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許琰又愣了些許時候,才問:“果真?” 太醫(yī)道:“千真萬確?!?/br> 到此,逸王妃顧長生被確診為懷孕了。消息張了翅膀,沒的一會兒,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數(shù)都知道了。能攀上些關(guān)系的,都來逸王府瞧瞧顧長生,帶份厚禮。攀不上關(guān)系,讓帶句話?;屎笠嘧屓藦膶m中拿出東西來,又帶話:“閑了來宮里陪本宮說說話?!?/br> 等一番人接待過,青瞳才上門。每次顧長生和青瞳見面都是個大問題,總要拿許琰當(dāng)個幌子,防著叫人說出閑話來。畢竟,在大多數(shù)人眼中,青瞳是個男兒身。 青瞳瞧了顧長生肚子許久,只問了句:“真懷上啦?” “嗯?!鳖欓L生點(diǎn)頭,“感覺……怪怪的……” “你又犯癥,懷了孩子,怎么叫怪怪的?”青瞳嗔她,顧長生笑:“瞧著你比我懂?!?/br> “那可不,我懂的東西可多呢?!鼻嗤靡?,指了指自己腦袋瓜子道:“集萬千先人的智慧結(jié)晶?!?/br> “那就考個狀元回來,別丟了咱們的臉。”顧長生仍笑道:“瞧你身上酸腐味兒都出來了?!?/br> 青瞳抬袖聞了聞,知顧長生與她玩笑呢,便放下袖子道:“我也想呢,哪是那么容易的。若人人都像你二哥哥那樣兒,那也沒個高低貴賤之分了?!?/br> “二哥哥讀書好,你可多問他。只一點(diǎn),別瞧著歡喜,就生出別樣的心思來?!?/br> 青瞳眉毛一豎,“怎的懷了身子沒變得有溫柔起來,反倒促狹了?我瞧你這張嘴,得撕!”說罷就作勢要上去撕顧長生的嘴,顧長生忙捂了,咯咯只是笑。 顧長生變了,青瞳感受出來的。許是清閑日子過得滿足,越發(fā)地爛漫了起來,也越發(fā)美好起來了。以前還要盤算這個盤算那個,這會兒還有什么好盤算呢?愛的人在身邊兒,矢志不渝的,又有了孩子,皆大歡喜。 “而我呢……”青瞳在心里默想,她還是什么都沒有,只有顧長生這個朋友。余下的,只是半生努力罷了。若是老天不成全,她也不能把天砸破。想來,還是會認(rèn)命的。青瞳現(xiàn)今努力了許多,卻也悲觀了許多。每每想到功成名就之時,才會打起些精神,卻還是會被湮滅在書海中。 書,如今幾乎便是青瞳的全部。若不多想,把自己埋在書中,其實(shí)也有種苦逼的快感。 由秋進(jìn)了冬,屋中放了暖爐,青瞳還是堅持坐在桌邊兒直著腰看書,并不靠暖爐太近。若是近了,暖氣一轟,立馬就會昏昏欲睡。實(shí)在睡得難受些,青瞳便會出屋子,借一些月光,在寒夜的院子中來回踱步,念念有詞。凍得狠,腦子便會清醒。 等到年間假期結(jié)束,青瞳仍收拾書袋子裝了一應(yīng)所需物品,日日往監(jiān)學(xué)里去。監(jiān)學(xué)里的博士大多也都與她很熟,知道青瞳這個努力上進(jìn)的弱孩子的存在。博士們瞧著她架子小,也勸:“身子得好,否則拿什么讀書考功名去?” 青瞳應(yīng)下,還是照例往死了讀書。也只有讀書,把腦子塞滿,不閑著,才不會去想那不該想的人。每于閑時想起來,看月而問他在做什么,日子過得如何。宮里的日子,太子的日子,可見自己是白瞎想,仍是低頭讀書。 書中自有美男子,書中自有黃金屋,青瞳自我催眠著捧書看著春去夏來,季節(jié)輪換,再沒見過許璟。 然后,顧長生在自己十六周歲的年紀(jì),一年中最熱的時節(jié),生下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女孩兒,沛姐兒。 沛姐兒滿月的時候青瞳攜禮上門,與眾多賓客一道賀喜吃喜酒。顧長生已能下地招呼客人,與沒生孩子之前相比,又變了一番樣子。