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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吳,準備叫支援,今天這事我看不簡單?!?/br> 吳方一愣:“行,等過會兒我就回所里打電話去?!?/br> 老民警:“現(xiàn)在就打!就路邊那個小賣鋪,拿他們家的電話打!” 吳方覺得奇怪,但也沒吭聲。他跑到小賣部,打電話把隔壁轄區(qū)派出所值班的兩個民警也叫了過來。等他打完電話,前輩已經(jīng)進了風扇廠四號樓。吳方趕忙跟了上去,他走在狹窄的樓梯里,剛走到四樓,就見前輩從一間屋子里跑出來,跑到走廊上。 是404。 風扇廠四樓一共住著四戶人家,404最靠近樓梯,往里依次是403、402和401。 “張叔?咋了這是?!?/br> 張叔朝他伸出一只手。 吳方停住腳步。 下一刻。 “嘔!??!” 中午,市局刑警大隊的人就來了。 整個風扇廠四棟宿舍樓全部封鎖,任何人都不允許出去。 吳方作為最早抵達現(xiàn)場的民警,他看到了發(fā)生在那間屋子里的一切。 殘破的斷肢,昏暗的光線,滿屋子的血。 男主人被一刀砍死,尸體被兇手放在椅子上,坐在餐桌旁。 桌上有一口砂鍋,鍋里燉著一鍋紅彤彤的rou。吃了一半,還剩下一半。像極了紅燒rou,但是那不是紅燒rou。因為廚房煤氣灶上的大鐵鍋里還燉著更多的rou,一只女人的手臂插在鍋里,仿佛大廚精心的點綴裝飾。 吳方感到一陣的惡心。 然而,事情還沒完。 刑警大隊的人還沒來,他們四個派出所民警推開隔壁三間屋子的門。 “這、這里還有!” “還有這里!” “我這里有三個受害者!” 忽然,吳方的心底感到了一陣從腳底板升起的寒意。 冰凍刺骨。 冬日溫暖的陽光無法焐熱,寒冬臘月的冷風也沒它冰涼。 長安風扇廠四號樓四樓。 四戶人家。 全部被殺絕! …… 如今二十三年過去,小吳已經(jīng)變成了老吳,也從一個小小的派出所片警變成市局刑警大隊的副隊。 “吳隊,今天還是不回家啊,這都幾天了,嫂子不怪嗎哈哈。” 老吳捧著一個老搪瓷杯,泡了一杯熱騰騰的大紅茶,滿不在乎:“回家?回家干嗎!老夫老妻看了嫌!你們這些小年輕懂個毛,整天黏黏糊糊,也不嫌惡心。” “吳隊,還在看風扇廠的案宗啊?!?/br> “唉,風扇廠宿舍樓下周就要拆遷了,你曉得伐?” “曉得曉得。” 老吳:“真查不出來了么……” 小刑警:“當年宿舍樓的工人們都去圍觀,現(xiàn)場搞得一塌糊涂。又沒采集到什么有用的線索。硬是要說,吳隊,聽說當年您提議從404房的被害者入手?” 老吳:“提議有個卵用,照樣沒查出東西?!?/br> 小刑警嘟囔道:“可我覺得您說得最對!” 老吳翻了個白眼。 查,當然要查。 但當年查不出來,現(xiàn)在更查不出來! 這不像前幾年破獲的西北大案白銀案。 白銀案兇手是留下了jingye的,就是局限于當年的DNA技術(shù)和資料庫不足,沒給人找出來。但風扇廠宿舍樓這個兇手,運氣好到逆天,現(xiàn)場被好事群眾破壞得一干二凈,自個兒也沒留下什么有用的證據(jù)。 難道,真的就這么結(jié)束了嗎? 下周,風扇廠宿舍樓就要拆掉了啊…… 這時,局里電話響了。 “喂,蘇城市局刑警大隊。嗯?吳門派出所?嗯對,你說……自首?” 小刑警握緊話筒,刷的扭頭:“吳隊!” 老吳:“咋了?” “自、自首了!” 放下了搪瓷杯,冥冥中似乎猜到了什么,老吳緩緩地問:“……誰自首了?” “長安風扇廠的兇手!” *** 事情過去了一周。 本來長安風扇廠宿舍樓這周就該拆遷了,突然二十三年前的兇手冒了出來,全國人民的目光再次集中在這棟小小的宿舍樓上。 警察、記者、好奇心爆棚的各種吃瓜群眾,每天都在宿舍樓附近來來回回。 就連央視都派了記者下來采訪。 這天連奚剛穿了衣服出門,門才打開一條縫,就見著一個拿著C站采訪話筒的女記者從樓梯走了上來,一邊走還一邊對身后的攝像機說:“這里就是震驚全國的‘蘇城2.07特大入室搶劫殺人案’的現(xiàn)場,現(xiàn)在我們來到了四樓。據(jù)悉,自那起殘忍的兇殺害后,這層樓只住過一戶人家,他就住在這層樓的403房。讓我們來采訪一下他?!?/br> 刷的一下把門關(guān)上的連奚:“……” 咚咚咚! 咚咚咚! “您好,請問有人在嗎?” 堵著門的連奚:只要我裝死你就看不見我,只要我裝死你就看不見我! 過了三分鐘:“看來這戶租客并不在家,那讓我們繼續(xù)看看事發(fā)現(xiàn)場……” 這時,一陣歡快流暢的手機鈴聲從403房的門內(nèi)傳了出來。 女記者:“……” 連奚:“……” 眼疾手快地迅速掛斷電話。 門外,響起字正腔圓的好聽女聲:“您好,請問有人在家嗎?” 裝死的連奚絲毫不為之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