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之前因為尋仙惹出的諸多事端,都在皇后娘娘“病愈”之后恢復平靜。聽說顧長生回來了,許多與顧家親厚的也都投了拜帖上門探望,其中不乏有來打探顧長生到底是怎么救皇后的。打探不出,又聽皇上頒旨京城,便不再探問此事。 顧長生所愿皆如常,瞧著皇上頒下的熟道圣旨,一一兌現了他的承諾,也是十分滿意。又見著女學要興辦起來,更是心中歡喜。歡喜之余,未免又有些傷心。當初雪棋便是一心剛去女學,在一旁學點東西。如今,她卻再不能去了。 按一年前計劃好的那樣兒,在太學和國子監(jiān)中各辟出女子班來,再配博士。青瞳原做男兒身,根本不需等這道圣旨,早被顧國坤落了籍,又安排進國子監(jiān)里去了。這會兒聽說顧家姐妹也可以進去讀書,下了學,便十分高興直往高老太太院里來找顧長生。 顧長生瞧她急切,笑道:“這么急急找我作甚?” “監(jiān)學里的學堂都備好了,聽說明兒就要進去了,你準備得怎么樣?該帶的東西,可都準備齊全了?”青瞳問道。 顧長生把自己準備好的東西向她展示一番,“幫我看看,還缺什么不缺?” “好像是不缺什么了?!鼻嗤戳T道,又與顧長生坐下說話,跟她詳說了一下她這幾日在監(jiān)學里的事情。何處吃飯、何處洗筆、又何處玩耍,說罷又道:“三個女人一臺戲,不知道你這一班的女學生,要怎么樣呢!” 顧長生瞧瞧她,“怕什么?還能叫人欺負了不成?” 青瞳一笑,“你不被人欺負我也就放心了?!?/br> 兩人坐著又說了些許話,青瞳便回去蔣氏的院子里,說今日還有功課要做。她一走,那邊兒高老太太就問寶娟:“那叫青瞳的,怎么日日往咱們院子里來?” 寶娟道:“想是與四姑娘親厚,常來找她說說話。此前在外頭相處那么多時日,又被他所救,親厚些也是應該的?!?/br> 高老太太這會兒身子好了些,不似之前那么疲軟,抬手讓寶娟攙著自己,再拄著拐杖到院子里走兩步,一面說:“什么叫應該的?往后叫他離咱們荀兒遠些,再是有恩情的,留了他在家中,給吃給喝給住還給了身分,也該算清了。咱們荀兒還沒出嫁呢,不好這么與他這樣。若生出不該生出的想法來,更是該死!” 寶娟看高老太太在擔心這個,只是應了,說待會自己去跟青瞳說說去。他與顧長生走得過近,確不是什么好事兒。高老太太點頭,走了兩步又說:“原來去年想物色個人家,把熒兒婚事給定下,一直沒著手做。后來就碰上了荀兒出事的事情,也就擱置了。到了今年,熒兒也有十六了,再不能耽擱了。這么耽擱下去,怕是難嫁了。你去問問老三家的,可有什么想法沒有?!?/br> 寶娟又應下,扶著高老太太在院子多走了幾步,最后扶到房里坐下。叫了別的丫鬟上來服侍,自己便抽身出去。先往蔣氏院里去,與蔣氏寒暄一句,自然是找了青瞳把高老太太的意思說一番。青瞳聽得明白,點頭應下。交代罷青瞳,又往三房去,找到陰氏,問她:“太太,三姑娘不小了,您沒想過她的婚事呢?” 陰氏怎么沒想過?眼見著自己這閨女年歲漸長,就差急白頭了。只是之前家里一直氣氛不對,她又怎么敢拿這事兒到高老太太和蔣氏那邊兒說呢?便是自己私下著手,也怕惹得高老太太更不痛快。若是死了,那就徹底沒的嫁了,還得守三年的孝。 “老太太怎么說呢?”陰氏知道寶娟多半時候代表的就是高老太太,自然要問她。 寶娟笑著道:“老太太可急呢,說姑娘年歲大了,可不要再拖了?!?/br> “我也正是這么想。”陰氏道:“只是……確實沒想好誰家合適?!?/br> “著人打聽打聽,有合適的,找媒婆在中間走一走,能成的就定下?!睂毦甑?。 陰氏這會兒寡婦人家的很多事都不想出頭,當然也希望高老太太和蔣氏那邊兒出點力氣,給顧熒找點好的人家,遂道:“勞煩老太太和太太也幫著瞧瞧,就我一個人,怕是力不從心。那找的人家,想來也沒有老太太和太太面子大,不如她們找的好?!?/br> 寶娟自然明白,叫陰氏放心,自己幫她跟高老太太和蔣氏說說云云。