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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驕在線閱讀 - 第1節(jié)

第1節(jié)

    本書由(熊貓沒眼圈)為您整理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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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驕》

    作者:一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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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青蕪

    泰和二年正月十三,滁州府的桂花坊遍扎彩燈,各色竹燈,瓜燈,琉璃燈,布等,綢燈結(jié)成一片燈海,流光溢彩。從附近縣鎮(zhèn)過來的小販將貨物擺出來,讓客人挑揀,五湖四海的青丸,蓀湯,魚打面等在長守大街上擺出條長龍,還有賣花女穿梭其中,將在火窯邊上辛辛苦苦培植數(shù)月的花朵拿出來叫賣,在伴著坊市邊上金鱗河中傳來的歌姬樂聲,此時的滁州府儼然一片盛世景象。

    孫青蕪倚在門邊看了一會兒門外熱熱鬧鬧的景象,被從屋中搖搖擺擺奔出來的敦哥兒抱住腿。

    敦哥兒胖乎乎的手上捏著塊今日孫青蕪從戴家?guī)Щ氐募t豆糕,見孫青蕪蹲下身,就笑嘻嘻朝她嘴里塞糕點,含含糊糊的喊,“姑姑吃。”

    孫青蕪抱住敦哥兒,假意咬了一口,然后讓敦哥兒自己吃。敦哥兒看小姑姑咬了一口,就將糕點樂呵呵的往口中塞。看他吃下巴上都是點心渣子,孫青蕪把人抱起來,一手關(guān)了門,往屋中走。

    孫太夫人一身布衣,正在屋中帶著三個兒媳婦與侄兒媳婦收拾飯桌,看到小女兒與幼孫進來,去灶上打了一盆水來給兩人擦手洗漱,看到敦哥兒小心翼翼一點點吃著紅豆糕的模樣,卻忍不住淚眼婆娑。

    兩年前,即便落魄回到關(guān)西道老家,依舊不需要這樣委屈兒孫。更別提早年老太爺還在的時候,孫家在京城算得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家,來往無白丁,交際的都是重臣望族。孫氏沒有數(shù)百年傳承,亦已接連五代人連著為官做宰,老太爺歷經(jīng)三朝,官拜一品大學(xué)士,謚號茂忠,門生遍布大燕。

    可恨這亂了的天下!

    孫太夫人咬牙切切,再看看幾個渾身上下一點簪環(huán)皆無的兒媳們正在院中水井邊上用涼水洗碗筷,只著夾棉的瘦弱身軀凍的瑟瑟發(fā)抖,手背上層層開裂,不由背過身抹淚。

    “娘……”孫青蕪哄了敦哥兒去找其余的侄子們玩耍,走到孫太夫人身邊,遞了帕子低聲勸慰,“娘,您別擔(dān)心,過了十五戴家就要發(fā)賞錢,您和嫂嫂們的女紅又好,咱們慢慢來,等天下安定,以哥哥們的本事,定能重將家中振興起來?!?/br>
    孫太夫人擦擦眼角,望著幼女懂事的模樣,更是難過,“你祖父你爹將你捧在手心里,若他們知道你為了家中去與別人做奴婢,還不怎樣心痛,都是娘對不起你!”

    與前生的經(jīng)歷比較起來,去做奴婢算什么?

    上輩子祖父接到石太傅的死訊后,又眼看朝廷爭斗越發(fā)激烈,祖父有心無力,在家中心神郁郁,一場風(fēng)寒,病情每況愈下,很快就去世了。祖父去世后,爹cao勞喪事勞累過度,緊跟著病故。大哥遵照祖父和爹的遺言帶領(lǐng)愿意跟隨的族人遷回河西道守孝。三年后李廷恩起兵造反,一路勢如破竹,兩年就攻下河南河西河北三道,朝廷所能控制的唯有關(guān)中關(guān)西關(guān)內(nèi)三道以及后方的寧遠等七個府城。

