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昔候道：“每瓶一百滴，這里共三百二十九瓶，掌柜盡可查驗?！?/br>
    裘掌柜定定神，神色鄭重，“老朽便不客氣了?！?/br>
    裘掌柜叫底下人進來，當(dāng)著陸昔候的面一一查驗瓶子里面的草精——靈氣、顏色、氣味、粘稠度等種種方面查了還不算，還專門倒出來，確定瓶底以及瓶壁上沒黏著什么東西造假。

    陸昔候坐在旁邊喝茶，面色很平靜。

    裘掌柜底下的人查驗了半天，朝他點頭道：“陸公子帶來的都是上好的草精。”

    裘掌柜臉色再一松，笑意從臉皮底下透出來，嘴巴上翹，眼角笑紋堆積，“沒錯，公子，我們現(xiàn)在結(jié)賬？”

    “麻煩了?！?/br>
    “好嘞。”裘掌柜叮叮當(dāng)當(dāng)飛快打著算盤，“三萬兩千九百滴草精，一百二十塊下品靈石一滴，總值三百九十四萬八千塊下品靈石?！?/br>
    裘掌柜抬頭與陸昔候?qū)σ?，“您再算一算？?/br>
    在他打算盤的時候，陸昔候已經(jīng)口算過了，速度比他還快上幾分。

    聞言，陸昔候自信道：“不必算了，的確是這個數(shù)。”

    裘掌柜笑呵呵，“給您用中品靈石或上品靈石結(jié)賬？”

    靈央城官方銀行中，一塊中品靈石能兌一百下品靈石，一塊上品靈石又能兌換一百中品靈石，不過每日的兌換額不多。

    坊間這個兌換的比例要拉得更大一些，一塊中品靈石能兌一百零五到一百一十塊下品靈石，上品兌中品也是如此。

    裘掌柜這么說，等于白送陸昔候一筆靈石。

    畢竟一般的店鋪在能不用中上品靈石結(jié)賬時，就絕不用中、上品靈石，因為結(jié)賬時得按官方兌換率來。

    陸昔候能感覺到裘掌柜對自己的拉攏，他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想買些東西，如果能打個折就更好了?！?/br>
    裘掌柜精神一振，腰板挺直了些，“這個好說，能給您的優(yōu)惠我們都給您，不知公子想買什么？”

    陸昔候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不知貴店的麒麟骨還在不在？”

    “嗯嗯？”裘掌柜一抖，將手按在桌上，抬眼看他，“麒、麒麟骨？”

    陸昔候笑容再大了些。

    陸昔候臉俊秀至極，這一笑越發(fā)明媚，人見了應(yīng)當(dāng)心情舒暢才是，裘掌柜卻是笑都有些勉強了，為難地吞吞吐吐：“這……公子怎知小店有麒麟骨？”

    “說來也巧?！标懳艉虻?，“兩年前，我到貴店買無相花時，有客人傳音問您是否有麒麟骨，您說有，我記得那回生意好像沒談成？”

    裘掌柜心里百種念頭來回翻涌，一時間額頭竟然冒了汗。

    他仔細斟酌著，“倒不是我們……”

    陸昔候沒等他說完，正色看他，“我知道麒麟骨貴重，一般人無緣購得，可兩年前你明明愿意與那人談生意。莫非我也在一般人之中，掌柜不看好我的潛力，不愿賣我？”

    陸昔候還坐在桌前喝茶，腰背挺直，動作優(yōu)雅，瞧著是個不諳世事的公子哥，這話問得也直來直去，叫人不好接。

    裘掌柜賠笑道：“怎么會？公子乃是我店貴客，誰無緣公子也不會無緣。”

    陸昔候一笑，“這般最好了，若是我都無緣，無上堂往后成千上萬年有緣的人恐怕也不多?！?/br>
    裘掌柜一震，抬頭看他，感受到他那還細微卻無孔不入的威壓，方想起來，面前這唇紅齒白的公子哥乃是靈央學(xué)院年紀最小的靈丹期修士，也是整個靈央大陸唯一表露身份的一條龍。

    裘掌柜嘆口氣，“公子誤會了，我們不是不愿賣給您。麒麟骨乃整個無上堂鎮(zhèn)店之寶，哪怕城主來了，我們也會猶豫一二。畢竟今時不同往日，現(xiàn)在外頭不太平，賣了麒麟骨后，要再找鎮(zhèn)店之寶也難?！?/br>
    陸昔候微微一笑，如數(shù)家珍，“我記得你家店里還有陽明火火種，天石乳好像也有一匣？”

    裘掌柜冷汗都要下來了，“也沒那么多，傳言實在太過夸大?！?/br>
    “天石乳縱使沒一匣，半匣總有。這兩樣，無論哪一樣放出去，都能稱得上是鎮(zhèn)店之寶，掌柜太過謙虛了?！?/br>
    “瞞不過您?！濒谜乒襁B除塵訣都忘了，抬袖擦汗，一屁股坐在陸昔候?qū)γ?，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茶，“老朽有些好奇，不知您從哪里得來的消息？?/br>
    “有些是聽人說的，有些是在凌淵閣看到的小報消息，綜合起來，慢慢就猜出來了?！?/br>
    陸昔候來這個世界后，運勢是低了些，可找寶物的本事又不會丟。

    不僅無上堂，整個靈央城大一點的店鋪，哪家有什么寶物，他都一清二楚。

    他看著裘掌柜冷汗連連，沉默不語，也沒多說。

    裘掌柜這番表現(xiàn)估計有一半多都是裝出來的，估計此時正在心里權(quán)衡究竟要不要將麒麟骨賣給他。

    真是老狐貍。

    陸昔候一嘆，這次估計不好壓價了。

    兩人沉默著相對喝茶，半晌，裘掌柜道：“您是無上堂貴客，非要麒麟骨，小店也不是不能割愛。”

    “有什么條件，掌柜不妨說來聽聽？”

    裘掌柜看著陸昔候，斟酌著緩慢開口，“老朽聽說龍角百年一換，不知——”

    “不可能！”陸昔候毫不猶豫地拒絕，“我的龍角絕不會流到外面任何一家店鋪去！”

    兩人對視片刻，裘掌柜先收回目光，“這，我們以麒麟骨或其他換也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