青瞳站于許琰面前賀喜,只說:“不知王爺能否讓沛姐兒認(rèn)我做個干爹?認(rèn)個窮干爹好養(yǎng)活?!?/br> 已經(jīng)是干叔父了,又做干爹?罷了,許琰隨她去了??倸w顧長生這輩子,與這不男不女的處得最近,無話不說。想來這不男不女的這輩子也是沒孩子的了,就讓她做這干爹吧,也撫慰撫慰她孤寂的心靈。 青瞳見許琰應(yīng)了,沖顧長生眨了下眼,自往宴席上去。 再不多時,忽聽得說太子親自登門賀喜,連太子妃也一道兒來了。眾人起身,青瞳便也跟著起身,只當(dāng)是聽了個最尋常不過的事情。該行禮行禮,該做什么做什么,只是不抬頭。 許璟和孫寶貞一道進(jìn)入宴席廳,剛?cè)霃d門,繞過屏風(fēng),還是一眼就瞧見了人群中的青瞳。一襲月白色長衫,銀冠束發(fā),面粉唇紅,俏生生的。她不抬頭,不看他,當(dāng)他無物。 青瞳不想看,因?yàn)閿[在她面前的,是赤裸裸的現(xiàn)實(shí)。該站在許璟旁邊的人永遠(yuǎn)都不可能是她,只會是孫寶貞那樣華貴無比的人。她無所謂孫寶貞長什么樣子,即便沒有這個孫寶貞,也會有另一個穿著華服的孫寶貞在他旁邊,被人稱作太子妃。往后,再被稱作皇后。 許璟和孫寶貞入席,自然是最高座次。聽著下面大臣吃酒談天,許璟面上無笑。他冷慣了臉,人也都習(xí)以為常。而許璟這回確實(shí)也是冷臉有因,在他有意無意看了青瞳無數(shù)眼之后她愣是沒回望一眼,只知道吃時,他就有些怒了——豬嗎?就知道吃!這么久不見,見到老子還不如見到肘子親近!老子還不如肘子! 一頓喜酒,喜氣洋洋,偏許璟吃了一肚子的氣回了宮里。他生氣不生氣旁人也看不出來,孫寶貞不常伺候他的,就更看不出來了。只當(dāng)無異,晚上自還是回自己的住處獨(dú)寢,在心里感嘆一回,睡也睡不下。 一直拿來與太子比較的逸王都有孩子了,她呢,和太子還沒圓房。因著許琰有孩子這事,吳貴妃還擔(dān)心了好長一段時間。女人家的,心眼小心思重,風(fēng)吹草動的都想得天崩地裂。別的不怕,就怕活得風(fēng)生水起的逸王搶她兒子皇位。 孫寶貞早已無心管皇位不皇位的事,她現(xiàn)在能做個正常女人,能伺候自己的男人,便也就心滿意足了,哪還有其他什么奢求。 而孫寶貞走后,許璟梳洗后躺倒榻上,也是遲遲睡不進(jìn)去。他想的自然不是孫寶貞不是逸王府里的孩子,而是今日在逸王府見到的青瞳罷了??偹闶呛眠^一場,他就不明白,那女人怎么那么狠心,還是就沒有心! 翻過來,睡不著,翻不起,仍是睡不著。再翻,從榻上坐起來。也不叫人,自己找了衣服穿上,頭發(fā)也不梳,隨便往腦后一綁——他決定偷偷半夜出宮! 青瞳自打把書當(dāng)成飯一樣,就很少再往顧府正院里去。不需人服侍,不要人打擾,自己搞定自己的一切。若是需著什么東西,才會往正院里去,到蔣氏那里說一聲。其他時候,不是在監(jiān)學(xué),就是在前院的小書房里。 到了晚上,仍舊掌燈溫書,并不早歇下。這一日去了逸王府吃喜酒,回來梳洗一番外,自是更要多看些。直看到夜深露中,伸了懶腰欲睡覺時,小書房的門響了起來。 “誰呀?”青瞳問了一聲,起身去開門。 外頭人沒應(yīng)聲,但門一開,青瞳便傻眼了。那本該在東宮摟著美太子妃睡覺的人,怎么出現(xiàn)在她的書房外了?傻了片刻,青瞳立馬要把門合上,卻被許璟一腳支住,然后強(qiáng)行入了書房。 既已如此,怕被人看到,青瞳忙又把書房門關(guān)上,回身道:“你怎么來了?” “想你了?!痹S璟往書桌后面的椅子上一坐,理所當(dāng)然道。 青瞳有些氣結(jié),只站在門邊兒上,吸了口氣道:“趕緊走!” “我看夠了你,自然會走。”許璟道。 見青瞳仍是面色不善,僵持在門邊。許璟站起身來,往她面前去了,看著她道:“你這么討厭我?