    前世在河西道許多望族人家審時度勢,決議投效李廷恩,遷往李廷恩治下的隴右道之時,族中三房的幾位叔伯是族中僅剩幾位還有官職的族人長輩,遵從忠義,力阻族人遷徙,并以除族威脅。大哥雖是宗子,奈何當(dāng)時尚在病中,又礙于輩分,人微言輕,故而只得留在河西道與剩下的幾個家族一起出力守城。等到李廷恩不費吹灰之力占據(jù)河西道,選擇站在大燕一邊的孫氏便有了滅頂之災(zāi)。李廷恩治軍雖嚴(yán),不許兵將攻城后擾民濫殺,然而如孫氏這樣,被視作亂臣賊子,怎會有人管束?除開少數(shù)逃離的零星族人東躲西藏,其余族人盡數(shù)關(guān)入大牢,日日押至礦山做活。嫂嫂姐妹們許多因容貌被侮辱,為保全名節(jié)憤憤自盡。

    唯有自己,因被娘狠心用簪子在臉上劃了一道傷疤,才保全性命。等到李廷恩攻下京城,鼎定天下,令刑部審核前朝逆臣罪名,孫氏本是誅九族的十惡大罪。不知何故卻被李廷恩御筆赦免,十歲以上男丁判了流放,女子沒入教坊。然而大哥他們本就重病纏身,紛紛病故。三哥勉強撐了兩年再撐不住,將最小的敦哥兒托人送到京城交給自己。自己因臉上有傷,僥幸的保全名節(jié),在教坊中洗衣,接到敦哥兒后費盡心神照顧,想盡法子存錢,要為扔在西海城流放的侄兒們花銀子贖罪。哪知蘊哥兒他們早就死在了西海,消息傳來,自己再撐不住,眼看五歲的敦哥兒無人照管,家中最后一點血脈都保不住。石太傅的嫡女石瑯?gòu)謪s找到自己。石瑯?gòu)之?dāng)時已是欽封一品國夫人,被李廷恩視若親姐,守孝完后來到京都得知孫氏的消息尋到教坊。因年歲差距,石瑯?gòu)峙c自己并無深交,卻依舊答應(yīng)自己的林中托孤,將敦哥兒收為義子。

    親眼看到敦哥兒的戶紙上從官奴變?yōu)榱济?,自己心無所掛閉上雙眼,本以為會追隨父母兄姐他們于九泉下團聚,哪知竟回到泰和元年的十一月,正是三房與大哥爭執(zhí)是否要南遷隴右道的時候。

    家族若南遷,及早進入李廷恩治下,便不會再成為逆臣被清算,一切的災(zāi)難都可以終結(jié)。為了促使大哥下決心南遷,自己服下烈藥,染上傷寒重癥。河西道因朝不保夕,難尋良醫(yī),更別提天下醫(yī)藥之首的鄭氏早已投效李廷恩,河西道中,連買藥都不易了。娘見到自己的模樣心痛如絞,再看大哥與蘊哥兒亦因小病拖延成了大病,再也忍不住,與三房一番激烈爭執(zhí)。到底自家這一枝才是正經(jīng)嫡長,族譜族規(guī)都在大哥手中,三房以除族要挾能嚇到別人,卻嚇不到娘。娘與三房撕破臉面,孫氏分開兩系,一系跟隨自家南遷隴右道,一系隨著三房留在河西道境內(nèi)。

    天下大亂,孫氏又已衰微,南遷之路并不好走,路上數(shù)次被流民流匪沖擊,進入隴右道時,攜帶的金銀已十不存一,族人也被沖散的七零八落。隴右道因無數(shù)大戶人家遷徙來居,房價高昂。女眷們僅剩的釵環(huán)首飾都被收攏,幾戶房頭分別在環(huán)境最好的桂花坊中買下幾個二進的院落比鄰而居后便再無余財,昔日分光不在,只能各自想法謀生保全自己。

