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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涵大驚:“果真出事了?!” 黎秩看到庭院中那些被封喉而死的黃沙幫弟子,也再無心情去探究到底是哪里不對,他踏進(jìn)庭院,一眼便見到左側(cè)的書房房門是敞開的。 濃重的血腥氣充斥著整個院落,尤其是書房。 黎秩已猜到什么,走進(jìn)書房,果然看到王幫主與王夫人的尸體。 王幫主坐在書案后,兩手垂落太師椅邊,衣袖被墨水染上漆黑一片,雙眼瞪大。沒了氣息的王夫人靠在書案邊上,慘白的面容卻是安詳?shù)摹?/br> 二人的血淌在地上,繞著書案匯聚成一個小小的血灘。 書房里顯然也發(fā)生過打斗,遍地狼藉。但未留下兇手的線索。 黎秩轉(zhuǎn)了一圈,走到門邊。蕭涵站在那里,定定看著王幫主的臉。 黎秩看他像是被嚇怕了似的,語氣也輕柔了幾分,提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盡快離開吧?!?/br> 蕭涵回頭望向他,點了點頭。 黎秩心下那點怪異的感覺又涌了上來,他覺得蕭涵有些奇怪,不笑也不說話,難得如此安靜,讓他很不習(xí)慣,他近前問:“你碰上什么了?” 蕭涵挑起眉梢,似是疑惑。 黎秩又靠近一步,打量著蕭涵道:“怎么一直不說話?” 蕭涵緩慢地扯了扯嘴角,“沒事,就是沒想到王夫人死了。” 他們之前說過會救王夫人,眼下王夫人死在黃沙幫,誰也沒料到會這樣,黎秩猜測這就是蕭涵情緒低落的原因,遂安慰道:“你盡力了?!?/br> 蕭涵垂頭與黎秩走出房門。 黎秩快步走到庭院中,才發(fā)覺蕭涵沒跟上,回頭一看,蕭涵正站在書房門前,背著光,面上神情在他看來有些模糊,他只見蕭涵朝他招手。 “你過來一下?!笔捄穆曇袈犎ポp飄飄的,似是情緒不高。 黎秩不可思議道:“不至于吧,王夫人也不是因你而死的,你只是來遲了一步而已,用得著為這點小事難過嗎?”話雖如此說,黎秩還是走了過去,全幅心神看向蕭涵的眼睛,就好像看久了,他就真的會哭出來一樣。 蕭涵沒作聲,只等他走到跟前。 一步之遙。 黎秩看清了他異常平靜的面容,放心道:“好了,我們該走……” 話音戛然而止,突如其來的尖銳劇烈痛楚自腹部傳到頭皮。黎秩瞪大雙眼,滿眼不可置信地緩緩低下頭,望向小腹上被血水染紅的匕首。 握著匕首的那只手,是蕭涵。 在匕首試圖繼續(xù)往血rou里推進(jìn)前,黎秩握住了刀鋒。 猩紅的血珠在蒼白的指縫滑下,滴答落到門前石階上。 黎秩抬起頭瞪向蕭涵,卻對上一雙陌生的冰冷眼睛。 “你不是蕭涵?!?/br> 有著他親手給蕭涵易容的同一張臉、身量、聲音極其相似,穿著也一致的男人面容冷漠,聲音也變成了陌生的低沉嗓音,“我確實不是?!?/br> 痛楚幾乎麻痹黎秩的頭腦,他咬緊牙關(guān)讓自己盡力保持清醒,極力握緊匕首,不讓其傷自己更深。 假冒的蕭涵用盡所有力氣也沒能動匕首分毫,他咬牙道:“不過我現(xiàn)在有了新的身份,我是碧水山莊的二少爺,我活著是,死了也是?!?/br> 黎秩緩過那陣劇痛,用力抽出匕首,一掌拍在冒牌貨肩上。 掌風(fēng)凌厲,那人砸到門板上,很快爬了起來,卻快不過黎秩的劍,他突然僵直地頓住了,一道血線在脖子上綻開,血水隨之快速噴涌而出。 黎秩怒極之下的一劍劃破假貨的咽喉,對方很快斷氣倒地。 黎秩火氣還未消,他也顧不上回想冒牌貨的話有什么深意,封住身上幾處xue道,用力捂住腹部傷口,好讓血流得慢一點,便提著劍預(yù)備離開。卻不想就在這時,沖天的火光圍繞在院外,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紛至沓來。 不過轉(zhuǎn)瞬,院落已被人包圍。 白衣凜然的武林盟主與六大門派的人首當(dāng)其沖進(jìn)了庭院。他們見到的第一眼,就是碧水山莊二少爺那位已有三月身孕的夫人提著淌著血的劍,站在她夫君的尸體前,而這個庭院內(nèi)外,竟然極其殘忍地躺著十幾具尸體。 眾人俱是愕然,待黎秩回過頭,一人突然指著他大叫道:“大家快看他的劍!那是伏月教魔頭的劍,他不是什么夫人,他是伏月教魔頭!” 黎秩抿緊唇瓣,冷眼看著那個一臉正氣的正道中人。 該夸他眼力好呢,還是罵他眼力好呢?反正是個蠢貨。 被武林盟當(dāng)場抓到,證據(jù)確鑿,黎秩這回就是跳下黃河都洗不清了。 此時,黎秩終于明白蕭涵不讓他回來的原因,也了解到他們的對手——那個叫圓通的人有多可怕。 一環(huán)接著一環(huán),只要他們一時不慎,就很容易掉進(jìn)圈套。 而眼下,蕭涵對黃沙幫的大亂一無所知,想到黎秩在等他,他與燕九正快速趕回去。雖然他沒能成功救人,卻也拔除了可能對黎秩造成污蔑的假遺書,好歹有了幾分慰藉,甚至想過回頭讓黎秩給他點什么獎勵好。 就看看他的真容好了。 認(rèn)識那么久了,他都不知道黎秩到底長什么樣,明明連百里尋都見過了,黎秩卻一直不給他看。 黎秩穿一回裙子不容易,回來晚了,估計他就要換了,蕭涵心想,他得在那之前多看幾眼,故而一上船便在找人,一眼卻沒在甲板上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