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而對于女人軟軟的一聲‘昊天哥哥’,許昊天駐足愣了會兒才回身,朝薄歡三人笑得極是輕佻,眼中竟是不懷好意的惡毒。 薄歡微怔,被許昊天如此陌生的眼神逼得心頭一冷,說不出的壓抑。 “我當是誰呢!”許昊天突然擁著身邊的女人,朝景盛嗤笑,“被我玩剩下的還有人寶貝著?二爺您眼光也確實夠獨到!” “許少眼光也不差,顧小姐前不久留宿盛家老宅時尾巴是朝哪邊搖的?”景盛風輕云淡地瞥了眼對面臉色難堪的兩人,忽的淡開個冷清的笑,“對了,聽說天翔出事你爸很生氣?” 許昊天一松手就推開懷里的美人,臉色印出羞憤的紅色,“我們家的事,用不著你多管閑事!” 景盛并不惱,面上清雅的笑意不減,“許少是讀書人,知道有多管閑事這個詞我就放心了。” 許昊天沒聽明白這句話,只冷眼瞪著景盛! 而一直處于兩人針鋒相對間的薄歡再遲緩也感覺到小叔叔身上的不快,她對面的許昊天露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薄歡擔憂,她扯了扯小叔叔的袖子,“怎么了?” 而景盛垂眸斂眉,只捏了捏她被北風吹僵的臉頰,語氣溫和,“你先和景千進去。” 薄歡的不情愿連景千這個外人都能看出來,更何況景盛。但景盛眼里的固執(zhí),她也拒絕不了,只好跟著大侄子先進去。 落在一旁的是許昊天和顧暖。顧暖被景盛剛才的冷嘲激的只想早點進去,便推了推許昊天的胳膊說是天冷了進去吃飯吧。 許昊天重重地朝點了支煙的景盛冷哼,而后抬腳率先朝前走,經(jīng)過景盛身邊時,他本想故意撞開男人的肩膀,卻矮了對方一個頭,只得做罷。 不其然,他愿意安安靜靜地進去,有人偏伸腳擋道! 景盛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锃亮的皮靴就擋在許昊天的腿前。 許昊天下意識遲疑著駐足,后覺得景盛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正想抬腳跨過去—— 一股煙草香俯身撲面而來,夾雜著冰涼的溫度。隨之而來的是男人近似恐怖的嗓音,“敢跨過去試試?” 許昊天抬著的腳愣是沒動,臉上氣得漲紅,他越是憤怒,腳正要一鼓作氣踏出去—— 又是一股煙草味襲來,這次帶著嗆鼻的濃烈?!靶挪恍盼掖蛘勰愕耐龋俊?/br> 景盛似笑非笑地叼著煙,面相斯文卻說不出的冷沉。 “你威脅我?”許昊天被他森冷的氣息威懾得心中一顫,像是惱怒自己的反應,他立馬反聲低叱,“姓景的,我就沒受過威脅,你他.媽算什么東西?” 景盛認真思索了許昊天給出的問題,他確實不算什么東西,是個骯臟的存在,但他媽沒有錯。 修長的手指抖了抖,指間勾著的煙只抽了小段,紅光隨著煙草燃燒越發(fā)的亮,如同他眼中跳躍的閃爍。他繼續(xù)抽著煙,就在許昊天抬腳跨過去的瞬間,他突然抬腿朝許昊天小腿骨踹了過去…… 出乎許昊天的意料,也出乎顧暖的意料,誰都沒想到景盛真的說到做到。 在顧暖和許昊天看來,這就是景盛沒事找事!顯然,景盛在真的沒事找事了,不管一旁驚呼的顧暖,他動作凌厲得朝許昊天腿上招呼過去。 畢竟生活在jsh管理的景家,景盛并不是什么善茬,與之對比,許昊天似乎更像是溫室里的花朵,經(jīng)不起一折。 十幾分鐘后,顧暖早跑開了,她被嚇得不敢報警也不敢打電話,手心直冒冷汗的她只有一個念頭:景盛有??!她只想到了這種可能,不然為什么斯斯文文的人突然動手,把許昊天打的跪地求饒、頭破血流…… “許少,知不知道我為什么打你?”景盛蹲下.身,又點了支煙,撿起地上的外套披在許昊天身上,“我跟你說實話吧?!?/br> 景盛猛吸了口煙,表情是打完人后的舒坦,連眉心都比往常要平坦釋然,“其實你讓天翔的人發(fā)出的消息沒錯,我是戀.童.癖,但不是八年前,準確說應該是七年前吧?!?/br> 許昊天憤憤地盯著他,因為被一只手掐著脖子而呼吸急促,喉間沙沙地說不出話來。 “可你不該罵薄歡,她一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小姑娘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玩剩下的?”