    眼看大哥要尋醫(yī)問藥,蘊哥兒他們要長身子,一家人要吃要穿,身為嫡支,哪怕再艱難,亦不能置追隨而來的族人不顧,有幾家最艱難只能在烏鴉巷賃房而住的族人要幫扶,十來個老叔公每月要送去一二藥錢。娘的首飾當(dāng)?shù)囊桓啥簦┥﹤內(nèi)找估C花,幾個哥哥出去與人做賬房,家中依舊難以為繼,自己終于改了心思,決定出去盡一份心力,趁戴家招繡娘的時候去尋了一份差事做。

    選擇戴家,一是戴家銀子給的足,再一個,前生石瑯?gòu)謥硖酵约簳r,曾說起過戴家。戴家是李廷恩長姐,以后的隆安長公主李草兒婆家朱家的姻親。朱家的大姑奶奶嫁入戴家,是戴家當(dāng)家的大太太。戴家原本世居嶺南道經(jīng)營木材生意。李廷恩封大將軍后,戴家就開始有人往西北經(jīng)營,李廷恩興兵節(jié)節(jié)勝利,攻下隴右隴西,戴家看中隴右的鐵木,干脆從嶺南遷到隴右。因李廷恩之故,戴家在隴右名聲頗響,分明是商戶,來往結(jié)交的卻俱是大家望族。

    天下未定,自己尚不知以后誰家會被清算罪狀,而戴家這樣的人家,無疑是最安全最穩(wěn)固的,何況戴家根基淺薄,自己一身繡活戴家的女眷以前見都未見過,在戴家能獲得重用,往后若真有事,好歹是條路。

    一家人還在一起,哪怕窮苦,靠著齊心,靠著一雙手,總能熬出來,這,真的不算是委屈。

    “青蕪?”孫太夫人眼見女兒半天沒說話,不由著急,“是不是在戴家被人欺負,要不……”

    “娘,我沒事?!睂O青蕪趕緊收起腦中的聯(lián)翩回憶,露出個俏皮笑容,“娘,哪有人欺負我。戴家那大夫人喜歡的繡活,我簽的又是活契,不會有人為難我的?!?/br>
    若不是活契,孫太夫人哪怕是死都不肯答應(yīng)女兒去做繡娘,想到家中眼下的情景,女紅最出色的女兒那一份銀錢的確要錢,只得壓下滿肚子話不說,憐惜的摸了摸女兒的面龐道:“早些去歇息罷,只得五日的假,過兩日你就要回戴家,明日娘帶你去兩匹尺頭回來做身衣裳?!笨戳丝茨呐屡t再好也能看出一再縫補過的衣衫,孫太夫人眼淚差點又壓不住。可她更不樂意女兒在家還穿著戴家發(fā)給的奴仆裝束,便決定哪怕銀錢再吃緊,也要給女兒做套好些的新衣裳。

    孫青蕪本想說不必,只是見到孫太夫人眼圈紅紅的,就歡歡喜喜的應(yīng)了,“還是娘疼我,單給我做衣裳。”

    孫太夫人在她臉上捏了一把,看她蹦蹦跳跳進屋子,儼然如當(dāng)初在富貴堆中時一般明麗淘氣,心中酸意翻滾,轉(zhuǎn)身進了屋子,靠在床頭不住流淚。

    第二日一早,孫青蕪用過早飯正要與孫太夫人出門,戴家忽來人叫孫青蕪趕緊回戴家。

    坐在車上的孫青蕪聽戴家的人和其余繡娘說話。

    “西北來了貴人,說是大太太娘家的弟媳。了不得,跟了三十四輛大車,全是高頭黑馬,二三百個隨從又高又壯的護衛(wèi)跟在馬車邊上。馬房的老安頭說養(yǎng)不下那么些馬,人還交待這馬要□□料,為這個,大太太現(xiàn)叫賬房撥一千兩銀子出來買精料。隔壁葉家巴巴的尋上門,說要開后花園的角門,好讓牽馬去喂。左面湯家收拾了三十來間大屋,請住不下去的護衛(wèi)們過去。還有安家,林家這些大戶,都送帖子上門說要幫手,百味樓遣了十幾個大廚過來,江大管家還把各房小廚房的粗使都要過來了。家里頭到處是人,別說是廚房,就是一口井邊上都有人守著?!?/br>
    有繡娘聽著嘖嘖驚呼。

