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其實只是兩件不大不小的事,”謝懷源笑了笑,依舊是一側(cè)的唇角,笑容冰寒:“頭一樁,我手下有個士官,因為賭錢被抓住了,正好審他的人是阮梓木,他說是要秉公執(zhí)法,便砍了那人的一雙手。第二樁,他進京這么久,我卻一直沒收到風聲,也不見他來拜見,反倒是他和張正德來往密切,常常在一起飲酒取樂。” 這兩件事,頭一件事看著倒像是阮梓木大公無私,謝懷源偏私狹隘,但實際上軍中素有賭博惡習,為什么就偏偏出事的是謝懷源的手下人,再說根據(jù)軍規(guī),賭博也不過是打上一二十軍棍的事,他卻砍了人家的手,在軍中,等于毀了別人的前程。 第二件,謝懷源對他有提攜之恩,于情于禮,他入了人不生地不熟的京城,都該拜見謝懷源,一來為了顯示自己不忘恩情,二來也是為了聯(lián)絡感情,這也是官場規(guī)矩,可他偏偏不那么做,這又是為么什么? 華鑫心中砰砰亂跳,這兩件件件都是小事,但組合在一起,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她想到謝懷源的下場,張了張嘴,喉嚨有些發(fā)干:“那你…你準備…” 謝懷源狹長純黑的眸子略帶了點惋惜,更多的還是寒冰和冷意:“有得必有失,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br> 華鑫想勸他息事寧人,但話還沒出口,自己都覺得不可能,于是嘆了口氣,便閉嘴了。 謝懷源沉默片刻,淡淡道:“在莊子里呆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回去了。” 華鑫默默地點頭轉(zhuǎn)身去打點準備,卻沒注意到謝懷源一直凝望著她,直到她的身影一直消失在一叢竹蔭后。 說是打點其實也沒什么好打點的,兩人背起包袱就出發(fā),一回到謝家,一個回了外院繼續(xù)和謝老爹蘑菇,一個回到內(nèi)院繼續(xù)和meimei繼母相親相愛。 曹氏一見華鑫眼睛就微紅,握著她的手歉然道:“都是娘不好,沒能照顧得好你,讓你一回家就受了這么大的委屈?!?/br> 華鑫靦腆的笑了笑:“都是意外而已,跟您也沒什么關系,您無須自責?!币贿呍谝馔夂湍霞恿酥匾?,然后仔細打量著曹氏的反應,只見她面色不變,只是一旁的郁喜臉色僵了一下。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她在家里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宮里就傳來消息,說是皇上要召見。 華鑫撇撇嘴,讓大力取出一身鑲金嵌寶的華麗衣飾,又帶了一整套從頭到腳的首飾,被大力扶著去聽曹氏教誨,提點各種注意事項,然后迎接郁喜又嫉又羨的目光——郁喜meimei長這么大才進宮過兩次,還都是皇上開恩賜宴的時候。 華鑫很能理解這點,皇上能待見害死自己meimei的小三之女才怪呢。她坐在轎子上卻不敢亂動,頭被一大堆金光燦爛的首飾壓得抬不起來,直到轎子停下,幾個宮人才扶著她下了轎,引著她慢慢地往里走。 未央宮是皇后日常起居,接受嬪妃叩拜的地方,華鑫沒想到皇上居然選在了這么個地方接見他,心底有些奇怪。 她一進入正殿,就看到一男一女端坐上首,她不敢多看,按照馮嬤嬤教得規(guī)矩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就聽見上首一個略微低沉威嚴的男聲道:“抬起頭來,讓寡人瞧瞧?!?/br> 華鑫依言抬頭,就看見端坐在正上方的中年男子靜靜地打量著她,神色復雜,有些冷淡不喜又有些感懷。那男子依稀和畫像上的郁陶有些相似,只是身形略微臃腫,面容發(fā)黃,甚至連頭發(fā)都不是那么烏黑濃密,索性他周身無處不在的天家威儀彌補了這些不足。 他身邊的女子容光四射,雖然年華不在,但那股雍容高貴之態(tài)反而如同醇酒,年紀越長越見香氣。 周成帝復雜的看了她片刻,然后緩緩問道:“你規(guī)矩倒是嚴整,寡人問你,你這規(guī)矩是誰教的?” 