哪怕我半夜從宮里偷偷出來,只為見你一眼,你也分毫不感動?” “該說的話早就說清楚了,請殿下趕緊離開,速速回宮?!鼻嗤鏌o表情,聲音冷冷道。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他身為太子沒什么,叫她這不男不女的如何自處? 許璟還要再說話,青瞳壓低了聲音,咬著牙擠出一個字:“滾!” 聲音悶沉地砸在許璟的耳膜上,直擊心臟,縮得一陣疼。許璟一把掐住了青瞳的脖子,眸子噴火,盯著她道:“你再說一遍!” “我讓你趕緊滾!”青瞳被他掐得有點(diǎn)氣弱,卻還是一字一字極重地咬出了這句話。 “我他媽瘋了!”許璟收起眸子里的火星,一把撩開青瞳,開門頭也不回去了。 青瞳大喘著氣去到門邊,已不見許璟的身影。便是出了書房去看,也再看不到人的去向。只好回來書房,關(guān)了門,吹了燈,躺于里間的榻上,靜靜地想:他再也不會把自己放心上了罷。 眼睛干澀得很,其實(shí)是哭不出的。 許璟一路沉著臉,渾身散發(fā)著要?dú)⑷说撵鍤?。只有一名親信侍衛(wèi)跟隨,別無他人。兩人趁夜回宮,到達(dá)東宮之時,發(fā)現(xiàn)自己房里燈亮著。而燈下,孫寶貞正托腮發(fā)呆。見他回來了,忙上來問:“殿下去哪了?” “天熱,去御花園走了走。”許璟道:“不早了,趕緊回去睡吧。” 如此態(tài)度,孫寶貞也是呆不住的,只說了幾句讓許璟注意身子的話,又交代下人幾句,表表賢良淑德,自還是黯然去了。原是睡不著來的,竟不知他不在,且宮中無一人知道他去向。說是去御花園了,可她又不是沒派人找過,暗暗問過各處守衛(wèi)。 他出宮去了,去找了誰? 孫寶貞一夜無眠,第二日去給吳貴妃請安,囁嚅半晌,在吳貴妃的追問下,還是把太子夜半出宮之事跟吳貴妃說了。這會兒,婆媳倆可是一條心,只差穿一條褲子了。 關(guān)于許璟的話,自然都是兩人暗下里說,連下人也不叫聽到。吳貴妃一聽這事兒蹊蹺,便問孫寶貞:“那知道他出宮做什么去了?” 孫寶貞搖頭:“不知?!?/br> 女人生性多疑,有時候疑的事情也多半確有這事兒。兩人沒挑明,但也都默認(rèn)了,許璟怕是外頭有人。只是這人十分神秘,一時間查不出來罷了。 “再等等?!眳琴F妃道:“紙總是包不住火的,不信他能一直藏著,遲早要與咱們知道的。知道了,自有法子?!?/br> 孫寶貞見吳貴妃維護(hù)自己,心里自然踏實(shí)。不管許璟外頭的人是誰,想來也是上不得臺面的。若是上得了臺面,何故不直接納進(jìn)宮來?只要翻出這人來,不怕絕不了許璟的心思。手段,總是有的。 ☆、第一百零三章 吳貴妃和孫寶貞暗下一條心,開始各方盯著許璟的舉動。但凡是要出宮的,更是派人暗中盯著,想知道許璟在外頭有什么人沒有。卻是盯了一段時間下來,并未見出異常,兩人便越發(fā)狐疑了起來,不知這許璟到底怎么回事兒。 而許璟,不說身為太子,就是單單身為男人的尊嚴(yán),被青瞳那一晚便打擊得七零八碎。那女人也是膽子大,竟然敢那么跟她說話。若不是念著舊情,非掐死她不可!想來也是,自己太縱著她了? 總之,傷了面子,許璟又安分了許久。青瞳已是那般,若不想鬧得太難看,他只能不再去煩她。若是炸開了鍋,于誰都不是好事。 再有,吳貴妃和孫寶貞的動作,他如何不知道? 或許也是,沒有了他,青瞳的日子才簡單好過。雖說心里有一百個放不下,貓爪子撓一般,許璟還是生生壓了。平日里在宮中學(xué)習(xí),慢慢參與朝中之事,得皇上賞識。閑來,出宮溜溜彎,在國子監(jiān)和萊國公府一帶轉(zhuǎn)悠。 有時見著青瞳,遠(yuǎn)遠(yuǎn)瞧著,再不上前。再是心中生出悶意來,就去保康門瓦子里吃酒看戲,排遣排遣。 如今的??甸T瓦子,內(nèi)飾通換了一層,與十多年前孔青在的時候已大不一樣。如今這瓦子里唱小唱的女子,也都換了一輪,全是鮮嫩水靈的。