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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蜜一般甜膩的熏香讓黎秩下意識擰起眉頭,而當他看到床榻上時,蒼白的臉色倏然間冷了下來。 兩名只著褻褲與肚兜的少女躺在床上,臉頰紅撲撲的,一見黎秩進來,兩人便跪坐起來,垂首時如云的青絲滑落肩頭,露出一截雪白纖細的后頸,嗓音也都如黃鶯出谷一般嬌甜。 不等黎秩發(fā)問,二人齊齊軟聲道:“見過公子。聽聞公子體寒,長源大人特命婢子們來為公子暖床?!?/br> 黎秩道:“暖床?” 如今正是暑天,天氣燥熱,將兩個丫頭送到他的床上來給他暖床? 若真信只是暖床,才是傻子。 黎秩感到可笑至極,心下又有些新奇,活了二十一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送女人……黎秩看著兩名婢女,嘴角輕勾,眼神卻極冰涼。 長源手段還真不少,可惜的是他今夜送來的大禮還是錯了。 黎秩望著二人的眼神沒有一絲回避,卻冷得像是在看兩具尸體。 其中一名婢女玉白的身子瑟縮了下,透出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另一名婢女膽子倒是大一些,跪行幾步到床沿,仰起年輕漂亮的臉望向黎秩,杏眸中似含著水汽。 “公子,天色已晚,您……” 她的手將要夠到黎秩衣袖時,黎秩竟飛快往后退了一步。 婢女面露驚詫。 黎秩的臉色已是陰沉至極,冷冷望著二人道:“來人!” 門外守著的侍女們皆是驚愕。 下一瞬,房門忽然被打開,方才開口之人已然踏出房門,她們后知后覺跪下,只見到一片青色衣擺自眼前晃過,接著留下一句冰冷的話。 “扔下樓……還給長源。” 話語一頓,他語氣幽幽地嗤笑道:“就說,本座無福消受。” …… 黎秩沒有心情留意那些人在他走后是如何處理的,他在隔壁找到比方才那個房間稍小一些的客房,牢牢插上門閂,將就著在這里睡下了。 這個房間雖然簡陋了些,卻沒有讓他惡心的熏香,也沒有人蹭過他的被褥,還算干凈,勉強睡得。 長源的人動作很小,黎秩耳力不錯,也只隱約聽見細微的腳步聲,之后整個二樓都變得安靜下來。 也許是因為他方才的大發(fā)雷霆,所有人都跟著退下了。 黎秩想來只覺可笑,暖床丫頭在富家公子間都很常見,在長源這種王府出身的門客眼里也是習以為常,而送女人也是他們一種討好的手段。 可惜黎秩是江湖出身,他從小就病著,長輩們從不讓他接觸外來的人,更莫談什么女子。黎秩也沒心思談那些,若要美人,他身邊的人相貌都不差,從小看到大眼光自然高,且他就是不睡床,也不愿跟陌生人同床。 欲|望與女人,在不解風情的黎秩眼里還沒一個銅板重要。 故而長源的這些討好手段,在黎秩這里是半點用處也沒有。 這一夜,長源大抵不會有好心情休息,黎秩也睡不著——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這種事,他不由自主地想到,蕭涵身邊有沒有這種……丫頭? 黎秩發(fā)現,他對蕭涵還是不夠了解,等回頭再打聽一下。 大概是因為前夜送暖床丫頭的事惹惱了黎秩,第二天黎秩醒來之時,侍女們悉數被替換成了小廝。不過長源應該還沒有死心,因為幾個小廝皆是唇紅齒白,相貌不亞于那些侍女。 是因為婢女被扔下樓,讓他覺得黎秩不愛女子,便送來少年? 可是少年有哪里好看的? 長源怎會覺得他喜歡男子? 黎秩覺得匪夷所思。 論相貌,這些人不及他與蕭涵;論武功……這些人都是弱雞。 這也或許是長源對黎秩的試探,而黎秩也能反過來揣測長源的本事到底如何,推測鎮(zhèn)南王為何選他前來。 黎秩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幾名小廝,同樣也沒有讓一人近身。 他會下意識想到蕭涵,這個人可是連他與男子接觸都吃醋的。 長源莫不是常與紈绔子弟打交道,使的都是不入流的手段? 天光大亮,長源領著一名錦衣少年行至樓前竹林,臨近門前時,他壓著聲音同少年說:“這位黎教主性子古怪,還望公子能夠留住他?!?/br> 后者面無表情望向這座小樓,平靜的眼底藏著幾分激動。 長源并不擔憂少年會不聽話,“鸝夫人總盼著少爺立功。” 少年眸光一凜,卻低下頭。 長源撇嘴一笑,帶著幾分輕蔑嘲諷,先行一步走向小樓。 少年盯著他的后背,垂在身側拳頭捏得很緊,到底垂首跟上。 不料二人剛要進樓之際,幾條人影橫飛出來,摔在地上,其中一人險些跌到長源腳邊,長源快速后退,神色警惕,大腿卻被那個人抱住。 那人嘴角溢血,面色發(fā)白,顯然被打得不輕,他急道:“長源大人!公子,公子他非要出去……” 長源一眼認出那是自己派來守住小樓的侍衛(wèi),功夫在他手下也是數一數二的,不想竟與大家一同被打出樓,這讓他更是驚悚,不敢進去。 可就在這時,侍衛(wèi)們正在地上翻滾著起不來身,一個青衣人慢悠悠地走了出來,語氣格外諷刺。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長源見到黎秩,臉色頓時僵住,要笑不笑地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