    說話那人見狀愈發(fā)來勁,得意的道:“過兩日有宴席,家里頭姑娘太太們都張羅打發(fā)著要做新衣裳,一匹匹上好的緞子搬出來,花樣尺寸都做好,單等你們回去。這回你們可要拿出本事來,要做好這一回,光是賞錢都能叫你們一年吃喝不愁?!?/br>
    繡娘們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發(fā)亮,卻不肯彼此再說話了,各自將手中的針線包捂得緊緊的。

    孫青蕪一直靠在車廂上假寐,聽到這里,立時明白這樣大的排場防守,來的人除了是以后的隆安長公主李草兒,不會再有別人。

    捏捏身后的包裹,孫青蕪心里有些猶豫。她從小最善作畫女紅,孫太夫人將一手北繡教給她,看女兒青出于藍,干脆又花重金請了各地的繡娘來教導(dǎo)。集各家所長,加上心思敏慧,她成功的開創(chuàng)出一種獨特的四景繡,雙面繡中再藏雙景。這繡法太過惹眼,她遵從孫太夫人的教導(dǎo),前世今生都不敢獻于人前。如今要抓住機會想法子送一副繡圖送給李草兒么?

    她改變前生的命運,讓家人搬到滁州,可三房還在河西,這是一把懸在頭上的利劍。還是等著時局穩(wěn)定些想法子去石家?guī)兔φf話。石瑯?gòu)质欠襁€會幫忙,前生家中只剩敦哥兒一個小孩子,今世要保住的卻是大哥他們這些壯年男丁。若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找到石家的人,家族就已被落罪,又該如何是好?一副繡圖送上去,又能不能討好那位傳說中溫柔賢淑的隆安長公主?是否討她喜歡到答應(yīng)幫忙庇護家人。

    念頭一個個涌上來翻來覆去,孫青蕪心中猶如煎鍋一樣,直到進了戴家的繡房,還有些恍恍惚惚的。

    戴大太太身邊的韓mama親自過來給繡房送緞子。

    “都是上好的錦緞,尤其是這六匹織云錦,你們可得好好裁,要是誰敢使心眼,別以為你們有些是簽的活契,主子就拿你們沒法子?!表nmama刻薄的眉眼吊起來,“出去打聽打聽,戴家的名頭!三日后家中就有場梅花宴,主子們的衣裳哪怕不吃不喝,這幾天都得給做出來!”說著緩下神色,“做的好了,討了主子們的好,賞錢少不了,就是例錢,大太太也發(fā)了話,照著三倍賞。好好做活,家里這些日子住著貴人,都安分些,亂走闖出禍來,管你背后站著誰,簽了的什么契,大太太有話,一概打死!”

    敲打過人,韓mama帶著人走出去,落針可聞的繡房里才有人敢喘一口粗氣。

    孫青蕪排隊領(lǐng)了分到自己手上的錦緞,尋個角落的四角短榻,坐在上面安安靜靜的做活。

    韓mama回去跟戴大太太回話,戴大太太忙的焦頭爛額,偏還被女兒碧枝歪纏。

    戴碧芝抓著戴大太太袖口不撒手,圓團團的臉上滿是嬌縱,“娘,您開了庫房把那匣簪子給我罷?!?/br>
    “不成?!贝鞔筇琅f一口拒絕,“告訴你了,這匣簪子是你舅母送給家里幾個姑娘的,哪能單給你一個人。”

    戴大太太當(dāng)然也知道那匣簪子好。赤金鏤空的簪頭上鑲著光滑如鏡的八瓣蓮花,用少見的粉色玉石磨成花瓣,姿態(tài)舒展,玉質(zhì)剔透晶瑩,兩滴白玉露珠滾在花瓣上,中間金線挑的花蕊上停著個用田黃玉打的活靈活現(xiàn)的蜜蜂。赤金簪身靠近簪頭的地方還鑲著顆圓滾滾的珍珠。這樣一根蓮花簪,別說花費的玉石金銀,就是這份手藝,亦是價值千金。