景盛優(yōu)雅地抽著煙,神情愉悅地蹲在地上和滿臉紫紅的男人交談,“你也不該罵我媽?!?/br> “咕咕沙……”許昊天的咒罵全在男人手里化作無力的哀嚎。 景盛像是覺得很有趣,時而松一根指頭時而掐緊他的喉管,感受他動脈鼓鼓的暴跳抽搐,很有意思。 觀察了一會兒,景盛突然覺得許昊天這幅模樣像極了一個人,而他捏著許昊天脖子的動作更是與‘他’如出一轍。 食指中指無名指并攏彎曲,小拇指與無名指隔著條縫隙,一樣的規(guī)律,掐緊七秒松三秒。 被男人皮靴踹破額角的許昊天無力地抽氣,渙散的眸子透過血光清楚的看見對方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晦暗不清起來! 許昊天所有的謾罵都變得虛無,他覺得景盛身上的氣氛不對,似乎變得可怕了—— 猛地扔掉火光正旺的煙,景盛扭過頭喘了口氣,他眼前看不見許昊天,一塊漆黑的幕布,投影著一個渾身是血sk的軀體,那軀體已經(jīng)血rou模糊看不出原型,唯獨脖子上那只手格外明顯,皮包骨頭的枯瘦蒼老。 景盛急忙張口呼吸,只手甩開奄奄一息的許昊天后轉身離去。 他不想追究腦海里一幕幕的漆黑是什么,還有那投影儀似的光亮,那血腥骯臟的畫面……阿歡在等他,阿歡在等他,阿歡在等他。 景盛心中默念,一遍又一遍。 锃亮的皮靴在干凈的道路上留下點點殷紅,漸行漸遠。 ** 兩天后,景千接到蘇君彥的電話,找他回s市有終身大事商談。他只好提前回去,本來是準備等過年前兜兜轉轉去景家過個年的。 離開那天,景盛抽時間和薄歡一起送大侄子。 “過年帶她一起回去嗎?”景千依舊是身風sao打眼的綠,靠著吉普站著,走哪兒都顯眼的很。 景盛昨天剛解決完許昊天鬧事,此刻想了想回答,“今年不準備回s市?!?/br> 景千一愣,稍可明白,小叔現(xiàn)在接手了盛家,在盛家過年也合情合理,只是他以為小叔會更想帶薄歡回s市給爺爺看看。 “那行,什么時候回來跟我說聲,我去接你們?!本扒е谰笆⒉粣坶_車的習慣,從y市到s市車程有些遠,小叔肯定不會帶著薄歡開車回來。 景盛拍了下景千的肩,“再說吧,你路上小心點。” “嗯,小叔小嬸再見?!?/br> 薄歡笑得比此刻的陽光還要明媚,沖坐車內的男人使勁揮手,“大侄子再見!” 景盛只寵溺地攏著她,目送那輛車漸行漸遠。他正準備陪薄歡去清江大橋那邊散步看夕陽,手機突然響了。 來自付青寧的一條短信。 【準備聘禮娶二嫂】 看來他交給付青寧的事情都已經(jīng)辦好了,景盛將手機丟回口袋,心情頗好得帶薄歡出去玩,兩人閑適地坐車去了清江大橋路口。 司機正想將車繞到江灘,卻突然被男人喊停。 淡金色的夕陽里,景盛牽著女人的小手下了車。 薄歡早在車內看見路邊那買棉花糖的小推車就興奮了,抱著男人的胳膊也不說自己想吃,只糯聲軟語:小叔叔,你看那是什么,一大團好有意思哦! 景盛若是看不出女人的小心思就白長這么大,帶薄歡過去,蹙眉看著不怎么衛(wèi)生的小攤。 “小叔叔,我可不可以吃一個?”女人扯著他的袖口晃了晃,另一只手的食指已經(jīng)抵在濕濡的唇瓣上,“給我買一個好不好,看起來好好吃?!?/br> ** 從道路旁的長階梯往下走,手里抱著大棉花糖的薄歡起初還蹦跶的開心,中途腿打顫一屁股坐在石階上怎么也不走了。 景盛無奈地瞅著她,眼見樓梯上方還有一大群人往下面做,薄歡大喇喇地往路中間一坐就吃起棉花糖,“阿歡,地上涼,起來?!?/br> “小叔叔,我腿晃的厲害,”女人聲音帶喘,大冬天里薄歡渾身出了把汗,將鵝黃色的斑點羽絨服敞開,一把舔著棉花糖一邊擺手,“我下不去了,下不去了!” 男人無奈,眼見人越走越近,女人低頭滿足地吃糖。他只好往下走了兩級臺階蹲下.身,“阿歡,到我背上來。” 薄歡想了想,起身跳到男人后背上,一只手勾著他的脖子,一只手舉著糖棒子。 “不能駕駕駕了。”趴他肩頭,她語氣有些遺憾,突然將糖摸索地遞到男人唇邊,“小叔叔吃糖,吃了糖跑快點?!?/br> “……!”景盛無言以對,敢情薄歡真把他當畜生了? “小叔叔,你怎么不吃?”薄歡就等著他吃了,然后自己再吃,棉花糖可好吃了。 