華鑫心里一跳,面上還是鎮(zhèn)靜答道:“回皇上的話,是馮嬤嬤。” 周成帝繼續(xù)問道:“她人現(xiàn)在在何處?” 華鑫面色微微發(fā)白:“是臣女受到犬戎的刺殺,馮嬤嬤為了護住我,被犬戎刺客殺死了。”在別人看來,她臉色發(fā)白是想起那日場景,倒也算正常。 周成帝步步緊逼:“為何犬戎人要殺你?” 華鑫雙手在袖子里握成拳,努力抑制住心里的驚慌,緩緩答道:“是為了報復大哥哥,只是大哥哥身邊護衛(wèi)眾多,他們不好下手?!?/br> 周成帝還要再問,就聽見身邊一個溫和的女聲道:“皇上,地上涼,快讓郁陶這孩子起來再回話吧?!庇譅钏聘锌靥崃艘痪洌骸斑@孩子生的真是像青陽,真真跟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都是一般的好模樣?!?/br> 果然,聽到這話,周成帝想到唯一的嫡親妹子,面色和緩了許多,隨意指了個座兒讓她坐下,華鑫心驚膽戰(zhàn)地坐了三分之一,立刻向皇后投以感激的目光,皇后則回以端莊的微笑。 周成帝面色和緩,也不再緊著追問馮嬤嬤之事了,反而問道:“在犬戎這些年,可曾受苦?” 華鑫努力克制著面部表情,感激中帶了些遺憾,回答道:“回皇上,收養(yǎng)臣女的那戶人家待臣女很好,只是久離故土,終是憾事?!奔纫荒茱@得自己太白眼狼,又不能顯得對犬戎太親近,她表示壓力很大。 周成帝聽了卻有幾分滿意,心道這倒是個知足惜福之人。他又寬慰了幾句,忽然面色一肅,問道:“你剛一回鎬京,就連連出事端,其中可有隱情?” 華鑫站起身搖頭道:“并無別的隱情,只是臣女自己不小心。”就算她說出來,有靜怡夫人在,周成帝還能為了她的片面之詞把曹氏給怎么樣?反而倒顯得她沒氣量,還不如不說。 周成帝本來想借著郁陶打壓謝懷源,這些年謝懷源升的太快,他年紀又輕,未來只怕更加無法收拾,沒想到他倒是好本事,竟然直接把人給找了回來,他雖然知道此事不能怪郁陶,但心里仍然忍不住遷怒,現(xiàn)在見她面貌酷似青陽,舉止也乖巧,心里的氣又減去幾分。 他想了想,威嚴道:“你娘雖然去得早,但你骨子里仍流淌著皇室的血,容不得別人欺辱。你可明白?!” 華鑫心里大松了一口氣,心知這關算是過了,她如蒙大赦,表情誠摯地道:“臣女謹遵皇上教誨?!?/br> 周成帝點點頭,揮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皇后看他微皺著眉頭,便笑著勸道:“皇上怎么了?見到郁陶不高興嗎?” 周成帝道:“馮嬤嬤之死我還有諸多疑惑,見了她自然高興不起來。”謝懷源那里把事做得滴水不漏,所以其實今日他見郁陶倒是其次,主要是想從她入手,找出原因。 皇后卻是搖頭嘆息道:“這孩子幼年喪母,又不在親爹身邊長大,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你這個親舅舅了?!?/br> 周成帝一愣,也有些感慨道:“梓潼說的是,當初寡人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于兵亂,那也罷了,可她畢竟是青陽唯一的后,好好待她,青陽也能瞑目了?!比缓竺碱^一皺,冷笑道:“謝必謙這兩年越發(fā)糊涂了,他當初雖害死了青陽,畢竟當初是我們皇家對不住他,寡人沒有過多追究,這也就罷了,如今連自己的親骨rou也不聞不問,任人糟踐,糊涂,愚蠢!” 皇后沒有開口,畢竟這話已經(jīng)有暗指曹氏行事惡毒的意思了,曹氏是靜怡夫人的親jiejie,她卻是不好開口的,不過…皇上越討厭曹氏,對她越是有好處的。 宮里除非皇上特許,轎子是不許進來的,所以華鑫一邊慢慢地走,一邊賞景,心里卻是輕快了不少。 她琢磨了一時,才算琢磨透皇后今日開口相助的目地,皇后近些年和靜怡夫人在后宮中漸成兩軍對壘之勢,按照常理,兩人這般爭斗,必然有一個得寵一個不得寵,然而事實是…兩人都不得 寵。 皇上這年紀漸漸大了,更加喜歡青春貌美的小姑娘,所以雖然對著兩人一個敬重一個愛護,但來得卻很少,既然爭得不是寵,那就是未來的榮華了。 