說罷這些,也就去了。 陰氏剛把寶娟送走,顧熒就來了她房里,問她:“太太,寶娟jiejie來做什么來了?” 陰氏瞧著她,不知不覺自己這大閨女都長這么大了,出落得越發(fā)俊俏,那眉眼間還有點她年輕時候的氣勢,忍不住就要感慨。半晌壓了心頭悵然,看著她道:“你也不小了,老太太焦心你的婚事,叫寶娟來問問?!?/br> “總算想起我來了?”顧熒的不悅溢于言表,在自己親娘面前并不遮掩。從小到大,她一直活在顧長生的影子大。就連婚姻大事,都因為顧長生被一拖再拖,拖到現在年歲上身,不知道要找什么樣的人家呢。 陰氏知道她不高興,她自己又何嘗是高興的?嘆了口氣,拉了顧熒的手哄道:“罷了,咱們又能說什么。還不得忍氣吞聲,叫她們給咱們找個好人家。我瞧著子晏那孩子甚好,只是封夫人與你大嬸子親近,還得她從中說和呢。” “不需她們,不定就找不到好人家了?!鳖櫉傻溃袷窃谥脷?,卻又有些不像。 陰氏瞧著她:“怎么講?” “明兒就要去女學了,太太也知道那國子監(jiān)里讀書的都是什么人。但凡相中了一個,成了親事,都不差。封家又如何,許家又如何,難道沒有比這兩個再好的了?” 陰氏看顧熒十分有志氣,自己也有底氣來了。雖說自己這閨女這會兒年歲上了身,但畢竟出落得好看,又是從小到晚苦學苦練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在顧長生玩的時候,她全數在用功?;蛟S小時候不如顧長生,但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顧長生又怎么能比得上她日日苦練的? 去了監(jiān)學,她顧熒必是要成為那顆最閃耀的明珠的! 而說到許家,顧熒心里其實有一個心結,那便是小時候見過的那個許公子。自從元宵節(jié)那次見后,之后便再沒見過了。陰氏也幫她打探了許多時日,卻也沒打探出來那許公子是誰家的。想起來的時候,不過暗想:若是有緣,相逢的人會再重逢。 而陰氏的想法十分簡單,不過是想用許琰這個根本不可能觸及的存在,激一激顧熒。讓她好好學習,苦練琴棋書畫,再養(yǎng)一養(yǎng)身上的氣質。許琰那樣兒的,哪是一般女孩子能配得上的。即便最后顧熒也不能嫁給許琰,但起碼自己已經變得異常出色。這份出色,會讓她以后的人生都有色彩一些。 如今瞧著,陰氏的方法顯然是很對的。顧熒在顧家這深宅大院里,便是這么一日一日長成了端莊沉穩(wěn),投手投足間皆見從容和貴氣的大家閨秀。而那個一直被顧熒拿著比較的四姑娘顧長生呢,因為尋仙受了一遭罪回來,不如顧萱顧熒等瞧著細皮嫩rou了,渾身氣韻自然更是不及顧熒。身上多了一絲鄉(xiāng)野氣,怕是要養(yǎng)半年,才能給養(yǎng)細了。 顧熒和顧萱能入監(jiān)學,是皇上特準的。實在是顧國坤勞苦功高,與莊穆帝出生入死,還把小閨女搭進來,所以顧家孩子入監(jiān)學,自然就是皇上動一動嘴皮子的小事兒。就連青瞳那干兒子,也是沒甚門檻就入了監(jiān)學。自然,入了監(jiān)學之后怎樣,皇帝老人家是不管的。 次日上京十分熱鬧,達官貴人家有閨女的,都張羅了排場往監(jiān)學里送。那些小家小戶上不了監(jiān)學的,便都看熱鬧。太學里也開辟了女子班,但到底窮人家有窮人家的想法,不想費那些錢給閨女讀書。又不能考狀元,不能光耀門楣,讀它作甚?因而那太學里的女學生,多半都是家中有錢,但父母沒甚地位的。想著閨女要是能通過讀書找到更好的人家,抬高自家的地位,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兒。如今大莊朝開放,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顧長生與顧萱一道,同乘一轎,轎子外跟著丫鬟。顧熒則自己乘一頂轎子,帶了三四個丫鬟在轎子外頭服侍。