景盛不怎么喜歡吃甜食,給薄歡面子才隨意掃了口。 大大的棉花糖,在夕陽里泛著淡淡的粉色,從女人口里落到男人口里,一圈一圈變小。 清江淺灘有條街,海鮮賣得特別好,小吃種類甚多。因為冬日,出攤的時間早。 景盛帶她過去時有不少已經(jīng)出攤了,最后一口棉花糖被他舌尖掃卷進去。 “小叔叔,這是我的糖!” 面對女人佯怒嬌羞的模樣,男人忍俊不禁,俯身低頭就將那口甜膩給她渡了過去。 隨手將棒子丟入垃圾桶內,他帶薄歡輕車熟路地挑選著吃的。 八年前,作為大姐的盛伊喜歡帶著他還有盛珊、付青寧一起偷偷地來這里,很多小吃至今回想起那種口味都記憶猶新。 不同的是,八年后,他身邊只有薄歡,他也只要薄歡一個就好…… **隔天** 許昊天繼續(xù)在醫(yī)院要死不活地瞎嚷嚷被景盛暴打的消息,景盛面對媒體質疑笑得格外風輕云淡,丟下一句:如果說打臉也算是暴打的話那我不解釋,畢竟薄歡和我在一起了。 對此許昊天揚言找顧暖出來解釋,畢竟事發(fā)在盛家酒店門口,能找的人證只有顧暖一個。偏偏顧暖對此不回應,否認那天和許昊天出門,面對媒體強勢追問,顧暖只好神情緊張地說了句:我和盛二爺認識近十年,他一直是個很溫潤的男人,許少接觸不多,有點心煩氣躁。 許振堂也被氣得牙癢癢,自己兒子平白無故地給人打了,他正要找盛老爺子理論,就被遠在s市的證人打臉,那證人就是景千,隨手就甩出一段當時許昊天出言挑釁薄歡和景盛的錄音。 景千送上錄音時沒說別的,就一句:給我叔打官司不要錢,從不敗訴的人民好律師。 這事鬧得紛紛揚揚好不熱鬧,卻瞬間被薄家新出的事掩蓋過去。 薄家再度被推到輿論高點,繼薄家被許家高調退婚后,到薄家被盛二爺青睞,再到薄家為討好許家一直回絕盛家的橄欖枝,最后到昨天薄云志的秘書在飯局上流出薄家回絕盛家的合同以及合同細節(jié)…… 起初有人以為景盛是作秀,借對一個傻子的情深意重轉移自己是戀.童.癖嫌疑。卻在看見薄家高調曬出的一些列合同里發(fā)現(xiàn)貓膩,特別是備受矚目的千禧廣場項目,時間比戀.童.癖流言傳出來要早上十多天,也就是說,盛二爺跟那傻子是玩真的。 畢竟這年頭經(jīng)商的還跟景盛這樣對陳年舊事主動負責的男人,少之又少。輿論導向總是習慣被各種腦補猜測后一邊倒,更何況還是前些天剛上報的‘情深少主盛二爺’。 大多人罵薄家不識好歹拿這些東西炫耀,也有人挺薄家將風火往‘許家威逼’引,甚至也有極少數(shù)罵盛二爺在感情和商業(yè)上判若兩人失了理智…… 付青寧一手拿著文件,一手拿著平板刷新聞,用肩膀撞了撞辦公室的門,里面應了聲,他這才撞門進去。 “喏喏,看?!备肚鄬巵G下文件,將平板放景盛桌前,“薄家那只股跌了十一個點?!?/br> 景盛扯了個笑,沒吭聲。 “反正那張卡里還有錢,要不等再跌兩個點買進?”付青寧的商業(yè)敏感性很準。 薄家唯一可以依靠的許家最近陷入質檢風波,關了在鄰市的三家工廠現(xiàn)在早就無暇他顧。而薄家拿合同在盛世國際蒸蒸日上時打了盛二爺?shù)哪?,在y市明顯是混不下去。 “我買薄家干什么?”景盛雖然有錢,但是不喜歡鋪張浪費。 “天翔給人當槍使這事,和薄云志逃不開干系?!备肚鄬幍囊馑己苊黠@,前段時間的流言是天翔流出來的,景盛暗搓搓地惡意收了天翔的股。在他看來,二哥既然對天翔那種淘汰企業(yè)都舍得燒錢,對二嫂的大本營應該更舍得才對。 景盛卻慵懶地搖頭,修長的手指敲擊著平板光滑堅硬的屏幕,對薄家的消息懶得看一眼,極快地將天翔的地理位置搜索出來,推給了桌對面的男人。 “我又不是暴發(fā)戶,買天翔難道是因為姓劉的在背后黑了那幾句?”景盛笑得輕蔑,眼底有些不屑的倨傲,“天翔做紡織是沒出路,但換個做法就是塊肥rou!” 付青寧低頭仔細看著平板上天翔的地理位置,并不在繁華路線上,離商業(yè)區(qū)較遠,周遭全是在開發(fā)的區(qū)域,老房子空房子比比皆是。 不過他敏感地發(fā)現(xiàn),這條路對面就是千禧廣場的落選地,付青寧不明白景盛為什么要將千禧廣場的地址放在僻遠的老城區(qū)翻新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