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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璟看他一眼。 小李子眨巴眼看他,“我身上也沒本錢,但想討個生活,你好人做到底,能不能介紹我進去?做些掃灑的活計我就知足了。” 謝璟道:“不行,進白府需要中人作保?!?/br> 小李子道:“那你當我我中人行嗎?” “我年紀小,算不得中人。” “那可有認識的……” “沒有?!?/br> 謝璟拒絕的干脆利落,一點余地都沒留。 小李子眼眶紅了下,低頭吃飯。 寇姥姥解釋道:“這白府可不是普通人家,咱們?nèi)嗪?,也就只能找出這么一家來,管得極為嚴格。不管是府里還是鋪子里的伙計,都是由掌柜作保,或者和東家很熟的人中人推薦并作保,才能進去的。璟兒只是一個小廝,他說話,是做不得數(shù)的。” 謝璟懶得解釋,只埋頭吃飯。 飯后,寇姥姥端了一些糖糕過來,準備臨走的時候給謝璟帶上:“你上次不是說九爺喜歡搭配著茶水用些點心,這些只放了少許蜂蜜,不太甜,你那些回去給九爺嘗嘗?” 謝璟答應了一聲,拿木質(zhì)食盒裝好。 一旁的小李子望著糖糕發(fā)呆。 謝璟把這些糖糕都收進盒子放好,準備帶回東院。他放好盒子之后,又從外頭拿了一碗糖糕過來,這些糖糕的形狀沒有放才那些好,那些好的都是特意切好了挑出來的,但它們味道一樣。 謝璟把這一碗推給小李子,讓他吃。 小李子滿臉通紅,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失態(tài),他常年沒吃過好東西,很容易就養(yǎng)成這樣的毛病,一進來就跟沒出息似的亂看,沒少因為這個被班主打過。有回他聞著燒雞的味兒不肯走,在班主喝酒的小桌前繞來繞去,被班主打破了嘴,幾巴掌下去差點破相。 小李子低頭捧著碗慢慢吃,很快眼睛里就有了淚花。 他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又狠命咬了一口嘴里的糖糕。 很甜。 真的很好吃。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白明禹:你才愛瘋跑,你才愛闖禍——呸!告小狀,表臉! 張虎威:二少,九爺說您精力充沛,想必是不累,讓您再抄一本。 白明禹:…… 第22章 異才 小李子挨過不少打。 戲班的程班主說,角兒都是打過來的。 可他怕疼,怕挨打。 他過去混在一灘爛泥里,壓根就沒想過成角兒的事,但他瞧見謝璟,忽然就自慚形穢起來。謝璟不唱戲,不用在臺上裝樣子,他連在臺下——在平時生活里都是這么好。 小李子說不出別的詞兒,他沒讀過書,只死記硬背過幾部戲詞,一知半解。 他是真的羨慕謝璟。 就好像是他以前在戲班臺毯下,藏在衣箱后頭偷偷去瞧臺上那些被燈照得鮮衣奪目的那些少年英雄。 那日之后,小李子穿回自己的那些補丁衣裳,寇姥姥給他的那套謝璟以前穿的舊衣,他洗得干干凈凈的,疊好了放在一旁,只看看,不再穿。他沒那么懶了,每日早起幫寇姥姥干活,手臂沒力氣,提不動一整桶水,他就半桶、半桶的提到廚房水缸里,跟那日謝璟做的一般,廚房水缸再也沒缺過水。 他還出去做了兩天跑堂,只是一天下來只能換一碗剩飯,拿不回一分錢。 小李子把飯吃了,又去找了第二份活計,他去背煤球,但他身子骨弱,背不動多少,還遠遠地瞧見一個駝背男人好像是程班主一樣,嚇得平地里摔了一個跟頭,連滾帶爬的回來了。 他摔了竹筐,里頭的煤球也碎了大半,還是寇姥姥給了他幾個銅元,給他解了圍。 小李子晚上格外沉默。 第二天一早,寇姥姥起來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人不見了。 寇姥姥等了半日,只當他又出去找差事干,但一直過了晌午也不見人回來,老太太疑惑了一會,突然想起什么又連忙進房間去打開帶鎖的樟木箱子,檢查了一遍藏在木箱里的銀元,但一個也沒少,真是奇也怪哉。 寇姥姥出門給人送繡品,還特意拐出去找了一趟,附近幾個地方都找了但也沒瞧見。 傍晚時候,寇姥姥正在想要不要同謝璟說一聲,就聽到有人敲了兩聲木門,推開一點走進來了。 小李子穿了自己的破衣裳,手里拿了根竹棍,只是膝上有土,身上也臟,帶了幾分狼狽。他站在門口臉上掛著笑,對老人道:“姥姥,我今天出去要了幾個錢回來,你瞧,這些都給你?!?/br> 寇姥姥第一次臉上收了笑容,擰眉把錢退給他:“小李子,你平日里不管是偷懶也好,耍小聰明也好,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兒,因為你從小生活在那個地方,你沒辦法學好,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出去給人磕頭。” 小李子愣在那,他聽到下意識想藏起手中的竹棍,但眼神里又帶著茫然。 寇姥姥坐在炕邊,語氣依舊冷硬:“我不管你在外頭如何,但在這里,我們家的孩子第一件要做的事兒,就是挺直了腰桿做人,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余一概不許跪?!?/br> “你年輕輕輕的,記住骨頭要硬,氣要沉穩(wěn)?!?/br> 小李子囁嚅。 他站在那,臉上浮起一片紅,一直紅到了脖子,心里那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螞蟻一樣啃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