一直到了國子監(jiān)門口,下轎入監(jiān)學。顧長生只留了墨書和如畫,絲琴仍回家,看顧些家里的事情。 入了監(jiān)學,自有一個個公子哥充當侍者來接待,帶著到來的女學生往新置的學堂里去。顧長生、顧熒和顧萱乃為顧家姐妹,自然一道,剛入了門,就有人上來招呼引路。瞧清楚了來引路的公子哥的臉,顧熒怔了——萬萬沒想到,是自己都惦記得快忘了他形容的許家公子! ☆、第八十九章 顧熒余怔未消,顧長生和顧萱已經跟著許琰往里面而去。顧長生與顧萱閑說著話,卻是滿心疑惑——怎么皇子也來監(jiān)學讀書了?疑惑還沒盡,又見得三皇子迎面而來,顧長生瞧了瞧許琰再瞧一瞧許璟——怎么?都來體驗宮外求學生活了? 許琰和許璟也確實是體驗生活來了,莊穆帝現今的心思除了在興女學上,而興女學其實花不了多少功夫。經過這么多年的預熱,這會兒早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而余下的心思,自然都在大皇子身上。這與之無關的三皇子和五皇子,且先放著,隨他們的愿,去監(jiān)學讀書識人,也好再看一看兩人誰更適合做儲君。也算,是場放養(yǎng)式的考驗了。 把三皇子和五皇子的事情安排妥當,女學也差不多妥當下來。莊穆帝把矛頭一轉,對準了秦淑妃和大皇子。兩人作惡多端,想抓不出證據來都不可能。大皇子在朝中所有的動作,一一都有人暗報給莊穆帝。 擒了大皇子來問,不認就打。打得他皮開rou綻,半死不活,莊穆帝也不心疼。莊穆帝不心疼,秦淑妃心疼啊,哭著喊著求“皇上饒命”,皇上偏每次都故意拉了秦淑妃來看大皇子被打,皮開rou綻都在她眼前。見秦淑妃扛不住求他,皇上說:“我得感謝你們留我們的命呀,我這哪是要他的命啊,是他自己不認罪,不想要自己的命??!” 秦淑妃哭得厲害,就說:“兒啊,你就認了吧!那派兵截道的事情、獨斷專權的事情、結黨營私的事情……都認了吧!”橫豎你都是逃不掉的啦!與其被打死,不如認罪得條活路哪! 秦淑妃這么一說,大皇子再是不想認的,也是不能了。都叫她親娘招出來了,還要他招什么?莊穆帝甚是滿意,呵……養(yǎng)了這么一個好兒子! 從此,大皇子被軟禁了,終生的。至于同黨,又有處理同黨的法子。不是割了腦袋就是割了官職,總歸沒有好的。 大皇子的事情處理好,莊穆帝又問女學的事情如何了。顧國坤以前管方士,現在專門管女學諸事,跟皇上匯報道:“甚好,女孩子們皆聰慧,說起來,與男孩子不同,倒是說不出不好來。再有,女孩子心細踏實,學習總比男孩子好些?!?/br> 莊穆帝甚是滿意,又把皇后的話與她說:“留意些,仔細瞧著,看哪個出色的,能配得上咱們璟兒的,給定下。” 顧國坤應是,心里卻道:他可不會這牽紅繩兒的事! 入監(jiān)學讀書的女孩子,算起來顧熒年紀最大,瞧著也更明艷出色些。自也有郡主之流,卻都不比顧熒瞧著端莊大氣。偏她又是個優(yōu)秀的,平日在學堂里總能把別個比的渣都不剩,故而瞧著生冷,也便導致了許多女孩子不愛與她在一處——被一個身份地位沒自己高的人襯得沒彩,能是多高興的事情? 而顧長生呢,原本容貌超逸驚艷,卻被這一年的尋仙鍍了一層鄰家氣質。又因顧萱時常跟在她屁股后面,四jiejie長四jiejie短,問她這個問她那個,便更顯出親近來了。其他女孩子在家也都學習,自然像顧萱這么好學的仍是不多。如今入了監(jiān)學,總要比起來的,便也都上了心。遇到不懂的,又不想去找博士,便也跟著顧萱問起顧長生來了。顧長生又是有問必答,耐心詳解,不多會,就俘獲了一眾姑娘們的芳心。 姑娘們也都愛聽故事,知道她出去過,見識過外面的世界,便也愛纏著她講尋仙路上遇到諸多的事情。顧長生避重就輕,添油加醋,每次都是混講一番,倒是惹得姑娘們十分開心,無一不拍手叫好。 顧熒生了一肚子氣,回家就摔東西,房里花瓶被摔了三四個,那心里的氣也沒壓下去。