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武規(guī)劃清晰，穩(wěn)扎穩(wěn)打，倒是在謝璟意料之中。

    謝璟點頭道：“能救命的，就是好醫(yī)術(shù)。”

    中午的時候，寇姥姥留大家在家吃飯，擺了一桌家宴，四道涼菜，四道熱菜，并一道羹湯。其中一道紅燒兔rou份量大，味道也好極了，放了一點辣椒提味兒，吃起來鮮香爽辣，更像是下酒菜。

    寇姥姥拿了家中先前釀的一些果子酒，大家一起喝了一些，品嘗之后，紛紛稱贊，配上兔rou吃正好。

    林家小姐妹兩個還在念書，年紀(jì)小些，沒讓她們喝，只給了一些還未釀造的葡萄汁。

    方繼武看著她們倆，忽然有些感慨，對謝璟道：“我一瞧見她們，就想起當(dāng)初我們在族學(xué)的時候，小謝你雖只來了幾日，但跟大家關(guān)系都好，那時候二少爺身邊那張桌子，除了你都不讓人碰呢?！?/br>
    謝璟道：“他那是想讓我替他抄書?！?/br>
    方繼武笑著搖頭：“你跟二少爺感情真好?！?/br>
    換了之前謝璟肯定直接否認(rèn)，但現(xiàn)在有九爺一層關(guān)系在，略想一下，道：“尚可?！?/br>
    白明禹既是九爺最疼愛的小輩，他也當(dāng)愛屋及烏才是。

    聊起了族學(xué)里的老同學(xué)，除了白明禹這個小霸王，方繼武提到最多的還是好友王敬秋。

    方繼武道：“敬秋留學(xué)之后，倒是也寫了幾封信來，他如今在劍橋大學(xué)研讀化學(xué)一科，導(dǎo)師十分器重他，還想多留他在實驗室待幾年，但他同一起前去的幾位師兄已商量好，打算盡快歸國，為國家出一份力?！?/br>
    謝璟道：“如今都說實業(yè)興國，他若回來，定能堪當(dāng)大任?！?/br>
    方繼武點頭稱是，他說起好友的時候眼里帶了笑意，完全沒有任何攀比的心思，只替他感到驕傲。

    一旁的林家小姐妹正在和李元小聲說話，說她們讀書的事兒，不過她們讀的是女校，規(guī)矩和其他學(xué)校不太一樣。

    李元聽得津津有味。

    林知非問他：“李元，你要不要一起去念書？我們學(xué)校旁邊還有一所學(xué)校，在招收學(xué)生呢！”

    林知意也道：“對對，你也來吧，放學(xué)咱們可以一起回家?！?/br>
    李元聽了連連搖頭，“不了，我還有鋪子要管?！?/br>
    林知非不解：“為什么呀，你應(yīng)該去上學(xué)才對?！?/br>
    李元溫聲道：“你們讀書，是為了找工作罷？你看，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有工作了，所以我不用再去讀書?！?/br>
    他說的太有道理，林家姐妹倆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飯后，林醫(yī)生等人告辭里去。

    寇姥姥叫住謝璟和李元兩個人，把他們帶到房間里，笑呵呵問道：“今日聽林醫(yī)生他們說了好些話，我覺得就屬知非那小丫頭說的好，如今咱們這鋪子也運轉(zhuǎn)開了，前頭請了伙計，后頭廚房也有廚娘在，我一個人看著就足夠啦，每月也能有幾塊錢的結(jié)余，我想了想，打算也送你們?nèi)ツ顣?。”謝璟張口想說話，寇姥姥打斷他道，“璟兒先聽我說，姥姥也不是突然想起來的，這幾年一直都有這念頭，你在白家的契紙也快到期，我就想著，要不先別續(xù)了吧，你也不用一直去伺候人，如今大了，也好學(xué)些本事?！?/br>
    謝璟道：“我不去，我跟著九爺就挺好。”

    寇姥姥道：“那你總不能跟著他一輩子呀?！?/br>
    謝璟沒吭聲。

    李元在一旁開口道：“姥姥，我也不想去學(xué)校，我不愛讀書，就喜歡算術(shù)，我自己在家就能算好，小謝不是拜了九爺當(dāng)老師嗎，他學(xué)了還能教我。”他想起來忙補充道，“白家有族學(xué)，而且九爺學(xué)識過人，非常人能比，還是留洋回來的，可厲害了?！?/br>
    “是嗎？”寇姥姥半信半疑，她只知道九爺氣度非凡，但并不知這位爺這般厲害。

    李元使勁點頭：“是！小謝留在東院，學(xué)的更多?！?/br>
    寇姥姥嘆了口氣，擰眉不語。

    謝璟跟李元使了眼色，李元略點一下頭，很快就出去了。

    房間里只剩謝璟和寇姥姥，老太太坐在炕沿上，難得有些挫敗，看起來有點難過，“璟兒，姥姥舍不得你在外頭給人端茶遞水，主家沒有好伺候的，即便不打，那氣頭上總也要罵幾句的，姥姥只要一想起這個心都揪起來，我璟兒何嘗受過這樣的委屈?。俊?/br>
    謝璟輕笑一下，他還真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不管過去還是現(xiàn)在，脊梁骨都沒彎過。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不像是這個環(huán)境家庭里出來的小孩，寇姥姥一直以來都把他保護的太好，養(yǎng)出三分傲氣，七分骨氣，養(yǎng)出了從不肯向人輕易低頭的謝璟。

    能讓謝璟彎腰的人，除了九爺，也只有眼前這位老人。

    謝璟走近，屈膝半跪在她面前，湊近了同她講話：“姥姥，我娘她讓您照顧好，您已經(jīng)照顧的很好了，接下來的路，我知道怎么走?！?/br>
    寇姥姥抬手輕撫他臉頰，看著他眉眼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謝璟臉頰貼在她掌心，問道：“姥姥，我娘她跟您說過什么沒有，您跟我講講她好不好？”

    寇姥姥看了他片刻，嘆了一聲道：“你和小姐越來越像了。”

    謝璟道：“哪里像？”

    寇姥姥輕笑道：“眉眼像，脾氣也像，倔得很。罷了，我也不難為你了，你愛做什么就去做吧，你長大了，自己拿主意?！?/br>
    此時，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