以前那些老人,鶯鶯燕燕,都不知被多少人拋去了腦后。便是那時候與顧家叔侄搞上的孔青,也沒人再提起。 今日許璟又去瞧了青瞳,自找郁結(jié),看罷又來這瓦子里吃酒。于角落了要了一桌,便是夾菜端杯,時而會瞧一下勾欄。那勾欄里說書的,唱戲的,彈琴的,他皆不感興趣。庸脂俗粉,庸脂俗粉罷了。 只這一日瓦子里來了個唱小唱的新人女子,老板推了出來見人,自是要隆重些,搞些許多花頭,勾得在座者心癢。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結(jié)果還他媽猶抱琵琶半遮面。要不說呢,生意做生意總是有一手的。 許璟在角落瞧向勾欄,見到那輕紗遮面,手抱琵琶的女子,瞬時有些晃神。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如何,他瞧著這女子,竟有點(diǎn)像青瞳。只是,是真正的女版青瞳,身上英氣全無,全是素雅。許璟搖了下腦袋,想著必是自己吃了些酒,眼花了。 臺上又逗了一陣,老板賺足了酒錢,方才讓女子揭了面紗。美目含羞,嬌嬌弱弱于臺上坐著,手中仍是抱著琵琶。底下歡呼聲沸騰,老板樂得很,好半晌等消停了,方又說:“今兒可有老顧客?瞧出咱這姑娘,面善否?” 瓦子中另一角,一個正在吃酒的官爺幾乎捏碎了酒杯子,正是顧家大爺顧名揚(yáng)。這姑娘,一打眼瞧過去的時候,十分像一個舊人。瓦子里有人出聲,叫了句:“孔青。” “這位客官好記性。”老板忙接話道:“那再猜一猜,咱們這位姑娘,又叫什么?” “孔白?!逼鸷宀灰X,下頭又有人答道,眾人皆笑。 老板也笑,開口說:“青菜白豆腐么?咱們這姑娘,確實(shí)也姓孔,單名卻不是一個白字,而是‘黛’字。連起來就是,孔黛,大家認(rèn)識認(rèn)識?!?/br> 眾人歡呼,算是跟這孔黛認(rèn)識了。想來這十多年沒人接孔青的班,這個姑娘就是來接班的。只是人又猜測,長得這么像,莫不是孔青的閨女。那孔青先時做了顧府三老爺?shù)囊棠?,懷著孩子跑了,莫不是就那孩子?/br> 一時流言四起,孔黛的名聲一下子就出去了,惹來許多人觀看。又有許多舍得花錢的,邀了孔黛到自己桌前唱小唱,陪喝幾盅酒??作斓共幌袷畮啄昵暗目浊喙掳?,隨和地很,也是愛玩的性子,陪人喝酒唱歌兒,都是樂在其中。 顧名揚(yáng)派了人去查這孔黛的身份,怕她真是孔青所生的那個孩子。這會兒回來了,能沒記著舊仇么?怕又要擾得顧家不安寧。他現(xiàn)在家庭和睦,兒女兩三,必不允許孔青再出現(xiàn)的。不管是不是他的孩子,這個孩子,他都不會認(rèn)! 這邊兒是一樣,許璟那邊兒又是另一樣兒。他連著幾日出宮來,都到這瓦子里,日日暗瞧著孔黛。原以為是自己吃酒出的幻覺,幾日瞧下來,他越發(fā)覺得這孔黛在某個地方像青瞳。不是很像,許一般人還瞧不出哪里像,可他就是覺得有點(diǎn)像,也說不出來哪里。 先還是瞧著,后便找她喝起了酒,聽她唱起了歌,然后成了老顧客,也能閑說起來了。 吳貴妃和孫寶貞先時看許璟老在國子監(jiān)和國公府一帶轉(zhuǎn)悠,心里就有猜測。他心中那人,怕是就在這一帶了。要么是監(jiān)學(xué)里的女學(xué)生,要么就是這一帶誰家的小姐丫鬟,或者……妓女……至于青瞳那種不起眼的男娃,也沒哪個缺心眼會往他身上疑。 等孔黛出現(xiàn)的時候,吳貴妃和孫寶貞就知道了,是妓女。孫寶貞又淚珠漣漣,心里苦得很。想她夫君,寧要那不干不凈的人,也不要她,何等諷刺! 吳貴妃私下里沒少罵許璟,什么“混賬”、“豬油糊了心的”、“鬼迷了心竅的”、“叫狐媚子勾了魂”、“非得弄死那不要臉的!”等等。 但明里,還是只當(dāng)什么事都沒有?;噬匣屎竽抢锸裁炊疾恢恢缹O寶貞肚子有些不爭氣,總不見有動靜。太醫(yī)瞧了,藥也開了不少,還是沒用。