皇后幫助華鑫,其實是運用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的理念,是為了拉攏謝懷源,最好能為自己的兒子爭取一員得力干將。 華鑫好容易想通這節(jié),正想著跑去和謝懷源通個氣,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清亮的女音,還夾雜著些稚氣: “你就是謝郁陶?青陽姑姑的女兒?” ☆、第21章 昭寧公主 華鑫定睛一看,是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身形高挑,看著比她還高些,生的一張芙蓉瓜子臉,臉頰上還有兩個酒窩,嘴邊有笑紋,一看就是愛說愛笑之人。 小姑娘衣飾不凡,提著華麗繁復的孔雀羽裙裾向著華鑫疾步走了過來,身后幾個丫鬟嬤嬤連忙在后面追趕,轉(zhuǎn)眼間,小姑娘就到了華鑫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才嬌聲道:“你是不是青陽姑姑的女兒,也就是我的表姐?” 華鑫微怔,還沒反應過來這人是誰,見是個萌妹子,順口調(diào)戲道:“來,叫姐?!?/br> 小姑娘先是瞪圓了眼睛,然后‘噗嗤’一笑,嗔道:“你這人怎么這么說話啊?” 華鑫大腦繼續(xù)當機道:“你猜?”說完 她才反應過來,這姑娘叫青陽姑姑,又叫她表姐,明擺著是哪位公主啊。 這位疑似公主的小姑娘倒也沒生氣,上上下下仿佛看外星人似的打量她一會兒,然后樂不可支道:“你這人有趣?!?/br> 華鑫在心里聳聳肩,躬身行禮,然后輕輕擺手,自謙道:“謬贊了謬贊了,其實我也無趣的很?!?/br> 這位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直到后面的幾個嬤嬤有些不滿地看過來,她才勉強止住了笑:“我叫姬蔓和?!?/br> 華鑫悟了,原來是昭寧公主,昭寧公主是皇后和皇上的嫡出女兒,皇后又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寵愛非常,對真正的天之驕女。 華鑫笑道:“我是謝郁陶?!睂χ@么一位貴女,她頓時有點不自在,問道:“公主還有別的事?” 昭寧不樂意了,昂著下巴道:“無事就不能跟你說說話了?!?/br> 華鑫笑道:“自然可以,只不過我是要出宮的,公主要說什么?” 昭寧大概真的是在宮里憋久了的緣故,挽著她的手笑道:“那我送你出去?”身后幾個丫鬟嬤嬤見送表姐走一段路也不為越禮,也就沒有阻攔。 華鑫笑道:“求之不得?!?/br> 大概是兩人真的很投緣,一路上昭寧都拉著她抱怨宮里有多悶,皇后管的有多嚴,身邊伺候的人有多無趣。華鑫想了想,撿了些會稽的風土人情說給她聽,聽得昭寧心馳神往,直到華鑫快入轎子,她才依依不舍地拉著她的手,一個勁地叮囑要華鑫時常進宮來找她玩。 華鑫想到周成帝,心里哆嗦了一下,嘴上含含糊糊地應了。 …… 宮墻外的臥龍橋上站著兩個男子邊走邊談論著什么,一個冷若冰霜艷若桃李,正是謝懷源。 一個卻容貌綺麗,眉眼都是道不盡的風流,看人時仿佛含著千言萬語。他聲音帶著一種曖昧的低沉,輕笑道:“沒想到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竟然跟你對著干?!闭Z氣有些幸災樂禍。 謝懷源斜斜看他一眼,淡淡道:“我記得在會稽時,是你一力保證他是可造之材的。” 那人表情一滯,訕訕道:“也是我瞎了眼?!彼洲哿宿圩约禾春诘拈L發(fā),又扶正了有些歪的金冠,輕笑了一下道:“不過有付太傅的那封彈劾,至少三年,他是別想在升遷了,再不成,不還有我呢,你別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膘乓橐缬谘员?。 那人斜睨了謝懷源一眼,笑道:“只是我沒想到啊,你連文官都插了手,那付太傅怕是你的人吧?”見謝懷源不說話,他有些無趣的聳聳肩,忽然眼睛一亮,指著橋?qū)γ娴囊豁斵I子道:“那可是你妹的轎子,快,隨我去瞧瞧?!?/br> 謝懷源冷冷地看他一眼,那人渾然不覺,仍舊扯著謝懷源的袖子往前走,一邊道;“聽說昔年青陽公主就是難得的美人,不知道這位郁陶小姐又如何了?”