舊沉默,江睿嘴角的笑意不變,卻是從椅子上面緩緩坐起,“我給你足夠的時間考慮,沒有限制,如果你同意,可以隨時來找我?!?/br> 江睿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一眼懷清少了四根手指的手,心里暗嘆一聲。 懷清的手很好看,指節(jié)并不突出,在這室內(nèi)慘白的燈光照射下,反而是映出了一種光感,可就在無名指與尾指那里,卻突兀的多出了兩個猙獰的疤痕,硬生生的破壞了這一個美好的掌節(jié)。 “不用考慮了?!苯T诩磳⒆叱龇块T的那一刻,聽到后面懷清雖然沙啞,卻帶著足夠堅(jiān)定的語氣說道:“我不管你想要什么,如果你能治好我爺爺……” 江睿笑著搖頭,“我并不會脅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你的雙手,包括你爺爺,我都會一并治愈,就算是謝禮?!?/br> 懷清喉嚨哽咽了兩下,看著江睿溫潤的臉頰,最后終于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捂著臉頹然的坐倒在了床上,“我以為,我這輩子,就這么完了……” 江睿站在門前,等懷清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之后,才從秘境內(nèi)拿出了一個玉瓷瓶,說道:“你的行蹤到現(xiàn)在位置,都還在王城暉的監(jiān)視之下,我來這里見你,王城暉想必是已經(jīng)知道了?!?/br> 懷清惶然抬頭,看著江睿眼神有些慌亂,卻在看到江睿淡定的神色后說道:“我爺爺現(xiàn)在在哪?” “他很安全?!苯0咽种械拇善克偷綉亚迨稚?,“老人家年紀(jì)大了,想要的,也就是親子能陪在身邊。” 江睿想起那位即便是在病重,卻依舊能看得到光芒的一雙眼睛,“你有一個好爺爺?!?/br> 那位老人,在自己出現(xiàn)的時候并不驚慌,在自己提出要把他轉(zhuǎn)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的時候,老人也只是問了懷清的情況。 他絲毫都不懷疑,如果自己一旦做出了任何用老人要挾懷清的舉動,老人會毫不猶豫的自殺,也絕對不會讓自己一直疼寵的孫子受到傷害。 懷清嘴邊不由的彎起,想到自己的親人也是微笑,“我們家人,都很好?!?/br> * 懷清的事情敲定,江睿看著外面天色快亮,就回到了容宅。 容靜堂還在熟睡,江睿站在窗邊看了他一會兒,也除去身上的衣服躺在了他身邊。 溫?zé)岬纳眢w靠近的時候,容靜堂似乎是下意識的就往江睿身邊靠了靠,隨后攔著他的腰,把江睿撈到了自己懷里。 江睿的腳碰在容靜堂的腳踝,頭在容靜堂頸側(cè)靠著,在這個靜謐的時候,他突然想到,自己自從修真之后,似乎身體就沒有怎么明顯的長過。 聽淼玄說,修真者在到達(dá)一定境界之后,身體狀態(tài)就會停留在自己最為有活力并且精壯的時刻不變。 原來,江睿對這一點(diǎn)也是非常開心,可是現(xiàn)在看來…… 他還有再長高一點(diǎn)的可能嗎? 江睿比起容靜堂要低上一點(diǎn),每每在和他說話的時候,視線總是上揚(yáng)的,而在容靜堂身側(cè)的話,這人就需要低頭和他說。 如果他是一個女孩,恐怕會極其滿意這樣的身高。 可是他是男的。 看著容靜堂在睡夢中恍若未覺的臉頰,江睿緩緩呼出一口氣,嘴角帶著笑意,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江睿就動身去了晉林。 按照上一世的路線,王城暉必定會把藥物放在他勢力之下的吉林省以及青市出售,畢竟,京城那樣的地方,醫(yī)科方面必定會嚴(yán)查,并且會過一道道的關(guān)卡。 他在晉林的時候,就去拜訪了衛(wèi)家。 接待他的人,是衛(wèi)家的老爺子。 江睿也沒有和他多客氣,就說明了這一次的來意。 那一批藥材已經(jīng)到了晉林省內(nèi),現(xiàn)在的動向看來,應(yīng)該已經(jīng)分散開來朝著晉林各個醫(yī)院分配發(fā)送了過去。 衛(wèi)老爺子在聽說是江睿到來的時候,心里就已經(jīng)打起了一萬個警惕,在聽完江睿說的事情之后,當(dāng)下就震怒了。 江睿特意在藥品剛剛發(fā)送,并且上市的時候說,為的就是引起晉林省政府的注意,卻又不想讓對方太過于關(guān)注。 在對方因?yàn)槭韬鲆鸶蟮臑?zāi)禍之后,才能夠更加深一步這個時間的惡劣性。 江睿從衛(wèi)家離開之后,發(fā)現(xiàn)他先前設(shè)下的那些藥材已經(jīng)被不少的人買走,他根據(jù)藥品流向找到了那些買主,把藥品上面的記號悉數(shù)轉(zhuǎn)移到本人身上之后,才算是作罷。 這一次死亡的人,江睿挑選的是大限將至,卻一心向善的人。 在這個世道,并沒有所謂的圣人。 圣母當(dāng)然也有,可在一億個人中,又哪能出現(xiàn)那么一個真正褒義上的圣母。 人的一生,有些人惡貫滿盈,有些人碌碌一生,有些人卻是善多過于惡,這些人的下一世,早就已經(jīng)在這輩子中冥冥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