    一匣蓮花簪除了尾部的花紋不同,以各色花朵分別開,其余都是一樣。弟媳送的時候,當(dāng)了人面說是給家里姑娘們戴,七根蓮花簪,戴家七個姑娘,個個有份。別看眼下放在庫房,不用多久各房就會讓人來要,若都給女兒,還不知會出什么風(fēng)波。

    雖說心疼女兒,更心疼那一匣簪子,戴大太太還是下定決心不理會,只道:“娘讓人再給你打兩套首飾,就用上回你舅舅送來的那塊翠玉。”

    戴碧芝跺腳,“不成,明明是我舅母,憑什叫碧如她們跟著沾光,連碧溪這個庶出的都跟我一樣!”

    “胡說什么!”戴大太太心里頭是有點不滿,可她絕不會得罪弟媳,更不能讓女兒去得罪。當(dāng)即沉下臉教訓(xùn)了碧枝一通。末了看鎮(zhèn)住人,又安撫道:“你好好聽話,哄你舅母喜歡,還差幾根簪子不成?再說了,你舅母不另給了你一套赤金鳳尾鐲子,你還要如何?”

    戴碧芝嘟嘴不服氣,手使勁扯著帕子不說話。

    見她眼眶紅紅的,戴大太太心痛的厲害,哄了幾句,一忽兒說開庫房給她拿最好的緞子多做兩套衣裳,一忽兒說給她閨房里添幾樣陳設(shè),這才將人哄走,有空跟韓mama說話。

    韓mama回報過繡房的事情,勸戴大太太,“太太,不是老奴多話,二姑娘這脾氣得收著些了。頭幾年年紀(jì)小不妨事,眼看要說親,再這樣下去如何是好。舅太太是個溫柔嫻淑的人,只怕不會喜歡二姑娘這樣的脾氣。”

    韓mama是奶娘才敢說這話,戴大太太也不怪她,只是一個勁兒嘆氣,“都是我的錯,想著她以前吃過不少委屈。這幾年我立起來,才叫她跟著過了好日子,便沒多管束她。唉,再瞧瞧罷,眼看這天下就要定了,實在不成,等她嫁出去了我豁出臉面去弟妹給求個情,請個得力的嬤嬤跟著她。有她舅舅在,到時候也沒人敢欺負她了。”

    這怎么一樣?

    主子糊涂,下頭的嬤嬤就是有千般本事都不成。至于說舅老爺,那畢竟是舅舅,不是親爹,能撐多久的腰,鬧過頭,以舅老爺?shù)谋?,親meimei親弟弟還能下狠手呢,況一個外甥女。最要緊的,太太是朱家的大姑娘沒錯,可是庶出啊,還是外室女所出,與舅老爺本就沒幾分姐弟情!太太這是被人們這幾年的恭維捧糊涂了啊。

    韓mama心里腹誹,卻不敢再說,只能應(yīng)和兩句。

    戴成業(yè)從外面進來,開口就道:“娘,我跟您要個人?!?/br>
    戴成業(yè)是長孫,跟在戴老太爺身邊長大,生的玉郎一般風(fēng)流,面容說話都像是個紈绔,實則從小辦事就老辣穩(wěn)重。早年戴老太太偏心兩個小兒子,全靠戴成業(yè)在戴老太爺面前的地位才把長房立起來。故而戴大太太對長子十分喜歡,看戴成業(yè)難得開口要人,想到長子并非是個不知輕重沉迷女色的人,并未發(fā)怒,只道:“你想要誰,可先得說好,眼下你舅母在呢,分到逸芳院的人你不能要。”

    戴成業(yè)冠玉一般的臉上笑的有些輕佻,“是咱們家繡房里的繡娘,叫青蕪的?!?/br>
    若是一般的繡娘戴大太太不清楚,要說孫青蕪,因她分外好的女紅,戴大太太卻一下就記起來了,“你要這個丫頭。”戴大太太搖頭,“不成,這丫頭不是咱們家的家生子,簽的是活契。這丫頭說話行事都不一般,家中以前是有根底的,只怕不會樂意做妾。”

    戴成業(yè)嗤的一聲笑,“如今的天下,破家滅門的都不知有多少。以前是千金貴女又如何,還不是在咱們家做繡娘。既做了奴才,還想挺著那口氣不成?”

