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這是一個復(fù)合連環(huán)陣。 陣法套陣法,里面很多小陣法已經(jīng)簡化過,又有很多小陣法只是增添一兩筆,便變成了別的陣法。 最可怕的是,這個陣法并沒有從頭開始浮現(xiàn),也沒有教導(dǎo)陸昔候的意思。 它好像需要陸昔候自己掌握。 陸昔候在洞內(nèi)那么久,從來沒學(xué)過這么復(fù)雜的陣法。 這個陣法仿佛把他之前學(xué)的所有東西推翻了,又仿佛全部融匯了。 這個陣法實在太復(fù)雜,他找了許久,竟找不到起筆之處。 仿佛從哪里起都可以,又仿佛從哪里起都不可以。 他上一次那么頭疼的時候還是高中的時候在地球上參加國際奧數(shù)大賽。 那個時候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智商的天花板并不是那么高。 這次是第二次。 陸昔候還記得俞仙尊說過,無憂洞在某個學(xué)科的水平最多也就是靈丹境。 原來符院的弟子學(xué)的東西那么復(fù)雜。 小乘修為的陸昔候開始掉頭發(fā)。 他已長發(fā)及地,黑亮的頭發(fā)垂在頰邊,越發(fā)?顯得他面色蒼白。 “這個究竟要怎么畫?這樣好像不對,這樣也不太行,路子要走死了么?” 陸昔候盤腿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不對,這未必是當(dāng)代的陣法,不能這么理解。唔,這部分好像被拆下來過,有點眼熟……” 陸昔候坐在地上苦苦思索。 腦海里有細微的線一閃而過,他若有若無地感覺到了,可就是抓不住。 按照洞內(nèi)時間,他在最后一個房間已經(jīng)坐了兩個月了。 左手邊那堵墻是返回墻,他只要站起來,朝那堵墻走過去,穿過大墻,便能直接掉進?虛空,從無憂洞離開。 可他沒想過放棄,一次都沒有。 哪怕以他的記憶力,他早已記下了這個符陣,出去后,他可以用一輩子時間慢慢研究。 “怎么會這樣?”陸昔候眉頭皺得死緊,“按邏輯,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無解的考題。” “不對,不應(yīng)該這樣畫,這樣看起來沒錯,但?總覺得怪怪的,唔,不太和諧。” “嗯?和諧?” 陸昔候覺得自己再一次抓住了那點微光。 他猛地站起來,一拋飛劍,跳上去,飛到半空低頭看地面上那個巨大的符陣。 和諧! 他怎么沒想到,就是和諧! 符可以被創(chuàng)造,被修改! 不僅大符師可以,他也可以! 無論創(chuàng)造還是修改,最基本的要求便是邏輯自洽。 最終的要求就是和諧。 一道符,哪怕有時候講不出什么道理,它也必須是和諧的,是充滿奧義的,是可以溝通天地之道的! 不是一筆一劃畫到位置上就完事了。 它是一個整體。 在落下第一筆時,符師心中對這個符就應(yīng)當(dāng)有個整體概念。 陸昔候?qū)⒕薮蟮姆堜侀_,蘸上符墨,筆走龍蛇! 對,就是這樣,它是整體,從哪里起筆都可以,重要的是把該放的靈力放到位,把該畫的線條畫到實處! 陸昔候眼里滿是興奮。 汗水順著鬢發(fā)?流下,匯聚到他下頜。 他腦袋隱隱作痛。 那是神識透支的表現(xiàn)。 俞乾只說符洞最高能將弟子教到靈丹境的水準,卻并沒有說過里面的符都是靈丹境及以下的符。 陸昔候并不知道筆下的這張符對小乘境的符師來說都已算極難。 小乘境符師想要畫出這道符,天資與勤奮缺一不可。 他只想著筆下的符文線條要再穩(wěn)一點、再準一點,融入靈力的量再精確一點。 這里是實線,要多壓一些靈力進?去。 下一段線條其實是虛線,一筆帶過,有靈力在就可以,放多了會讓整個符陣失去平衡。 再堅持一下,很快就畫到末尾了! 陸昔候腦袋越來越疼,神情卻越來越輕松。 從下頜處落下的那滴汗水被他直接蒸干。 隨著筆下符文成型度越來越高,陸昔候覺得底下簡直有條龍要朝他咆哮。 不過現(xiàn)在只有形,沒有神。 他得堅持住,等最后一筆符文畫完的時候,就是畫龍點睛的時候。 陸昔候死咬著牙。 他睫毛濕透了。 細細密密的汗從鬢角,從眉邊,從鼻尖流下,匯聚到下頜,又被他蒸干。 他沒看到,流出來的不僅僅是汗,里面還混著血絲。 不知什么時候,他七孔流血了,他卻一點都沒感覺到。 哪怕已經(jīng)滿嘴血腥,他也只以為自己咬牙咬得緊的問題。 轟隆—— 有什么東西無聲碎掉了。 陸昔候只覺得腦海中一股清涼涌出。 原本已經(jīng)力竭的他憑空生出無數(shù)力氣與靈力。 他筆下的符文瞬間穩(wěn)住了,隨著筆尖游過,無數(shù)符文由虛轉(zhuǎn)實,使得符文里暗藏的那條龍越來越清晰。 無憂洞外。 林敬云看了眼黑壓壓的天空,心里莫名生出了幾分驚懼,“這動靜……小候該不會是又要破境了吧?!” 隋寒和他一道抬頭看向天空的劫云,“他快出來了?!?/br> “出來就是小乘中期?”林敬云按著靈劍的手?緊了緊,“這便是龍的優(yōu)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