把顧熒氣到回家摔花瓶,自然也就不止學堂里的姑娘都圍著顧長生轉這一件事情,還有的,便是男學生里的兩位許姓公子,一個許琰,一個許璟,都跟蒼蠅見了臭雞蛋似的! 最關鍵的,那許琰居然是五皇子!他媽的!他媽的!顧長生那個小王八羔子當初告訴自己五皇子是個傻子,她居然相信了?。?! 把五皇子當了十多年的傻子,這也一直是她顧熒覺得顧長生可能會弱于自己的地方??删褪前涯X袋砸破了,她也沒想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許家公子就是五皇子??! 顧熒把自己往床上一扔,長喘氣道:“這日子沒法過了?!彼煺埩藥滋斓募佟D莻€破監(jiān)學,她不去上也罷,沒的去了,瞧著都是生氣生氣生氣! 在顧熒請假的期間,顧萱還來探望她,問她:“三jiejie,你是怎么的了?瞧著也沒什么呀,何故就請假不上學了?” 干你屁事!你個顧長生的小狗腿! 顧熒淡淡飄了顧萱一眼,把衣襟拉一拉,又慢拂一下袖子,看著顧萱道:“怎么?還記得你有個三姐呢?” 被顧熒這么一說,顧萱略有些尷尬,不過笑了笑說:“三jiejie你歇著吧,我去看看娘?!闭f罷也不等顧熒說話,拔腿就走了。再要說下去,不知還要說出什么話來,不如不說。 顧萱一走,顧熒又沒力氣地往床上一倒。望著帳頂,心里五味雜陳——不能這樣下去,不能一直這么被顧長生壓著!她一定要想辦法,叫顧長生在監(jiān)學呆不下去,叫她在眾人心里壞盡名聲和形象! 于是,幾日不出,監(jiān)學里就傳開了一個說法:顧長生與青瞳非同一般!顧長生尋仙遇難被青瞳所救,同吃同睡,同床共枕,過上了男耕女織的生活。要不是命大被三皇子五皇子帶了回來,這會兒怕早兒女成群了。 這說法越傳也越有了樣子起來,乃至于顧太師被蒙在鼓里,五皇子戴了好大一頂綠帽子都傳了出來。又有人說,那五皇子應該也知道顧長生和青瞳的事情,為何不把婚事給退了呢?想來,因是顧長生救了皇后娘娘的緣故。五皇子瞧著不悲不喜的,實在看不出有什么想法。興許也是知道,卻沒想好怎么退掉這門婚事。 傳至后來,又有說顧長生現今與青瞳仍是十分親厚。有下學后一起回家的,有一起上學的。兩人迎面打招呼,也是較別人親近上許多。估摸著,這私下估計還是不干不凈的。 許琰不知監(jiān)學里傳出了這樣的事情,只覺得突然從哪一日開始,大家看他的眼神變了。以前是避而遠之不說話,每每提到他都是代號“許三火”。如今卻變成了,瞧見了他就要多瞧兩眼,再嘀咕一番,然后有竊笑。 許璟也覺得了不對來,揪了一人問:“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說與我聽聽?!?/br> 那人哆哆嗦嗦不敢說,被踢了幾下膝蓋“撲通”一聲跪了,只是求放過。許璟見人慫包,也就沒太難為,放了人。那邊兒封子晏卻是把這些都聽在了耳朵里,聽完還要罵一句:“你等不要命地嚼舌根子,小心被皇上和顧太師知道了拔了你們舌頭!” 封子晏是一百個相信顧長生的,只是一直在躊躇要不要把事情告訴許琰和許璟知道。若不告訴知道,這事兒只怕還要傳下去,若是傳得滿上京官家子弟都知道,那顧長生還怎么嫁人?因而,他還是拉了許璟和許琰說了這事兒。 聽完封子晏的話,許琰的臉當場就綠了,然后甩袖就去找顧長生——事情都傳成這樣了,她怎么還坐得住! 許琰去找了顧長生,許璟自然就去找了青瞳。四人在監(jiān)學后院聚頭,許璟把青瞳往前一搡,開口道:“說罷,誰把這事兒傳出來的?” 青瞳簡直冤死了,自打上回寶娟找了她讓她和顧長生保持距離開始,她就沒怎么再和顧長生親近。而且這名譽的事情,她要毀也不能拿自己毀啊。顧長生就更是了,雖給女學生講了許多故事,但多半都是假的,她又哪里會真講自己在外頭的事情。 只是,顧長生和青瞳的事情,只有他們四個知道。如今鬧得監(jiān)中學生都知道了,肯定是有人故意散播了這件事情。而且,是添油加醋了的。顧長生和青瞳是同吃同住,但什么時候同床共枕到生娃娃階段了? 