    想到長子想辦的事就非要辦成,看中的人不管是精明的掌柜管事還是如花似玉的美人,都會想方設(shè)法要到手,戴大太太有些頭疼,告誡他,“你舅母在呢,不要這會兒使你那霸王脾性。你實在要那丫頭,先等一等,娘叫人去她家里打聽打聽,給你正正經(jīng)經(jīng)納進門?!闭f著一瞪眼,“不許使那些伎倆,你舅母一貫不喜歡。娘還打算過些日子托你舅母給你尋個好人家的姑娘進門。”

    戴成業(yè)就笑,“娘這回倒是精明,我的婚事,托給舅母倒是比托給舅舅好?!?/br>
    戴大太太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戴成業(yè)隨手拿起一個桔子在半空中拋著玩,嬉笑道:“娘既這樣說,那我就等著,可不能太久?!?/br>
    戴大太太攆他,“趕緊走,前頭許多事候著,倒有心思放在個繡娘身上。”

    得了準(zhǔn)話,戴成業(yè)這才站起身走了。

    說是三天后辦宴,可接下來的戴家就沒斷過人。車馬從芙蓉坊的北大街一直堵到南大街。直到梅花宴頭一日傍晚,一列金甲衛(wèi)護送一輛四駕沉香烏木車直入戴家,整個北大街五步即一人的被守衛(wèi)起來,戴家外的喧囂立時就止住了。

    車馬勞頓,又連著會人,李草兒靠在榻上小歇了一會兒,聽到外面的響動,問邊上的藍嬤嬤,“這是怎么了?”

    藍嬤嬤一臉喜色,服侍李草兒趕緊換衣裳,“太太,大都督到了?!?/br>
    “廷恩!”李草兒喜出望外,她從沙洲一路趕來,面上說是要給親家老太太賀壽,實則最要緊的就是想親自看看胞弟。自那件事的消息傳來后,西北知道點內(nèi)情的都在心中擔(dān)心,就怕李廷恩心思郁郁有個閃失差錯。要知道眼下天下三分,兩分握在李廷恩手上,眼看即將改朝換代,李廷恩此時哪怕是有一丁點的疏忽,對天下來說,都不啻滅頂之災(zāi)。

    奈何事涉兒女之事,誰勸都不好,眾人想來想去,想到李草兒是長姐,性情溫和,正好戴家又在隴右,有個探訪姻親的由頭,不會太過引人注目,這才決定讓李草兒親自趕到滁州,趁李廷恩在隴右的洹州練兵,很快要攻打河西一帶,兄妹兩人好見一面,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姐弟之間說說話見見面,才能讓所有人放心。

    “都快兩年了,也不知道廷恩到底怎么樣。他虛歲都二十五了,至今親事還沒個影。好容易跟杜……”李草兒話到嘴邊沒說出來,“我晚上一想到就睡不著。”

    藍嬤嬤安慰她,“太太安心,大都督打下這么大片基業(yè),又怎會不將兒孫之事放在心上。大都督心里總有打算的,您甭?lián)摹4龝阂娭蠖级揭矂e一個勁兒說這事兒才好?!?/br>
    “唉……”李草兒愁容滿面,先前的喜悅恍惚間就不見了,心頭滿腹愁思壓得沉甸甸。

    “太太……”藍嬤嬤想說什么,忽欲言又止。

    李草兒從玻璃鏡中看見她的神色,就道:“嬤嬤在我面前還要避諱不成,有話就說罷?!?/br>
    藍嬤嬤猶豫了會兒,看左右丫鬟站的遠,彎腰低聲道:“太太,老奴的意思,大都督常年行軍,身邊就只有從平他們幾個一直帶在身邊的隨從,您這回既來了,不如想法子給大都督添幾個貼身服侍的丫鬟。有些事情,到底是女兒家心思細些?!?/br>
    李草兒這些年管家掌事,出入皆富貴,早就不同以往。她立時就明白藍嬤嬤的意思,吃了一驚,“你是叫我給廷恩安排通房?”

