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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璟眨眨眼,耳尖泛紅,沒吭聲。 九爺沒欺負太狠,只碰了下就松開道:“你們想的太過容易,俄人禁酒已不是一次兩次,你能看到商機,其他自然也看得到。白二還算有幾分能耐,打探出不少,至于運輸,卻是最難的,水路碼頭就有兩處,你可想好走哪一邊?” 謝璟斟酌道:“從黑河走?”他記憶里,那個日本商人就是如此。 九爺拿手指把玩他頭發(fā),謝璟頭發(fā)略微長了些,繞在指頭上軟而順服,“黑河也可以,只是批量太大,時間就不能長?!?/br> “那之后走旱路,從艾虎轉(zhuǎn)馬車騾車,然后走海關(guān)關(guān)卡……” “不出三日,車馬和貨物,盡數(shù)沒收?!?/br> 謝璟干脆低頭,額頭抵著九爺?shù)牡溃骸拔衣牋數(shù)摹!?/br> 九爺笑了一聲,“不再自己想想?” 謝璟搖頭,小聲念叨一句。 九爺鼻尖貼著他的,又問:“再說一遍,沒聽清?!?/br> 謝璟蹭了他一下,小聲道:“我錯了,不該亂跑,下回二少爺再叫我,我也不胡亂跟著了?!彼痛怪劬?,略有些不好意思,“我算不周全,爺,從今日起,我都聽你的。” 九爺被他哄得語氣松動,也沒再難為,夸了一句道:“你們能推敲出這些已很不錯,歇兩天,明日我讓張虎威帶人接手,余下的我來處理?!?/br> 謝璟答應(yīng)一聲,松了口氣。 心想這一關(guān)好歹蒙混過去。 若是由他來做,確實也能賺到一大筆,但一來無法和九爺交代細節(jié),二來總歸沒九爺算得周全,他記得那日本商人最后的貨輪折損了幾條,也并非全身而退,只能說尚有獲利罷了。 如今九爺來了黑河,盡數(shù)交于九爺,他也能放心了。 謝璟正想著,忽然被抱起來,慌了一跳想躲但被扣住了腰,只能拿腿勾住、胳膊也抱住九爺?shù)念i項,茫然道:“爺?” 九爺只不過想站起身把他放下,剛一起來,就被謝璟春藤纏樹一般抱住了,懷里的少年還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一雙烏黑眼睛盯著他,瞳仁也只倒映他一人。 獨他一人。 九爺看了他片刻,沒舍得放手,就這么抱著去了床榻上。 謝璟住的房間是一張木床,雖也有爐子,但這時節(jié)還未點燃,床鋪被褥都有些涼。 謝璟看九爺坐在床邊脫掉大氅,又脫了靴子,自覺往里讓了讓,歪頭問他:“爺,今天你不回小樓休息?這里太涼,沒燒地龍?!本艩斣谏烫柪锸怯袉为氁惶幮堑模N了琉璃窗戶,也有最保暖的地龍,平日空閑擱置,閑雜人等不能進入。 九爺應(yīng)了一聲,道:“不去了,睡這。” 謝璟等他躺下,拿厚被子裹住兩人,習慣性往那邊擠了擠,給他暖著。 出乎意料,九爺今日身上都沒有那么冷了,謝璟手環(huán)抱住他胸腹,一邊貼過去,一邊還在勸:“爺,明兒搬過去住吧,我跟他們說,把地龍燒上,過兩日天更冷,那邊東西還和你之前住的時候一樣,位置都沒變,地毯換一條就成……” 九爺手落在他胳膊上撫過,問道:“你去看過了?” 謝璟道:“是啊,我一來就去看了?!?/br> 他回答的自然,沒一點邀功的意思,像是做了一件日常做的事。 九爺心情頗好,側(cè)身環(huán)住他,鼻息相融,啞聲道:“睡吧,等明日就搬過去?!?/br> 那日溫泉池畔情醉之事,兩人心照不宣。 九爺不主動提,謝璟也揣著明白裝糊涂,只小心多邁出一點,踩在九爺邊緣線上試探。他知道爺舍不得他,但還不清楚,是不是跟上一世一樣,離不開那種。 他總覺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那會他和九爺都憋著一股勁兒會似的,相互博力,但是現(xiàn)在,他心里有爺。 九爺雖不說,但他能感覺得到那份兒旁人從未有過的寵溺。 若是以前,謝璟這么坐在九爺腿上,爺早就不做人了,但是現(xiàn)在卻只摸了一把,鼻尖蹭了蹭,已是十分克制。想及此處,謝璟面上發(fā)熱,拿被子遮住半張臉,努力閉眼把那些畫面驅(qū)逐出腦海。 還不成。 至少現(xiàn)在還不成。 九爺一路奔波,抱住人的那一刻才安下心,疲乏涌上,慢慢睡去。 謝璟卻是過了好一陣才睡著。 只在睡夢里,手無意識地揪扯九爺?shù)睦镆乱唤?,后半夜大約是熱了,想翻身,卻又從后面被抱住,挨挨蹭蹭幾下,才找了個略舒服些的姿勢繼續(xù)睡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謝璟覺得有些冷。 不是被子里冷,是空氣里帶了寒霜氣息,他身上暖烘烘的,呼出的氣在室內(nèi)都帶了一絲霧氣。 謝璟略微動了動,窩在他肩膀那的人慢慢醒來,姿勢未變,依舊從后頭環(huán)抱他啞聲道:“幾時了?” 謝璟從枕頭下摸出一塊懷表,看了一眼道:“辰時了,爺,外頭好像下雪了?!?/br> 九爺嗯了一聲,也不管已晚點,抱著謝璟依舊往他頸子那埋頭,蹭了兩下道:“嗯,下了一夜?!?/br> 謝璟輕笑:“爺怎么知道?” “冷?!?/br> 九爺畏寒,極為討厭冷天。 謝璟起身,又伺候他換了衣裳,多加了一層滾邊貂絨坎肩。 外頭院子里張虎威等人已經(jīng)在等了,九爺坦然走下來,謝璟跟在身后,用眼角余光去看地上的雪,院中新雪落了一層,沒過靴底,確實下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