顧長生默聲擰眉,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人能干出這樣的事情。首先,這人肯定與她是冤家對頭恨極了她,其次,這人是知道她和青瞳之間親厚的。這樣的人,除了顧家的人,還能有別人不成? 許琰、許璟和青瞳看顧長生不說話,便都瞧著她,問:“想到是誰了?” 顧長生回了下神,“不確定?!?/br> “是誰?”三人齊聲問。 顧長生抿唇,半晌道:“等我弄清楚了再說罷,也不能白冤枉了好人?!?/br> ☆、第九十章 從后院回到學堂中,往自己座位上坐了,顧長生只是不動聲色。顧萱雖時常跟著顧長生,但畢竟也有跟不住的時候。那別人不敢在顧長生面前嚼舌根子,卻敢在她面前嚼,有的還笑著問:“你那四jiejie是真的……” “胡說什么呢?”顧萱知道這監(jiān)學中的姑娘都非一般人家的姑娘,說話自然也語氣弱些,不過為顧長生分辯。每每顧長生過來,人又都散掉,再不聚著說話。顧萱不敢姜這些混賬話說給顧長生聽,只能自己咽著。 這段時間以來,顧長生自然也感受到了這些姑娘對自己態(tài)度的改變。以前是熱切的,這會兒不止沒了熱切,目光里時常還帶著鄙夷。心里預估了多種可能,今兒聽許琰、許璟這么一說,自己也就明白了。 眾人避她如蛇蝎,自有眾人的道理。若她顧長生真如傳聞那般,可見是不干凈又傷風化的。如今男女相邀不是罕事兒,但茍且可就是不能容的大事兒了。 顧長生在座位上坐下一陣,默默回頭瞧了一眼顧熒。顧熒卻也剛好在看著她,眸色明亮,嘴角含笑。顧長生回一笑以應,又轉過身來。卻是把顧熒笑得一怔,惹得她嘴角里的笑意瞬時有了冷意。 傍晚時分下學,顧長生不做多留,與顧萱帶了丫鬟便出門上轎。這會兒顧熒連樣子也不做了,并不跟她出來,再不需顧忌都是顧家姑娘要一道這話,自慢悠悠出監(jiān)學。 那平日里與她生分的女孩子們,這會兒因著好奇心,嘀咕一陣,自有氣場足些的,上來跟她說話,問她:“顧jiejie,咱們想跟你打聽個事兒,成么?” 顧熒笑得溫柔,點頭道:“有什么不成的,知無不言。” 人一聽顧熒說話溫柔,心里一松,想著她倒不似面上瞧著那么高傲不易接近,遂問:“聽說青瞳是顧太師收的義子,是跟著顧長生一起回來的,是她的救命恩人。他們之間,就平日里瞧著,有什么不一樣么?” 顧熒眸子輕垂一下,然后看向問話的姑娘們,開口道:“監(jiān)學里出了些不好的傳聞,我也聽說了,遂才沒與四meimei一起走,唉……” 立著的姑娘們見顧熒這般語氣神態(tài),就更加斷定了顧長生與青瞳不一般。若是清白的,怎么自家姐妹還避她且不為她澄清呢?又是這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實在是好猜得很。 顧熒還要說話,忽聽得身后傳來聲音道:“顧三姑娘還沒回去呢?” 一聽是許琰的聲音,顧熒身子驀地一僵。其他姑娘也認識來人是誰,只是在這監(jiān)學里不需行禮,只當同伴,遂都干笑著打了聲招呼,就都退走了。這人可是顧長生的未婚夫,她們在這里說顧長生的壞話,叫他聽到,多少有些尷尬,自然先走未上。 等其他姑娘你扯我我拉你一走,原地便只剩下顧熒。顧熒表情仍舊輕柔,慢慢轉了身去,向許琰行禮道:“給五皇子請安?!?/br> “皇上有旨,我與三皇子在這監(jiān)學之中,只做一般監(jiān)生,與大家無異,自也不需行禮,顧三姑娘客氣了?!痹S琰語氣冷然道。 顧熒也實在習慣他沒甚情緒沒甚表情的樣子,不過直起身子,仍微笑著道:“五皇子怎么還沒回去?” “正要回去,不知能否與姑娘同行?” 顧熒實在是沒想到許琰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她有片刻的愣神,那眸子里幾乎都要沁出濕意來。許琰見她不說話,自然又道:“不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