    “太太……”藍嬤嬤知道李家起于寒微,根本沒動過這個心思,“大都督的性子,您比老奴更清楚。為難在關(guān)口上,眼看一位杜姑娘是不成了,還有一位杜姑娘,磨了這么久水磨工夫,眼看水到渠成的事兒,偏生又……”說到這兒,藍嬤嬤忍不住嘆氣,“總不能就一直讓大都督這樣孤床涼枕的,好歹找兩個懂事些的人服侍。實在不成,將來多給些銀錢打發(fā)就是了?!?/br>
    李草兒沉吟著沒有說話。

    藍嬤嬤知道這是個厚道人,苦口婆心的勸說,“太太也不必覺著就是委屈了誰。說句大實話,先別說大都督是何等的人物,就說眼下外面世情,多少人家賣兒賣女只求一口飽飯吃。若進來的人命好被大都督留下,以后自然不消說,就是被打發(fā)出去,一份嫁妝您幫著置備就是了,還能過不上好日子?您又不是欺男霸女強買強賣,您有甚過不去的?”

    李草兒臉上有些松動,還是猶豫不定,“可姚家那兒……”說到底姚家才是正經(jīng)跟廷恩定了親事的。

    藍嬤嬤睜大眼,“太太,您還想著姚家呢。大都督起兵的時候,姚家可就四處痛罵咱們大都督,說要與李家一刀兩斷。大都督高義,就是如此一年前還叫人將他們從牢里救出來,結(jié)果這些人倒好,半路掉頭去了淮揚道,一面跟想都督府里常來常往,一面家里人又不肯認大都督賜的官職,這種人家,怎的還能要?大都督不都說過以后不用走動了。”

    “他們下獄,是受了連累?!币业氖虑?,李草兒再是大度,心中是膈應(yīng)的。只是想到姚家大房長子姚鳳清現(xiàn)在是兒子的先生,與李廷恩有婚約的姚清詞舉止得宜,進退有度,又有幾分惋惜。她想了想道:“尋個粗俗的,只怕廷恩看不上。尋□□出挑的,怕將來不懂事兒?!本褪亲约簺]妾室姨娘的困擾,婆婆卻是有的,妯娌們,來往交際的人家都有,不懂事的小妾鬧起來,自己這個出嫁的姑奶奶將來可不要意思見弟妹。

    藍嬤嬤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嬤嬤,管教小妾通房自有規(guī)矩法度,實在不將這點事放在心上,覺得李草兒想的太多。通房妾室,聽話自然好,不聽話當(dāng)家的主母有的是法子管教,大都督又不是個沒分寸的人。

    不過李草兒說的話也對,本是想李廷恩有人服侍,若不懂事,那可不行。藍嬤嬤想了想,就道:“自然不能挑沒見識光靠一張臉的鄉(xiāng)下丫頭,就是來歷不明的也不能要。老奴的意思,太太不如趁著明日的梅花宴,挑幾家門第差不多的閨秀,若有看得上的,就給大都督做個妾室就是了。實在不成,這幾年原本許多望族大家都破敗了,這些人家的姑娘以前是在錦繡金玉堆中長大,閨訓(xùn)嚴(yán)苛,太太挑兩個老實的給大都督,以后就全看大都督會不會抬舉了?!彼{嬤嬤說了這一大篇話,見李草兒還有點拿不定主意,干脆加了一句,“太太,老奴說句忌諱的話,待將來大都督登上那位子,后宮三千,當(dāng)家的主母自要有雅量才行,難不成還能讓皇宮都空起來?”

    李草兒心中一驚,這回是徹底被藍嬤嬤說動了,“好,我這回就在隴右挑好了人再回去。也不必再問廷恩的意思,他從來只會心疼別人,體諒別人,別人卻不管他的心意。我這大姐,這回給他做主了!”說到后頭,李草兒眉宇中就升起一絲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