他笑著問謝懷源道;“你meimei…長得像青陽公主嗎?” 謝懷源想到青陽,有些嫌惡的皺起眉頭,那人看的挑了挑眉,卻依然拉著他向前走,不過片刻就走到了轎子前,那人又整了整衣冠,聲音溫柔道:“在下鐘玉,唐突了,郁陶小姐。” 聲音溫柔小意,與跟謝懷源說話時的不正經(jīng)大不一樣,謝懷源知道他一見女人就這幅德行,也懶得開口,心里卻不知為何,猛地涌起了諸般不快。 鐘玉看了一眼謝懷源,示意他趕緊開口。謝懷源斜了他一眼,卻微微后退幾步。那人急了,惱火地看了謝懷源一眼,接著道:“是令兄和我見到小姐的車架,所以特來打個招呼。” 華鑫正在閉眼小憩,被人驚醒了,本來是極為惱火,聽到謝懷源也在,火氣才下去一半,伸手示意大力打開轎簾,下轎見禮。 鐘玉看到華鑫,不由得呆了呆,他平生見過的美人無數(shù),風情也都迥異,但沒有哪個美人生的如此讓人…獸性大發(fā)。細細看去,她容貌不算十分絕色,卻絕對是男人最愛的那種相貌,男子看了便會無端生憐,心也不免多偏她幾分。 華鑫看是個容貌綺麗,神態(tài)風流的年輕男子,看著比謝懷源大上幾歲,便以詢問的目光看著尼桑,這時鐘玉也回過神來,沖她含笑道:“我是你兄長的好友,你便叫我鐘家哥哥吧?!边@一笑萬種風情,硬是把花紅柳綠的盎然春|意比了下去。 謝懷源淡淡看他一眼:“叫鐘叔叔?!?/br> 鐘玉“……” 華鑫對比了一下兩人臉色,折中叫道:“鐘先生?!?/br> 鐘玉這才覺得挽回了些面子,對著華鑫笑道:“你初來鎬京,只知道這里是天子腳下的繁華之地,卻不知道這里到底好在何處,妙在哪里,凡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便來找我吧,我?guī)闳ネ?。?/br> 華鑫此時卻漸漸聽出不對來了,這人的聲音曖昧低沉,聽著倒有些耳熟,她正琢磨著在哪里聽過,嘴里隨口道:“不敢勞煩先生?!彼雴栠@人來歷,生怕他還要插嘴,便轉(zhuǎn)向謝懷源道:“大哥哥可還有旁的事,若是沒有,咱們一同回去?” 鐘玉甚少在女人身上失手,見華鑫對自己有些愛答不理,不怪自己招人煩,卻懷疑起華鑫的品味來。 要是華鑫知道了,估計會對他的水仙程度表示感嘆,可惜她不知道,因此直直地看著謝懷源,后者又看了鐘玉一眼,點頭道:“走吧?!闭f著彎腰進了轎子。 華鑫又草草地給鐘玉行了個禮,轉(zhuǎn)身也進了轎子,留下鐘玉一個人有些凄涼地站在原地。 華鑫等轎子行了一會兒,才低聲問道:“小公爺,那人的聲音…我聽著倒有些熟悉?” 謝懷源‘恩’了一聲:“那日在會稽城外的密林中,向你射箭之人。” 華鑫一愣,舊恨涌上心頭,咬牙切齒道:“原來是這廝!” 謝懷源看著她故作猙獰的臉,沉默片刻,然后道:“你無事最好離他遠些?!?/br> 華鑫微怔:“這是為何?我瞧他跟你關系倒好。” 謝懷源看了她一眼道:“他有個自封的綽號叫鐘二。”(華鑫大驚:中二?!)他頓了頓,繼續(xù)道:“他自詡風流天下第一,討女人喜歡的本事天下第一,有過的絕色美人數(shù)量天下第一,唯獨容貌天下第二,所以給自己起了這么個綽號。”他本不是多話之人,今日竟然說了這么多閑話,實屬罕見了。 華鑫下意識地問道:“那誰的容貌是天下第一?”又看著謝懷源如玉如霜的側(cè)臉一眼,撫掌笑道:“我知道了,必然是你。” 謝懷源沒有接這個話,沉默一會兒道:“小心些他?!?/br> 華鑫奇道:“你怎么就斷定他看上我了呢?”她剛才沒有仔細看,此時回想了一下他的相貌氣度,確實有討女人歡心的本錢,于是拍了拍謝懷源的肩膀,一臉知心大姐狀地勸說道:“像你這樣不好美色的實屬異類,他這等人,身邊有幾個美人也屬正常,我離他遠些就是了?!?/br> 謝懷源慢慢地道:“他喜美人,卻更好人|妻?!?/br> 華鑫“……”誰家嬌妻守空房,我住隔壁我姓王?她同情地看了一眼謝懷源道:“該小心的是你才對。”沒準以后兒子都姓了鐘。 謝懷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華鑫立刻縮回頭去,她默默地在轎子的角落里縮了一會兒,才想到今天皇后幫她說話的事,正想問問謝懷源,卻發(fā)現(xiàn)轎子已經(jīng)聽了,原來已是進了謝府。