而許璟呢,越發(fā)有了君王的樣子,凡事都上手得快,有自己的想法政論,皇上一日放心過一日。 至于太子的私生活,皇上不問不知,自也不管。 查了數(shù)日,顧名揚(yáng)得知這孔黛與孔青并無半點(diǎn)瓜葛,也就放下了一顆心。瓦子里的老板說,只是巧遇上這姑娘長得像孔青,便給她取名孔黛,也算是捆綁推人氣了。借著舊人積下的名氣事跡,火得也快一些。 而許璟呢,和這孔黛成了朋友??作觳恢纳矸荩瑑扇吮闶钦f說閑話此類。許璟也說不清怎么就和孔黛成朋友了,細(xì)細(xì)想來,可能還是她長得有點(diǎn)像青瞳的緣故。 孔黛也只把許璟當(dāng)朋友待,平日里給他唱唱曲,或是喝喝酒,都是快意之事。除了在青瞳面前,許璟在其他人面前話都少,其實(shí)跟孔黛在一起,也不過是聽她說她的那些瑣屑事。他其實(shí)一點(diǎn)都不感興趣,但不聽那就更沒事兒了。 這樣一直到天氣涼起來,許璟和孔黛也算成了熟人。吳貴妃和孫寶貞只是暗中觀察,并未有什么舉動。也沒聽探的人回來說,兩人住在一起啊! 許璟還是會去偷偷看青瞳,時而騎馬,時而馬車一輛,有時是路過,有時是在暗處等著。而這些,怕是已經(jīng)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了。若哪一日青瞳不在國子監(jiān)讀書了,他找不到地兒去看,怕還不習(xí)慣呢。 探子見了,回去只跟吳貴妃和孫寶貞說:“想是太子念著在監(jiān)學(xué)的時光,遂時常去緬懷。到底現(xiàn)在身負(fù)事情多了些,沒有那時單單在監(jiān)學(xué)里讀書快樂?!?/br> 吳貴妃嘆氣,也道自己的兒子是不容易的。想來也是宮中諸事縛身,想閑一閑心,也才出去找了那瓦子里的戲子呢。但又想自己兒子收心,便對孫寶貞說:“不如收了那戲子進(jìn)來,也好叫璟兒把心收回來。” 孫寶貞早知道自己嫁的是個什么人,自然不會以“妒”之態(tài)反對,只說:“那是戲子,恐上不得臺面,又如何能納給殿下?那不干不凈的,別人不說閑話么?” 其實(shí)吳貴妃現(xiàn)今想要個孫兒的心思居多,她也是著人摸過孔黛的底的。雖是戲子,但到底只是賣唱,沒有做那賣身的勾當(dāng)。想來也是因此,才沒見她與許璟在過一起。若是能弄進(jìn)宮來,給自己生個孫兒,也是好事了。許璟就是不與孫寶貞圓房,難道她就一直不要孫子?管她是什么人生的,總歸許璟登上皇位之后,那就是龍種。 這樣的想法吳貴妃自然沒與孫寶貞說,但孫寶貞也瞧出了一些。心下苦意一片,也算是習(xí)慣了。說什么要使著手段斷了太子與外頭女人的心思,到頭來,其實(shí)還是想要個孫子抱抱。虧她還信吳貴妃的話,真以為她把自己當(dāng)閨女,知道她的苦處呢! 吳貴妃自然也怕孫寶貞難過,再去皇后那說出什么來,沒的添出許多麻煩,便還是安慰她道:“你也別難過,得想想以后。你是太子妃,眾人和母妃不會向著別人,只會向著你。若是外頭那個真能給璟兒生個孩子,咱們又為何不要?有了孩子,那大人留不留還不都看你。你把那孩子奪過來,只做傍身,再慢慢等著璟兒的心思轉(zhuǎn)到你身上,豈不好?像現(xiàn)在這樣,什么都沒有,你不虛么?” 孫寶貞又覺吳貴妃說得有道理,總歸自己現(xiàn)在是最無奈憋屈的人,遂也就認(rèn)了,隨她怎么折騰去。自己找了佛經(jīng),年紀(jì)輕輕的,竟抄起佛經(jīng)來了,再不管其他的事。 而吳貴妃呢,也撤了所有暗中盯著許璟的人。仔細(xì)琢磨一番,打算暗下cao作一切,偷偷把那孔黛弄進(jìn)宮來。等她有了身孕,再給個名分,順理成章,也不需去費(fèi)抹掉她戲子名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